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般的大眼明辨為善與罪過,濃密的鬍鬚掩蓋嘴唇,令人無法猜想他是冷酷無情,還是情感豐富。
他抖開長袖,露出與其文職毫不相搭的手臂,肌肉盤根錯節,青筋暴跳。
「無赦,朕在等你回答。」
「有。」
「有什麼?」
「殺招。」
「這是你另一個鋪陳,還是真有殺招?」
無赦閉起眼睛搖搖頭,隨後又點點頭。
這個舉動讓孟婆嚇出一身冷汗,她忍不住提醒將軍。
「無赦將軍,小心應戰。」
無赦張開雙眼,看著孟婆,好久。
「閻王看與不看都沒什麼區別,想閉眼思索就儘管閉上,想看著老朋友就儘管看去。」
「將軍……」孟婆不懂,現在不正是背水一戰之時嗎?容得下一絲失誤嗎?
無赦灑脫的笑著,他說:「若是閻王想要,妳我早就化為肉醬。他在等我,等一個答覆。」
閻王點頭微笑,無赦果然明白自己。
但是現在他卻不明白無赦。
「要上了。」無赦說。
語畢,冥地震動。
與天地同壽的陰間冥府,竟然只因一位鬼使神差而顫抖,如被貓兒盯上的大鼠,發出陣陣悶響。
無赦的劍回應著主人,綻出耀眼奪目光彩,吞噬黑暗、咀嚼陰氣。
無赦將軍咬緊牙關,緊握震動不已的長劍,彷若只要一鬆手長劍就會激飛而出。
「厲害,沒想到你已經到達如此境界。」閻王衷心地說著。
「還沒!」無赦爆吼一聲,舉足重踩大地。
煞間,萬籟俱寂,只剩團團光彩簇擁著三人。
孟婆大氣不敢透一下,現場安靜得只剩呼吸的聲音,方才的驚天震地之舉好似從未發生一般。
閻王撫掌而笑:「若是當年你在天庭,那養馬的猴子又豈能如此囂張。」
「屬下若在,那猴子一樣能大鬧一場。」
「為何?」
「上天自有好生之德,那猴子一直被眾神寬恕著,而我只會拳腳功夫。」
光芒收斂,匯聚在劍尖,成了一個燦爛無法直視的白光點。
「那猴子碰上我,鐵定灰飛湮滅,所以我在地府,所以我是無,常。」
「這一劍之強,足以切開地府,連通陽世……無赦,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閻王淡淡地說道。
越大把的刀能劈開越大塊的岩石,越多火藥就越能炸開巨大的山頭。
那麼,要切開地府連接陽世需要多麼大的……刀?炸藥?
還是成千上萬的天兵天將?
為的是切開一個虛無飄渺的概念與空間,能行嗎?
但僅無赦一人,足以破壞生與死的界線。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樣的身手竟然只當得捉拿幽魂的鬼差?
「那就好。」閻王回。
眼一花,閻王不知何時來到無赦身前,孟婆甚至能清楚地看清閻王臉上的魚尾紋。他充滿慈愛與不捨地伸出三指,捻熄那令陰世顫抖的力量。
「啊!」孟婆驚叫道。
閻王就這麼輕描淡寫,好像隨手捏熄蠟燭一樣摘去無赦的絕世神技。
閻王的實力更在無赦之上!
「告訴朕,接下來還有嗎?」閻王認真地問著。
連此等大招都無法撼動閻王,無赦將成為階下囚,承受永無止盡的地獄折磨,可能是幾天後,也可能是下一秒。
但無赦笑了,灑脫的笑,無悔的笑。
「果然拿您老人家沒辦法,但是……」
後面的話閻王聽不清楚了。
腦門彷若有萬把鐵鎚同時捶搗,打亂閻王的思序。
這一下來得太過突然,猝不及防!
「無赦!!!!」閻王抱頭嘶吼。
這下子閻王才真正感到慌張。
中招了!什麼時候?不可能啊!我已經將所有的感覺放在無赦身上了,連舒張一根寒毛的微動我都能感受到,為什麼……
巨大的痛苦令閻王單膝跪地,視線因此歪斜,這個巧合也讓他看到躲在無赦身後的孟婆。
雙手捧著某樣事物的孟婆。
「難道是孟婆湯!」閻王嘶吼著。
「無赦什麼不會,就是拳腳功夫與東扯西扯的功夫還過得去,拖延時間讓孟婆在製一劑湯藥……我沒有殺招,那一切動作只是為了這個鋪陳,為了孟婆湯。」
閻王已經被壓制,無赦不再廢話,拉著孟婆就跑。
他知道,孟婆湯只能拖絆住閻王一柱香的時間。
現在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看是要call小J還是把孫行者叫來,不然乾脆轉生叫殭屍也行。
總之,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