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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仙境傳說》短篇集‧【午夜的鈴聲】

夜羽=夜靈 | 2005-04-01 17:54:52 | 巴幣 0 | 人氣 2684

虛空幻想
資料夾簡介
最新進度 【微小說】愛他

鈴聲,迴蕩。
伴著被午夜擊碎的晚風,散落在昏暗寂靜的墳場,徘徊不去。
猶如破碎的心……

* * *
就這樣完了吧?已經放棄掙扎了。他早就無力抵抗了,根本無謂再硬撐下去。還能怎樣呢?對一個轉職的小獵人來說,在修道院三隻邪惡箱伏擊下,能保住性命逃到地下墳場已經是極限了。迎頭就遇上惡靈,這叫天意!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能再向前移動半步就算是奇蹟了,難道能指望用那雙傷口見骨、流血不止的腿逃生嗎?

他垂頭閉目,虛弱地以手指把玩地上的鮮血,靜待惡靈噁心的大口要把他送上黃泉。

耳畔傳來鈴鐺的聲音,沉重的身體突然變得輕快,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緩緩睜開雙眼,只見一襲紫色裙影掠過眼前。身影的主人是……一位女祭司?她跪在他身旁,把雙手掌心對向他的患處,口中呢喃著咒語,他身體漸漸被碧綠的光芒包圍。痛楚……消失了。力量漸漸回到他身上的同時,他猛地省起追殺他的惡靈。

舉頭張望,惡靈竟已不知所蹤。是她解決了它嗎?可能當時傷勢真的太嚴重了吧?讓他竟然完全沒察覺到……

遊離的視線對上了她清秀的面龐,望著那雙水靈的眼眸,心中卻湧起一種無法言喻的異樣感覺。他沒法判斷那是否因為他看出她藏在瞳孔深處的某種事物的緣故。

噹啷…
對著獵人怪異的表情,她面上閃過一絲疑問的神色。輕輕側了側頭,她髮上的金色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呃……謝謝你……」獵人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拚命想打破尷尬的氣氛。

嫣然一笑。鈴聲再度響起。

心神飄蕩。

「請問……祭司小姐,你的……名字……」會不會太冒昧?
「悠諾絲。」清脆俐落,卻又輕柔如絲的回答。

噹啷。
她緩緩站起,鈴聲再度響起。果真是冒犯了對方?她要離開了?他慌了。

只見悠諾絲微微撥弄了一下腮邊的淡棕色長髮,嘴角一揚,露出了含蓄的淺笑,向仍呆坐地上的他伸手。剎那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邀他同行。
就邀他這個呆頭呆腦、技術不精的小獵人。

殘破的窗欞困不住流瀉的月光,更阻止不了它粉飾佳人。月色之下,她彷彿散發銀白色的光暈。柔和的光輝、溫婉的笑容,一切都令他難以拒絕。他勉力站起,以微笑回應佳人的邀約。她笑得更甜了,眼裡卻閃過一絲違和的光彩。

悠諾絲對墳場的地形瞭如指掌,以與鈴鐺響聲的節奏相配合的輕盈步伐,毫不猶疑地領著他走過各個昏暗的分岔路。她常在這地方冒險嗎?以輕笑作為回應……這應該是表示「正確」吧?

心中卻很在意偶然掠過她面上的哀傷……

殺敵的痛快感讓他拋開一切無解的疑問。

這新手獵人從未試過那麼順利地幹掉魔物,簡直可以說是如有「神」助。那位「女神」就是悠諾絲。該閃避攻擊的時候,會發現她早就施放了加速術;眼看魔物來襲的時候,她的霸邪之陣總為他擋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即使被圍攻,她源源不斷的治癒術也讓他平安地消滅所有魔物——所有技能施放的時間都拿捏得恰度好處,連平日慵懶的老鷹也興奮得不住出擊。

即使總是狼狽不堪,獵人每次抽空回頭偷看,總能看見悠諾絲從容自若地施法的神態,以及她泛紅的臉上充滿溫和鼓勵的笑意。

目炫神迷。
笑不醉人人自醉。

如果能有她一直在身邊輔助,多好……如果一直有她……


「用定位陷阱!」
面對來勢洶洶的戰俘群和邪惡箱,悠諾絲以冷靜中略帶威嚴的聲線道。

她不提他倒真的忘了還有這招絕技啊……他趕忙掏出了陷阱就拔足往前跑,速度最快的邪惡箱在魔物群中最先突圍而出,死纏不休,如影隨形。就狠狠的把它定住吧!他迅速地在前方放下了陷阱,再來個轉身拐個彎。他自豪地一笑,看!邪惡箱……

沒被定到。

走位失誤?亂了方寸,二連矢亂放。經不起幾近瘋狂的亂擊,邪惡箱終於被擊倒。他慌忙地尋找悠諾絲身影,卻見她早已悠然站在他身旁,魔物群也似乎被驅散了。他捏了一把汗,著她一起到前方找個地方稍歇一下。

她低首沉吟一番,彷彿有所牽念。良久,終於開腔道︰「不待一下領回陷阱嗎?」

「呃?不用了,我帶的可多著呢!」獵人怎會為區區一個定位陷阱而斤斤計較?

「是啊,那不過是一件小工具而已……」淡然一笑,鈴聲響起。

相望卻無言。

「要去找黑暗之王嗎?」語調平靜,卻語出驚人。「一年一次的機會。說強它也不算太強……」

她要為他擋在前頭。

應該可以吧?心癢難止。她很強,一定沒問題的!決定了!就這麼辦。

在悠諾絲的引領下,不費多久已走到黑暗之王附近。

噹啷、噹啷、噹啷、噹啷、噹啷……
二話不說,她已撇下仍被那龐大的漆黑身影而驚訝得無法思索的獵人,無畏地往前直奔。沒想到戰鬥一觸即發,他慌忙地瞄準黑暗之王準備二連矢狂發。

「獵人小心!快跑啊!」身邊傳來一把低沉的男聲,來自一位騎士。

聽到警告,他本能地退後了幾步。迎向敵人的悠諾絲突然轉身,面上露出悽然一笑……



這次不會看錯了。


黑暗之王…

穿過了她的身體。

穿過了她瞬間變得透明的身體。

穿過了她那在身影交錯的瞬間變得透明而消失的身體。

直撞向不知所措的獵人。

她出賣他。
猶如當初她被出賣。

撞擊,震盪,疼痛,眩暈。
然後是黑暗。

也不全然是黑暗。
他看到了。

一切都因為她的「他」。

她在古城的一角,出手救回奄奄一息的「他」。
她帶「他」四方遊歷,溫柔能幹,眾人欣羨。
「他」對她千般關懷、百般呵護。
「他」為她戴上金鈴鐺,情比金堅,海誓山盟。
從此,她只屬於「他」。

她與「他」結伴在地下墳場挑戰黑暗之王。
她應「他」的要求,捨身冒險作盾,施盡渾身解數,橫擋在一人一怪之間。
計算失誤,黑暗之王喚出迷幻之王在她身邊擦過襲向「他」。
自顧不暇的她,用最後一口氣對他施放霸邪之陣。
「他」逃走。
丟下絕望的她,逃走。

毫不猶疑,頭也不回。

金釵委地無人收。

獵人怎會為區區一個定位陷阱而斤斤計較?
是啊,那不過是一件小工具而已。

她的「他」,也是一個獵人。


處幽篁兮終不見天,怨公子兮悵忘歸,思公子兮徒離憂。


悠悠轉醒,被騎士與同伴關切的目光簇擁。
大難不死。

「悠諾絲呢?」脫口而出的多餘問題。不甘屈服於事實,只好由騎士親口證實。

她死了。
早就死了。
永棲於地下墳場,與邪駭、惡靈作伴,成為溫柔體貼卻惡名昭彰的幽靈,一年一度,再三上演關懷與背叛的戲碼,作最後的抗議。

獵人的視線悵然攀過重重林立的墓碑。
亂石崩瓦、枯樹矮松,伊人魂歸何處?

「是啊,那不過是一件小工具而已…」
佳人無覓,只剩來自昏暗盡處的呢喃縈繞耳際,揮之不去。






噹啷……




墓場深處,冰冷的鈴聲在午夜迴蕩,徘徊不去。
猶如破碎的心……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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