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城那被霓虹汙染的刺眼夜空照亮散發惡臭的汙水坑。科技的輝煌如今代替月亮,於夜晚照耀世間。
但是凡事都有黑暗面。
醜惡的、現實的、不帶任何情緒的;刺鼻的、黏膩的、年代久遠的,這裡是城外廣闊的腹地。這裡沒有其他的建築或是地標,放眼望去只有廢棄物堆疊而成的垃圾山。
雨滴在生鏽的鐵皮上敲打著不規律的節拍,點點漣漪於髒水坑裡擴散。
一男一女在大雨之中狂奔。
領在前方的少年不斷回頭,確認少女是否有跟上,後方的少女則大口喘著氣,邁著艱難的步伐努力跟上。她不敢停下,但雙腿卻逐漸乏力。
追在他們身後的,是全太陽城最令人畏懼的事物。
不知是腿軟還是踢到了什麼,少女摔倒了。
少年連忙回頭想將她扶起。整座垃圾場卻在這時被寫滿「警告」的深紅色光子警戒線框住,刺耳的警笛摧殘兩人的耳膜。
由上而下的強烈風壓與探照燈彷彿在藐視兩人,藉由取笑他們臉上驚恐的表情為樂。
是巨濤企業的武裝部隊,他們被追上了。
無數持槍的黑衣軍士自運輸艇上一躍而下,堅硬的金屬長靴踏扁地上的廢棄物,髒水四濺。
『你們被包圍了,請立即放下武器。重複一次,請立即放下武器。』運輸艇上的擴音裝置機械式地重複著同樣的訊息,毫無情感的音調就像是在宣判兩人的死刑。
少女咬牙,瞪大雙眼,機械義眼的中心泛起細微的金光,不料在下一秒,一位軍人用一根探針戳中她的後頸。
電弧在她身上蔓延肆虐,少女放聲尖叫,旋即被軍人用力一踢。她滾了好幾圈,撞上一旁的廢棄冰箱後癱倒在地,一綹紅髮從兜帽下露了出來。
少年大聲嘶吼著她的名字,右臂的機械義肢變形成一口巨砲,但還來不及開炮就被好幾位軍人壓倒在地。
稀落的掌聲響起,就像那被雨滴打到的鐵皮。
「駭客總是在犯一樣的錯誤,而且總會拖著載體下水。」一位西裝筆挺、梳著油頭的男人在運輸艇上亮相。他是巨濤企業的高層人員之一,負責監督某項計畫的進行。
然而,看似完美無缺的計畫卻被眼前這兩位曾是公司職員的少年與少女給毀了。
「『喚術士』本應是我們企業聘用的駭客,並不是拿來自我毀滅用的雙面刃。」運輸機緩緩降落。西裝男踏出機艙,站在惡狠狠瞪視著他的少年面前。「我們並不需要會反咬自己的狗。妳這麼做只會落得跟那些非法的『神機騷靈』一樣的下場,而我相信妳並不想在這個年紀就住進骨灰罈裡。」
一個軍人拉扯著少女的頭髮,將她硬拖到西裝男面前。少女呻吟著,頭皮滲出鮮血,接著被扔在地上的少年身旁。
大雨滂沱,西裝男的精緻皮鞋散發著明亮的光澤。雨水讓少女火紅色的長髮糾結在一起,臉上傷口溢出的鮮血沾上髮梢,使其更加紅艷。
西裝男掏出自己的手槍,槍口指著少女。她向後一縮。
「好啦,你們洩漏了巨濤企業的機密事項。」他宣告,「根據保密條款與合約,巨濤企業有權對你們做出任何處置。」
接著,他將手將調轉,槍柄朝著少年。所有軍人同時向後一退,少年終於脫離箝制,但是他只是詫異地楞在原地。
「槍裡只有一顆子彈,你們只有一人可以活,而這個決定權將落在你身上。」西裝男對著少年說,「射她、射我、射你自己,每個結果都會因為你的選擇而不同。不過就算殺了我,你們大概也沒辦法突破這裡的武裝部隊。」
他朝著四周的軍人努努下巴,他們已經拔出槍對準兩人。
「來吧,取悅我。」他輕聲細語。
少年遲疑地伸出手,準備握住槍。但是這時,少女卻搶在他之前抓住槍柄。
她臉上那由遲疑、無措轉為悲傷的表情令少年不寒而慄。
少女將槍口對準少年的腦門。她的手在顫抖,扣下版機的手指卻毫不猶豫。
一聲槍響,男人甚至還來不及開口。她閉上眼,不願去看男人死前的震驚表情。她緊咬著唇,眼淚的鹹味被雨水沖淡。
如果悲傷能跟淚水一樣被沖淡就好了。
「對不起,」她啜泣,眼淚與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少年的屍身上。「我還不能死、我還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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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安,這邊是星(草莓)賊(蛋糕)。
近期的課業比想像中的重更多,所以只能擠出一點點時間寫文……不過確實有進度!獵頭者新篇章正在生產中,敬請期待。
接著,來談談原創星球這一屆的星球爭霸戰。
第一件事,當然是來恭喜各位進入複賽的創作者們,也跟落選的創作者們說聲辛苦了、你們很棒!
我自己有幸在這一屆以《哈梅爾的吹笛人》打進複賽。不過如果要我自己說,我覺得這部作品最多最多應該也只能拿到佳作而已。
在上一篇日誌中也提過,《吹笛人》創作的過程中,我發現了許多自己的不足之處。無法熟練地使用第一人稱、劇情過於緊湊、出場人物過多,這些問題都讓我覺得這部作品還不夠完美、我還能更好。
這次能進複賽我也很開心,但是這恐怕就是這部作品的極限。我自己是這樣覺得啦。
不過──
──不過,我不會停下來的。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好的開始,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再來,回到這篇新作《復仇的黑百合》(名稱暫定)。
無論《吹笛人》最後的結果如何,這部都預計會是明年拿去參賽的作品。這次會是我比較拿手的賽博龐克風故事。
希望我能寫出比《吹笛人》更好、更完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