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MOON：灰色都市》70．不安地共存
死亡的氣味在克羅海姆製藥廠中彌漫。短促而劇烈的尖叫聲迴盪四周。
吉莉安部分再生的手臂呈紅色，像爬行動物的鱗片一樣扭曲地脫落。無法忍受癢感，吉莉安跪下來開始抓癢。
菈菈把她正在抽的香菸熄滅。
打開的窗外，港口城市的鹹味飄進來。她感到不悅。當初定居在這座城市時，她曾一度抱有希望，或許，或許她能逃脫這樣的生活。
但現在呢？
也許吉莉安的愚蠢讓她無言。又或許她被這一切的荒謬震驚。她沉默地盯著她，看著疲憊的眼神漸漸浮現。
她到底要怎麼消磨這些時間，這些一直在寵溺和安撫這些白癡的時間？
她還能再忍受多久？
「我看到你做了些很有趣的事情……」菈菈強迫自己開口，臉上沒有表情，也看不出絲毫興趣。
如果她要給莎拉任何解釋，最好還是讓吉莉安先說話，再把她的嘴巴徹底撕掉。
「啊……！好癢！好癢！該死！」
吉莉安在地板上打滾，感覺到假想中的蟲子在她身上爬行。菈菈無動於衷地看著她的舉動，輕輕地用她的力量，心情略帶煩躁。
菈菈伸出手，掌心朝向吉莉安，迅速握成拳。吉莉安的肌肉立刻收縮僵硬。她的身體異常扭曲，無法自控。
「啊……啊啊……！」
她無法開口，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僵硬，幾乎像木板一樣。吉莉安幾乎無法動彈她的腳趾。菈菈走到她面前，單膝跪下，稍微坐在她的頭旁。她的腳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仿佛在空氣中漂浮，無形無影。
「現在，我再問一次。你為什麼還沒報告？」
她再次和藹地問道。然而，吉莉安無法張開嘴。菈菈似乎意識到什麼，於是只解除對吉莉安嘴巴的癱瘓。
吉莉安開始急促地喘氣，臉色因缺氧而變得青紫。
「現在是你回答的時候了。」
「我……我當時情況太緊急……」
恐懼在吉莉安的眼中閃過。被束縛讓她感到恐懼。她的身體依然不動，但她感覺自己彷彿被一股巨大的洪流席捲。
我怎麼那麼弱？為什麼我不能贏？
吉莉安吞下了那些無助又苦澀的話語，臉上仍然帶著求生的渴望。但菈菈不是那種容易受騙的人，也不會輕易屈服於兩面三刀的吉莉安。
「殺了你也不會改變什麼。但你認為我為什麼還要讓你活著？」
「呃，呃……！」
菈菈輕輕用食指和拇指按住吉莉安的喉嚨，她開始嘔吐。她的身體癱瘓了，生命此刻掌握在菈菈手中。一直支撐她的理由，隨時可能在一瞬間消失。
「救我……」
吉莉安一直在注意菈菈的位置。然而，事實上，菈菈太完美，無人能超越。她的力量遠遠超過吉莉安。
吉莉安只是想延長她的生命，並獲得永恆的榮耀。她曾經高度看重這個渴望，但菈菈似乎已經對此感到厭倦。
「你不過是另一個阿克西安罷了。你可能活不久。但既然你甚至無法充當替代品，那我為何還要讓你活著？」
菈菈在想她是否應該真的殺了吉莉安。殺了她並繼續前進，或許會更乾淨、更有利。菈菈認真考慮了這個選擇。
「好無聊……真無聊……」
她真的必須活下去嗎？她為什麼要活下去？
她已經不記得做人的感覺了。也不記得她為何忍受這一切。
吉莉安，活得比害蟲還不值一提，正死在她手中。她勉強維持著生命，脖子像枯萎的花朵般斷裂。
她的頭在她還沒閉上眼之前就掉了下來，脖子彎曲成一個扭曲的姿勢。菈菈冷冷地俯視著她。
「你現在在想什麼？」
聽到不受歡迎的聲音，菈菈微微抬起眉，轉過身。
「伯巴……」
那隻散發著惡臭的狼正笑著，像往常一樣露出骯髒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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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力盯著他的灰城兄弟們，他們像是把他當成入侵者，或者更確切地說，像是背叛者一樣看著他。他退後了一步，刊也同樣如此。
只有無辜的卡米爾，從未經歷過這種事，依然背著如司藍站著。作為這場情況中的附帶損害，卡米爾的處境並不強勢，但他是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
「唉，別光站著。要吵架就吵架，要打架就打架。你們要站著彼此盯著看多久？整晚？就在這裡？」
「我們已經熬了一整夜。」吉力尷尬地揉了揉脖子後面。
這讓卡米爾有些惱火，他瞪了吉力一眼。他只是在開玩笑，試圖讓氣氛輕鬆一些，但吉力直到後來才意識到，他這樣反而讓局面更糟。
照顧著已經睡著的如司藍，刊終於開始仔細觀察兄弟們臉上的表情。
「你們怎麼還不去睡？」
恩吉因為刊語氣中的隨意和荒謬問題咬緊了嘴唇。他不知道刊是無知還是愚蠢。不管是哪種情況，他都不太喜歡。
恩吉忽略了刊的話，走向卡米爾。
「好久不見。」
「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吧？」
「不過，有些事就是得做。」恩吉不以為意地歪了歪頭回道。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卡米爾，感覺有些難以適應。幾年前，卡米爾差不多只到他肩膀，但現在，他已經是個青年了。
「你什麼時候長那麼高？」
「你從來都沒比我高多少。」
「還是這副刺頭的性格。」
「我們在這方面也很像。」
納紮克對卡米爾的回應笑了笑，而恩吉則瞪了他一眼。如果他不打算幫忙，那就不該笑。納紮克只是覺得他們兩人的性格真是太像了。
「我擔心吉力哥。」納紮克語氣比平常冷了些。
納紮克昨晚肯定很擔心，也很生氣，但他巧妙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我不想把你們牽扯進來。」
「我知道。我們也不想。」
就像當初處理阿克西安的時候一樣。
「謝謝，納紮克。」
「如果天亮前我們還沒聽到你的消息，我們就打算離開。沒想到你竟然是從二樓窗戶進來的。」
當納紮克幾乎以開玩笑的語氣耸肩說這些時，吉力稍微放鬆了一些。納紮克不是那種會閒聊的人，大家都知道他只有在試圖緩解氣氛的時候才會這樣。
「你沒受傷吧？大家都沒事吧？」
站在納紮克身後的塔和偷偷探出頭來，打量著兄弟們。吉力拍拍塔和的頭，讓他知道自己沒事。
塔和把頭放在吉力的手中，看著很久沒見到的卡米爾。他只比卡米爾大一歲，但他們之間的身高差距大得讓塔和有些受傷。
「怎麼了？」卡米爾有些不耐煩地問塔和。
「我又沒說什麼。」
塔和睜大著琥珀色的眼睛看著他，那副無辜的模樣讓卡米爾更加不舒服。塔和臉上那種純真無邪的表情，奇怪地消除了他心中逐漸升起的怒氣。卡米爾覺得這讓他有些煩躁，於是轉頭看向如司藍。
「反正，你應該去把他放到床上。怎麼這麼瘦？沒吃飽嗎？」當他注意到馬寒走近如司藍，默默地低頭看著他時，這麼問道。
「別擔心。他只是睡著了。只是有點過度勞累。」刊不以為意地回道。
刊安慰了馬寒，故意忽略了如司藍使用隱形進入吸血鬼監獄的那部分情況。當馬寒帶著如司藍離開，帶他去他曾經睡過的房間時，恩吉直接問吉力，沒有掩飾自己的擔憂。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意思？關於什麼？」
當然，吉力給的回答從來都不是他想聽的。
「我們以後都會住在一起。」
這就是他們那天早上開始的艱難共處。
灰色旅館的早餐桌旁，已經有三個新座位。西蒙和喬安娜似乎迎接著他們所認為的熱鬧氣氛，但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僅在餐時，甚至在喬安娜最喜歡的下午茶時間，兄弟們也變得安靜，花更多的時間在試圖讀懂彼此的心思。他們仍然對彼此保持戒心，除了偶爾回應父母言論的刊，還有通常引領對話的吉力。
直到西蒙和喬安娜去晨跑，鼓勵年輕的朋友們互相交談時，卡米爾一直安靜著，終於打破了沉默。
「有些奇怪的事發生了。」
「奇怪？」
恩吉是第一個回應的。
「他們怎麼還沒出現？」
「你說的是誰？」
「菈菈。」
他牢牢記住了她的名字。她是第二高級的吸血鬼，負責幾乎所有與紅頭巾姐妹相關的事務，直屬於太祖的麾下。
「我以為她肯定會出現。這對她來說是個好機會，可以把我們全部處理掉，而她又負責監獄。但奇怪的是，竟然在那之後她還沒出現。」
卡米爾對此感到不安。他們救出了自己的狼人同胞，自己也安全了，但他們卻覺得這好像只是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他們在搞什麼...？」他焦慮地低語。
嗶嗶，嗶嗶。
這時，卡米爾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
是路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