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敞開著,讓冷冷清清的風,進了來,她柔順的髮絲飄了起來,又落回原位,亂了一些,她平時明明厭惡人群,那麼當筵席散去時,又為何會感到一絲落寞呢?她實在不曉得,也許,和過去不同的言行,真會使人的心有些變化吧,她靜立窗前,雙目微閉,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她從不喜歡說話,因為說話總是要對人說的,亦即是要顧慮他人,而她並不想思考那麼多麻煩的事,把自己活成苦思的庸人,她不清楚妹妹的想法,也自然不會曉得她多話的緣由,說實在,妹妹也是和她相較才顯得多話。她的話不是為了表達內心的想法,也不是為了說而說,而是在感覺要有一句話的地方,說一句話,簡而言之,是可接受的填充物,沒什麼特別的。
特別的是,妹妹總是每次都能說出普通的話,從沒有失常過,她原本不覺得這種能力有什麼特別的,後來才發現這有多麽地難得,對他們來說,那些話是必需品,不必有華美的言辭,不必有讀到的情趣,但不能一句話也沒有,她意識到這點之後,對自己的妹妹多了些尊敬。
妹妹若是在身邊,她便靜靜地鞠躬就好,頂多再加上露出禮貌性的微笑吧,但當妹妹有時不在,她也就增添了許多煩惱,因為她總是找不到該說話的時機,因此總使氣氛變得尷尬,於是她只好全力縮短和人見面的時間,讓來訪的客人欣賞走廊的掛畫,雖說尷尬,至少不會失禮。
只是,今天不同,今天是早就約定好的午宴,沒辦法臨時改期,而宴會若要開始,主人家不得不說話,因此她自妹妹離去後便獨自發了一下午的愁,甚至讓客人等了快十分鐘才做好心理準備,幸好最後沒說出什麼奇怪的話,客人也不為難她,安安靜靜地用餐,她在心中不知說了多少次感謝。
她靠在窗邊,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