達人專欄 進到這個又黑又暗的實驗室裡。
我看見她牽著亞汀腐爛的手，卻因為失明不知道害怕。
或許這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
「嗯……」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
「你跟主人聊聊天吧，我離開一下。」亞汀將她扶到實驗室角落的的椅子旁。
她小心的坐下。
而後亞汀便離開了。
我想他是故意離開，留我跟艾伊兩個人的。
實驗室裡很安靜。
從亞汀關上門那一刻後，只聽的到她的呼吸聲，只聽的到實驗室裡的藥水在試管裡流動的聲音。
「呃……上次……亞汀說要介紹給我的朋友，是你吧……？」
艾伊的聲音，很輕、很柔。
「嗯。」
她不知道，她現在望的方向，是望著我。
她的雙眼漂亮的像洋娃娃。
失明對她來說，這雙眼睛，活像是裝飾品。
在她身上，美麗而奢侈的裝飾。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艾伊笑了。
她微笑的樣子，像天使。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我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
是的，我的名字，並不重要。
我自戀、我自大。
所有人都認識我，卻只有妳不認識我。
妳是特別的。
我心裡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我不說出我的名字。
「那……為什麼你一直待在這裡呢？聽亞汀說……，你很少離開這裡。」艾伊一直是笑盈盈的。
好溫柔……的感覺。
「因為我……」我闔上桌上厚重的書本。
我緩緩的走向她。
我的腳不聽使喚，走向她。
「怎麼了？」她似乎聽到腳步聲。
但她並沒有露出害怕或不安的眼神。
我站在她面前。「妳看過太陽嗎？」我沒頭沒腦的問了她一句。
問了她一句，不經思考的話。
「沒有，我只知道天黑是什麼模樣。」艾伊的表情有些落寞，但很快的又打起精神。
天黑，是什麼模樣……
我伸出手，顫抖的輕撫她的臉龐。
左手，輕觸她的臉頰。
溫度，滑過指尖……
右手，輕撫她的耳垂。
微溫，停駐指尖……
「你的手好溫柔，你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吧。」艾伊感覺到我在她的面前。
她伸出，撫摸我的臉頰。
她不害怕我臉上的疤痕。
她碰觸著……碰觸著……
「我不是……的話呢……」
「你是的。」艾依握住我的左手。
「沒有人比你碰觸我的身體時，更溫柔了。」說完，艾伊哭了。
晶瑩的淚滴從她水汪汪的眼中溢出。
豆大的眼淚，往下掉……往下掉……
「怎麼……哭了……？」我拭去她臉頰的淚水。
我不懂，她怎麼哭了。
＊ ＊ ＊ ＊ ＊ ＊ ＊ ＊ ＊ ＊
那一晚，艾伊並沒有回到她的家。
事實很殘忍。
她說，她的雙眼並不是自小就失明的。
而是她自己弄瞎的。
很小的時候，她被親戚當成異類。
被欺負、被侵犯。
她害怕、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的臉、不想聽到那些聲音與傷害的話語。
她弄瞎自己。
或許是上天聽到她的聲音，她的親戚出了價，給一對好心的農村夫婦收養了回去。
因為想要一個女兒，收養了她。
她哭了一整夜。
靜靜的哭。
忍著不哭出聲。
很痛苦的哭。
那一夜的我，也不像我。
我擁抱她。
直到她在我懷中睡著。
直到她的呼吸變的緩慢，不激動。
直到進入夢鄉，忘卻這些過去。
＊ ＊ ＊ ＊ ＊ ＊ ＊ ＊ ＊ ＊
之後的日子，艾伊幾乎每天都會到我的實驗室裡來。
她常常靜靜的不說話，只是坐在我的旁邊陪伴我。
那陣子，我比平常更有效率、更迅速的研究出各種力量龐大的怪物。
她看不見。
她不知道。
而我也打算瞞著她，就讓我在她心目中維持著某種樣子吧。
我的心情愉快。
同時也接了許多外來的委託。
改造。
讓魔物甦醒。
強化。
一件一件接著，我不麻木，我熱衷。
而她，偶爾會告訴我她的心願。
告訴我，她想看看夜空的星星，是多麼燦爛。
告訴我，她想看萬里無雲的晴空，是多麼美麗。
告訴我，輕觸她臉龐的我，是多麼溫柔……
＊ ＊ ＊ ＊ ＊ ＊ ＊ ＊ ＊ ＊
爾後。
我動搖了。
我是可以改造出一雙明亮的眼睛給她的……
我是可以讓她重見天日的……
我絕對有那個能力……
「怎麼了？」她是個很有靈性的女孩。
她感覺到，我與平常不太一樣。
「沒有，我在想……」我望著她，內心有股莫名的衝動。
「想些什麼呢？」她望著我。
「妳……想要一雙眼睛嗎……看得見的眼睛……」我抓住她的雙肩。
我不知道。
我的內心激昂。
我好想這麼做！
她遲疑了許久。
「可是我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她的手輕放在我的肩上，撫摸著抓住她雙肩的我的手。
「不！我可以讓妳重見天日！」我很有自信的答道。
因為……
因為妳並不知道我就是改造大師阿魯巴斯！
沒有任何改造是我辦不到的！
是的，只有妳不知道我的長處與偉大，妳是如此單純……
「那，我可以看見你囉……」艾依突然露出高興的表情。
我楞了一下。
「嗯……」
我忘了，她會看見我這回事。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她又問。
我遲疑了。
「妳……能接受真正的我嗎……」我有些不安的問她。
我竟然感到不安……
我竟然害怕失去……
她微笑，點點頭。
「我答應你，不離開你。」她肯定的口吻，讓我鬆了一口氣。
「妳不能失約的……」我抱住她瘦小的身軀。
她的體溫印在我的懷裡。
她那小小的光芒，多麼美麗……
如果妳離開我，我或許會殺了妳……
那一刻，我萌生這樣的念頭。
＊ ＊ ＊ ＊ ＊ ＊ ＊ ＊ ＊ ＊
我找了很多方法。
很多麻醉她，卻不會讓她有痛覺的方法。
我讓她吃了一種假死狀態會持續一個月的藥。
她的面容一直是溫和的笑顏。
就像昏睡的睡美人一樣。
躺在我的手術台上。
靜靜的、默默的。
這段時間，我讓亞汀到她的親戚居住的地方，去抓了不少活牲品回來。
這麼做並不為了什麼，只是充當試驗品、只是活解活剖罷了。
這是報復心態嗎？
我也不太清楚。
我只是覺得我樂於這麼做。
因為他們加諸在艾伊身上的痛苦，並不只這麼一點。
所以我無所謂，對我來說，這都只是實驗。
而他們的慘叫聲，痛苦、哀嚎，我無動於衷。
就這樣，實驗一直在持續著。
＊ ＊ ＊ ＊ ＊ ＊ ＊ ＊ ＊ ＊
剛開始，一天、兩天、三天……
她沉睡著，我明白。
四天、五天、六天……
她沉睡著，我知道。
七天、八天、十天……
沒有她溫柔的聲音。
沒有她輕觸的溫度。
我感到好寂寞。
好痛苦。
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感襲捲了我。
雖然這個實驗與構想是我提出的。
我是如此興沖沖的想要讓她重見光明；我是如此積極的進行著實驗……
可是她一動不動的躺在手術台上，像死人一樣。
我有點心痛。
雖然我知道，這是因為她等著我給她一雙眼睛，只是暫時沉睡。
只是暫時……
我望著實驗台上的試管，
裡面泡了各種不同的眼珠子。
腦中，竟然一片空白。
＊ ＊ ＊ ＊ ＊ ＊ ＊ ＊ ＊ ＊
第二十天。
實驗已經到了某種完成的階段。
我已經可以篤定，她絕對會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我開始在幻想，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時，會多麼溫柔。
而我會多麼感動。
我持續與寂寞對抗。
我放下手邊所有的委託，只想先讓她醒過來。
我仍舊期待著三十天過後她的甦醒。
我走近手術台。
輕撫她的臉頰……
輕吻她的櫻唇……
我感到身體有點發燙。
我感到理智有些失控。
我抱住她。
我想搖醒她。
我……
我好想佔有她……
當我發現，我靜靜的望著她那種安詳的面容，已經不能填滿我的心時。
是在她昏迷的第二十二天。
只有愛情，好像已經不夠了。
我將桌上的試管、厚重的書、藥水全部推離桌面。
一片凌亂……
＊ ＊ ＊ ＊ ＊ ＊ ＊ ＊ ＊ ＊
終於是最後了。
第二十九天。
我已經將雙眼成功移植給她。
明天她醒來，就可以看見我了。
除了高興，還有忐忑不安的心情。
我害怕她見到我之後，會無法接受我。
我更害怕我見到她之後，會控制不住自己。
想佔有她。
這半個月我習慣坐在手術台旁靜靜的望著她。
我請亞汀將有所有屍體殘骸全部清理掉。
整個實驗室空蕩蕩的。
只有我的呼吸聲。
只有我的心跳聲。
鼓動。
激動。
在等她。
＊ ＊ ＊ ＊ ＊ ＊ ＊ ＊ ＊ ＊
第三十天半夜。
她……終於醒了……
＊待續＊
我看見她牽著亞汀腐爛的手，卻因為失明不知道害怕。
或許這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吧。
「嗯……」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
「你跟主人聊聊天吧，我離開一下。」亞汀將她扶到實驗室角落的的椅子旁。
她小心的坐下。
而後亞汀便離開了。
我想他是故意離開，留我跟艾伊兩個人的。
實驗室裡很安靜。
從亞汀關上門那一刻後，只聽的到她的呼吸聲，只聽的到實驗室裡的藥水在試管裡流動的聲音。
「呃……上次……亞汀說要介紹給我的朋友，是你吧……？」
艾伊的聲音，很輕、很柔。
「嗯。」
她不知道，她現在望的方向，是望著我。
她的雙眼漂亮的像洋娃娃。
失明對她來說，這雙眼睛，活像是裝飾品。
在她身上，美麗而奢侈的裝飾。
「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艾伊笑了。
她微笑的樣子，像天使。
「我的名字，並不重要。」我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她。
是的，我的名字，並不重要。
我自戀、我自大。
所有人都認識我，卻只有妳不認識我。
妳是特別的。
我心裡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我不說出我的名字。
「那……為什麼你一直待在這裡呢？聽亞汀說……，你很少離開這裡。」艾伊一直是笑盈盈的。
好溫柔……的感覺。
「因為我……」我闔上桌上厚重的書本。
我緩緩的走向她。
我的腳不聽使喚，走向她。
「怎麼了？」她似乎聽到腳步聲。
但她並沒有露出害怕或不安的眼神。
我站在她面前。「妳看過太陽嗎？」我沒頭沒腦的問了她一句。
問了她一句，不經思考的話。
「沒有，我只知道天黑是什麼模樣。」艾伊的表情有些落寞，但很快的又打起精神。
天黑，是什麼模樣……
我伸出手，顫抖的輕撫她的臉龐。
左手，輕觸她的臉頰。
溫度，滑過指尖……
右手，輕撫她的耳垂。
微溫，停駐指尖……
「你的手好溫柔，你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吧。」艾伊感覺到我在她的面前。
她伸出，撫摸我的臉頰。
她不害怕我臉上的疤痕。
她碰觸著……碰觸著……
「我不是……的話呢……」
「你是的。」艾依握住我的左手。
「沒有人比你碰觸我的身體時，更溫柔了。」說完，艾伊哭了。
晶瑩的淚滴從她水汪汪的眼中溢出。
豆大的眼淚，往下掉……往下掉……
「怎麼……哭了……？」我拭去她臉頰的淚水。
我不懂，她怎麼哭了。
＊ ＊ ＊ ＊ ＊ ＊ ＊ ＊ ＊ ＊
那一晚，艾伊並沒有回到她的家。
事實很殘忍。
她說，她的雙眼並不是自小就失明的。
而是她自己弄瞎的。
很小的時候，她被親戚當成異類。
被欺負、被侵犯。
她害怕、她不想看到那些人的臉、不想聽到那些聲音與傷害的話語。
她弄瞎自己。
或許是上天聽到她的聲音，她的親戚出了價，給一對好心的農村夫婦收養了回去。
因為想要一個女兒，收養了她。
她哭了一整夜。
靜靜的哭。
忍著不哭出聲。
很痛苦的哭。
那一夜的我，也不像我。
我擁抱她。
直到她在我懷中睡著。
直到她的呼吸變的緩慢，不激動。
直到進入夢鄉，忘卻這些過去。
＊ ＊ ＊ ＊ ＊ ＊ ＊ ＊ ＊ ＊
之後的日子，艾伊幾乎每天都會到我的實驗室裡來。
她常常靜靜的不說話，只是坐在我的旁邊陪伴我。
那陣子，我比平常更有效率、更迅速的研究出各種力量龐大的怪物。
她看不見。
她不知道。
而我也打算瞞著她，就讓我在她心目中維持著某種樣子吧。
我的心情愉快。
同時也接了許多外來的委託。
改造。
讓魔物甦醒。
強化。
一件一件接著，我不麻木，我熱衷。
而她，偶爾會告訴我她的心願。
告訴我，她想看看夜空的星星，是多麼燦爛。
告訴我，她想看萬里無雲的晴空，是多麼美麗。
告訴我，輕觸她臉龐的我，是多麼溫柔……
＊ ＊ ＊ ＊ ＊ ＊ ＊ ＊ ＊ ＊
爾後。
我動搖了。
我是可以改造出一雙明亮的眼睛給她的……
我是可以讓她重見天日的……
我絕對有那個能力……
「怎麼了？」她是個很有靈性的女孩。
她感覺到，我與平常不太一樣。
「沒有，我在想……」我望著她，內心有股莫名的衝動。
「想些什麼呢？」她望著我。
「妳……想要一雙眼睛嗎……看得見的眼睛……」我抓住她的雙肩。
我不知道。
我的內心激昂。
我好想這麼做！
她遲疑了許久。
「可是我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她的手輕放在我的肩上，撫摸著抓住她雙肩的我的手。
「不！我可以讓妳重見天日！」我很有自信的答道。
因為……
因為妳並不知道我就是改造大師阿魯巴斯！
沒有任何改造是我辦不到的！
是的，只有妳不知道我的長處與偉大，妳是如此單純……
「那，我可以看見你囉……」艾依突然露出高興的表情。
我楞了一下。
「嗯……」
我忘了，她會看見我這回事。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她又問。
我遲疑了。
「妳……能接受真正的我嗎……」我有些不安的問她。
我竟然感到不安……
我竟然害怕失去……
她微笑，點點頭。
「我答應你，不離開你。」她肯定的口吻，讓我鬆了一口氣。
「妳不能失約的……」我抱住她瘦小的身軀。
她的體溫印在我的懷裡。
她那小小的光芒，多麼美麗……
如果妳離開我，我或許會殺了妳……
那一刻，我萌生這樣的念頭。
＊ ＊ ＊ ＊ ＊ ＊ ＊ ＊ ＊ ＊
我找了很多方法。
很多麻醉她，卻不會讓她有痛覺的方法。
我讓她吃了一種假死狀態會持續一個月的藥。
她的面容一直是溫和的笑顏。
就像昏睡的睡美人一樣。
躺在我的手術台上。
靜靜的、默默的。
這段時間，我讓亞汀到她的親戚居住的地方，去抓了不少活牲品回來。
這麼做並不為了什麼，只是充當試驗品、只是活解活剖罷了。
這是報復心態嗎？
我也不太清楚。
我只是覺得我樂於這麼做。
因為他們加諸在艾伊身上的痛苦，並不只這麼一點。
所以我無所謂，對我來說，這都只是實驗。
而他們的慘叫聲，痛苦、哀嚎，我無動於衷。
就這樣，實驗一直在持續著。
＊ ＊ ＊ ＊ ＊ ＊ ＊ ＊ ＊ ＊
剛開始，一天、兩天、三天……
她沉睡著，我明白。
四天、五天、六天……
她沉睡著，我知道。
七天、八天、十天……
沒有她溫柔的聲音。
沒有她輕觸的溫度。
我感到好寂寞。
好痛苦。
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感襲捲了我。
雖然這個實驗與構想是我提出的。
我是如此興沖沖的想要讓她重見光明；我是如此積極的進行著實驗……
可是她一動不動的躺在手術台上，像死人一樣。
我有點心痛。
雖然我知道，這是因為她等著我給她一雙眼睛，只是暫時沉睡。
只是暫時……
我望著實驗台上的試管，
裡面泡了各種不同的眼珠子。
腦中，竟然一片空白。
＊ ＊ ＊ ＊ ＊ ＊ ＊ ＊ ＊ ＊
第二十天。
實驗已經到了某種完成的階段。
我已經可以篤定，她絕對會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我開始在幻想，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時，會多麼溫柔。
而我會多麼感動。
我持續與寂寞對抗。
我放下手邊所有的委託，只想先讓她醒過來。
我仍舊期待著三十天過後她的甦醒。
我走近手術台。
輕撫她的臉頰……
輕吻她的櫻唇……
我感到身體有點發燙。
我感到理智有些失控。
我抱住她。
我想搖醒她。
我……
我好想佔有她……
當我發現，我靜靜的望著她那種安詳的面容，已經不能填滿我的心時。
是在她昏迷的第二十二天。
只有愛情，好像已經不夠了。
我將桌上的試管、厚重的書、藥水全部推離桌面。
一片凌亂……
＊ ＊ ＊ ＊ ＊ ＊ ＊ ＊ ＊ ＊
終於是最後了。
第二十九天。
我已經將雙眼成功移植給她。
明天她醒來，就可以看見我了。
除了高興，還有忐忑不安的心情。
我害怕她見到我之後，會無法接受我。
我更害怕我見到她之後，會控制不住自己。
想佔有她。
這半個月我習慣坐在手術台旁靜靜的望著她。
我請亞汀將有所有屍體殘骸全部清理掉。
整個實驗室空蕩蕩的。
只有我的呼吸聲。
只有我的心跳聲。
鼓動。
激動。
在等她。
＊ ＊ ＊ ＊ ＊ ＊ ＊ ＊ ＊ ＊
第三十天半夜。
她……終於醒了……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