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滔天怒火
第五節
中學生之間的打架鬥毆，原本只是個普通常見，稀鬆平常的行為。
然而，洪亞廉的身分比較敏感，一但他與張大慶發生鬥毆，無論是否有使用超能力，都會讓他和員工大姊惹上麻煩。
英雄能夠毫無顧忌的攻擊罪犯，但身為普通人時反而需要謹言慎行。
所以，洪亞廉想到一個主意，只要讓自己成為事件中的「受害者」，那張大慶他們三人就會變成「罪犯」，如此一來，就能順理成章的讓他們被「英雄」制裁。
然而，正如同張大慶的跟班所說的那樣，他們完全有機會在英雄抵達之前痛揍洪亞廉一頓，然後逃之夭夭。
因此，洪亞廉請求鋼鐵戰士的協助，要他事前先躲在附近，只要等到洪亞廉一按下緊急求救按鈕，他就能立刻衝出來制伏張大慶等人。
最後，由於英雄只能在合理範圍內使用暴力，所以洪亞廉故意先挨了張大慶等人一頓揍，讓事件的嚴重程度升級，好讓鋼鐵戰士有充分的理由對張大慶等人發動攻擊。
一切計畫順利，鋼鐵戰士踏著厚重的步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張大慶，他揮舞拳頭，扎實的一拳直接擊中張大慶的下巴，把張大慶打得眼冒金星，差點昏了過去。
事實上，鋼鐵戰士已經有收斂力道了，否則張大慶可能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打死。
鋼鐵戰士狠狠的將張大慶按壓在地，並用手銬把他的雙手反銬在身後，接著鋼鐵戰士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看著剩下的兩名跟班。
「你……你……」其中一名跟班嚇的結結巴巴的說：「你怎麼可以這樣打人？我們只是高中生而以欸！」
鋼鐵戰士語氣冰冷的說：「你們在圍毆被害人，所以我有權力用暴力阻止你們。」
另一名跟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是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跑，然而，他怎麼可能跑的贏受過刻苦鍛鍊的鋼鐵戰士，只見鋼鐵戰士大步一跨，身體向前一撲，拳頭擊中這名跟班的背部，同時將他往地面按壓了下去。
鋼鐵戰士將這名跟班的雙手銬起來後，便立刻站起身，瞪著最後一名跟班，他殺氣騰騰的朝這名跟班走了過來，準備著他發動攻擊。
這名跟班嚇的雙膝一軟，居然對著鋼鐵戰士跪了下來，並不斷的哀求著：「等一下，不要揍我，我投降了，我投降！」
鋼鐵戰士倏地停止了動作，面對高中生不良少年這種低危險度的罪犯，一旦罪犯投降了，那英雄就不能再繼續追擊。
鋼鐵戰士憤恨的用鼻子大力哼了口氣，然後對著這名跟班破口大罵：「你怕被打，自己卻去毆打別人？孬種！」
過了大約十分鐘後，警察來把張大慶等人帶走了。
在他們被押上警車之前，洪亞廉還不忘露出殘酷的笑容，得意洋洋的嘲諷著張大慶。
「這些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子的嗎？」警車離開後，鋼鐵戰士表情沉重的問洪亞廉：「這些人在學校內總是在霸凌你？」
洪亞廉答：「他們倒也不是針對我，而是全校師生都會被他們霸凌。」
鋼鐵戰士眉頭深鎖，憂慮的搖了搖頭，說：「真糟糕，現在的校園風氣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洪亞廉說：「至少你好好教訓他們一頓了，他們以後應該會稍微收斂一點吧。」
既然兩人都碰面了，於是鋼鐵戰士乾脆順便開車，載洪亞廉到英雄休息站。
「喔，真是稀奇。」洪亞廉與鋼鐵戰士兩人，抵達英雄休息站樓下的便利商店時，正巧碰見也剛好開車抵達的員工大姊，她對洪亞廉說：「你居然會給鋼鐵戰士開車載來，你們剛才是一起出去嗎？」
洪亞廉興奮的說：「剛才我和鋼鐵戰士狠狠地教訓了一群不良少年。」緊接著，他露出慌張的表情，連忙說到：「不過我沒有私自接任務喔。」
員工大姊挑起一邊眉毛，好奇的說：「喔？這是怎麼一回事？到樓上的英雄休息站詳細說給我聽吧。」
「也就是說，你去激怒班上的不良少年，讓他們圍毆你，你再趁機向U-hero報案，請一開始就躲在一旁的鋼鐵戰士來收拾這些不良少年？」
聽完洪亞廉的說明後，員工大姊做出總結。
「就是這樣。」洪亞廉侷促不安的說：「這應該不算假報案吧？這樣不會給妳帶來麻煩吧？」
員工大姊冷靜的說：「如果那些不良少年真的有圍毆你，那當然就不會構成假報案，事實上，U-hero的英雄們在下班之後，如果遇到罪犯的騷擾，確實也只能報案請其他英雄來幫忙，這是很常見的狀況，但是……」
員工大姊改用較為慎重的語氣說：「但是，你先主動去激怒那些不良少年，這樣的做法確實會有些爭議。」
「咦？」洪亞廉立刻露出緊張的表情，焦慮的說：「該不會，這次我又要惹出什麼麻煩了嗎？」
員工大姊聳聳肩，說：「但是我聽你們的對話，感覺你也沒有太過分的去挑釁那群不良少年，如果他們平時都這樣被講個兩句就要圍毆人，那他們活該被鋼鐵戰士教訓，所以我個人認為，雖然你的做法有爭議，但你做的並沒有錯。」
聽見員工大姊支持自己，洪亞廉忐忑的心情立刻踏實了下來，對洪亞廉來說，員工大姊的話語就是這麼有份量，彷彿像是一顆定心丸，瞬間消除洪亞廉心中所有的不安。
「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肯定就沒有問題了。」洪亞廉說：「請鋼鐵戰士幫忙教訓張大慶這麼一次，除了幫陳聰報仇之外，應該也能讓張大慶收斂一點，現在這種烏煙瘴氣的校園生活，未來肯定會有所改善。」
洪亞廉的臉上掛著笑容，心中充滿期盼。
他的期盼落空了。
「拒絕英雄暴力，U-hero退出校園！」
這一天，星勇高中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
這是校園內從沒出現過的混亂，也是洪亞廉從沒想像過的混亂。
「拒絕英雄暴力，U-hero退出校園！」
新聞媒體的SNG車，蠻橫無理的闖進校園之中，記者手中的麥克風與攝影機，爭先恐後的向前伸展，指向一名身材臃腫的中年男性。
「我的兒子，放學的時候被英雄毆打了！」
那名中年男性是某位學生的家長，身上穿著花襯衫，脖子掛著金項鍊，手臂與胸口刺著龍飛鳳舞的紋身，表情齜牙咧嘴，口沫橫飛的控訴著。
「我的兒子一直都很乖，平時總是孝順父母，敬愛師長，在學校也和同學和睦相處，從來沒有和同學發生過衝突，這麼乖的孩子，居然在放學時被英雄毆打，這實在太離譜了！」
洪亞廉站在一旁圍觀的學生們之中，冷眼看著這名家長拚了命的胡扯。
這名身上爬滿刺青的家長，正是張大慶的父親，而他口中的乖巧孩子，就是在校外加入幫派，在校內胡作非為的張大慶。
「我的孩子在昨天在放學途中，遭到同班同學惡意的虛假報案，導致他被英雄毆打到重傷，還被送進警局關了一個晚上，這樣惡劣的行為，已經不能算是同學間的惡作劇，而是明目張膽的霸凌了！」
故事的主角張大慶，與自己的父親並肩而站，接受新聞記者們的拍攝，他的身上纏繞著數量誇張的紗布，臉上裝出一副受害者的無辜表情。
洪亞廉悶悶不樂的心想：「幹，明明只被打一拳而已，包成那樣是殺小？」
張大慶的父親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U-hero這種充滿暴力與仇恨的軟體入侵校園，造成學生們的模仿效應，對學生們的心理成長造成不健康的影響，這正是我的孩子被英雄毆打的主因，所以我要在此呼籲，拒絕英雄暴力，U-hero退出校園！拒絕英雄暴力，U-hero退出校園！」
張大慶父親引發的這場騷動，讓校方變得非常緊張，只見校長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在記者的鎂光燈下，不停對張大慶父親鞠躬哈腰，誠懇且驚恐的說：「不好意思，這位先生，關於這次的事件，我會用最大的誠意來解決，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給您最滿意的結果。」
看見校長這個態度，洪亞廉心中隱約產生不祥的預感，他連忙安慰自己：「員工大姊都說不會有事了，那應該真的不會有事了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洪亞廉靜靜的轉身離開了現場。
結果，當天上午，洪亞廉就被廣播叫到校長室去了。
「二年二班的洪亞廉同學，」校長坐在辦公桌後方，語氣嚴厲的喝問：「就是你害張大慶同學被英雄毆打的，對吧？」
洪亞廉看著校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個問題實在有點複雜。
確實，是洪亞廉向U-hero報案，導致張大慶被鋼鐵戰士毆打。
然而，是張大慶與他的跟班先動手圍毆洪亞廉，所以這是天經地義的正當防衛。
但話又說回來，是洪亞廉自己先去挑釁張大慶，引誘張大慶向自己動手。
不過這所謂的挑釁，也只是洪亞廉用比較囂張的語氣問了張大慶幾個問題，說實在的也算不上什麼挑釁，是張大慶自己隨便被唸了兩句就想動手打人。
所以，洪亞廉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校長的問題。
眼看洪亞廉沉默不語，坐在校長室裡的張大慶哇哇大叫：「校長，就是他報案讓英雄來打我的，現在他又不敢承認了！」
張大慶的父親坐在張大慶身旁，一臉輕蔑的瞪著洪亞廉，語氣刻薄的說：「敢做不敢當，像這種沒水準的學生，怎麼會跟我孩子同班？」
被張大慶的父親這麼一羞辱，洪亞廉心底升起一股怒火，他理直氣壯的說：「明明就是你兒子先打人的，我只是自我防衛而已。」
張大慶父親臉上掛著奸詐的笑容，態度傲慢的說：「我兒子那麼乖，怎麼可能會打人？你就是在說謊，校長，這個學生不但不肯認錯，而且還滿嘴謊話，這所學校怎麼會有素質這麼差的學生？」
來自家長的控訴，明顯讓校長感到十分緊張，他連忙道歉：「不好意思，這是本人的疏失，我一定會給這個學生安排適當的懲罰。」
洪亞廉不服氣的說：「犯錯的又不是我，我為什麼要受罰？」
校長指著洪亞廉的鼻子，面紅耳赤的怒斥：「你閉嘴！今天這些麻煩都是你惹出來的，你沒有插嘴的餘地！」
洪亞廉閉上嘴巴，心想：「好啊，要懲罰就來啊，是能給我多嚴重的懲罰，了不起被記幾支大過而已，根本不痛不癢。」
然而，洪亞廉萬萬沒有想到，校長居然說：「二年二班洪亞廉同學，對同班的張大慶同學做出霸凌的行為，還聯絡校外人士對他進行毆打，這樣的行為十分惡劣，茲事體大，因此校長我在此宣布，將對洪亞廉同學……」
「實施退學處分！」
「退學！？」洪亞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雖然私底下是個實習英雄，但本質上仍是個普通的高中生，「退學」這兩個字對一名普通的學生來說，聽起來幾乎和「死刑」沒什麼兩樣。
洪亞廉面無血色，對校長說：「這件事有必要搞到退學這麼嚴重嗎？你是在開玩笑吧？」
禿頭校長咬牙切齒的說：「聽到要被處罰才知道害怕嗎？既然會害怕，你當初就不該犯錯！犯錯就該勇於承擔責任，才算是有擔當的人，人可以犯錯，但是不能沒擔當，這是身為教育工作者的我，給身為學生的你，上的一堂寶貴的人生的課！」
校長這番話，讓洪亞廉氣得七竅生煙，他狠瞪著校長那張道貌岸然的臉，錯愕、憤怒、委屈、驚恐，各式各樣的強烈情緒，將他的情緒攪的一片混亂，腦袋一片空白。
一時間，洪亞廉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就這樣定案了。」禿頭校長用宣判的口吻說：「下禮拜才會開始正式的退學流程，到時候也會寄一封通知信給你的家長，現在，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