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一顆名叫香巴拉的孤寂行星上,孤獨的神與他的聖妓,在宇宙毀滅前的LOVE STORY ※
夏日是這個國度的雨季,夏天來臨時,是神殿祭司們忙碌的時刻。
我的疆域之中,有條橫貫大地的長河,神殿位於這片土地上最高的山嶺之中,夏日之時,能藉著山勢險峻,望見萬里無雲的藍天,以及一路蜿蜒的長河。這裡日照充裕,卻不曾炎熱,這裡是眾民為神所選的居住地,也是這個疆域一年四季最舒適的地方。
捨娜與我已經度過了寧靜的春天,來到了喧囂的夏季。整個神殿的人正在忙著準備夏季聖河儀式所需的物品。所謂的聖河,便是那條從我的居所流向這塊大地的長河。對我來說,那是再普通不過的河水,但對住民來說,這條河流與我一般,是有神性的。
以住民的角度來說,或許聖河更加的重要。因為流水所行經的地方,成為了木薯與秈米飽實搖曳的鄉園。賜給這片疆域生命力的,並非身為神的我,而是這條長河。
河水滿過壇台之時,華麗的舫舟會載著僧侶與女司祭們沿著河流前往首都,在國王面前執行將水淨化的儀式以祈得今年的豐收。
這個祭典除了神之外,還有另一主角,是對住民來說象徵著水源的蛇。在慶典上人們必須為眼鏡蛇澆下奶水,祈得今年的雨季能順利帶來豐沛的雨勢。為此,在這些日子,住民在這山頭熱鬧翻騰──為了捕蛇。
留在神殿的聖妓們,在廳殿忙著裝飾節慶要使用的船隻,他們用鮮花裝飾船舵,為船隻披上新染色的紡紗。
「有蛇!」殿前女人們發出驚呼,帶著粼粼點點的黑影從祭壇底下竄出,牠勺匙狀的前端警示著人們,廟殿中的女子們驚恐地避走。這樣奔走的人群,反而激起了蛇的攻擊性,萬蛇之王──眼鏡蛇直立而起,弓彈起身軀,對離得太近的女子張開奪命的獠牙。
捨娜沒有猶豫半刻,便躍入蛇與人之間。尖牙札實地刺進捨娜的手臂裡,致命毒液無憐憫地注射體中。捕蛇人晚了一步回到廳殿,熟練地用長棍牽起蛇頭,將之扔進草籠中。
沒有人能拯救捨娜,只能屏息驚訝地望著她。捕蛇人抱起癱軟的捨娜,周圍的女人們用無以名狀的眼神望著捨娜,那是悲傷抑或仰慕。
據說被蛇咬傷的人,一生的劫難僅止於此,接下來人生便是極樂的生活。而被蛇咬了失去生命的人,則能被天人領收進神的國度。明明捨娜的心跳還沒停止,但在大家的眼中,她已經形同一具屍體,呼吸而急促的屍體。
我不明白他們所謂神的國度,究竟在何方,
眾神 神 脈輪
因為我們並沒有故鄉。我們就只是我們而已。
捨娜被抱著,一絲尚存,眼珠只能無神直直望著無雲的天際。她被放在神殿後方的石台上,這裡堆滿了屍骨。
依山則傍山死,依水則傍水亡。捨娜將依循這個國度普遍的傳統,孤身躺在山垣上,待著死亡,待著肉身化為天地之一環。
「我……尊貴的神,您是要來……領我而去的嗎?」
不知不覺,我已經站在捨娜的身旁,望見我,她逞強露出了笑顏。我平靜地望著全身發冷顫抖著,心臟逐漸走向衰竭,一息一氣顯得越來越艱困的捨娜。
「看起來,似乎不是呢……」捨娜眨眨眼,她原本水亮充滿活力光彩的瞳孔已經蒙上了死亡的灰霧。她的瞳孔,在收縮與放大之間,僅是為了捕捉我望著她的臉孔。
我透過捨娜的眼眸,望見自己的臉龐。身為神,卻與人相似的臉龐;在無盡的歲月裡保持著同一種表情的臉龐。
「因為……神看起來……」捨娜的嘴巴顫抖著,一張一闔著,她的聲音只剩下音節與音節不成字彙的微弱聲響,原先健康的肌膚卻如香爐中燃燒殆盡的灰燼。
她的心臟的節奏,預告著她渺小的生命,將在下次的吐息宣告終結。
「神……好像…..總是一個人……很孤單……」
她睜大眼睛瞳孔睜圓,捨娜望著我,露出微笑,然後再也不動。失去生命而渾圓的瞳孔,像是鏡子一樣,冰冷地反射出我如磐石般永恆不變的姿容。但我卻看見了。在捨娜的眼中,我是怎樣的姿態。
她的眼中,初次相見時,我是一只孤身坐在蓮池畔旁的身影。
那個身影,好像疊滿了永劫的孤寂。
所以捨娜才突然伸手,向那只孤影對話。那是捨娜的本能,如同她毫無思考地,擋在眼鏡蛇的獠牙前一樣。
原來在捨娜的眼中,我不是什麼尊貴的神祉。
虛無
她眼中,神也只是一抹藏著千重孤寂的凡人。
她不是與身為神的我對話,而是向著名為孤寂的我,呼喚著……正因如此,我才在當下開口回應了她。
我沒讓死亡帶走捨娜,因為我無可自拔地愛上了她。我無法放開捨娜,這個如同微塵的捨娜、如同蜉蝣的捨娜。
我需要她那雙看清楚我的模樣的雙眼。
需要她來填滿我的空虛。
我親吻她的傷口,重新灌注生命給她。直到她的臉頰再次紅潤,直到她的心臟再次跳動,直到她鼻息開始呼氣。
捨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自私的將她擁在懷中。我欣喜地將她抱起,望著她茫然眨著的雙眼,帶著她來到蓮池畔邊。
那天晚上,我奪走了神殿裡的燈火,好讓我能仔細看著捨娜的眼睛。她的眼裡,有星空,還有我,心滿意足露出微笑的我。
極樂淨土
「請問……這裡是神的國度嗎?」
捨娜一如往常,她望著四周盛開的蓮花,圓潤的臉頰緩緩鼓起勾出了靦腆的微笑。
我搖頭。
「這裡是妳的主殿……我的捨娜。」我不禁低下頭,親吻她。
-待續-
這次也是為了發廚喬了很多次排版,
但應該只要桌面大小不同就會華麗的錯開ㄅ
(哭)
總之我們下周見。
m(_ _)m感謝看到這裡的各位,若是能留下心得指教就更好ㄌ!
回應是周更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