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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ReHack-慈師嚴父 Best Teacher, Bitter Father

K.I | 2020-05-22 22:00:01 | 巴幣 8 | 人氣 165

完結.《心理駭客》(2018)
資料夾簡介
潛藏心理的病毒,由心理駭客捨身清除。


  屢次的挫敗,宛若一陷難出的泥沼,宋英像泡在泥巴的兩棲動物,浸在這片沼澤很久了。但太陽和月亮依舊不停地交換著,日復一日,夜復一夜,正如同人文大學的氛圍,在輕鬆和緊張之間反覆橫跳。

  這個禮拜日,上午在校外垃圾場發現一具遺體,遺體沒有外傷,卻有身亡後被加工過的痕跡。依手段看來,仍是大學生殺人魔犯下的惡行。

  對此,曾經滿腔熱血的宋英,卻是毫無生息、也幾乎毫無回應。

  「唉,我能做什麼?」他癱在寢室的椅子上,肚子上放著幾包開過的零食,旁邊堆著一堆空飲料罐。「我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幫不了,活著就是消耗糧食和空氣而已。唷,你們一槍打死我吧,下手麻力點。」

  圍著他的鄭宙、朱曉燁和韓伯世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笑,大概是宋英太具喜感了。鄭宙才說:「老英呀,你整整一禮拜每節課都不上,我們很想你呀。」

  韓伯世也說:「這學期的課又多又沉悶,我懷念你總是會上課講好笑的話活躍氣氛,不然我為你唱歌吧──啦……哦嗚!」他正要引吭高歌,就被宋英用鋁罐招呼臉上。

  朱曉燁放下手機,說:「快點啦,一起去上課啦!社會統計學無聊得要命,原本的老師退休了,新來的這個兇的要命,還不准我們睡覺或玩手機耶!」

  「就別玩唄,順便多統計這社會多了一個死人,就是我。」宋英的表情仍舊渙散:「我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也知道殺人魔又殺人了,但我這次也是什麼都做不了。唉……年過二十就只知道打嘴砲,上幫不了老師、下幫不了後輩,我乾脆也讓那大學生殺人魔殺掉算了。喂,怎樣才可以報名送死啊?」

  他們真是好笑又不知道該怎麼吐嘈,陰柔的鄭宙說:「你別這樣消極嘛!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們可以一起去慢慢聊呀,上課時間很多耶。」

  「你們走吧,我不出門了,我學再多、讀再多書誰也都幫不了,宋老英殞落了,謝謝你們過來,但你們還事去做點對社會有益的事吧,我不是有意的,也不是有益的。」

  後來他們仨還是自己去上課了,至於宋英,他又翹了一個禮拜,連通訊軟體的訊息也只回過金之沅,剩下班級要考試、繳交作業,他也完全沒去看或注意,事實證明,他確實陷入極端的消極,這估計就是長久的自信被打碎的後搖。


  禮拜五晚上,他一個人去超市進購儲備糧食。

  手剛伸上一罐鬍子洋芋片,旁邊就有個睜著大眼的倉鼠在靠近。宋英轉頭過去,是曺棠,她拉了拉宋英外套上之前她親自黏上的粉色指環扣,但宋英不理會,轉過頭來把洋芋片繼續拿下來就要走掉。

  曺棠馬上跺腳:「喂!你好過分呀,我特別來關心你的耶!」

  宋英不以為意,語氣依然生無可戀:「別說笑了,除非妳從宿舍外就跟蹤我到這,不然這完全不合理。」

  「你的幽默感去哪了,哎!」曺棠繼續跟著他,宋英無情的推著小購物車繼續往前。「你到底怎麼了,遇到什麼事讓你都不來上課了呀?」

  「因為我爛。」宋英拿了一手櫻桃可樂放進小推車,「反正我考試考不好,除了耍小手段迫害人家以外根本沒作用,呵呵,我學習做什麼……」

  「你說什麼奇怪的話呀!你不是那什麼心理……心理駭客的嗎?精通因果學、心理學、暴力美學的宋老英去哪了?怎麼就剩下一個頹廢空殼了耶?」曺棠戳了戳他的臉頰。

  宋英嘆了一口長氣:「起初是上個月,我們去的那場工作坊──」

  隨後,宋英很快地把鍾赫婷到徐聖雨的事都說了一遍,曺棠聽了,也才算明白向來沒怎麼挑戰失敗的他,這回居然遇到了讓他完全不可抗的力量,連續兩次,怪不得多年來的自信瓦解於一日。

  曺棠顯得有些同情,表達肯定地說:「我不是在誇你,我真的覺得你這樣真的很棒!就我的感覺,你明明知道那些事是你幫不了的,但你還是想盡力嘗試,這不就說明你比大部分的人還有勇氣嗎?有很多人是能做卻不去做,你不一樣,你敢做你可能做不到的事,比誰都勇於向前,這樣很帥氣耶。」

  宋英上一秒是憂鬱小生,下一秒突然露出一張賊賊的笑容:「妳真的這麼想?」

  「呃,算是吧……」曺棠仍不想讓他太得意,宋英也馬上變回憂鬱的樣子。曺棠又說:「總之你想難過就難過,但不要放棄呀!我上次看了一部動畫片,貫穿了四季,最重要的一句台詞就是『不要停下來呀』,所以你也不能停下來,繼續像你立志的那樣去清除大家的心裡病毒,好不好呀?」

  「隨便啦……」嘴上這麼說,可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畢竟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安慰,哪個男孩不會竊喜?

  「曺曺?」

  這時,一個明亮的女聲從旁呼喚,宋英和曺棠同時看過去,是一名俏麗短髮、身形非常窈窕纖細,面若精靈般清秀亮麗的女子。

  「妳怎麼在這呀?」

  「采玟!」曺棠高興的過去和她擁抱,隨後才向宋英介紹:「你看看你,這麼久沒去上課了,這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她叫田采玟,她可厲害了,據說她可是以超高分轉學考進來我們學校的呢!」

  「我們學校不是隨便考都超高分嗎……」宋英忍住沒說得太大聲,馬上和新同學打招呼。同時,他發現這田采玟和曺棠長得挺像,甚至也很像羅娜恩。「我是宋英,叫我宋老英就可以了。」

  「你好。」田采玟儀態良好,舉止非常端莊,初次見面的鞠躬就相當到位,讓平時痞裡痞氣宋英頓時不知如何應對這麼有禮儀的人。采玟接著說:「曺曺和其他同學經常提起你,聽說你是很懂得將學問融入生活的人,很高興認識你。」

  「哎唷,說什麼話呢──」他突然變回以前那種得意的德性,扭著扭著身體:「妳真的這麼想?」

  「我欣賞能將知識與生活結合的人,這是一門額外的學問。我認為任何善於精技的人,都值得尊敬。」她說話的咬字、用詞都相當清晰,好像受過播音訓練一樣,此時,她注意到宋英推車裡的紅鬍子洋芋片:「原來你也喜歡原味風味的洋芋片嗎?我也是。」

  宋英還挺開心:「哦,我不喜歡其他味道,原味的對我來說比較耐吃。」

  「嗯,我也這麼認為,難得有同好,看來我們會是有共識的好友。」她連閒聊都像是在彩排演說比賽似的。「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失陪了。那麼宋老英、曺曺,期待下週在課堂上見。」說完,她又微微鞠躬才優雅的離去。

  確認她走遠,宋英才敢小聲地問:「喂,那傢伙什麼來頭?怎麼像臺胡椒機器人一樣?」

  曺棠拍了下他:「什麼胡椒機器人呢,人家是有修養,哪像你動不動就拿甩棍出來威脅人家!」


  大概是受到曺棠鼓舞,也可能是因為朋友們關愛有加,宋英還是去上課了。他回歸上的第一堂課,就是先前他們抱怨的社會統計學。

  這話說,社會統計可是「數學」,對於讀文科上來的心理輔導學系學生而言,數學不會是多數人的拿手門目,但先修的基礎統計學全班居然很輕鬆全通過了,原因很簡單──以前的老師是名快退休的老教授,人好得很,但對教學沒了熱忱,開學第一周便發了題庫卷下去,期末考完全照抄的一樣的考題,也因此,人文大學被稱做學店的理由又添一則。

  也因為如此,這學期換來一個新的認真、嚴厲的老師後,所有學生是叫苦連天。

  「同學,你們的數學程度實在令我驚訝,令我驚訝的差!」站在講台上的,是戴著復古銀框眼鏡,容貌英俊,卻表情猙獰的新老師孫璽。他幾乎是用罵的在說:「太誇張了!上禮拜的隨堂考,你們居然才五個人及格。問題是你們班六十九人、有十一人交白卷、九人缺考、還有二十人幾乎是在亂猜!」他把成績單一巴掌拍在桌上,同學們幾乎不敢抬頭。孫璽老師接著罵:「你們之前到底在幹什麼,以前的老師沒有好好教嗎?」

  韓伯世微微舉起手:「孫老師,不好意思──我們以前的老師真的沒有很認真的教……」

  「不要找藉口!」孫璽又抓起成績單,語重心長地說:「認真聽我說──『評估』和『統計』,這兩門學問可是作為心理工作者最重要的工具,如果你不會評估統計,那你在這行要靠什麼吃飯?」他說的上火,隨即還是轉換口氣,稱讚道:「一碼歸一碼,班上還是有很棒的典範。各位同學,田采玟同學是全班最高分,九十二分,請各位給她掌聲鼓勵!」他一說完,全班無一不發出訝異的讚嘆聲,隨後是如雷掌聲。

  而田采玟起身後向各位彎腰致意,從容不迫,隨後才優雅地上前恭敬取回考卷。


  下課後,宋英想去找曺棠,瞧見她和羅娜恩與田采玟,三個長相莫名相似的姑娘已聊得不可開交,便做不打岔。

  他剛好聽到一旁他不喜歡的那群同學在議論:「喂,那田采玟長得好正點呀,好想約她呀!」、「白癡哦,聽說她家住在繁華頂級住宅區的,人家可是超級大小姐耶。」、「管他的,不然羅娜恩或曺棠也差不多啦!」宋英聽了只有翻白眼,搖搖頭就走掉。


  同天中午,宋英正要離開心理學大樓去買午餐時,在走廊上遇到好久沒見的導師田中輝,他熱情招呼:「宋老英同學,最近過得怎麼樣呀?」

  「不太好,我正好也想找你聊聊。你呢,上學期都消失去哪了?沒你的課好無聊啊。」

  「都在做研究呢,我身體有點跟不上以前那種超密集的工作了,所以退了一些低年級的課,想幹完這一票就開始淡退學壇,哈哈──」

  他剛說完,背後曺棠、羅娜恩和田采玟三人剛好走過去,前二者熱情的也向田中輝問好:「老師好。」但田采玟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宋英注意到,導師的表情有些悵然。但沒想太多,又往前走一段路,剛好在辦公室門口遇見班代表熊慕雅,她著急的問:「老英!你來的正好,我現在急著去參加一場外系研討會,但這邊有份資料需要送給學務處,方便幫我跑一趟嗎?」

  「當然了,畢竟是班上我唯一欣賞的同學的要求。」宋英接過文件,熊慕雅表達感謝後便匆匆離去。

  送往學務處的另一棟大樓,路上,宋英忍不住好奇看了下文件夾裡是什麼,發現是心理輔導系學生們的個人資料,似乎是學校要做調查用的。

  「哇嗚,這種文件都不封緘的嗎?真是爛學校。」

  他本不想窺探任何人隱私,就要把資料塞回去,卻好像看到了導師「田中輝」的名字出現在某人的家屬資料中。

這下宋英就天人交戰了,等等……是我看錯了嗎?如果沒看錯,就代表有同學其實是……導師的小孩?

  結果,他決定就看剛才看到的那一份。

  好奇心果然殺老鷹,他發現家屬資料的父親欄位,確實是「田中輝」而且職業也是填教師,可見不是單純同名,而這份資料的擁有者……正是新轉來的田采玟。


  下午的課結束時,宋英沒多想,抱著對朋友開開玩笑的語氣就說:「采玟吶,我還想你怎麼姓『田』這麼眼熟,原來你老爹是……」話還沒說完,采玟馬上摀住他的嘴,用最快的速度將他一路推到教室外。

  「你怎麼知道的?」采玟表情嚴肅的問:「是不是他故意告訴你的?」

  宋英有些嚇著:「不是,我自己意外在資料上看到的。」

  「果然是那個人任職的學校,連個人資料保密都這麼不確實……」田采玟連喃喃抱怨的嗓音都很清澈明亮,她又對宋英接著說:「宋英同學,我希望你能保密,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那個人和我有關係。」

  戲劇性的是,她才說完,旁邊就走過一個同學高呼:「田采玟!原來妳是導師的女兒啊──」讓她立刻摀住臉,重踏步伐的離去。


  晚上,宋英和他的好友羅娜恩一起去餐館吃飯時,順道問了這個不解的問題:「我問妳呀……這個,妳知道采玟她的家裡怎麼樣嗎?」

  娜恩一開始還不知道能不能說,試探的問了一句:「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不小心』看到他老爹是誰了,然後『不小心』讓人家知道了……我先說啊!我非常抱歉啊、絕對不會再犯了!但我就是有點好奇,她怎麼就這麼不想讓人知道?」宋英猜測,「難不成是怕人家說她是靠爹族?」

  「哎,人家有苦衷的。」羅娜恩戳著飯碗裡的泡菜,「其實是這樣的,但我跟你說說就好,你別和別人說呀──」


  第二天,曺棠有作業困難,上午沒有課剛好就去大樓找導師田中輝問。問完,劈頭就是一句:「老師,聽說采玟在生你的氣才不承認和你是父女,這是真的嗎?」

  田中輝眼鏡滑下來:「妳、妳是怎麼知道的?」

  曺棠才驚覺這好像不是能公開談的事,受驚後竊竊的說:「我偷偷告訴你,你可別和他說是我說溜的呀……」


  第三天,田中輝把宋英叫來辦公室,劈頭又是一句:「宋老英同學、你這次過分了!居然偷看同學的公文資料,還將內容傳來傳去,這樣的行為是非常不禮貌、不檢點、也不得體的,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至少,他沒有說是曺棠說的,果然謠言止於智者此話不是虛言。

  但宋英都懵了,「可我根本什麼都沒說呀!我只是把你是采玟的爸這件事寫在我的記事小本上,然後旁邊同學偷看了我的本子,我也很無辜……好吧,對不起,我一開始就不應該看。」但既然提到了,宋英便順道問:「我恰恰也好奇,什麼原因讓你們父女在學校半點互動都沒有,甚至還努力隱瞞呀?人文大學又不是什麼乾淨的學校,就算知道是父女也沒關係啊!這裡有這麼多搞包養的甜心老爹……」

  「唉……老實說,是我們做父母的不好,我到現在還是很後悔。」田中輝沒打算迴避,他摘下了眼鏡,嘆了口氣便開始敘說──


  人稱「魔鬼教師」的田中輝,在他嚴厲的行事風格指導下,許多門下學生的學術研究皆成果豐收,他的事業隨著他的努力而鴻圖大展,田采玟出生那年,家中又要迎來一女誕生,這對常人而言必然是錦上添花的好事。但,對凡事盡善盡美的田中輝而言,他的壓力大到了快無法承受的地步。

  他擔心,自己無法同時成為一名「好教師」,和一名「好父親」。

  那些年間,田中輝想樹立在還未長大的女兒面前的模樣,是一名認真盡責、教導有方的好師長,這樣她就可以和人家驕傲的說「我爸爸是最棒的老師」。

  只是,他的焦點幾乎偏頗在「管教」上,無意忽視了女兒的成長經歷,一昧的只想傳遞知識,授予教養禮節,但采玟從幼稚園到中學,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參加歌唱比賽、去露營發生什麼趣事,田中輝幾乎只有冷漠對待。他認為自己不應插手女兒的生活,作為家長,只需要負責「教導」就可以了。

  但幼小的采玟內心很是難過,爸爸從不來看自己學校的表演,也不參加家長會,每次打電話給他都說在研究室裡忙,或聽到他在大聲痛罵他的學生。好像爸爸只有在自己成績失常或和同學鬧出糾紛時才會介入,而這介入,又不是對自己的關心,而是更嚴厲的管教,指責她不應該有良好的家教,還做出那些行為。

  在被忽視中成長的采玟,心裡累積了不滿和委屈,她曾向母親哭訴多次,但看見母親屢次因自己而和父親田中輝吵架,善良的她心裡更過意不去。中學畢業那年,采玟內心產生了矛盾的心結,她在放學回家路上的公園,看到小孩坐在爸爸肩膀上快樂玩耍的畫面,想起自己從來沒有過,一次都沒有。

  「『我,是不是才是那個不該出現在家裡的人?』」

  於是,采玟離家出走了,她寄宿在親戚家不希望讓父母知道,長達三個月,母親才終於哭著把她請回家。

  讓母親擔心難過的采玟自然是很愧疚,但即使回到家,她還是不想見到那個永遠只會責備自己,只關心成績,從不管自己遇到什麼困難的爸爸,甚至,她在成年後便再次搬出去住,不再稱呼田中輝為爸爸,高中開始就不再和田中輝說話,采玟已經不再在乎,她不再去理會父親對自己是誇獎還是責備了。

  也是那些日子,田中輝才意識到自己對采玟而言實在是失敗的父親,那一年,田中輝教導學生的風格急遽改變,從原本學生界人人畏懼的魔鬼教師,變成現在眾人所知的和藹老師,他自己有意識,或許是出於對不再理睬自己的女兒補償,現在的他比起學生課業上的展現,更注重在他們生活上遇到的問題,也因此他成為了輔導員一般的存在。


  聽完這些故事,宋英嘆了口氣,「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想讓事情變成這樣,采玟的心情我也懂,雖然,我連老爹都沒有啦。」他坐下來,誠摯地說:「你記不記得你教過我們,家庭教育有分有多種,其中有一種『超理智家庭』就是指沒有情感管教,只有完全的講道理和原則的那個?」

  「當然了,我就是當初最想避免成為的那種人,糟糕的爸爸,連好老師都稱不上……我以為我的『本分』就是管教,可我錯了,大錯特錯。家長對孩子的本分,遠遠不該只是出一張嘴而已。」

  田中輝眼神流露出哀傷之情,很明顯地,說到采玟,他心裡是很愧疚。

  「我聽老婆說,采玟只是為了當跳板再往更好的學校轉學去,但正因為她現在也在這,路上看到她連招呼都不打,老實說,我心更痛了。」

  「這需要時間的,容我和老師您分享一個概念──因和果,每個『因』都會造就另一個『果』,而果出來後又成一個因,故此因果將不斷的輪迴循環下去。」宋英清了清喉嚨:「當初你對采玟的冷漠管教是一個『因』,她現在不理你,是相對應的『果』;所以我想,如果這幾年來你真的有所改變,那新的『因』就能帶來新的『果』,重點是你是否真的有改變,若是真心的和以前不同,我相信采玟一定會對你改觀的。不過醜話還是得說,畢竟她的童年無法改變了,如果她還是覺得受傷,她或許短時間內還是不會對你態度軟化哦。」

  「我沒有資格去要求什麼,我只希望她健康,如果她還需要我,我一定不會像以前那樣了,絕對不會……」說著說著,田中輝居然雙眼泛淚了。

  宋英慌得不知道怎麼辦,從口袋也只抽出一張莫名濕濕的衛生紙,只好拍拍田中輝的背安慰:「沒事啦!你想想,要是是我老爹出現在某個地方,我打死都不會過去,但采玟還願意和你共處一校,就說明或許她不到那麼恨你的地步呀!」

  原本要開始啜泣的田中輝,突然停了一下,然後抬頭微笑地問:「你真的這麼想?」


  離開了導師辦公室後,宋英喘了口氣,他心理想:

  哇嗚,我剛才是在輔導輔導老師嗎?沒想到他是個『嚴父慈師』,哦,這代表他應該是個文人,因為他『言賦詞詩』,哈哈哈哈──這個雙關語好笑,我待會去和那小倉鼠說……「采玟!」

  他嚇得跳起來,因為田采玟直挺挺出現在他面前,才驚覺她身高居然和自己差不多。

  「宋老英同學,你好。」她站得又直又挺,聲音好聽,簡直是模特兒和播音員的綜合體。「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讓我過去嗎?」宋英馬上走開,采玟迅答:「謝謝你。」然後往田中輝的辦公室進去了。

  唉唷?才剛說完,他們父女難道就要和好了?宋英這麼期待著。

  雖然充滿好奇,但宋英這回沒去偷聽,只希望他們父女倆安好。


  下禮拜的社會統計課結束後,全班在被孫璽老師又一次罵到臭頭的情況下走出去。

  田中輝再次經過她們三人時,宋英偷瞄了一眼,采玟仍沒有和田中輝打招呼,宋英覺得有些可惜,不過也不算太意外。

  或許,這需要的時間很長,對於早年同樣沒有受到關愛的田采玟而言,要接受那曾經只會責備自己的父親,是非常困難的事,但沒有到最後一刻,誰又能斷言結果會是如何呢?

  曺棠拍了拍宋英,彷彿在安慰他:「別難過呀,你還是做得很好,你不是心理駭客嗎?讓程式跑跑,說不定過幾天病毒就消除了呀!」

  「謝了,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宋英疑惑的是:「妳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曺棠抖了一下:「我……我沒有!我在胡言亂語,哎,都是你這中二病害我說話都中二起來了!」

  「妳才中二病,妳全家都中二病!」就這樣,那倆傢伙開始幼稚的你追我打了。


  而采玟行至走廊盡頭時,把手上拿著的父親節卡片,又塞回了自己包包裡。

  「真的,有點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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