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東西並不是全世界,也不是百年的名聲;只想擁有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終此一生,任其蹉跎……
這是哪個名作家說過的話啊?
現在仔細思考起來,好像已經有很多人已經記不清楚、想不起來了。說過讓自己感同身受的話的作家姓名,還有讓自己發自內心喜歡的朋友,以及,讓自己願意付出一切愛惜的女孩子,簡直就像過往雲煙,不曾存在過似的。
如果我能夠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走到這河堤邊,或許我能夠理解一些緣由吧。為什麼那些人自己幾乎都已經想不起來了,是因為不重要嗎。我能夠肯定的說,絕對不是,但是又不能理解自己那種,對他人陌生的情感。
我並不是對以前相處過的人都已經忘記,只是,那些相處過的熱情,似乎不如當初那麼熱絡。簡單來說,我忘記的不是人,而是那份對人的感情。
啊,我想起來了。只想擁有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這一句話是日本作家太宰治說過的。
仔細一想,好像一切也都能夠清晰起來。這段話是出自於太宰治《維榮之妻》這本書裡面的句子。
上大學至今,也已經過了兩年多了。然而今天我走到這河堤邊,是為了什麼呢。嗯,好像是因為前陣子接到退學通知單的緣故吧,不過這其中也參雜著眾多的理由,沒辦法一一解釋,但是也因為如此,這些理由才讓我感到憂傷。
太陽還沒有完全露出頭來,河堤下的河流還映著略顯黑暗的灰,河堤很冷,甚至連河堤旁的公園做早操的老人也都沒有一個。
老實說,自己究竟又是因為什麼,開始抽菸的呢。我不知道,好像是因為,昨天收到一封簡訊的關係吧。
那是一封高中朋友傳來的簡訊,明明不是什麼特別的節日,所以傳過來讓我很意外。應該說,讓我意外的是,還有人記得我這個人。不過,仔細想想,說不定那個朋友是用群組功能傳的吧,就是一次傳給一大堆人,並不是只傳給我一個人。這樣一想,似乎也覺得能夠理解了。
只是,這樣理解的我,頓時覺得有些孤獨。
那封簡訊並沒有寫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問我最近過得如何之類的話。說來真是可笑,畢業至今明明毫無聯絡,卻突然寄來這樣的訊息,這該叫人如何回應。
所以我把那封簡訊直接刪除了,說不上來為什麼,只是看到那種簡訊會覺得厭惡。明明以前是感情很好的朋友,現在連刪除簡訊這個步驟,都沒有一絲猶豫。
明明是那麼好的朋友。
說實話,自從高中畢業以後,我就沒什麼和以前的朋友聯絡了。暑假的時候辦過同學會,在大一的時候還會和部分朋友有短暫聯繫,但都只是些最近怎樣,微積分老師意外的好,這個學期應該能夠撐得過之類不痛不癢,無所謂的話語。
接著,傳過來的照片多了一個不認識的人,然後有兩個、三個,有幾個朋友會和我介紹,這個是剛認識的朋友,人很好,玩什麼遊戲很強之類的話。
像是取代了自己高中時期的位置,接下來就沒有照片傳送過來了。
升到大學的我,和所謂室友也有那般短暫的邂逅。你好,我從XX來的,喔,是嗎,我來自XX,恩,我們應該能夠當朋友。
也像是取代了以前朋友的位置,新的朋友又立即補上。
大家都一樣。
陽光透出一點縫隙來了,從河堤對岸的山頭露出曙光,但是天色仍然有些昏暗,下方的河流還是很混濁。我用手貼著河堤的護攔,拿起口袋的菸盒,朝著護欄敲了幾下,這是高中抽菸時的習慣,雖然已經幾年沒抽過菸,但是藍色菸盒發出清脆的聲音,那個感覺又回來了。
就像是忘記許久的事情,一瞬間又被喚醒了一樣。
高一的時候,被朋友慫恿著抽菸,已經忘記是為了什麼了。是因為單純被朋友激,還是因為當時的心情不好才開始抽起菸來,如今什麼也想不起來。我也曾有過瘋狂的年紀,現在的我雖然也才二十出頭,但我敢肯定現在和那時候的自己,想法鐵定天差地遠。
「喂,阿嵐,我告訴你。有一句話說的好,給你一根菸,就是好朋友。」那是以前一個十分要好的朋友對我說的話,而他手上拿著一根菸。
那是信賴。
雖然我不明白信賴的定義為何,但是當時的我肯定將此視為信賴的象徵。
所以我開始抽菸。
熄滅了數年的火苗,又再度燃燒了起來。明明已經很久沒抽了,但是從吸進肺裡的第一口菸開始,那個手感又回來了。
只是,當初那些和我抽菸,躲教官的朋友們,現在早就各奔東西,有的讀了三流大學,有些早就步入社會,做些我也不曉得的事情。
而我,則跑到了距離我以前高中非常遠的大學就讀。為了不讓別人知道我以前的事情,為了想要離開我原本的世界。
其實我也並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待在原本的地方讀當地的大學或許不錯,但我就是想要離開那裡,然後到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不過,重新開始什麼的,也不過只是謊言,連自己也欺騙不了。在高中的時候,曾覺得自己再過兩、三年就會變成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我是真心這麼想的。只不過,兩、三年以後,就沒有再這樣想過了。
朋友也是這麼一回事。曾經覺得,那些真的非常要好的朋友就算分開,也能夠如同以往般聊天,說些無關痛癢、無所謂、傷心的、快樂的話。
例如國中常混在一起的小軒、義峰他們,現在也都沒見面和聯絡了。即便我把學校不同當作藉口,不過其實自己是最明白的。事實其實不是那樣的。簡單來說,或許也是因為我們成熟了吧。
我們那時候還是會對著未來侃侃而談,說些自己要成為漫畫家、老闆之類的話,比較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就會說一些想要成為很厲害的人,這樣模糊不清的話。
但不論是你所嚮往的、不想忘記的、想要忘記的,到最後其實也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地一乾二淨。任何人對此都無能為力。
所謂成長,其實就是拋棄一些以前的東西吧。
我是這麼想的。
太陽已經從河堤對岸的山頭冒了出來,陽光也準確地照射到了我的位置。但是吹著來自河面的風,還是覺得有點冷。身後的公園好像已經有零星幾個老人在打太極的樣子,聽到大概是收音機撥放出來的音樂。
現在的時間,大概要吃早餐了吧,只是我肚子還不是很餓,菸只抽了一口就夾在手上,已經快要燒光了。我再度把它含在嘴裡,大力的吸了一口。那根菸直接只剩下濾嘴。我把只剩下濾嘴的菸蒂又放回菸盒,因為找不到其他丟垃圾的地方,還是先這樣解決的好。
在我把菸蒂塞到菸盒時,我的身後好像傳來這樣的聲音。
「喂,阿嵐,又被我抓到抽菸了!」
好像還有某個人的味道。
「嘖嘖,只是偶爾抽一下而已,沒什麼好嗎。」
「我上次說過了,再被我抓到抽菸,今天晚上你就不用打電話過來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生氣,現在的她一定是雙手插在腰上,一臉認真的罵人。但是因為她的聲音很甜,兇起人來一點也沒有威嚇力,反而像是在撒嬌一樣。
「我說啊,你也饒我一馬吧。」
我用求饒的語氣轉過身,想當然爾,後方只有群正在打太極的老人,對我說話的女孩子,哪裡也沒有。
「唉……」
所謂成長,其實就是拋棄一些以前的東西吧。不過成長至今,依然有些是直到現在仍然沒有改變,緊跟著我成長的事情。
比方說,孤單。
高中的時候,我交了一個女朋友。
已經不記得是因為什麼原因了,反正如果我一時興起而問她喜歡我的理由,都會得到溫柔、體貼、細心之類的回應。雖然當時聽起來覺得很棒,但是仔細想想,這些話簡直就像是謊言一樣虛假,如棉花般脆弱而不實。
因為,她最後還是離開了。
從小到大,我沒有交過什麼知心的朋友。想要好好和大家相處很簡單,只要說幾句好聽的話,有共同的興趣就行。但是我明白我要的並不是這些。我想要的,絕對不是會遞給我菸,還是會帶我飆車的朋友,而是能夠讓我完全信任,不會背叛自己的夥伴。
如果能找到這樣的人,無論什麼我都願意做。要找到這樣的人,實在太過困難,同時卻又太過簡單。
我曾經以為,那個女朋友就是在這世間裡,唯一值得信賴,如同蒲公英似的人。她是那般柔弱、溫和,卻又帶著堅強。
我只想在這個世界上覓得一絲安慰,只要告訴我,一個理由,我就能為此繼續生存下去。
她告訴我,別擔心,有我在。我告訴她,只要妳不離開,我什麼都願意做。而她沉默不語,輕輕點了頭。
我根本不需要什麼錢。我只是想要有個能夠讓我完全信任,能夠將我的內心坦誠表露在她面前,而她也不會露出厭惡的眼光,這樣就夠了。
「阿嵐,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然而,我們最後還是分手了。原因不明,我也沒有問。
因為,對方就算丟給我再多個分手的理由,那都只是理由。像是毫無機質的話語,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個冷冰冰的單詞、一段句子、一件傷人的理由、一份毫無熱度的心,還有否認過去相處過的曾經。
唯一值得可惜的是,那個我以為能夠信任的人,已經不值得信任了。
世間上再也沒有能夠讓我完全相信的人,再也沒有。
所以我大哭,成天藉酒消愁。苦啊,人活著真的好苦啊。成天說著的都是這樣的話,即使那時候我才高二,還未成年,卻認為自己已經看透人生,頗有為賦新辭強說愁之感。
不過,誰說這樣不苦呢。找不到任何一絲值得安慰的事物,怎麼能稱得上是幸福呢。
所以之後,發生了那件事。
「學長,我知道你的事情了。」
那時候,好像是一個感情很要好的學妹吧。主動聯絡上我,其實平常我和一些女孩子的感情也算是不錯,當然和男孩子也是。這個學妹就是其中一個,她在我的朋友圈裡絕對是一個乖乖牌,段考前一定會認真讀書,下課後除了社團,不然一定會馬上回家,在家裡會先讀書到十點在開電腦,十一點就睡覺。生活規律地讓人無聊。
然而,她說她喜歡這樣的生活,不想要多做改變。
她也說過她討厭菸味,但是她也曾和我說過,如果是你的話就沒關係的這種話。讓我對她有些摸不著頭緒。
大體來說,還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子吧。我不想要汙染到她,所以和她聊的話題大部分都是一些課業或者是學校生活這一類的。
「……嗯?」
「我知道你和學姊分手的事情了。」
「啊……喔……」
「學長還很難過嗎?」
廢話。
「還好。」
心裡難過得要死。
「學長,明天要不要出來?」
沒有多想我就直接回答。
「去哪?」
當時的我只想被安慰,不論是誰都好。隨便任何人也行,我如同飢渴一般需要溫柔的語句,因為我的心正在不斷淌血,被烈火燃燒成灰燼。所以,不論是誰都好。我只是想被安慰。
那一個夜晚,和學妹約定的前一夜,我也是靠著酒精才能入眠。
「學長早。」
如同當初約定的一樣,在附近的車站見面了。
我們其實沒有去什麼有趣的地方玩,只有去書店、咖啡館之類的地方,在書店輕聲聊著自己喜歡的作家。她說她喜歡藤井樹,我說我喜歡太宰治。
話說回來,藤井樹這個作家是滿有名的,不過一開始總會以為是日本作家,之後知道是台灣的作家,還相當驚訝。
「太宰治啊……」她的手肘貼著咖啡桌,明明只有喝咖啡,卻像是喝了酒一樣,眼神好像有點飄渺。但或許只是因為她在想些什麼吧,她用探詢般的語氣說:「是不是那個寫人間失格的作家?」
我點頭。
「是嗎……那作家的想法挺灰暗的。」她這麼說著,但是卻像語帶保留,似乎是怕惹我生氣吧,「這樣的作家,寫出來的作品不也很灰暗嗎,看了不會覺得心情鬱悶嗎?」
「這樣的作家啊……」
我努力思考作家這個詞的定義,怎樣的作家就會寫出怎樣的作品,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我也想要反駁些什麼,像是他也有寫一些正面的作品,就算是如《人間失格》或是《斜陽》那般的作品,也有讓人深思、警惕,還有從灰暗中透出一絲曙光的成分在。
只是話語哽到了喉嚨,什麼反駁也說不出口。只得默默地點頭。
她沉默了一會,眉梢微微地低垂了下來。
「學長,我說一句話給你聽,但是你絕對不要生氣,好嗎?」她的語氣十分平穩,但是卻又有些沉重。
「好。」我說。
「我覺得啊……」她的目光沒有直視我的眼睛,似乎是在對著咖啡杯說話,又像是什麼也沒有看,眼神沒有聚焦,「這樣的作家,還是不看也罷。」
我的胸口好像被某種東西割開來了一樣。雖然不是說我,但好像有某種自己很喜歡的東西,被人拿刀子劃上了割痕。
「是嗎?我倒是覺得無所謂。」我擠出笑容回答,但其實心裡卻頗為沉悶。
「至少最近別看這之類的作家的書吧,學長最近不是心情不太好嗎?」揚起頭,她的目光又聚集在我的臉上,語氣像是關心又像是擔憂。
不過,人有時候也會做出這種事情吧。明明一點兒也不了解對方,卻偶爾會將彼此當作重要的夥伴,替對方擔心、開心、哭泣。一邊以為自己了解對方,覺得自己的選擇會對對方有好的影響,然而卻又不自覺自己已經傷害對方。
這也是人的面目之一。
「無所謂吧,心情好、心情差又有什麼差異呢。反正和女朋友分開了,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我試著用淡然的語氣回答,但在我脫口而出的同時,她的表情看起來就好像快哭了。
「別說這種話……」她的嘴角輕輕抖動著,「我會待在學長身邊的。」
在那一瞬間,前女友的影像和眼前的她重疊,聲音好像也變得一模一樣了。
這句話,無論如何都是最好的安慰。
我一直以為她是乖乖牌,或許她是吧,但是當她帶我到她家的時候,我總覺得她似乎不是像我想的那樣。不過,或許她的確是單純的女孩子,只是,單純過了頭,她對我太過信賴,對我又太過執著了。
「我一直喜歡學長哦。」
她的家並不是說十分高級的公寓,但是應該是剛建成的,外貌看起來還滿新的房子。她的家裡並沒有人,是說雙親都在外面工作的樣子。
女孩子的房間我曾經想像過,大概就是布滿了娃娃和粉紅色的房間吧。只是她的房間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這裡一隻娃娃也沒有,也沒有任何與粉紅色有關的物件。一張普通典雅的單人床,一張木製書桌和木椅,旁邊還擺著木製的書架,應該是組裝的。
書架放的都是參考書,英語會話辭典、學測必勝一百天之類的書籍。
我累得直接躺在她的床上,被告白大概也是在那時候吧。我已經不是很清楚了,明明是第一次來,卻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這張床就是我的一樣。不過,應該說是她本人讓我感到安心吧,感覺她不會背叛我,嗯,肯定是這樣的。
其他東西都無所謂了,賺錢、升學都去死吧。現在的我猛然想起太宰治寫出來的句子,只想擁有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終此一生,任其蹉跎……
這樣也很棒,不是嗎?
後來的發展不知為何,也變得無所謂起來。明明平常一定是在乎至極,被其他人知道肯定會被覺得是骯髒又不檢點,是嚴重的大事,但是我卻只是賴在床上,什麼也不想動。
好累。
我想,那並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而誘發了她某種開關吧。不,或許就是因為我這樣無所謂的態度,才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
所以我不覺得唐突,甚至不覺得有一絲意外。就像自然而然發生的事情,一切都自然而然。
或許她也想要覓得一絲安慰吧。
我沒有和她貼的那麼近過,我還差幾個月才滿十八歲,而她才十七,這之間其實沒有太大差距,但是在做這種事情的同時,下意識地想到這些而已。
說不上為什麼。
「上課真的是無聊透頂。」她用著語調紊亂的聲音說著,可是表情看起來好開心。
明明當時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我卻記不得,自己什麼時候把上衣脫下。不行啊,我的內心深處好像有某個小人這樣喊著,但是周圍盡是深不見底的無底洞,小人的聲音被吸了進去,到最後連身影都消失無蹤。
「學長,你也這樣覺得,對吧?」她說,但是我並沒有回答。我覺得好累,床單都是女孩子特有的香氣,我的身體陷在裡面沒辦法做出反抗。
「讀書真是讓人討厭。」
我想,她的內心肯定也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吧。我不知道,她的成績一向很好,校排都有前十。我突然發現,為什麼我能夠和那樣的女孩子走的那麼近,是哪裡出了差錯了嗎?
「我說……」
我發覺我的內心有某種情緒和話語想要脫口而出。
「嗯?」
「太宰治才不是不看也罷的作家。」
我不曉得為什麼這時候說出口的是這樣的話,明明身上只剩下褲子,嘴裡說出口的卻是無關緊要的話語。然而,明知道這點的我,卻仍舊吐露無所謂的話語。
「我想要的東西並不是全世界,也不是百年的名聲;只想擁有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終此一生,任其蹉跎……」
聽到這樣的話語,她愣了一會。然後露出像是想起什麼一般,格外燦爛的笑容。
「無所謂哦。」她說,然後一邊將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
她笑著說出的這句話,無所謂的是指,她,還是我。眼前的她在脫下上衣之後,頓時顯得有些瘦弱,彷彿嬌小的兔子,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雖然她現在是笑著。
她的臉逐漸貼近我的褲襠,雙手各放在我的兩邊大腿,隨後,臉朝著那個部位靠近,用嘴巴將褲頭的拉鍊往下拉。
「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
她又重複了一次。
在那一刻,我腦海中閃過的,竟然也是前女友的身影。
「學長,我的第一次,你來確認看看吧。」
做出這樣子的事情,我想可以算是背德吧。這份關係完全沒有建立在愛情上,或許她有,但是沒有反抗的我,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
她簡直像是替代品一樣,代替某個人給我的廉價安慰。但是,即使知道那過於廉價,但我卻將那份安慰緊握在手中,誰都好,只要能給我安慰,誰都無所謂。這樣的我,或許也變得廉價起來。
我們做的事情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我,還有她,也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只是,沒辦法承受這份關係所造成壓力的我,還是和她分手了。其實並沒有交往過,只是我和她說別在見面了。
這樣的我們,絕對沒辦法擁有蒲公英的信賴、萵苣似的安慰。只能把對方當作止痛藥,或者是毒品,互相啃食著對方,互相利用。
她和我都想要安慰,但是我害怕責任。這樣的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他人認同,所以在被眾人唾棄之前,得趕緊放開雙手才行,將這份安慰趕緊丟掉,讓自己變成獨自一人。
呼,話說回來,自己又是因為什麼走到這個河堤的。
嗯,除了被退學以外,還有很多,很複雜的原因。究竟是為了什麼呢,至今仍舊沒辦法仔細的想起來。
啊,是因為我想起來太宰治的那段話吧。
只想擁有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終此一生,任其蹉跎……
而我,至今仍舊無法得到那份簡單的信賴與安慰,只能在這令人煩悶的現實中淌渾水。沒有一個人能夠給我安慰,這樣下去就連生存的意義也會沒有的吧。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沒有人會無償的對任何人付出信賴和安慰,任何人都是這樣。
無論現在的我懷抱著何種心情,無論現在的我是幸福或是原地踏步,甚至是悲慘至極。只要我的生存不影響到其他人的日常,就絲毫不會被其他人在乎。明白這一點的我,總覺得這有些讓人寂寞,同時也有些值得感激。
還有簡訊的事情,啊,除了那封高中同學寄來的簡訊以外,好像還有一封簡訊的樣子。好像拉出了某條銀色的絲線,從線頭的另一端好像想起了什麼。
是那個學妹的事情。
想起來了。
是其他人當作話題似的和我提到的,當然除了我和她以外,誰也不知道我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
好像是自殺了吧。
在找到如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以前,放棄了尋找的力氣,在自己的家裡選擇了吞食安眠藥自殺。原因不明,沒有留下遺書。不過聽說她很久以前就有憂鬱症了,我換算了一下時間,那早在我和她做那件事以前就發生。
或許當時的她也是走投無路了吧。才會選擇朝我這裡尋求安慰,而在那安慰以後,是被我強硬的切斷。
她的死,或許我也有份。但我們何嘗不是想要找一份安慰而已,只想要找唯一值得信賴的人,依靠著,共同生活著。
我們誰沒對誰也沒錯。
只是,為什麼我看到她自殺的消息能夠如此平靜。我絲毫不能理解,還有高中發生的事情,以前的朋友如何,現在的我竟然也似乎無所謂起來。
找不到安慰的我,會不會最後也走向了那條和她相同的路。我不知道,只是我腦海裡現在迴蕩的,都是她在我念出那本書的句子之後的那句話。
「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
那些事情,好像全都想不起來了。
只要能擁有蒲公英般的信賴、萵苣似的安慰,其他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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