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由我提起的,那就由我來開始吧。」早斐同學一手翻轉著從袖子裡掏出來的「王將」、另一手拿著一台學生手機盯著看,不時擺動手指滑動螢幕,臉上也充滿著足以讓人不安起來的期待神情。「準備好了嗎?」
「呃……還、還沒,再等一下。」我看了看自己手中拿著的學生手機,不得不說有點緊張,主要是因為手機的螢幕上,不是我所熟悉的畫面。
姓名:早斐月明
生日:9月27日
年齡:18
稱號:超高校級的棋藝家
才能:下棋
身分:早斐家第五代繼承人
……
看著畫面上密密麻麻有關早斐同學的個人資料,我不禁都有再次質疑起自己到底答應了些什麼事情──這不是我的手機,而是早斐同學的東西,而早斐同學手裡的手機,才應該是我的。
現在,我們兩個人拿著彼此的手機,誰都可以對自己拿著的手機進行大肆翻找、查看裡面從基本資料到甚至私生活的一切資訊,不管那是不是自己想要讓對方知道的事情。
這是她所謂的「自白大會」的進行方法,也就是當初在逃生器材被燒毀後,於會議上被否決的提議。
「這個是最快的方法喔。」在我因為這個差點忘記的提議又被提出來而僵住時,她是這麼說的:「想要知道一個人的腦袋裡到底在想甚麼,當然是讓他自己吐出來最快。」
不得不說,我雖然很抗拒這件事,但是如果真的要確認對方的身分,這個方法是最有效的。
我們需要做的事情,是盡可能從手機或其他管道挖出對方的資料、消息或私下的生活訊息,並且根據其中的內容對彼此發問,並且將對方的回答與手邊的資料進行對照,確定對方到底有沒有在隱瞞什麼東西或是可疑的事情。
所以,我的手機現在才會在早斐同學的手中。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不要緊、不要緊,只不過是交換手機而已,我又沒有在裡面放什麼奇怪的東西,就算被看也不要緊。
只是,一直以來在在身邊的手機被其他人拿著亂翻,心裡總有種抗拒的感覺。「那……那就開始吧。」
早斐同學的視線越過手機盯著我,露出一點有似乎有所示意的微笑,然後看向我的手機。「這個嘛……一些基本的資料就算了,我還是問點比較關鍵的問題比較好。」
「比較關鍵?」自白大會才剛開始,我就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早斐同學對我投以銳利的目光。「村川凌同學,請問動機的鑰匙是你偷走的嗎?」
「啥!?」這意料之外的問題讓我差點弄掉了早斐同學的手機,有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她。「妳、妳說什麼?」
「請問動機的鑰匙是你偷走的嗎?」早斐同學重複一次,因為我的反應而瞇起眼睛。「請問是您在晚上的時候溜進餐廳、打開箱子、將裡面的鑰匙偷出來的嗎?」
「這……」這是什麼蠢問題?我第一個念頭是這麼想的,畢竟就算這麼直接的當面問間諜,他應該死也不會說才對吧?
但是,既然早斐同學都這麼問了,根據自白大會的規定,那我當然要老實回答。
「……不是。」
「有證據能證明不是你嗎?」
「我沒有實際的證據。」我搖搖頭老實說:「在清水同學他們推測的偷竊時間內,我一個人在租書店裡看書,不過久藤同學好像有在八點多的時候看到我就是了。」
「所以說萬一久藤沙華沒有看到你或假裝沒有看到你,你就完全沒有證據了是嗎?」
這問題讓我稍微皺起眉頭,怎麼感覺內容有點微妙?「雖然是那樣沒錯啦,但是我真的沒有偷鑰匙就是了。」
「嗯嗯,這樣啊~」早斐同學喃喃自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對我笑了笑。「好,那我第一題就先問到這裡,輪到你來問我吧。」
「喔……」我有點僵硬地點點頭,要是整場自白大會都像第一題那麼出乎意料,我可不知道自己受不受的了。
我低頭翻了一下早斐同學的聊天記錄和信箱,裡面都沒什麼可疑的消息要她去燒道具之類的,應該是不用太擔心。「那個……」
「嗯?」早斐同學對我挑起眉毛。
唔~要問些什麼樣的問題會比較好?
我皺著眉頭糾結片刻,仔細想了想有什麼樣的問題才是比較關鍵的。
關鍵的、關鍵的、關鍵的……
早斐同學剛剛問的問題……
那、那就……
我深呼吸一口氣,趁著自己開始質疑自己前支支吾吾地開口:「早、早斐同學,妳……」
「妳是間諜嗎?」
「!?」早斐同學因為我的問題而驚訝地揚起眉毛,我也瞬間開始後悔自己決定問那個問題。
這、這不是跟剛剛早斐同學問的問題一樣了嗎?
只見早斐同學盯著我幾秒,閃動的眼瞳似乎有什麼思緒在攪動,然後,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早斐同學放聲大笑。
不是之前那些嘲諷或是打著歪腦筋的邪笑,而是真的稍微舞著嘴巴放聲大笑,甚至還因此有點彎下腰,好像我……不對,之前我根本就沒想過她會有這麼笑的時候,根本就沒辦法甚麼情況可以比擬。
早斐同學笑了大概一分鐘後,才終於逐漸平復下來。「抱歉抱歉,我失禮了。」她對我稍微低頭道歉,並且說到:「沒想到你會問這樣子的問題,還不愧是村川凌同學啊~」
「妳問的問題不也差不多嗎?」雖然早就知道會被笑,但被笑成那樣也讓我有點悶悶地反駁。
早斐同學點點頭。「說的也是呢,抱歉是我太小看你了。」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吧?我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盯著她催促到:「所以,答案呢?」
「這個嘛~」早斐同學瞇起眼睛。「如果我說不是的話,你相信嗎?」
我點點頭、但又搖搖頭。「我想相信妳。」
早斐同學冷笑了一下。「『想』相信?這還真是個微妙的詞呢。」
「因為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妳到底是不是,就跟無法證明我前天晚上的不在場證明一樣。」我指指依然放在桌上的棋盤。「但是,我們中午下棋的這幾天來,妳有很多機會對我下手,如果妳真的是間諜的話,那也太偷懶了吧?」
「哎呀?搞不好我是想要拉攏你去幫我做事情啊,就跟今天早上的事情一樣。」
「或許是這樣沒錯,但如果妳真的是間諜,昨天晚上又為什麼要開門發出鈴鐺的聲音出來寄信呢?從岩里同學的發言就可以知道間諜無法掌握每個人晚上的入睡時間,要是他又向前天晚上依樣熬夜並且發現妳,那妳不就人贓俱獲了?」
早斐同學歪了歪頭。「或許我認為岩里矢丸那次只是特例而已啊,不然我也不會被清水沙耶錄到音了。」
我聳聳肩。「是有那種可能,所以我也無法完全確定,但我還是想相信妳,因為……」
「因為……?」
我深呼吸一口氣,開口:「『佩拉爾棋是帶給棋士希望的棋。』」
「嗯!?」早斐同學有點驚訝地揚起眉毛,似乎搞不懂我在說什麼。
「這是一個佩拉爾棋棋士跟我說的話。」我盯著棋盤上的棋子,有點無意識得拿起一顆仔細端寧。「他說,佩拉爾棋帶給了自己希望,讓他可以繼續走自己的路。」
「既然是帶給棋士希望的棋子的話,這幾天來把我當沙包下得那麼起勁的早斐同學,就當然不會是絕望的殘黨囉。」我放下棋子,做好了心理準備重新看向早斐同學。「事先聲明,妳儘管說我想太美沒關係,但可別拿那個棋士開嘴,是我選擇相信他的話的。」
「哎呀~怎麼會呢?」然而,早斐同學擺擺手,露出讓人不太清楚到底是嘲笑還是興奮的詭異笑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現在這種情況下,給自己一點希望才能繼續努力下去嘛!這很好、非常好、好到無話可說呢!」
這傢伙只是因為這變向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相當認同吧?嘛~無所謂了。
「好,我的問題到此為止,輪到妳了。」
早斐同學轉轉眼珠。「這個嘛……村川凌同學,我想問你的是,」
「你真的叫做村川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