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13.Not不存在(上)
面對散發出魔王氣息的空之上，明明日本能性的退了一步，但就僅此一步。
面對散發出魔王氣息的空之上，明明日本能性的退了一步，但就僅此一步。
她奮力的挺起胸膛，抵抗著無形威壓。
揮出手，像個勇者般的奮力質問：
「阿之，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但大魔王永遠都是冷冷的調調：「妳說呢？」
勇者舉起劍（手機）：「不、不要故弄玄虛！雖然抑制裝置是解除了，但還有一些防護措施你是清楚的吧？好比說，如果這支手機現在離開了我的身邊，或是我主動按下停止鍵，又或是你離開手機一公里遠，抑制裝置馬上就會恢復作用。」
「那又如何呢？如果妳那麼做，這顆核彈就爆定了喔？」
明明日猶豫了一下，再次揮出利劍（手機）：
「如果阿之想鬧出比核彈還可怕的事件，我不會猶豫。可是……」
可是……
明明日並不是勇者。
「不可能的吧……阿之是不可能傷害他人的吧？」
她的勇氣已經到了極限。
「就算阿之總是表現的高高在上，好像看別人都是螻蟻一樣，又老是喜歡欺負人家，但是不可能的吧？我所知道的空之上，是不可能無端傷害他人的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但如果可能的話呢？
明明日根本沒有辦法與之抗衡。
就算按下了手中的按鈕，禁止了空之上使用超能力，核彈仍會爆炸。
會害死他人的壓力，瞬間壓上了明明日的肩頭。
雖然大可不那麼想，但明明日沒辦法阻止自己不想。
自己親手按下按鈕導致了他人的死亡，和自己親手殺死他人並無二致。
恐懼使明明日顫起了抖，眼淚更是不受控的流了下來。
「奇怪，怎麼回事，不要哭呀，現在還不可以哭呀……」
發覺到身體異狀的她，擦拭淚水，以言語勉勵自己，希望能再多撐一下。
魔王還在眼前，就算脆弱也不應該讓他看見。
不過這一系列動作，倒是奏效。
畢竟站在她眼前的魔王，心並非真是鐵打而成，終究只是個凡人之軀。
這樣的眼淚攻勢，對『人』來說，是犯規的……
所以人「噗哧──」的笑了一下。
對，噗哧的笑了一下。
「妳那率直又誇張的反應，真是叫人百看不膩。」
這大概就是他之所以喜歡捉弄她的理由吧？
「其實我只是在想，那些傢伙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乾脆就允許了抑制裝置解除呀～」
「咦咦？」發覺似乎又被捉弄的明明日停下了眼淚。
「臭阿之！就和你說不要在這種重要關頭開玩笑了呀！」
空之上比了個「不」，將舉起雙拳、準備施展粉拳連打的明明日推離自己遠些。
「抱歉，有點久沒有碰觸到這股力量百分之百的模樣了，所以就不近身和妳玩了。我怕一個拿捏不準，會將妳推飛到數百公里外，那樣在撞到東西停下以前，應該就會喀蹦的變成肉泥先了吧？挺可怕的喔～」
「！」聽他這麼一說，明明日才發覺自己舉起拳頭向前走的舉動是有多危險的一件事情。
「明明日。」
空之上收起了輕浮，以明明日極少見到的認真，呼喚了她。
做為回應，明明日停下了一切的動作，正面的回應：
「是。」
「妳覺得，存在……是什麼呢？」
空之上提出的問題，和上次的問題相當類似，但明明日知道這不盡相同。
自己存在的理由僅限於自己，不盡然適用於群體。
群體，或者說人類，是為了什麼而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呢？
真要回答的話……
「應該是……無愧於自己心靈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吧？」
這就是明明日的答案。
也許人的心中總是自負的認為自己所想的答案能夠通用於世界。
但明明日不這覺得。
存在，是會有標準答案的東西嗎？
至於這麼有說等於沒說的答案，到底算不算答案嘛……
空之上給出的評定是……
「剩下十秒鐘。」
「十秒，十秒？……咦咦咦咦咦！」
「別擔心，我這就將它丟到宇宙的盡頭。」
空之上背向了明明日，以類似投擲鏈球的姿勢用念動力拉住核彈、旋轉身軀。
九、八、七……
明明日能夠明確的感到時間流逝……
這樣的秒速足夠嗎？
「我丟！」
噗咻──
脫離空之上掌控的核彈以千倍音速飛向了天際。
「嘩──」
明明日張大了嘴，就這速度來看的話應該是不用擔心。
至於大氣層會不會燃燒掉保護核彈的外殼導致爆炸……
看空之上不擔心的模樣應該是不用擔心。
實際上當然也是。
因為空之上用念動力替核彈做了一個保護殼，那殼足以幫它破開大氣層的阻礙。
「對了，我也來說說我的答案吧。」
「嗯？」
要說答案的話，明明日第一個想到的是關於存在的答案……
「音速是每秒343.2公尺，飛出去的核彈大概是千倍音素，也就是每秒343.2公里，雖然說到800公里就可以突破熱層了，但要過最外圈的散逸層，得要過3000公里才行。」
「哈？」這個和預想完全不同的答案，讓明明日愣了好大一下。
而且這根本不算是答案吧？連答覆都算不上。
「看來妳數學不太好。」
這個說詞讓明明日有些不悅。
「我數學是不太好呀，但這跟數學有什麼關係？」
「那麼妳物理好嗎？」
「物、物理嗎？勉勉強強吧？這又跟物理有什麼關係！」
「核彈在宇宙中爆炸並不會有衝擊波，蘑菇雲那種東西當然也是看不到的，因為宇宙中並沒有空氣。取而代之，輻射的擴散速度與範圍會變得更快更廣。然後散逸層這個地方嘛～大氣主要是由電離氣體組成，輻射粒子中的伽瑪射線剛好又最喜歡ＮＴＲ了～它會強行踢走原子和分子中的電子，形成一個極大的電流，這道電流，將會以光速飛回地面。也就是……會變成刑警剛剛說到一半的那種狀況。」
「形警先生說到一半？那個，電、電、電、電？」
「電磁脈衝。」
「咦？這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怕。」
「放心，對人體是無害的。」
「呵，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嘛～擔心也沒有用呀，總之先看看那邊吧～」
空之上手伸手指向了天空的一端。
碰轟──
時間到，核彈爆炸裂了開來。
當然，在距離那麼遙遠的地方，他們是聽不見聲音的。
他們所能得到的，是一團極度閃亮的光。
白中帶藍，四散出去的光。
和煙火有那麼一點點點的相像。
失敗的煙火……
「很浪漫是吧？」
「…………」
要說浪漫的話，明明日覺得廉價煙火只放一發都比這個浪漫。
當然，不包含爆炸之後所造成的影響。
城市燈光點點退去，從這個海島小國的北端一路蔓延到了最南。
電磁脈衝持續並不到一秒，但在這一秒內，它會摧毀沒有受到保護的電器以及任何需要電線接連的東西。除此之外電磁脈衝會造成大氣層電荷密度劇烈改變，使超高頻以下的各種波段產生問題，變成無法使用狀態，最少持續一個小時。
通話不能、網路沒有，ＧＰＳ想要定位也會出現嚴重錯位。
在電磁脈衝的洗禮之下，文明的一切瞬間退化為非文明狀態。
相反的，大自然的一切，將會展露了出來。
烏雲剛剛好散會了……原本就能看見的月亮，變得更加皓白。
星星跟著露出了頭，一閃一閃。不是零散的一顆、兩顆，而是成千上萬、難以計數的，佈滿了這個名叫天空的大舞台。
即便有點小小的遺憾，季節與時間不對，所以看不見銀河。
不過明明日還是打從心底的發出了讚嘆。
「嘩──」
在文明過度發展的現代，就算是平野鄉村，想要看見這樣的星空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望著大片星空，不由自主地張開雙手，旋轉，並環視了一圈。
好美，真的好美。
美到她一時忘記這片美麗到底是怎麼產生的了。
直到空之上出聲將她拉回了現實。
「唉，看來這超能力抑制裝置是有防電磁脈衝的，我還以為可以讓它失去作用。」
「咦咦？」
少女眨了眨眼，腦袋重新接上了線。
原來他所謂的答案，就是要測試這件事情？
為了這個，把台北給弄成這樣？
明明日將心中的千言萬語濃縮成了兩個大大字：
「阿之──！」
看空之上閉起單眼，用食指堵住耳朵的模樣，就知道字有多大。
「別這麼大聲呀，聽得到啊～」
「你明明就有足夠的時間將核彈給丟到外太空去，為什麼要讓核彈在那個什麼層爆炸，製造什麼電磁脈衝呀！」
「因為這就是我的答案呀～關於存在的答案。」
「根本沒有關聯的東西～你最好能夠解釋──！」
「唉唉，怎麼會沒有關聯呢？人們不是把衡量一個人存不存在的東西劃成了好幾個等分，然後稱之為存在感嗎？那麼從不被省視、從不被重視、從不被注視的人，就是不存在的吧？反之，無法被輕視、無法被漠視、無法被無視的人，肯定存在。雖然要忽視我原本就有難度，但在這顆核彈爆炸之後，我可以更加肯定的說，我更加的存在。」
「姆……」明明日深思了起來。
「無懈可擊吧？」
「一點也不～！」
不管有沒有懈可以攻擊，明明日當然都要反擊。
她搭起胳膊，嘟起嘴。
「就像阿之自己說的，阿之原本就不是沒有存在感的人，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刷存在感呀～何況是用這種方式！」
「因為我一直很想試試書上理論的實做，機會難得嘛～核彈又不是天天都可以拿到的，更別提把核彈運到散逸層去。」
「…………」
跟這傢伙談論倫理與道德，某方面來說真是自討沒趣。
「對了，除了停電外，那個什麼脈衝還會造成什麼負面影響嗎？」
差點忘了問這個比倫理道德還要重要的問題。
「影響嗎？大概就電磁脈衝範圍內的飛機會全部墜毀，比較可怕吧？衛星、太空船什麼的本身要對抗太陽黑子等自然產生的電磁脈衝，電路都有保護不用擔心。至於交通號誌嘛……對於我國國民來講本來就只是參考，還需要替他們煩惱嗎？」
「阿之──！」
超級不負責任的呀！
而且虧她那麼相信他，說什麼他不會拿人命開玩笑。
到頭來竟然是這樣？
飛機、飛機，飛機墜毀了要怎麼辦？
明明日扶起自己雙頰，「嗚嗚嗚嗚」的抽泣了起來，似乎再說「我的臉被打得好腫」。
「嘛～嘛～不過飛機墜毀那種事我想是不會發生的啦～妳想想看嘛～為什麼上面那些人那麼簡單的就允許解除抑制裝置了呢？」
「因為核彈會爆炸呀──！」
空之上調整了臉上壞笑的角度，變成了輕輕地微笑。
「如果一顆核彈能夠炸掉一個空之上，對於他們來講，是很划算的吧？」
「！」明明日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國師的預言啊～空之上可是會毀掉整個國家的喔～雖然用首都來換好像有點不太划算，但和整個國家比起來便宜太多了呀。」
即使身份有些特殊，但明明日和上面的人並不熟。
她不知道空之上的推測與實際相差多遠。
感覺有可能，似乎有可能。但就算百分之百可能，明明日也不想承認那種可能……
犧牲人民來確保自己安逸的政府，不可能（不應該）存在。
「那只是阿之的──」
空之上比了個噤聲手勢，眨一下眼。雖然要讓他人閉嘴的手段空之上要多少有多少，但此時此刻，他只採取了最單純的方式，示意明明日先聽他說。
決定權，在明明日的身上。
她咽了口口水，連同沒說完的後半「只是臆測」一併吞下──就讓他說。
「謝謝。」
空之上和她行了個禮，接著說道：「就結果來看，他們確實是放棄了解決我的這條路，這是為什麼呢？允許我用超能力，沒有擴大搜索、沒有驅散市民、放任刑警到處亂走，這又是為什麼呢？看似不相關，但答案其實只有一個～」
那就是──
「他們早已見到了事件的結局。」
「啊。」明明日豁然開朗。
「瞭解了吧？所以就說不用擔心嘍～雖然顯而易見的地方政府沒有任何動作，但仔細看，在我的地盤、天空之上，他們應該動過手腳了吧～可惜現在收不到網路，電話也不通，沒有辦法讓妳做確認。」
「嗚嗯。」明明日搖搖頭，然後再次看向了星空。
「我相信阿之。」
「這麼簡單？」
明明日輕點一下頭，「就是這麼簡單。」
於是空之上也跟著她一塊地看向了星空。
天空之上……
「不過以妳的腦袋不是該糾結一下國師竟然什麼都看得到，為什麼不直接去看犯人是誰、核彈在哪就好了？」
「畢竟沒有人知道，國師的預知能力到底是怎麼樣的形式吧？也許是像預知夢那樣，突然會有某個重大片段也不一定。」
「這麼沒用？」
「如果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看得到，腦袋應該會爆炸吧～而且『天機不可以洩漏』～很多算命師和預言者不都喜歡這樣說嗎？」
「喔喔～～沒想到明明日挺大膽的嘛～不只數落了一下國師，還順便酸了一下算命師和預言者們，沒有料、看不到的時候就說『天機不可洩漏、天機不可洩漏』～可惜我的手機好像也壞了，沒得錄音，不然我一定要把這段錄下來寄給全台各大算命師，這樣就有超級預言生死鬥（物理）可以觀賞了～大概是兩百個打一個明明日的精彩畫面。」
「倫家沒有這樣講呀～！請不要隨便亂解讀～！」
看明明日氣得跳腳，空之上向前一步，拍了拍她的頭。
「乖乖乖，別這麼愛生氣嘛～愛生氣容易變老的喔～」
「姆……」
明明日瞇起眼，告訴自己別再和空之上一般見識，否則在在氣老之前，肯定會先氣死。
不過對方剛剛的話，好像有點收斂？
換做平時，應該還會再多加幾句才對吧？
好比：「如果臉先老了，身體卻長不大，臉也是挺可憐的喔～」這樣。
…………
「啊啊啊啊啊啊～」明明日瘋狂抓起了自己的頭髮，真心懷疑自己心中的某處是不是已經變得不正常了呀～
對方沒說令人討厭的話，為什麼自己要幫他說～！
空之上雙手搭上崩潰明明日的肩膀，搖了搖她：
「振作呀、振作呀！就是怕妳承擔不住，所以留了幾手，妳把頭探出來也就算了，沒事好好的，妳為何要自己去找牆壁撞呀～」
「嗚嗚嗚嗚～白痴，因為我就是個白痴！」
「不要去想那些天生的、負面的、無法解決的事，讓自己變得更加難過呀～想想可以解決的事情吧？好比……看看時間，內褲子應該也要現身了吧？」
「咦？啊？嗯？對耶。現在已經遠超過內褲子小姐最初說的三十分鐘了，內褲子小姐怎麼還沒出現呢？不過她又出現、又消失，這要怎麼算時間呀？……等一下阿之，你剛剛的話好像……嗯，算了，我們還是來談內褲子小姐的事吧。」
空之上滿意的笑了一下，接著裝模作樣的尋找起內褲子。
將手放在嘴邊，輔助擴音：「唷～內褲子喔～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妳又不是爸爸需要去捕魚，快點出來喔～」
雖然不知道空之上為什麼要在句子裡加入那麼多不相干的東西，不過明明日也加入了尋找的行列。
「內褲子小姐～內褲子小姐？妳在哪裡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