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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WEB版 5-3

後攻の絶傑.流星雨 | 2017-06-26 08:37:32 | 巴幣 262 | 人氣 12630

第五章 『鐫刻歴史的群星』
3  『各自的見解』

「總覺得對奧托君深感抱歉呢,像這樣擅自做出諸多決定。」

結束會談回到自己的房間,艾米莉亞一邊讓昴就座一邊如是說道。而彎腰就座的昴聽著艾米莉亞的話語,微微笑道,

「嘛,先不管奧托那慌張嘆息的模樣會不會成為他的標志性動作流傳後世,基本上我也是讚成艾米莉亞碳的想法的。要說不安要素的話,那就是要一頭鉆進對方已經做好萬全準備的場所這點啊。」

「不過,我並不認為特意事先派遣使者聯絡這邊的安娜斯塔西婭,會做出那種鋌而走險的行為。就算有蜜蜜醬的陪同,如果這邊有制服約修亞君的想法的話,那約修亞君就肯定會成為這邊的俘虜。」

「將騎士的家人作為使者出訪其他陣營,這也算是認可了這邊作為『敵人』的資格吧。在以前看一些關於戰國時代的電視劇的時候,我經常會對有著重要立場的人物作為使者來到其他勢力時,『為什麼不直接幹掉這個人物』感到不可思議,不過現在我也能夠理解,其中牽涉的事情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但我也沒有想過,這種情況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啊。」

簡而言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與周圍之間的信賴關系。
如果有陣營做出違反道義的事情並且還讓周圍人知曉,那麼僅僅因為這點,就會對那方陣營的立場造成巨大的影響。在現在這種無論哪方陣營都存在許多敵對勢力的情況下,是不能輕易抱有名譽掃地的覺悟采取行動的。而且隨著陣營勢力的增長,潛在的敵對勢力也會隨之增加,作為陣營的代表人物,對於各種明槍暗箭抱有提防也是非常合理的行為。
——此時,新羅茲瓦爾宅邸已然入夜,而將約書亞•尤克裏烏斯作為使者迎接並且進行的會談已經結束。
在來訪的當天就讓使者打道回府不管怎麼說都有些失禮,因此,艾米莉亞姑且邀請約書亞和蜜蜜兩人於此暫住一夜,並且對於作為他們來訪目的的,前往都市•普利斯提拉的邀請做出了接受的答覆。
盡管在會談進入正題時,約修亞擺出了一副嚴肅精明的表情,但在場的諸人應該都能察覺到,在得到艾米莉亞肯定的答覆之後,約修亞還是露出了些許安心放松的神色。雖然他大概是為了改變自己給予他人的印象而戴著單片眼鏡作為裝飾,但就算有裝飾的加成,諸人還是能夠看出,他是一名本性過於直率的青年。

「不過,就這方面而言,比起他的兄長,我對他本人還是抱有不少好感啊。」

「只有對尤里烏斯,昴還真是一直都坦率不起來呢。難道還在對當初在王城里被他教訓的事情耿耿於懷嗎?」

聽到昴的嘟囔,露出有些好奇表情的艾米莉亞插嘴道。
之前,光是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昴就會因為羞憤難耐而滿臉通紅,胃裏也會有滾燙的東西通過的錯覺,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不少時日的現在又會如何呢?

「雖然我還無法將之前的事情一笑了之。但那個時候的我的確是過於幼稚了。對此我也好好反省過了。對方希望的應該也是我的反省和致歉吧。」

「雖然我在評論功勳的時候聽說,昴和尤里烏斯雙方都已經好好地進行過道歉並且握手言和了。但我覺得,只是在表面上做出和解的姿態,內心依舊耿耿於懷這種做法很不帥氣哦。」

「唔呣……但是,畢竟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啊!」

接受著艾米莉亞那似是在責備自己的視線,昴依舊堅持己見。
艾米莉亞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背過面頰的昴的側臉,然後不禁笑出聲來。

「好吧好吧。真是的,昴還是這麼固執己見啊。不過,就算在普利斯提拉遇見尤里烏斯,也禁止和他發生爭端哦。畢竟昴已經是一名傑出的騎士了,身為一名騎士,是不能輕易濫用自己的力量的。」

「謹遵主命,還真是說不過主人大人吶。」

刻意做出誇張的動作作為對自己害羞的掩飾,昴用手指掠過鼻尖。
話題結束,有些心不在焉的昴環顧著艾米莉亞的房間,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

「話說回來,艾米莉亞碳。我還不太了解普利斯提拉的詳情,那座都市究竟是因何而聞名的呢?」

「呣,昴還真是準備不足啊。作為盧格尼卡五大都市之一的普利斯提拉,是被迪古蘭大河包圍,與卡拉拉基毗鄰的,位於國境邊的都市哦。那是一座在寬闊的湖中建成的都市,而其也以都市中遍布的水路河網聞名於世。」

「傳聞的形式雖然也是多種多樣,但總而言之就是水上都市吧。嘛,很久以前威尼斯就建立起來了,在這邊的世界也有類似的都市存在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啊。」

在原本的世界,威尼斯也是作為水上都市聞名於世的。
城市中遍布著縱橫交錯的運河,而石制的城鎮景觀也理所當然地與水面倒映的景象交相輝映。作為一直想要造訪一次的,洋溢著浪漫氣息的勝地,在昴的認知中,那也應該是一處風光明媚的場所。
也因此,在聽到艾米莉亞關於普利斯提拉的說明之後,昴的心中對那座即將造訪的都市抱有了這樣的印象,然而,

「唔嗯,有些不對哦,昴。普利斯提拉並不是水上都市,而是水門都市。」

「水門?」

「嗯。正因為是在湖心建成的都市,在較大的降水量的影響下,都市中經常會流入大量的湖水。而為了防止湖水的流入,那座都市被高墻包圍守護著,在高墻之上也存在著覆數用以調節水量的水門。而那座都市因為那些非常壯觀的水門而聞名,所以才會被人們稱之為水門都市,而不是水上都市。」

聽完艾米莉亞的追加說明,昴心中對普利斯提拉那華麗的水上之都的印象一下子轉變成為水上監牢的想象。盡管昴難得地期待著那裏會有美麗的景觀,但無論多麼美好的景象,被高墻包圍之後給人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
為什麼那座都市要被建設成那種意味深刻的構造呢?對此抱有疑問的昴不禁歪起腦袋。

「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關於那座都市的建成好像存在各種假說和傳言。有人說是為了挑戰當時技術的極限,有人說是為了不依賴魔法或是神龍的力量,僅憑人類自身的力量克服水災,甚至還有人說是為了關住某種邪惡的魔獸之類的生物。」

「不論哪種說法都覺得沒什麼現實感,但又微妙地存在可能性啊,也只能說是只有人類才想得出來啊。」

雖然普通人一般無法想象,但有一部分被稱為天才的人類,他們天生就能夠說是不會受到常識這一枷鎖的拘束。會抱有那樣的想法並且將之付諸實際也是大有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

「現在還是無法理解對方的真實意圖,這一事實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我也不會輕易認為,對方僅僅只是出於好心而特意告知我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的線索啊。」

「是嗎?不要這麼疑神疑鬼,去嘗試著相信一下他人的好意如何呢?」

「很遺憾,作為在王選中處於對立立場的那些候補人物,無論哪位都不是什麼好應付的對手啊。而且說實話,我也不認為能夠完全信賴對方主從的想法。」

就庫魯修陣營而言,庫魯修本人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但失去記憶的庫魯修是否還依舊維持當初接觸的時候那樣善良的貴族千金的姿態,昴的內心對此存疑,更重要的是菲利斯不知道會做出怎樣的行為,因此昴並不能放松警惕。如果威爾海姆能夠順利地調節雙方的關系那是最好,但那位劍鬼想必也心存不安。考慮到這方面的現狀,昴認為還是難以輕易相信庫魯修陣營。
而安娜斯塔西婭陣營還是一如既往,安娜斯塔西婭本人的行為和想法都處於迷霧之中。
盡管這次,對方給予了己方邀請函,但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真實意圖。就算考慮到尤里烏斯本人是一位堅守騎士道的騎士而做出些許讓步,但事實上,掌握主導權的依舊是安娜斯塔西婭本人。而作為她所持有的私人武裝的「鐵之牙」,其成員的人品與職業意識先不予考慮。那依舊是一股不容輕視的勢力。
而菲露特陣營也一樣,萊茵哈魯特和羅姆爺或許都是值得信任的人物。然而,昴依舊無法理解作為關鍵的菲露特的想法。但至少,既然她有著參加王選的幹勁,那麼昴就必須對那位一直狡猾地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少女是否有著某種企圖抱有戒備之心。
假如說菲露特用某種正當的理由讓萊茵哈魯特對己方采取敵對行為,那麼己方應該是無法依靠武力正面對抗吧。
至於說普莉希拉陣營,說實話,對於昴而言那是最為令他費解的陣營。
不管主人還是隨從,對於昴而言都無法對其投以信賴,這是極為重要的一點。盡管昴與阿爾有著同樣來自地球這一共通之處,但他畢竟是對普莉希拉忠心耿耿的男人。因此,阿爾並不會成為昴的友方,而昴也忌憚著普莉希拉本身的肆意妄為(隨心所欲)。對普莉希拉而言,就算是滿面笑容地將他人斬首示眾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她就是有著這樣不講道理的性格。
就結果而言,盡管已經過去了一年時間,王選候補者對於對手依舊沒有太多的理解。
要讓她們得到更多除了當時在王城中對其他候補者的了解,那就需要更進一步接觸吧。就這層意義來說,己方也「有必要」接受此次的邀請。

「說實話,欠安娜斯塔西婭人情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啊。而且說到底,她們究竟是如何得知艾米莉亞碳在尋找無色的魔礦石這一事實的呢?」

「在王城中,帕克的存在也曾公之於眾,如果讓其他人得知帕克無法自由活動這一現狀的話會造成不少的困擾。所以我應該是非常慎重地行動著才對……但是果然,這少數人知道的秘密根本不可能完全不透露出去啊。」

「大概正是如此吧。就算艾米莉亞碳能夠因此順利獲得魔礦石,對於其他陣營而言,己方也不過是恢覆到之前的情況。算不上是實力增長啊。」

雖然就事實而言,如果帕克能夠回來,對於能夠獨立使用魔法的艾米莉亞而言必然意味著戰力的增強。盡管如此,無論艾米莉亞個人的實力有怎樣的提高,也只能對王選的戰局產生些微的影響。
最多就是,讓世人認為是虛張聲勢的「大兔」討伐的功績更具說服力而已。

——在「聖域」中,艾米莉亞陣營完成了對作為三大魔獸之一的「大兔」的討伐。
對於艾米莉亞陣營而言,有別於成功討伐魔女教的「怠惰」的這一功績,現在很遺憾地並沒有被正式承認。
問題的核心在於,關鍵的討伐大兔的瞬間並沒有第三者能夠作為目擊證人,而且討伐大兔所使用的,還是無法將其亡骸作為物證提出的方法。
畢竟是將其擊飛到異次元中,放逐到有別於此世的場所啊。
盡管大兔的確是因此被消滅,但就算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這麼對他人說明也不會有誰會輕易相信。而且,貝阿托莉絲所使用的アル・シャマク是現代已經失傳的魔法,貝阿托莉絲自己也因為魔力量的不足而無法進行實際演示。
因此結果就是,盡管已經向王都報告了成功討伐大兔這一事實,但這一報告尚未得到作為功勳的評價,而是暫且處於擱置狀態。要去進行詳細說明的話,那自然會不可避免地涉及「聖域」的詳情,而羅茲瓦爾隱瞞自己領地之內存在的隱藏村落這一事實也會公之於眾。所以就結果而言,艾米莉亞陣營不得不放棄堅持主張。
日後,如果以十年為單位進行活動的大兔被確認沒有出現的話,關於這次報告真偽的可信度也會大幅上升吧,但說實話,到那個時候再來承認功績就太遲了。
雖然說艾米莉亞本人並沒有過於執著於去獲得那某種意義上算是從天而降的功績。

「盡管如此還是會感到很不甘心,真的是很不甘心啊。可惡啊,我可是不知道多少次,因為那些兔子怪的存在而品嘗痛苦的回憶了啊……」

「但是,就算沒人相信,我們將大兔成功討伐這也是不可動搖的事實。這樣那個可怕的魔獸就再也不會對誰造成傷害了,這不就夠了嗎?」

「艾米莉亞碳真是太溫柔善良,想法太樂觀了啊……」

既然做出了正確的行為,那自然會希望得到正當的評價。
聽著艾米莉亞那展示出崇高品質的話語,就算昴再怎麼不情願也不可避免地意識到己身的自私和渺小。事實就是,如果能夠按照艾米莉亞所說的去思考,那的確會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然而,現實就是,昴並不能做到像艾米莉亞那樣去思考,去接受。
將昴的心情具體說明的話,就是對於己方做出的正確的行為沒有得到正當的評價這一事實而感到發自內心的不爽。
註視著露出一副鬧別扭表情的昴的臉,艾米莉亞放松了之間緊繃的雙唇。
昴並沒有察覺到,艾米莉亞時常會用她那寄宿著溫柔光芒的雙眸註視著自己。而這種時候的艾米莉亞的表情,與註視著孩童的母親或是關註著年輕者的母性不同,那是混雜交織著難以言表的覆雜感情的表情。

「而且如果說到功績的話,昴的努力不是也已經被承認了嗎?不論是白鯨的討伐,還是魔女教『怠惰』的殲滅,都在論功的時候好好地認同了啊。」

「那個是……在我心中,我一直覺得我只不過是參與其中,就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啊。就討伐白鯨而言,比我更努力的大有人在,我只不過是在最後的最後出了個風頭而已。至於「怠惰」的殲滅,我原本也並非抱有那樣的打算啊。」
(翻譯:這段話裏有個梗,有人看出來了嗎)
與培提爾基烏斯的戰鬥,僅僅只是為了守護艾米莉亞而已。
不對,那也並非完全正視自己的內心而得出的答案。實際上,昴對於培提爾基烏斯抱有的情感,既有希望從其威脅中守護艾米莉亞的堅持,亦有針對其發自內心的私怨,兩者兼備。
並不存在有哪種情感作為主導,無論何種感情都是發自昴的真心,也是出於昴的私心。
也因此,近乎私怨的戰鬥結果卻被評價為是為了世人的功勳,這點讓昴覺得受之有愧。

「大兔這件事情也一樣,我也和昴抱有著類似的想法。四百年間一直在世間肆虐的三大魔獸之中的兩只,都在這短暫的時間中被逐一討伐了……這樣看來,雖然由我來說這種話可能有些奇怪,但昴真的是非常努力了,甚至可以說是做過頭了吶。」

「這倒,也的確如此吶。自己竟然參與了兩者的討伐什麼的,我自己也覺得是做過頭了。真心希望最後那一只不要出現啊。」

「——唔嗯,的確是吶。」

盡管昴發自內心地希望自己的話語中寄宿著言靈之力,也祈禱著自己不要遇上剩下的那名為「黑蛇」的敵人。然而,對於昴的希望,艾米莉亞的回答卻有些遲疑。
她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對於「黑蛇」抱有某種想法一樣。

「那麼言歸正傳,關於普利斯提拉的相關事宜。」

然而,在昴對剛才艾米莉亞的表情做出深究之前,艾米莉亞就出言改變了話題。
每當艾米莉亞擺出這樣的態度,就表明著這是她並不希望被深究的事情。而已經得到過教訓的昴也不會在她擺出這樣的態度之後,依舊追根究底地勉強艾米莉亞說明情況。
當然,昴偶爾也會忘記注意這點,表現出和以前一樣的狼狽姿態。

「既然已經決定接受邀請,那麼赴邀人員真的只要剛才在場的成員就可以了嗎?雖然之後我也打算和羅茲瓦爾商量一下這件事情。」

「我覺得就剛才那些成員基本就可以了。艾米莉亞是肯定要去的,那麼作為騎士的我和作為我的搭檔的貝阿子也理所當然地會同行。剩下的成員說實話,就是作為戰力擔當的加菲,還有不知為何堅持跟隨的奧托了。其實我還是很希望佩特拉或是弗雷迪莉卡也跟過來的,這樣也能有人幫忙照顧艾米莉亞碳……」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啊。因為之後要進行的西方領主集會,羅茲瓦爾也會變得忙碌起來。而作為一個好的學習機會,佩特拉也會與羅茲瓦爾同行,這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雖然佩特拉本人倒是非常不甘心啊。」

「畢竟自從『聖域』事件之後,佩特拉就發自內心地厭惡著羅茲瓦爾啊。雖然因為羅茲瓦爾覺得這樣很有趣所以拉姆也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但我還是經常會提心吊膽地為佩特拉擔心吶。」

無論是作為一位女僕還是身為一名少女,佩特拉都在健康而端正地成長著,但在她的內心深處依舊殘留著些許的孩童天性這種危險因素。
這種危險的性質在她面對身為主人的羅茲瓦爾而采取嚴苛態度時表現得尤為明顯,有時甚至會讓昴懷疑佩特拉是否會悄悄地在遞給羅茲瓦爾的茶水中摻入抹布裏擰出的臟水。話雖如此,就感情上而言,昴也是佩特拉的同伴,所以就算目擊那樣的場景,昴大概也會裝作沒有看到。
想要挽回曾經失去的信賴,那就只能交給時間去慢慢抹平對方心中的執念了。至少對於佩特拉來說,想要讓她再次聽從羅茲瓦爾的話語,僅僅一年的時間看來還遠遠不夠。

「這樣的話,作為緩沖帶和女僕範本的弗雷迪莉卡會與之同行估計也是確定事項了,那麼留守宅邸的就只剩下拉姆了嗎?餵餵,這還真是令人不安啊。」

「也不一定吧。安涅也會出席這次的集會,那麼庫林德先生應該也會跟隨主人參加集會吧?有庫林德先生在的話,他自然會親切照顧佩特拉,這樣的話弗雷迪莉卡也應該沒有跟過去的必要。」
(詳見緊隨四章之後的番外)

「庫林德先生嗎……說實話,我完全看不透那個人物啊。」

昴回憶起宅邸的改修完成之前,在作為自己等人暫居之所的米羅德家工作的那位萬能的青年執事的身影。
那個人物在工作時的表現可謂熟練之極而又異常完美,甚至會讓人產生目不暇接之感——也就只有這種意義不明的稱讚才能用來形容他了。
順帶一提,昴通過修練而成的跑酷技術,其最初的基礎動作和練習也是在庫林德的指導下學成的。擁有依舊只有普通人級別肉體的昴,在不過分勉強身體的程度下探索肉體操縱術和移動術的時候,接受了他的指導。
盡管在轉移宅邸之後,昴也多次讓跟隨以遊玩為目的來訪的安涅蘿潔一同到來的庫林德見識過自己之後的練習,但他卻能夠保持著衣角絲毫不亂,汗水一滴未出的輕松姿態通過加菲爾親手制成的跑酷練習區域。簡直就像貨真價實的人形怪物一樣。

「算了,還是先暫且不提會有誰留守宅邸吧,畢竟太過擔心這件事情也有些不知趣了。比起這件事來說,還是我們這邊必須慎重應對。關於這點不得不說,艾米莉亞碳還是有些草率決定了啊。」

「嗯。在和大家商量之前就擅自做出決定,對此我也必須深刻反省。之後也要好好地向奧托君道歉吶。」

「雖然他並不會過分在意面子問題,但有時候他也會對一些事情斤斤計較啊。之後我也去跟他說一聲吧。就說我已經嚴厲責備過艾米莉亞碳了。」

「嗯,謝謝。」

註視著揮動拳頭的昴,艾米莉亞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之後的她靜靜地觸摸著胸前那用青色結晶石裝飾著的掛墜。
那個青色的結晶,正是現今依舊沈睡著的大精靈帕克暫時的居所。
不要說發揮其原本的能力,那塊結晶石就連讓艾米莉亞與帕克進行意識溝通的機能都不具備。只要暫居其中的帕克有任何細微的舉動,這塊結晶石就會輕易地碎裂並解放帕克的存在——這是艾米莉亞和貝阿托莉絲得出的結論。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帕克就會給周圍帶來難以想象的破壞,最終也會因為維持顯現的魔力不足而消失,回到原本所在的場所。
為了不出現那樣的情況,艾米莉亞一直向結晶石內輸送著龐大的魔力以維持其存在。之後只要對能夠維系其存在的無色的魔礦石進行加工,制作出與之相適應的結晶石,那麽帕克應該就能夠覆活了。
而這次安娜斯塔西婭所提到的,正是能夠如此利用的魔礦石的線索。

「如果能夠再次和帕克好好地對話的話……我有著很多想要訴說的話語,希望詢問的疑惑。所以——」

突然間沈默下來,閉上雙眼的艾米莉亞並沒有說出之後的話語。
註視著她那微微顫動的纖長睫毛,昴靜靜地撓了撓腦袋。盡管昴只能隱約理解現在艾米莉亞究竟在想著什麽。

「要趕快回來啊,貓精靈。我也有很多想要對你抱怨的事情啊。」

昴如是低語道,盡管混雜著些許的惡意,但昴還是踐行著作為艾米莉亞騎士的責任,對她的心思做出了肯定的答覆。

※ ※ ※ ※ ※ ※ ※ ※ ※ ※ ※ ※ ※

「啊!別看咱這樣,咱還是會考慮到大家的想法進行發言的啊!」

將玻璃杯重重地叩在桌上,今晚的奧托•斯溫一如既往地抱怨著。
結束了與艾米莉亞的談話,享用過晚餐之後,在準備進行晚上的每日功課之前接受奧托來訪的昴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作為處於醉酒狀態不斷發著牢騷的內政官的傾聽對象。

「從剛才開始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就算是本大爺,也覺得有些受不了了啊。」

毫不掩飾自己不耐煩態度而埋怨著的,正是同樣在昴身邊聽著奧托抱怨的加菲爾。將手指伸入短發間撓著頭的他,鳴動著他那銳利的尖牙,然後就像要將他自己的玻璃杯——裝著牛奶的玻璃杯整個吞下一樣氣勢洶洶地舔舐著其中的牛奶。
禁止尚未成年的他喝酒,這是昴定下的方針。順帶一提,這條方針也得到了弗雷迪莉卡還有拉姆的同意,因此在羅茲瓦爾宅邸中,加菲爾在二十歲之前禁止飲酒。再順帶一提,盡管加菲爾在腹黑的奧托的教唆下曾嘗試性地喝過一點酒,但他的酒量貌似與他表現出來的形象並不相符的小。
自那次之後,加菲爾的心中就萌生了看到酒瓶就一臉苦澀的條件反射一般的意識。
而昴也理所當然地沒有違反原本世界存在的法律的打算,因此實際上,在宅邸中能夠有正當理由喝酒的,也就只有羅茲瓦爾和奧托,然後還有拉姆和弗雷迪莉卡四人而已。
然後在這個房間中,現在依舊在擼起袖口大口喝酒的也就只有奧托一人。

「不要這麽斤斤計較了啊。就算是艾米莉亞,對於這回擅自做出決定這一事實也已經好好反省過了。這的確是應該經過商量之後再做出決定的事情。雖然我覺得就算經過商量結果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任何事情都不是光看結果就行的啊。過程也是很重要的。在進行談話之前就決定出交談究竟會以何種方式結束,這也不是什麽少見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重要的正是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結果。而且就這回的談話來說過程尤為重要啊,毫無防備地接受了對方提出的邀請……被他人掌握於鼓掌之中什麽的是絕對不行的啊!」

奧托涎唾橫飛地猛烈用話語反擊著試圖勸解自己的昴。
盡管因為他說的都是正當的話語,以至於昴毫無反駁的余地,但聽完奧托的話語內容之後,

「總覺得,你正在向著內政官的方向大步邁進啊……明明在勸誘你加入陣營的時候還做出過這樣那樣的反抗。這算是嘴上說著討厭,實際上樂在其中嗎?(口嫌體正直)」

「奧托兄就是所謂的誘受(……)嗎,還真是麻煩的性格啊。」

「你們還真是從相遇到現在沒有絲毫的改變啊!?」

看著因為兩人默契的連擊而激動起來的奧托,昴和加菲爾愉悅地擊了一掌。在羅茲瓦爾宅邸中,年齡相近且存在某種意義上的友情的這三個人聚集在一起的機會還是很多的。而對話以這樣的形式漂亮收場,也算是有種別樣的美感。

暫且不提奧托本人的想法,他有著極佳的作為內政官的天賦。
作為商人家中的孩子,奧托接受過相當程度的教育,而作為旅行商人活動於市井的經歷也讓他具備豐富的處世經驗,他本人也是有著精於計算思維敏捷的頭腦的優秀人物。比起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某人欺騙而流落街頭,淪落為奴隸之身,他應該是值得用相當好的待遇歡迎的人才。
盡管直到如今,當事人在處理文書類工作時,依舊會時常垂頭喪氣地低語著「情況本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啊……」。還真是不肯放棄的男人啊。
現在的奧托作為羅茲瓦爾的秘書,同時身兼艾米莉亞的輔佐官的職責,他已經深深地參與到梅紮斯邊境伯爵的領地經營工作之中,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輕易抽身離去了。

「這算什麽意思呢?那種憐憫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看著即將被絞殺的鳥類一樣的表情啊。」

「準確地說,現在的表情應該更像是,在看著藉由不斷生蛋而獲得生存許可的柵欄裏的雞一樣的表情吧。」

「這不是更加惡劣了嗎!?」

「不要這麽激動,冷靜冷靜。大將你也是,捉弄奧托兄也要適可而止啊。之前不是已經決定過一天十奧托了嗎?」

「這是什麽單位啊!?一天十奧托什麽的究竟是什麽單位啊!?」

盡管奧托滿臉通紅地抗議著,昴和加菲爾只是沈默以對。
正因為會變成這樣,今後還是應該盡量避免進行這樣的酒宴吧。盡管為了激勵從事著容易積累壓力的工作的奧托,昴和加菲爾決定定期準備這樣的酒宴,但昴和加菲爾還是擔心奧托會不會反而在酒宴上積累更多的壓力。

「不過,對於奧托來說,像這樣大叫應該算是最佳的發泄方式了吧。」

「咱不能接受啊!」

「好了好了,奧托兄就乖乖地繼續借酒消愁吧。話說回來大將,本大爺也有點想要確認的事情。」

「啊啊?真是難得吶。你就直說吧。」

一邊不高興地發著牢騷,奧托一邊親自向著玻璃杯中添起了酒,然後開始啜飲起來。
而側目看著奧托的加菲爾無視著自己嘴邊殘留的白濁奶漬說道,

「說白了,這回的敵人的目標是否已經決定了呢?盡管到現在為止,王選候補者之間就連一點細微的爭端都沒有發生過,但這回對方可是直接從正面進行挑釁了啊。應該不會什麽都不做吧?」

「於是在你看來,這是對方向我們提出的決鬥書嗎?」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對方也絕對是有這種打算的啊。暫且不提那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叫做約修亞的小哥,他身邊有那個貓人族的小姑娘在不是嗎?」

——雖然你稱呼那個小哥、那個小姑娘,但實際上他們和你同齡哦?
盡管昴並沒有說出這種不識趣的吐槽,但蜜蜜的存在又應該如何考慮呢?在昴看來,蜜蜜還是以前一樣,僅僅只是天真直率地向茶水還有點心伸手而已。
而在晚餐時,蜜蜜的表現也是一如既往。

「別看那個小不點看上去人畜無害,其實她相當強大啊。原本還以為僅僅只是在那個房間中她才做出那樣的行為,但就算在晚餐時分的食堂中,她依舊在緊緊盯著本大爺看啊。那肯定是因為她察覺到,本大爺是在場眾人之中的最強者啊。」

「有這種事情嗎……?不會吧,雖然說蜜蜜的確很強,但她應該不是那種有著微妙的好戰性格這種顯眼特征的人物啊。」

昴並不認為蜜蜜是那種會掩藏這種心思的心機角色。在昴看來,與其說蜜蜜天真純潔,倒不如直接說她完全就是頭腦空空的單純少女比較好。

「至少,在他們還在宅邸期間本大爺會時刻註意他們的可疑行為。到那邊去之後,也希望大將和艾米莉亞大人能夠盡量避免單獨行動比較好。先不管奧托兄,如果失去了大將或是艾米莉亞大人的話那事態就無法挽回了啊。」

「事先聲明,現在這片領地如果沒有咱的話那麽各種工作都會陷入僵局哦!?咱還是希望你們能夠更加深刻地理解這點,並且更加重視一下咱比較好啊,真是的!」

盡管加菲爾說出那樣的話語告誡著昴提高警惕,但其實他並沒有忽視奧托的存在。
正是現在的情況迫使加菲爾不得不用這種說法讓昴意識到提高警惕的重要性。當然,故意用那種說法也是因為加菲爾在耍帥的同時不忘捉弄一下奧托。

「關於這方面的事宜,就不得不交給你處理了啊。我也不會說什麽場面話,所以就一切從簡了,一切都拜托你了哦,加菲爾。」

「噢,就放心交給本大爺吧。交給原「超最強之盾」,現「傳奇守護者(legend of guardian)」加菲爾•汀澤爾吧!」

看著豎起拇指指著自己做出炫耀pose的加菲爾,昴也不禁點了點頭。
之後昴一邊飲盡自己杯中的牛奶,一邊反省著現在加菲爾的這些頭銜聽上去或許有些帥氣過頭了。
等到將來加菲爾的威名傳遍全國之時,又是否能夠想到比現在這些頭銜更響亮威武的稱號呢?到那時,能否期待自己會靈光乍現呢?

「我是否能夠再次產生,像想到不可視神之意志這種帥氣稱號的時候那樣的靈感呢……也不知道女神會對我露出多少次微笑,畢竟女神大人的性格也是反覆無常吶。」

「不要想得那麽覆雜啊,大將。說實話,完全沒有擔心煩惱的必要。大將可是在關鍵時刻無所不能的男人啊。至少就這點而言,本大爺是完全信賴著大將的。」

與艾米莉亞相仿,加菲爾投向昴那充溢著信賴的眼神同樣讓昴深感壓力。而被這種眼神註視著的昴會產生必須用努力來回應他們的信賴這種觀念,也算是理所當然。
當然,昴也在心中告誡著自己,不能將毫無目標計劃的胡亂努力錯認為是回應他們的信賴的最佳手段。

「不過,有加菲爾存在的己方陣營至少就戰鬥力而言還算能夠放心吧。艾米莉亞碳自己就有相當強大的戰鬥力,有貝阿子陪同的我的戰力也還算可以了。要說會有問題的人物那就是奧托了啊……你真的要堅持跟過來嗎?」

「這不是當然的事情嗎!如果不跟去的話,咱肯定會因為擔心艾米莉亞大人和菜月先生會讓會談以何種糟糕的形式收場而寢食難安的啊!」

就交涉方面而言,奧托正是如此缺乏對艾米莉亞和昴的信賴。
艾米莉亞正如她的外貌感官一般直率純真,而昴雖然空有一肚子壞水,但卻不太適應人情世故。也因此,奧托會將兩人視為交涉場合的冤大頭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說到普利斯提拉,那個都市也是久遠的歷史中那位被稱為「荒地的霍星」的卡拉拉基建國者的出身之地。而且接近國境線的那座都市也與卡拉拉基毗鄰,也因此,那片土地與商人可謂大有因緣啊。咱也一直都想著一定要去一次啊。」

「你不是早就金盆洗手不做商人了嗎?事已至此你還是念念不忘嗎?」

「話先說在前面,如果認為咱會一直甘於在這裏做內政官那就大錯特錯了哦!?咱的最終目的依然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擁有自己專屬店鋪的大商人!至於咱現在在這裏當內政官只不過是在走必須經過的岔路而已,沒錯,就是為了達成夢想而必經的岔路啊!」

「說不定一生都會走在這條岔路上啊。」

盡管抽身離去之類的話語沒有多少現實意義,但從前往憧憬已久的土地的期待和作為內政官所持有的輔助交涉的職責這兩方面考慮,奧托與自己一行人同行也是有著極為正當的理由。
盡管經常捉弄對方,但如果沒有奧托,那麽很多事情都會出現周轉問題,就這點而言,在場的兩人——不對,應該說是羅茲瓦爾宅邸的全員都是能夠理解同意的。也正因為奧托對眾人對自己的真實評價心知肚明,他才會在這種看似受到冷遇的情況下依舊兢兢業業,而沒有選擇離去吧。

「不過,說不定其中也有被虐體質的因素加成,這裏就暫且不予考慮了。」

「總覺得菜月先生心中好像對咱產生了一些失禮的想法,是咱的錯覺嗎!?」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啊。既然之後要應對的是那個精明的安娜斯塔西婭,也不知道對方會提出怎樣惡劣的條件啊。所以也得拜托你了哦。文有奧托,武有加菲爾。至於我就負責活躍氣氛好了。」

「菜月先生,請你更加努力一點啊!!」

這也算是因才適用吧。
就算從此時開始拼命努力修煉,昴也不可能成為超越加菲爾的強者,即使從此刻開始拼命認真學習,昴也來不及成為奧托這樣能幹的文官。

「我就去盡我所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啊。這也是與貝阿子商量之後得出的最佳方向之一吶。」

「實際上,有艾米莉亞大人和貝阿托莉絲陪同的話,大將的人身安全暫且可以放心。這樣的話,果然奧托兄就只能靠本大爺多加註意了啊。本大爺會好好戒備的,所以奧托兄就放心吧。」

「為什麽有一種咱成了包袱累贅的感覺啊……總覺得不能接受。」

在突然改變態度的昴和露出像是接受了看護孩童職責的加菲爾的註視下,奧托再次開始一邊碎碎念地發起牢騷,一邊不爽地喝著酒。
這樣的場景一直持續著,直到夜幕已深,

「那麽,明天又會是忙碌的一天,我也是時候回去了。加菲爾你怎麽說?」

「本大爺的話,就再陪奧托兄喝一會兒。話說本大爺也是時候贏幾局シャトランジ盤了啊。現在的話,本大爺應該能夠贏過已經喝醉的奧托兄吧。」

與昴同樣起身的加菲爾走到一邊,從房間的深處拿出了遊戲用的棋子和棋盤。那是被叫做シャトランジ的棋類遊戲,其規則與日式將棋或是國際象棋類似。而在昴得知這種遊戲的存在時也曾感慨過,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少不了這種類型的遊戲。
在這個遊戲上,奧托有著極強的實力,而加菲爾雖然也對這個遊戲興趣滿滿,但貌似一直都是輸多贏少。順帶一提,雖然昴在黑白棋上有非同尋常的實力,但他在日式將棋還有國際象棋方面卻相當弱小。

「不要太過熬夜哦。會長不高的。」

「那個,之前大將你也是這麽說的,所以本大爺也嘗試了不少時間,但這真的有用嗎?這一年來,總覺得本大爺也沒有長高多少啊。」

「你的話,說不定是身高都長到弗雷迪莉卡身上去了吶。」

「那個混蛋老姐!」

咬牙切齒的加菲爾粗暴地將シャトランジ棋盤砸在桌上。然後反差極大地立即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排列起小小的棋子。
而昴則是一邊俯視著加菲爾的背影,一邊對邊上面頰通紅的奧托擡手道,

「奧托你也別喝得太多了。如果因為宿醉而派不上用場的話,恐怕就連佩特拉都會對你投以輕蔑的目光哦。」

「最近總覺得那孩子對咱的態度也變得嚴厲了許多,是咱的錯覺嗎?也請菜月先生幫我說幾句話啊。」

「是要我幫你對她說態度太溫和了嗎?」

「是請你拜托她對咱更加溫和一點啊!?」

那還真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在心中如是回答的昴用苦笑回應著奧托,然後就留下在棋盤兩邊對峙的兩人,靜靜離開了房間。
看了一眼設置在走廊中的魔刻結晶(類似時鐘?),昴發現現在差不多是日期即將變更的時間了。如果是平時的話,這應該是自己回房入睡的時間了,

「雖然比平時晚了一點啊。」

自語著像是道歉一般的話語,昴並沒有走向自己房間所在的東棟三樓的樓梯,而是向著女眷寢室所在的西棟邁出腳步。
然後,

「——打擾了。」

在昴進入這個房間之前,他一定會做的事情便是輕敲門扉。
昴很清楚,自己不會得到任何回應。即便如此,昴依然沒有放棄絲毫的希望。
又或者說,昴正是通過確認自己不會得到回應這一事實,來讓自己銘記那絕不能忘卻之人的存在。
——或許也正是為了不要忘卻,那在自己心中不斷燃燒著的火焰的溫暖。

「——」

打開房門,迎接昴的是一間日落之後就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的房間。
那是一間簡樸的房間。與宅邸中存在的大量客房並無太多區別,倒不如說這間房間內的日用品明顯比其他客房還要少。房間中只有位於中間的床鋪,拉上了窗簾的窗戶,還有一張小巧簡單的桌子,也只有花瓶裏那鮮活的花朵算是給這間房間帶來些許的生機。
就算知道並不會有人會為此抱怨,但對於這種歸根結底優先考慮對現實有意義的人物的做法,昴依舊無法習慣,也喜歡不起來。
就算被指責說太過悲觀感傷,即便被評價為過於多愁善感,人類依舊是會去尋求溫暖的存在。對於昴而言,將之作為自身的軟弱而舍棄的那一天,大概窮其一生都不會到來吧。
在身邊的女性成員也曾對昴的心聲做出過如此的評價,

「如果昴是那種能夠輕易放棄的人的話,我覺得我就不可能在經歷了那麽多次爭吵之後依舊能夠和昴相互理解了。所以其實,我也非常喜歡這樣的昴哦。」

「明明力有未逮卻有著過盛的渴求,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如果昴只是孤身一人的話,那大概只能說是如同鏡花水月一般的空想吧。……所以說,既然現在的昴已經不再是孤單一人,那麽就算有著過多的希望,那又何妨呢,終歸是能夠做到的啊。」

「我還真是被嬌慣了啊。話說,艾米莉亞那意味深長的發言讓我很是糾結吶。」

昴還是希望艾米莉亞不要輕易對自己說出「喜歡」或是「很帥氣」之類容易讓他產生誤解的話語啊。
盡管昴已經將自己的心意明確傳遞給了艾米莉亞,但就精神方面的成長而言,艾米莉亞依舊尚有不足。也因此,直到現在,兩人之間依舊沒有多少在男女戀愛這種意義上的進展。
雖然說,昴其實也沒有做好應對急劇進展的內心準備。兩年,至少三年——不對,最好需要更多的準備時間,現在的昴正是處於這種戀愛廢柴的狀態。

「啊,明明在你的面前卻一直在說關於艾米莉亞或是貝阿托莉絲的事情的確是太過失禮了啊。如果讓佩特拉聽到了,我肯定會被她好好地教訓一頓吧。」

盡管佩特拉尚且年幼,但或許在宅邸中,她已經算是相當了解男女之間交往細節的人物了。不知為何,以與其說是不擅長戀愛,倒不如說是太過單相思以至於走上歧途的羅茲瓦爾為首,在宅邸的眾人在戀愛方面都不太擅長。
加菲爾對拉姆的愛慕方式基本上只有中小學生的程度,雖然昴自己也沒有資格對他評頭論足。而要將拉姆那過於強烈的忠誠心斷言為是男女之間的愛情也令人覺得很麻煩,至於弗雷迪莉卡究竟是否了解戀愛,昴對此一無所知。雖然奧托曾經在酒席上說過自己偶爾也會流傳緋聞,但在場人員一致認為這不過是他為了虛張聲勢而編造的謊言。
在戀愛方面連年僅十三歲的少女都不如,自己這些人還真是顏面掃地。

「這樣去想的話又會變成什麽樣呢?總覺得就算蕾姆蘇醒,這種尷尬的現狀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啊。到底是因為我是廢柴,還是因為你會尊重我的想法呢?」

一邊拉過椅子一邊輕聲細語,昴在床邊靜靜就座。
微弱的月光經由窗簾的縫隙投入這間靜謐的房間,也讓昴能夠在漆黑的房間中勉強看清沈睡在床鋪之上的少女的容顏。
映入昴眼簾的,是潔白的玉顏,是櫻色的薄唇,是並不算長的青發,是被睡袍包裹其中,意外地具備女性魅力的凹凸有致的嬌軀。沐浴在皎潔月光之下,正是一位規律呼吸著的睡美人。
——在昴眼前的正是一位已經像這樣沈睡了一年以上的少女。

「今天有很多想要向你報告的事情啊。畢竟,今天有不請自來的客人帶來了相當重大的問題吶。首先,我在今天一早一如往常地——」

註視著一直沈睡的少女,昴保持著溫柔平靜的表情將自己想要對她傾訴的話語娓娓道來。
盡管話語本身和平時一樣滿是詼諧和打趣,但昴的語音語調卻是異常的溫柔。昴用著這樣像是在照顧孩童入眠一樣溫柔的聲音,將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修飾一番,盡量有趣地訴說著。
少女還是一如既往地沈睡著,沒有絲毫回應。即便如此,這樣的情形依舊在每天夜裏重覆上演著。(翻譯:這就是前文提到的每日必做的功課吧)
今夜,昴想要訴說的話語尤其豐富,而他與睡美人之間那溫柔而輕微的夢語就像這樣一直持續著,直到銀月即將隱入地平線之下。

創作回應

君麻鳴人
蕾姆睡一年,身體不會消瘦?我覺先搞定菲露特陣營的目標和真正想法以及關係,有外掛騎士,在加上有中二菲露特,覺得只要菲露特一不爽很容易世界末日。
2017-08-17 02:16:44
豪豪
怎麼一下約修亞一下約書亞
2017-09-19 08:03:38
我只想看LycorisRecoil
雷姆睡一年啦
真可怕………
不過每次看到昴這樣不是有太大意義的對不會回應說話
很痛苦啊
2017-12-11 14:00:47
天口あさめい
那邊的梗應該是因為昴自始至終明明總是直呼修斯為「貝特魯吉烏斯」,卻在接續著愛蜜莉雅的發言下跟著喊「怠惰」,導致雙方並沒有達成「怠惰=貝特魯吉烏斯」的共識,這點從下文敘述中依舊使用「貝特魯吉烏斯」可以看出來
2018-08-13 18:18:29
怠惰君
意思是昴又剛好避開了知道修斯發瘋前的事了==?
2020-01-05 10: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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