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MOON：灰色都市》73．運動會
「卡米爾！」
吉力連喊了幾次他的名字，卡米爾這才猛然一顫，回過神來。
「哦，吉力哥。」
卡米爾從牆上直起身子，不自然地揉了揉後頸。
「你到底在想什麼，居然連我叫你都聽不見？」
身為狼人，沒理由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何況吉力距離他這麼近。這點卡米爾比誰都清楚。他只是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對於卡米爾難得的冷淡反應，吉力向他身旁更靠近了一步。
「怎麼了？今天訓練時你也無法集中精神，真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事都沒有。」
「有話想說的話，就現在說吧。」
「我沒有，不是那樣的。」
「但看起來你確實有話想說。」
「怎麼可能？只是因為我長得太帥了吧。」
吉力看著他，沉默了片刻，對這個厚臉皮的回應無言以對。他的視線讓卡米爾有些不自在，於是舉起雙手，不客氣地開口。
「怎麼了？」
「只是放心了，你長成了一個自信的孩子。我為你感到驕傲，卡米爾。」
「別把我當小孩。」
「好吧，你真的長大了。」
吉力嘴上含糊應和著，語氣卻透著真誠。卡米爾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好嘆了口氣，別過頭去。
吉力輕笑了一聲，像個兄長般揉亂了卡米爾橙色的頭髮。夕陽下，他的髮色顯得格外鮮明。
這個少年，在他們分別的歲月裡變了許多。個子長高了，身形也更加結實，圓潤的臉頰變得削瘦。相較於他暴躁的脾氣，說話時的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
「幹嘛那樣看著我？」
「只是……在想你變化真的很大，才這麼短的時間。」
「當然，我還在成長啊。」
「是啊。可惜我沒能一直看著。」
卡米爾只是隨口調侃了一句，卻知道吉力是真的這麼想的。但吉力那種寬厚又難以捉摸的心思，對現在的卡米爾來說，還太難理解了。
最近，吉力的腦中似乎裝滿了思緒。有時，他會若無其事地笑著，但當獨處時，臉色就如籠罩在灰城的霧氣般沉重。
如今，警覺成了最重要的事，一時的鬆懈就可能讓這座城染上鮮血。他不能犯錯，每一步都必須謹慎。
「這座城……有點不對勁。」吉力低聲自語。
他側靠著牆，身體微微傾斜。卡米爾第一次覺得，吉力看起來竟有些單薄。他假裝沒注意，將視線轉向遠方。
「很多人都離開了，不知道我們該緊張還是該鬆口氣。」
「留下的人會變得更危險。對他們來說，這裡是家，是他們的生活。而那些離開的人，大多是從別的地方來此定居的。」
「失蹤人口還在增加。這表示他們變得更急迫，因為他們必須繼續獵食人類來強大自身。」
「我們不能只是袖手旁觀，也許該先……」
吉力的話停住了，他一遍遍地在腦海中模擬各種可能的情境。他的思緒快速運轉。無論如何，最優先的目標是保護人們不受傷害，但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保證萬無一失。
「主動挑釁他們，恐怕不會有好結果。克洛海姆製藥公司幾乎位在城中心，如果發生衝突，人類會受傷的。」
吉力沒有再說話，表示他也認同。如果由他們先出手，狼人一方可能會陷入不利。畢竟，他們的首要目標是守護人類的土地，而敵人則是想要征服它。每一場戰爭，注定都是敗者承擔更殘酷的後果。
「靠，我們的弱點太多了，而且他們都一清二楚。」
卡米爾低聲咆哮。面對無可避免的現實，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咒罵幾句。然而，這種無力感，反倒讓少年內心的鬥志更加旺盛。
「卡米爾。」
吉力輕聲喚道，語氣溫和，令卡米爾稍微平靜了些。
「我明白你的感受。」
「你懂什麼？」
「嗯……」
短暫的交談後，卡米爾終於忍無可忍地轉過身，直視吉力的雙眼。他有太多說不出口的話，而吉力卻說他能理解。這讓卡米爾憤怒至極。
「你是在跟我玩猜謎嗎？」卡米爾質問。
「你不需要獨自承擔一切，因為我比你想像的更在乎你。」
「這才是問題所在。」
劇烈跳動的心，似乎安靜了一瞬。
「你……一直都是個問題，」卡米爾用痛苦的語氣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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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米卡經過一番波折從志願工作回來後，又被分配了一個新任務。她認真懷疑自己是否註定要接下這類的工作。
眼前的問題仍未解決，米卡便拿紙筆出氣。當然，坐在她旁邊、一臉痛苦表情的，就是恩吉。
「恩吉，足球怎麼樣？」
「我這輩子連球都沒踢過。」
「哦，那棒球呢？」
「我也沒打過棒球。」
「那你當投手好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你覺得呢？沒看到我現在很忙嗎？」
「現在不是悠閒準備運動會的時候吧……！」
腦中塞滿太多事的米卡，從剛才開始就忙著寫寫劃劃。無論恩吉怎麼說，選出運動會的參加者對她來說才是當務之急，此刻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了。
米卡一邊不停咬著筆頭，一邊果斷地在紙上畫線，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定，然後又開始對恩吉發起攻勢。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狼人，居然不會運動？不是應該很強嗎？」
「哇，你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了是吧？」
恩吉嘆了口氣，差點笑出來。當她第一次知道他們是狼人時，他以為他們之間的距離永遠無法拉近，這讓他感到難過。他原本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看見米卡現在這麼隨意地談論此事，他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她似乎完全接受了兄弟們的身份，毫無偏見。恩吉對此心存感激，但同時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因此感到開心。他的情緒就在這種矛盾中搖擺不定。
「動用體力很麻煩，用腦子比較方便。你的第一名被我輕易搶走，你都沒感覺嗎？」
恩吉的直白嘲諷讓米卡差點炸毛。
「我來吧。」
聽見身後的聲音，他們倆同時回頭看去。
「我來扮演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瓜吧。」
說話的人是納紮克，他緩緩走進多功能教室，眼神帶著一絲戲謔，像是在挑釁恩吉。恩吉非常不喜歡他這種眼神，回以一個不客氣的冷瞪。
「好啊，果然只用蠻力、不用腦子才適合你。」
「總比當個書呆子好，你不覺得嗎？」
「欸！我哪裡像書呆子了？」
「嗯。這點你自己最清楚吧。」
他們又吵起來了。米卡索性別過頭，一副完全不想聽的樣子。數了數空缺的人數後，她重新加入話題。
「納紮克。我們的足球、籃球、排球，還有短跑跟長跑接力都缺人……」
「我全都參加。」
「真的嗎？可是這有五個項目耶？」
米卡睜大雙眼，眼神閃閃發亮，滿懷期待。她表情瞬間轉變的樣子，讓恩吉更是懊惱。
「沒關係啊。就像你說的，我是狼人。」
「哈哈，跟我認識的另一個狼人完全不一樣。」
米卡故意瞄了恩吉一眼，確認他是否在聽。
「好笑嗎？當著我的面講我壞話？」
對於恩吉的不滿抱怨，米卡輕輕笑了笑，然後清了清嗓子。她猶豫了一下，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柔聲開口。
「我知道你們現在的處境很困難。我這樣說話，應該讓你們感到不自在吧？可是，今天我得把交給我的任務做好。你懂我的意思，對吧？」
「當然，米卡。你應該享受當下，專注於今天該做的事。這正是我們希望你做到的。」
納紮克毫不猶豫地回應米卡。聽見這番話，米卡如釋重負地露出燦爛笑容。
「這答案倒是挺像人類會說的話。」
「至少有一半吧。」納紮克輕聲補充道。
對人類來說，狼人和吸血鬼可能沒什麼不同，但對兄弟倆而言，這可不是一回事。他們是懷著人類的心活著的。
這時，恩吉伸手輕輕敲了敲米卡的額頭。她正沉浸在思考之中，被這一下敲得回過神來。
「那那顆小腦袋在煩惱什麼啊？就照你原本的樣子活著就好了。」
「那你會參加棒球，讓我能這麼活，對吧？」
「你是認真的嗎……？！」
他們聊得越多，恩吉就越容易掉進米卡的圈套。他自認是個動腦派的人，但不知為何，每次和米卡說話，他的這套策略總是派不上用場。
納紮克覺得看恩吉崩潰的樣子很有趣，但同時他也很清楚，自己其實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才會乾脆早早投降，順著米卡的意思來。畢竟，現在她需要幫助，先滿足她的需求比較好。
「狡猾的傢伙。」恩吉低聲咕噥道。
他看穿了納紮克的心思，而納紮克只是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他哪裡狡猾了？你也應該參加。」米卡說道。
她當然站在納紮克那邊。現在是二對一，這本來就已經很不公平了，更讓恩吉不爽的是，另一方竟然還有米卡。
就在這時。有人抱著一疊箱子從走廊經過，站在多功能教室門前。
「米卡，這些要放哪裡？」
「哦！刊！」
米卡立刻跳起來，衝向走廊，就像是遇見了她最期待見到的人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