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小姐無法遇見未來
------------------------------------------------------
「鬱子小姐！」
站在走廊上，聽見遠處傳來呼喚我名字的聲音。
但我並沒有理會聲音的主人，只是看著中央的網子。
醫院是中央挑高的設計，從二、三樓的環形走廊可以直接看見一樓的廣場，那是每天早上跳早操的地方。而三樓的病房區為了安全考量，在中央設置安全網，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我盯著網子，一邊想像躺在上面的樣子，最直覺想到的東西是吊床，但是我沒有睡過吊床的體驗，也不曾在三層樓高的高度仰躺。
雖然想像起來會是種奇特又舒服的感覺，不過考慮到想像總是與事實相違背這點，或許其實會非常不舒服，手腳在網子上難以行動，甚至整個人被纏繞住。
與其思考這些，先把抱住我的三花推開才是我該進行的下個動作。
我是這麼想的。
-----------------------------------------------------
「鬱子小姐！」
我撲向鬱子小姐，雖然這個動作很危險，但看著鬱子小姐站在走廊的圍牆邊，眼神還不停地向下凝視，就算是裝有安全網，如果鬱子小姐真的做出了甚麼危險的舉動，很難保不會發生意外。
如果鬱子小姐怎麼了，我會很自責的。
我們是同一間醫院、同一間病房的室友，我有責任顧慮她的生命安全！
我，三花，會保護鬱子小姐的！
「太緊了。」
被我雙手環抱住腰部的鬱子小姐說，我用盡力氣緊緊將雙手扣在纖細的腰際，鬱子小姐無奈地說著要我放開，深怕我把它折斷一樣，我也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頭了。
「三花，妳想殺了我嗎？」
鬱子小姐說著，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有些可怕。
但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我發誓！
「鬱子小姐才是！站在高處低頭看，任誰都會覺得剛才一瞬間是要鬱子小姐想結束自己吧！」
我出聲反駁，用我心中最直接的想法向鬱子小姐提出反論。鬱子小姐像是沒接收到我的反擊，依舊像是木頭一樣呆在原地，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這就是鬱子小姐，一個無法對上頻率，有著與我所認知的世界有著南轅北轍的價值觀。
一位捉摸不定的的冰山美人。
如果是專心看書的鬱子小姐，坐在床上翻閱手中厚重的小說，就像是幅畫一樣。甚至沒有翻頁這個動作，我可能會誤認為是尊精美的蠟像。不。鬱子小姐白皙的肌膚加上毫無生氣的臉龐，說是大理石像也不為過，但與大理石的潔白不同，偏偏這人又擁有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
每次見到鬱子小姐都讓同為少女的我心生羨慕，如果我是男生一定會對鬱子小姐深深著迷吧。
「三花。」
「是？」
「我不會做那麼麻煩的事情。」
「好。」
我用極為隨便的口氣敷衍鬱子小姐，反正鬱子小姐沒事。剛剛我不只緊緊抱住她柔軟的身體，緊貼在背後還聞了她身上洗髮精的香氣，我已經對鬱子小姐想幹嘛無所謂了。
說是這麼說，但還是會有點好奇。
「既然不是想玩自由落體，鬱子小姐，那妳站在牆邊向下望是在想些甚麼呢？」
鬱子小姐沒有馬上回復我的問題，只是默默的將手撐在圍牆的欄杆上繼續往下看。
？
我也站到牆旁邊，輕輕的倚靠在鬱子小姐的肩膀，一同將視線由三樓往下。
「…………」
「…………」
現在正值午餐之前，今天在我的陪伴下鬱子小姐總算是和我一起下來跳早操，明明平時沒什麼運動，但鬱子小姐的勻稱身材在早操時間展露無疑，讓站在旁邊的我不時偷偷撇一眼，完全不在乎電視機裡教大家跳《妳是我的花朵》的健身教練。
話說這首歌是不是小學的游泳課才會跳的歌啊？
總之，在跳完早操，結束上午的「課程」之後，等待午餐之前的小小空檔，我就和鬱子小姐兩個人靠在牆邊，視線穿過安全網看著人來人往的一樓廣場。
我也曾經想稱呼為大廳，不過因為這個空間多半是讓我們活動，所以廣場或許比較適合。
鬱子小姐不發一語，如果不主動問，我永遠不知道她在想甚麼。
「鬱子小姐，我從剛剛就很想問了，妳在看甚麼？」我說，希望不要收到我無法招架的答案。
「我在看有沒有可能。」
「……鬱子小姐，妳這麼討厭我嗎？」
「我想躺看看，這個網子。」
「哈？」
「三花沒有想過嗎？這麼大一片網子，躺在上面雖然比較像蜘蛛，不過發揮一點想像力，不也像是另類的在空中飛翔嗎？」
「鬱子小姐妳是個這麼浪漫的人嗎？」
我吐槽到，越是了解鬱子小姐我就越搞不懂她的個性，但唯一不變的就是鬱子小姐那毫無變化的一號表情。
纖細潔白的手指指項安全網的中央。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吧。」鬱子小姐接著說：
「我想試試看。」
「姑娘且慢！！」
我聽到這句話立刻再次緊抱鬱子小姐，別鬧了！在醫院作出這種危險行為會給很多人添麻煩的！搞不好連我都會有事！
而且我不希望哪個萬一鬱子小姐出了甚麼意外。
「三花，別這樣。」
「鬱子小姐害羞了嗎？」
「不是，妳抱太緊了，會痛。」
我鬆開二度緊抱鬱子小姐的雙手，這個距離鬱子小姐如夜空的漆黑雙眼就在我面前。
睫毛好長，好漂亮，不過如果睫毛倒插應該會很痛吧。
「我不會爬上去。」
「那就好。」我說。
「因為在妳之前，筱雯已經阻止過我一次了。」
「那看來妳還沒因此打消這個念頭呢。」
我哈哈哈的苦笑著，鬱子小姐依舊沒有表情，轉頭將視線重新回到網子上。
當我以為她又在盯著網子看的時候，鬱子小姐閉上了雙眼。
「如果無法看見自己想要的風景，不如閉上眼用心想像。」
陽光灑落在鬱子小姐潔白的臉龐，烏黑的長髮反射亮麗的光線，真是詩情畫意的畫面。
「鬱子小姐，妳為甚麼會想躺上去啊？」
但我把最想知道的事情問出來，畢竟只是欣賞鬱子小姐的話話題就會中斷。
不過鬱子小姐卻是沉默不語，不會是肚子餓了吧？
我們兩個依舊靠在牆邊向下看，底下閒晃的其他病人和忙碌奔走的護理師呈現極端的對比。
一樓櫃台的人員也是忙進忙出，這裡是醫院，除了住院的病人以外，每天或多或少也會有新入院的病患或是即將出院的人。
看著一位身上背著背包的病人在櫃台交還病人手環，跟著旁邊來接送他的家人穿過院區的鐵門離開，看來這個住院區又少了一名同伴，不過離開醫院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值得恭喜。
平時上鎖的堅固鐵門開啟，外頭的一陣熱風吹進院區內，病患滿心歡喜地離開。
我和鬱子小姐只是靜靜地從樓上往下看。
「成功離開了。」鬱子小姐說。
「是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呢。」我回應鬱子小姐。
「是啊。」並沒有多說甚麼，只是簡單為這個話題畫下句點。
與此同時，鐵門的另外一端有個推車推了進來，那是醫院的配膳車，上面裝的是我們病患們的午餐，是醫院便當。
「看來是午餐的時間了，鬱子小姐，可以請妳去借遙控器嗎？我下去拿午餐。」
「好。」鬱子小姐說著，並頭也不回地往三樓的護理站走，而我則踏著愉悅的腳步像一樓前進。
而這時候的我還不知道，今天下午會發生讓我如此震撼的事情。
-----------------------------------------------------
午餐過後的時間，我待在房間裡面看電視，中午的休息時間到一點的活動開始之前，這段時間是可以看電視的，而時間到的時候會切斷電視的訊號源，病患也要將遙控器歸還給護理站。
而鬱子小姐像是平常一樣，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睡覺，完全不知道為甚麼過著這種生活鬱子小姐似乎都不會感到無趣，也不會變胖。
我的印象中沒有看過鬱子小姐運動過。
她前幾天甚至連早操都不跳。
然後我看看自己的小肚腩。
我下午還是稍微做點運動好了。
而今天的鬱子小姐是在睡覺，用完午餐之後的鬱子小姐躺在床上安眠。
沒有打呼的聲音也不會翻身，每次看到鬱子小姐這樣都會覺得她已經不再這世上了。
真的是個毫無生氣的人。
但我想這也是鬱子小姐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吧。
鬱子小姐是個對世界沒有牽掛的人，會這樣過日子也很正常吧。
我一邊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不要太在意鬱子小姐，專心的看電視。
我看著新聞台撥放的專題在報導一些小商家的故事，歷史悠久的人氣早餐店、用心使用在地食材的烤玉米、更生人老闆的小吃攤，這些人在電視上分享他們的經歷，說著一段又一段過往，我有時候會想，製作單位是哪裏找到這麼多有故事的店家，還是店家向製作單位投稿讓她們來採訪的？這些事情有多少是真的？還是有些故事只是戲劇效果？
還是說其實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
這麼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人生過往都會有很多的經歷，各種成功、失敗、挫折、鼓勵、相遇、分離，我在此時此刻和鬱子小姐的相遇，也會成為我未來回顧過往的一部分吧。
我一邊這麼想，一邊看向鬱子小姐。
完了，又分心了。
太在乎她了。
太想知道更多有關鬱子小姐的事情了。
鬱子小姐的過去應該也有一些可以分享的有趣經驗吧。
就算鬱子小姐是「那種個性」，或者說我也不知道是甚麼時候鬱子小姐變成「這樣」的，但總會有一些有趣的故事吧。
當然我也想過鬱子小姐過去其實有著悲慘過往的可能。
應該說每個人都有一些不願提及的過往。
這些事情等她醒來再問問她吧。
我想了解鬱子小姐的內心，因為我希望能以「朋友」的身分陪伴她。
我等待鬱子小姐起床，這段時間我只是單純地盯著電視看，一聽著台灣的人物故事一邊發呆。
也同時思考有甚麼能讓鬱子小姐愛上這世界的方法。
只要讓鬱子小姐愛上這個世界，她就會改變，才有未來可言。
我就這樣看著電視上介紹台南的烤玉米，小小攤販的努力故事。
「我就是有著女朋友的支持，第一次被當地的部落客報導之後，我的生意越來越好，我覺得這次的成功經驗讓我有堅持下去的動力，我也想告訴支持我的女友，這些成果是與妳一起共享的。」
「成功經驗？」
我聽見電視報導對於攤販的訪談，對了！所謂的成功或許不只是事件的累積開花及果，有時也需要一些運氣，得到關注、讚賞、完成某件事情，這些事件有些並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但若是擁有這些機運，應該可以讓人對於自己信心大增吧。
成功經驗一定是人在自信裡不可或缺的東西吧。
畢竟有過「經驗」，才能告訴自己能夠「再一次」得到成功。
或者說讚賞、成果。
不過這些事情也必須要努力過才行，不然機會來也抓不住。
如果東西本身不好吃，這些店家就算被報導之後，慕名而來的客人應該也不會成為常客。
甚至會被評價是電視效果，或者是誇大其辭之類的負面觀感，讓客人越來越少。
所以總歸一句，還是要有點實力吧。
成功經驗……
或許現在也可以去詢問一下筱雯的意見。
我關掉電視，雖然說離下午活動開始還有一些時間，不過我還是先將電視關掉前往護理站。
護理站外頭沒什麼人，中午的時間對於護理師們來說也是少有的休息時間，畢竟在醫院裡必須要全天照顧我們病患的生活起居，早上會來叫我們起床，晚上會來餵我們吃藥。
還要負責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還聽說病患之間如果有爭執護理師也要出面調停。
真希望不要撞見那種場面。
我坐在櫃台前面，隔著壓克力板看著護理站裡面。
「有需要甚麼嗎？」一位坐在我面前的護理師向我搭話。
「我想找筱雯。」我說，當然我沒有看見護理站中有筱雯的身影。
或許是去照顧其她病人了吧，我一邊這麼猜想一邊等待護理站給我回答。
「筱雯的話到一樓去了，妳要在這邊等她嗎?」
「沒關係，我晚點有遇到她再跟她說。」
一樓的話是重點病患和住院區的櫃檯，會到樓下去代表筱雯有甚麼需要忙的事情吧？
而且再過不久就是下午的活動時間了，應該可以見到筱雯吧。
雖然說不是甚麼急事，但現在的我需要筱雯的建議。
筱雯穩重的個性和有建設性的想法，和我這種隨意胡思亂想的思路，或是鬱子小姐毫無根據的絕妙邏輯不同，很多時候都可以從她口中得到實質有用的建議和解答，這也和她喜歡照顧人的個性有關，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也因為她工作的忙碌，並不是隨時都可以和她聊到天。
我該如何給鬱子小姐成功經驗呢?
就在我尋求不到筱雯的建議之時，我恰巧從經過護理站的其他護理師口中得知了下午的活動是甚麼，這個的話或許可以給鬱子小姐一些不錯的回憶吧！
靈感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我回到病房，看著牆上的時鐘走到一點，下午的活動時間到了。
看著毫無動作的鬱子小姐，我走到床邊，輕輕地搖晃並出聲呼喚這位睡美人。
「鬱子小姐！起床囉！」
或許是我的心情有些雀躍，愉悅的心情讓我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
鬱子小姐慢慢睜開了雙眼，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鬱子小姐！起床了！我想到一個很適合妳的成功經驗了！」
我面對眼前慵懶模樣，似乎也沒打算起床的鬱子小姐，露出開心的笑容。
「妳不是說想要有『喜歡這世界的理由嗎』？這件事情會讓明天都讓人期待！」
「甚麼事情？」
「妳來了就知道了！」我不理會鬱子小姐的詢問，繼續賣關子，但鬱子小姐的表情毫無變化，一臉就是興趣缺缺的樣子。
我像是對待行動不便的老人一樣攙扶鬱子小姐坐起來。
我用雙手將鬱子小姐睡醒凌亂的頭髮稍微整理，並牽起鬱子小姐的手帶她起身。
「走吧。」我說。
「所以今天的活動是甚麼？」鬱子小姐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帶上了簽到的集點單和她那本厚重的原文小說。
「妳到了就知道了！」我開心的說著，繼續賣關子，雖然我也有想過這樣會不會讓鬱子小姐不悅，何況鬱子小姐到現場依舊擁有不參加活動的權利。
但如果現在說出口的答案讓鬱子小姐卻步，那就有違我的目的了。
我希望的是和鬱子小姐一起達成這件事情。
「走吧！有甚麼想說的現場再說。」
我拉著鬱子小姐的手走出我們的病房，前往早已排隊的活動室。
路口的隊伍慢慢進入到活動室中，在一張一張的折疊椅上就坐。
我和鬱子小姐在入口的長桌簽到之後，帶著蓋好章的集點單到角落的位子坐下。
今天的座位是沿著牆邊，中央有留著一條通道，而最前方拉下的布幕和投影機已經就緒了。
不過並不是欣賞電影，而是唱歌。
厚重的點歌簿傳到我和鬱子小姐的座位，我打開到中文流行歌的部分，雖然說是流行歌，但大多都是快十年前的歌曲，最近會在電視上聽見的新曲基本上不會出現。
大概就像是出遠門的遊覽車上的卡拉OK一樣。
「鬱子小姐，妳會唱這一首嗎？」我看向鬱子小姐，趁她進入自己的書香世界之前。
「唱歌嗎……？」鬱子小姐說，她雖然沒有表情，但語氣間仍透露著一點無奈。
不過這並沒有讓她將視線從點歌簿上離開。
「怎麼樣，願意跟我一起唱一首嗎？」我用我認為最熱情的笑容詢問鬱子小姐。
「…………」
「…………」
拜託說好啊！
如果在這邊沒有成功邀請鬱子小姐，那我就要一個人上去唱歌了。
就算是我我也會緊張啊！
三花的個性再怎麼粗枝大葉也沒有在眾人面前演唱的勇氣！
「…………」
鬱子小姐伸手翻閱點歌簿，不知道是單純想要瀏覽還是在找會唱的歌曲。
雖然我也不是甚麼歌都會唱，不過如果是這些兒時的流行歌或多或少還是會有印象。
鬱子小姐的眼神認真，希望她不會選到我不會唱的歌曲。
三字部、四字部、五字部………
雖然活動室內氣氛熱烈，但我身邊卻是完全不熱絡。
我好緊張，畢竟我為了和鬱子小姐一同演唱，中午在護理站還拜託護理師留一首歌的位置給我。看著前方白板上面的空白所剩無幾，再不上去填寫歌號的話就來不及了。
拜託了！鬱子小姐！
「就這首吧。」
鬱子小姐纖細的手指放在一首男女對唱的歌上，雙人合唱聽起來真浪漫。
她是不是喜歡我？
而且這首歌是多年前一部熱門的愛情電影的主題曲，我當然對它也是相當熟悉。
真是令我臉紅心跳。
這是在回應我的告白吧。
「好、好的！沒問題！鬱子小姐，我去白板上寫歌號！」
害羞的情緒讓我的聲音高八度，現在這樣興奮的模樣真希望別讓我唱男聲的部分。
我抱起應該要重得讓人吃力的點歌本，雀躍的往填寫歌曲編號的白板前進。
還好是在活動室裡，不然我現在開心的程度絕對會被旁人側目
順序是壓軸，我的心情又遭受到一次重擊，壓力真大。
我回到座位，看見筱雯從鬱子小姐旁邊離開，在我離開的這一下下，鬱子小姐就劈腿了嗎。
不過我才想著中午到護理站沒見到筱雯，結果跟鬱子小姐對話完她就離開了活動室。
鬱子小姐也沒多說甚麼，等待歌曲開始之前也只是翻開她的隨身讀物打發時間。
「鬱子小姐，可以偷偷問妳一下為什麼會選那首歌嗎？」
「因為我只聽過那首。」
「怎麼可能，總會聽過其他歌吧？」
「如果是兩人的歌曲，只有那首我有印象。」
鬱子小姐說著，沒有停下翻頁手上的讀物。
所以是為了要對唱嗎？其實也可以點一首單人的歌兩人合唱吧？
不過這麼認真的選歌，我或許又在意外之間窺見了一點點鬱子小姐。
雖然不能單憑一首歌就斷定她的喜好，但至少以後可以多一些不一樣的話題了，總不能像是鬥嘴一般地在聊一些沒有結論的話題吧。對鬱子小姐的多一點點了解，想必可以為我們未來的相處增加不少互動吧。
「妳也可以選一首單人的歌。」我說。
「說的也是。」鬱子小姐平淡的回應。
「鬱子小姐之前會和朋友出去唱歌嗎？」
「不會。」
「真可惜，那有機會的話我帶妳一起去吧！」
鬱子小姐並沒有給我答案，但我卻是擅自想像鬱子小姐唱歌的樣子。
「我並沒有特別喜歡唱歌，如果問我過去有沒有唱過，應該只有在音樂課和朝會的時候吧。」
「洗澡的時候呢？」
「沒有，妳也沒聽過吧。」
身為同住一間病房的我確實沒有聽過，但或許只是鬱子小姐害羞而已。
「洗澡的時候唱歌都會比較好聽，鬱子小姐今天晚上可以試看看。」
聽說是因為浴室裡面回音比較大，所以聲音聽起來會格外響亮。
「不。」
鬱子小姐將眼神移向前方拿著麥克風歌唱的人。
「我對自己的歌聲沒什麼自信，或者說我對所有事情都沒有自信，也沒有熱情，展現自己這種事情對我來說不是害羞或是羞恥，是不必要。」
「鬱子小姐，這個問題我們昨天聊過了，所以我們要試著戰勝羞恥心，展現自己並從中了解到自己其實超帥的！」
我現在也覺得說出這句話的自己好帥。
「這就是妳說的成功經驗吧。」
「是的，一次或許不夠，但這種經驗可以讓妳漸漸愛上自己喔。」
「………………」
鬱子小姐甚麼都沒說，只是將姿勢恢復到閱讀的姿態，等待上台演唱。
在經過前面幾首歌曲之後，下一首歌就是我和鬱子小姐的歌曲了。
我緊張的心情也越來越強烈，畢竟從來沒在這麼多人面前唱歌過。
就算用和朋友去唱歌的心情面對，但場面大小卻完全不能相比。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緩和情緒。
與我相比，坐在我旁邊的鬱子小姐不知道心情如何，我不認為在毫無變化的表情下沒有一絲緊張，但我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耳朵貼近她的胸口，也不會毫無理由的抓著她的脈搏。
應該說我太緊張了，做不出那麼臉紅心跳的事情。
自顧不暇。
我靠近鬱子小姐的臉龐，想確認一下是否有急促的呼吸，這動作看起來像是要說甚麼悄悄話，又像是要上去獻吻，如果現在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或許我真的會親上去。
在這時，鬱子小姐突然轉過頭來，一瞬間拉近的距離讓我不知所措，只能滿臉通紅地看著她。
「三花，妳很緊張嗎？」
「嗯……嗯嗯………」
我吞吞吐吐的，極度接近的距離讓我反而不知所措。
而鬱子小姐絲毫沒有難為情，真是不簡單的女人。
「不用緊張，把台下的人當西瓜。」
說完，前一個人的歌曲接近尾奏，鬱子小姐站了起來。
「走吧。」
「好。」
我回應鬱子小姐，跟著她的腳步往前方的投影幕前進。
站上舞台（實際上並沒有舞台），面對幾乎充滿活動室的病患和護理師，鬱子小姐絲毫沒有任何緊張感，反倒是我光是拿起麥克風就抖到不行，雙手的掌心也一直冒出手汗。
我覺得人類好可怕。
面對抒情的音樂前奏和無數直視我的雙眼，我原本的緊張之中似乎滲透出一點恐懼。
我用力的深呼吸，希望在歌曲開始之前可以緩和情緒。
如果不振作，就沒辦法和鬱子小姐共創美好回憶了。
「女生的部份給妳唱，開頭的男生我來。」
「欸！？」
鬱子小姐說完，在前奏進入主歌的一瞬間，開始了原本應該是男聲的部分。
歌聲並沒有特別壓低，但鬱子小姐的歌聲卻在低音之中流露一點悅耳的聲線，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但比起原音的男性低音，鬱子小姐的歌聲稍微高亢卻不尖銳。
我轉頭看向鬱子小姐，她的雙眼是閉上的。
如果無法看見自己想要的風景，不如閉上眼用心想像。
想起鬱子小姐今天說過的這句話。
我效仿鬱子小姐將雙眼閉上，想像眼前的人都是西瓜。
身處西瓜田中雖然緩和了緊張，但感覺好熱。
早已滾瓜爛熟的歌詞都在腦海中，甚至不需要看投影幕上的提詞。
鬱子小姐也是這樣嗎？
突然了解鬱子小姐平時是怎麼活在自己的世界了。
不管身旁的事是如何運作，這個世界的所有感受都是第一人稱的主觀設定。
我也在我的腦海裡第一次在西瓜田裡唱歌。
真是特別的體驗。
更讓我意外的是，身旁的歌聲相當厲害。
令我無法聯想這是平時文靜的鬱子小姐。
我當然沒有聽過鬱子小姐唱歌，連隨興地哼歌都沒聽過。
但現在鬱子小姐的歌聲就像是烈日下的西瓜田裡，沁心冰涼的西瓜。
會讓我在炎熱的天氣露出滿足笑容的那種冰涼。
歌聲聽起來不像是接受過專業訓練，更像是天生。不禁會讓我覺得，平時鬱子小姐的聲量其實只是一成功力，這個不愛運動的人可以發出這麼有力的聲音嗎？鬱子小姐的聲音說不上特別宏亮，卻有著能吸引我注意的穿透力，我想不只是我，在場的其他人應該也都被深深吸引吧。
進入到間奏，我稍微喘口氣。
我本來想稍微看看站在我旁邊的鬱子小姐，但又有點害怕眾人目光的直視。
這時我的左手感受到另一個人的溫度。
「大家都是西瓜，不用在意。」
「這麼說其實有點好笑呢。」
鬱子小姐是不是在開玩笑我不知道，但我出力緊握她的手。
和鬱子小姐的這次合唱，我想一輩子都不會忘吧。
我們就在音樂和眾人的掌聲中結束演唱，也讓今天下的活動畫下句點。
我心滿意足，鬱子小姐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我想他心中應該也是開心的。
「鬱子小姐！你唱歌也太好聽了吧！」
這是我回到房間第一句和鬱子小姐說的話，同時今天也是我第一次看見鬱子小姐參加活動，之前不論是甚麼樣的活動內容，鬱子小姐都只是坐在角落看書，用ＡＴ氣場保護著自己不讓任何人打擾。
今天參加活動的程度還超乎我的想像，之前連找她陪我下西洋棋都不肯。
結果這次竟然是登台演出，事後回想真是太讓我震撼。
我想護理師和其他病人一定也被今天的鬱子小姐嚇到了。
「嗯。」
「鬱子小姐，別這麼冷淡！妳可以因為大家的掌聲更開心一點！」
鬱子小姐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表示疑惑。
「嗯。」
「鬱子小姐，妳擁有這麼厲害的唱歌天賦，沒有想過往這方面發展嗎？」
「沒有。」
「真可惜，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聽，不過我很喜歡鬱子小姐的歌聲。」
我發自內心的說出這段話，希望鬱子小姐可以感受到我對她的肯定。
鬱子小姐的歌聲已經讓我感到可惜的地步了。竟然沒有好好的發揮長才。
「如何，有自信了嗎？」
距離晚餐的發放還有兩個小時，這段時間是病患們的自由時間。
到晚餐的時間才有電視可以看，所以下午的這段空檔被大多數人用來運動。
醫院的空間不算小，除了樓下的廣場空間，走廊也算是寬敞，下午時段甚至會有些人繞著三樓的走廊慢跑，但更多的狀況是會在自己的病房內活動。
四人病房的空間絕對夠一些簡單的運動進行，何況我和鬱子小姐這間只有我們兩個人住。
何止足夠，簡直過於寬敞。
而現在正是一邊運動，一邊和鬱子小姐聊聊天。
「自信嗎？三花，我問妳，妳認為自信的獲取是成功經驗，對吧？」
「嗯？是啊。」
鬱子小姐似乎要開啟更深入的探討，不過比起昨天爭論善意的與否，這次我應該早已站在不敗之地了吧？完全想像不出我會被駁倒的可能，也沒有必要。
「那妳覺得甚麼是『成功』。」
「欸？」
竟然是從文字定義開始嗎？
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但我還是在伏地挺身之中，思考一個我認為最正確的答案。
「不管鬱子小姐怎麼想，我認為『獲得他人肯定』這點就是成功的基本，不論有甚麼樣的後續結果，嗯……比如說得獎或是頒布頭銜，基本上就是擁有他人的肯定，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是否能夠被稱為成功的門檻。」
最為直覺的回答鬱子小姐的提問是我的一貫作風。
「鬱子小姐今天的表現至少就獲得我的讚賞與肯定，而且我想大家的掌聲也絕對是貨真價實的。」
「也就是說，你認為成功是建立在他人的評價嗎？」
「當然也可以是自己，只要是肯定都是值得的。」
鬱子小姐蓋上書本，從床上移動到我旁邊的椅子上。
這種椅子我該怎麼稱呼？躺椅嗎？就是在醫院裡可以變形成床躺著的那種。
「我想我的認知與你不同。」鬱子小姐沒有等到我回應，接著說：「我認為成功的標準與否只能由自己來認定，他人的鼓勵與肯定頂多是催化劑，只是讓自我認同膨脹的要素，而是不是到達『成功』這條線，依舊是要自己的認知才有認同。」
「所以說鬱子小姐認為比起旁人的讚賞，自我心中的標準才是重點嗎？」
「是的。」
鬱子小姐說完，同時將原先坐著的椅子換成床的樣子。
躺在正在運動的我旁邊和我對話。
「舉例來說，就算身邊的人都說我長得高，但實際上只有145公分的我不論如何都不是能被稱為『高』的身材吧。」
「鬱子小姐，你今天的舉例有失水準喔。」
你的身高也不只145公分，而且那個身高超可愛的。
那我換個說法，鬱子小姐解釋道：
「我覺得眾人的聲音多半都只是吹捧，那些轉眼就消失的肯定我不需要，所謂的成功只有自己心中設下的終點線才是貨真價實的目標。」
「如果沒能達到自己心中的標準，只是接受他人的讚美過活，那只是一種得過且過罷了。」
鬱子小姐說完，在躺椅上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我結束伏地挺身的動作，站起來拍拍雙手，與善惡的爭論不同，我今天不知道為甚麼有著絕對不會被鬱子小姐說倒的預感。
「鬱子小姐。」
我擅自坐到鬱子小姐躺著的躺椅邊上，用屁股稍微碰了一下示意希望能讓個位置給我。
不過並沒有得到回應，我就這麼和鬱子小姐的大腿擠在一起。
鬱子小姐說這些話並沒有讓我意外，畢竟在今天中午看著電視的時候我也稍作思考過。
「其實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這件事情。
鬱子小姐一定經歷過一些甚麼，或者說她有著某些人格特質才會讓她現在對這世界抱持「這樣」的想法，既然都想成為對方的朋友，那就必須敞開心胸去了解她。
過去的我也是這麼希望的。
就算有他人的讚賞與肯定，對於鬱子小姐來說，只要自己無法到達她心中的標準，那麼這些言語就只能淪為一種消遣，對她來說，成果是要用來說服自己。這點其實不難理解，畢竟如果明知道自己達不到期待，就算是鼓勵或是發自內心的讚賞都會變得像是安慰或是同情，對著「努力但是做不到的自己」的一種憐憫。
而如果接受這些言語，不就是承認自己「做不到」嗎？
因為無法到達，所以接受那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的話語。
我想鬱子小姐雖然為人古怪，但她心裡對於標準這件事情，或許就和一般人一樣吧。
「你覺得呢？三花。」
鬱子小姐問我，我並沒有急著做出回應，只是深呼吸，整理思緒。
「我，沒辦法用他人的言語說服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只要自己不滿意，那些被你們稱作鼓勵也好、肯定也罷，對我而言不只沒有意義，甚至刺耳。」
「而我也就漸漸放棄對這些事情的堅持，包括活著。」
「所以才放棄嗎？世界上的所有。」
我說完，像是不管躺椅其實是連一個人睡都嫌窄這件事情，轉身躺在鬱子小姐的身上，用雙手抱住她。
緊靠在鬱子小姐身旁，我用力吸了一口來自鬱子小姐身上的芬芳。
但我能回饋給她的只有運動到一半的汗水。
不過美少女的汗也是香的，鬱子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都是汗味。」
我很抱歉。
可是我也沒有放開鬱子小姐的打算。
「鬱子小姐沒有想過降低標準嗎？」
「標準的訂定不是我決定的。」
「欸？」
不是說自己心中的標準嗎？
怎麼從過度的自我要求變成受世人眼光的牽拖了。
「沒辦法到達世人所訂定的標準，那有甚麼資格說自己成功。」
鬱子小姐說，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雖然沒有透露太多情緒，但我認為鬱子小姐很不甘心。
雖然說鬱子小姐的放棄心態讓她不喜歡這個世界，但她的心裡一定還有一點點，對自我的追求和努力，不然她不會說出這種話。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鬱子小姐身上背負太多東西了。
把自己壓垮了，無力在追求這件事情上前進。
因此放棄了。
放棄了愛。
我將頭靠在鬱子小姐的肩膀上，環繞著她的雙手握住她的手。
鬱子小姐背對著我，沒有任何反應。
「鬱子小姐，辛苦你了。」
我說，並緊緊握住鬱子小姐纖細的手指，緊貼在她的後背，我湊到她的耳朵旁邊。
「辛苦妳了。」
這時鬱子小姐將頭轉了過來，在狹窄的躺椅上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
雖然沒有表情，但我在如此接近的情況下看見深黑的雙眼浮著一些淚光。
我突然招架不住，整個人臉紅得發燙。
視線也不停游移。
瞥見鬱子小姐那稱不上有血色的雙唇，她會不會突然親我。
平時我很喜歡主動親近鬱子小姐，可是一但由她主動我就會擋不下傷害，
心臟爆擊！
「鬱子小姐…………」
「三花，我…………」
咚磅！
「你們兩個在做甚麼！」
突然一瞬間，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是護理師筱雯，他用驚恐的表情看著我們。
「不要在病房裡面做奇怪的事情！」
我和鬱子小姐立刻從躺椅上坐起來，如果沒有筱雯亂入打住，我也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情。
有點太危險了。
差點就要跨過禁忌的邊緣了。
「兩位別在房間裡卿卿我我的，晚餐時間到了要記得自己下去領便當，不然沒有東西吃喔！」
筱雯說完，關上病房的厚重房門，並把我和鬱子小姐兩人份的便當放在另外一張躺椅上。
一邊運動一邊和鬱子小姐交談的過程中，完全忘記晚餐時間這件事。
但一想起來，肚子就發出飢腸轆轆的咕嚕聲。
「兩位的感情很好，不過這邊再怎麼說都是醫院，請別太越矩。」
筱雯說完並沒有就此離開病房，而是在拉另外一張椅子過來坐下。
「不過你們今天表現得很好，護理長都很驚訝，鬱子竟然會唱歌，而且還唱得這麼好！」
「對吧！我也覺得鬱子小姐真的是被埋沒了，下次唱歌甚麼時候？筱雯要不要也一起唱？」
我對於鬱子小姐唱歌很好聽這點表示認同，並邀請筱雯下次與我們一起上台。
「不行，我的工作是照顧你們，不是和你們一起玩。」
筱雯拒絕我的邀約，不過鬱子小姐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而是已經坐到放有便當的躺椅上，完全不管我們就開始用餐了。
「不過鬱子小姐似乎不是很滿意自己的表現。」
「是嗎？不滿意也沒關係吧？」
筱雯說，他拿出護理站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不滿意的話就做到滿意就好了啊，不如說如果一直對自己不滿意，不就代表有個明確又頂尖的目標讓自己前進嗎？」
「只要一直前進，至少就比昨天的自己厲害的嗎？」
「筱雯……你好樂觀喔。」
「是嗎？我以前念書的時候都是這樣努力過來的。」
念書？
是在考試的時候嗎？
「嗯，那時候面對自己的成績落後和護理系的門檻，一開始的時候真的很絕望，怎麼努力感覺都到達不了。不過後來我看了一下一直以來自己慢慢變好的成績，原本還以為會落榜，不過最後還是考上了。那時我就覺得自己的表現就算不盡人意，世上也不會有徒勞無功的努力喔！」
我聽著筱問說的話，一邊思考成功的標準或許不一定只能用「是否到達」作為標準，「累積」也是能夠評斷一個人的判定方式。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起跑線，自然也會有不一樣的終點。
獎項、頭銜、資格，這些東西和鼓勵、肯定、讚美一樣，都是他人賦予自己的努力證明。
而自己能夠給自己的努力證明，就是經驗的累積。
累積過的這些歷練也能作為成功的證明。
「筱雯，幫我吃苦瓜。」
鬱子小姐突然加入我和筱雯的話題之中，不過第一句話卻是請筱雯救援自己便當內的菜色。
「不行，挑食的話會營養不良喔。」
「沒關係。」
鬱子小姐說，並將夾著苦瓜的筷子往筱雯的嘴旁湊過去。
筱雯則是出手阻擋。
「筱雯，我問妳喔，你覺得怎麼樣才是成功？」
我在鬱子小姐面前尋求筱雯的意見。
「嗯……我想想……」
「開心的話就成功了吧。」
「筱雯，你是吃了鬱子小姐的口水嗎？怎麼答非所問的。」
我吐槽道。
「亂講，沒這回事。」
筱雯說著，另一隻手依舊阻擋著不願意放棄進攻的鬱子小姐。
「我覺得做任何事情開心最重要。」
「剛剛不是才說唸書的時候很辛苦嗎？」
「是啊，不過…」筱雯接著說：
「辛苦和痛苦可以得到充實的快樂，而且如果不快樂就算『成功』也不會綻放笑容吧！」
先有快樂的心才會懂得享受勝利的喜悅。
筱雯留下這句話之後離開了病房，畢竟她不能在這邊待太久，還有工作在身。
晚一點再見到她就是睡前要吃藥的時候了。
最後鬱子小姐的苦瓜是我一邊看動畫一邊幫她吃掉的，不只如此，連用完晚餐後的飯盒都是我拿到護理站前回收，鬱子小姐則是先去洗澡了。
我回到房間的時候鬱子小姐還在浴室，而我則坐在電視前打發時間。
我看著早上電視新聞專題採訪的重播，這些店家每個人雖然臉上都掛著汗水，但也有著燦爛的笑容。
「您覺得您這段創業時光有甚麼難忘的事情嗎？」
電視新聞裡的記者問店家，畫面是在側拍攤位上的美食。
還好我已經吃飽了，不然或許看了這段我會去我的櫃子裡拿餅乾吃。
真是欲求不滿。
好像永遠吃不飽一樣。
不過現在的三花是飽足感十足的人，對我來說已經很棒了，在貪吃的話下午的運動就白費了。
「我想這段時間很快樂就是最棒的。」
店家回答道，節目也在這裡話下句點。
而我也才想到，成功的秘訣或許就是快樂，雖然這麼說沒有甚麼依據，不過就如筱雯所說，先有快樂才會懂得成功，也就是說，總是愁眉苦臉的人就算達到目標，也只會雞蛋裡挑骨頭，不坦率的面對應該可以開心大笑的時間。
對於進步的需求絕不是壞事，但如果變成鑽牛角尖的話就單純是在為難自己了。
不論鬱子小姐怎麼想，或許在體驗成功之前，訂定標準在哪之前，要先讓鬱子小姐真心的體會一次快樂的感覺。
但這也是個毫無具體方法的目標。
沒有手段。
沒有規劃。
沒有想法。
沒有過去的成功經驗可以參考。
但還是要邁步向前，我想要讓鬱子小姐愛上這個世界。
我不想讓她繼續用「這種」心態活著。
我想一直陪在她身邊。
那麼，給自己一個小小的目標吧。
明天的我要盡力取悅鬱子小姐。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我想讓鬱子小姐發自內心的開心。
我想看鬱子小姐的笑容！
聽見浴室開門的聲音，鬱子小姐用毛巾包住她的長髮，走向櫃子拿吹風機。
剩下的事情就洗完澡，睡一覺等明天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