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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似乎永遠打個不停,為什麼?
|國際大風吹|
每隔幾年就要重演的以巴衝突,
背後有兩國領導階層的政治盤算,而國際社會也無法改變什麼。
雖然以色列重新占領東耶路撒冷、統一了聖城並自此將之定為「以色列的永恆國都」;但在聯合國與國際社會的認定上,東耶路撒冷仍是以色列的軍事占領區,按照《聯合國安理會第242號決議案》的命令:以色列必須退回1967戰爭前的邊界,交還東耶路撒冷在內的占領區——而這也是日後多次「以巴和平談判」的基本原則與默契,儘管就政治與民族情感而言,歷代以色列政府都堅決不放棄耶路撒冷的完整主權。
根據國際法的基本原則,以色列無權併吞「軍事占領區」的土地主權。但根據以色列國內法的立法與認定,耶路撒冷全境都是以色列的國都土地,因此沒有國際規矩的問題;同時,根據六日戰爭後的立法,以色列的猶太公民有權力提出仲裁,「重新取得1948年戰爭以前的『被敵人掠奪的土地財產』」,但巴勒斯坦人或以色列阿拉伯裔公民,則沒有相應爭取地產的主張權力。正因如此,謝赫.賈拉的問題才會引發極大的仇恨與爭議。
謝赫.賈拉的訴訟案,主要針對於幾個1948年後才定居於此的阿拉伯裔家庭。控方認為,此區土地是由猶太財團於1870年「合法收購」,因此無論是產權承認還是戰爭歸鄉權,都應回到1948年以前的狀況,歸猶太屯墾所有;但代表巴人家庭的辯方則認為,留居於此的阿拉伯家庭,也同樣是於1948年後從約旦政府手中合法買地,並且有世代居住於此地的事實證明,當前控方要求的強制驅逐迫遷、把土地交給猶太屯墾者的作法,並不合理。
相關的訴訟議題不僅牽扯到耶路撒冷極為敏感的「種族人口結構分布圖」,對於戰爭土地權的的認定也極為混亂與複雜。因為1948~1967年間,此區土地雖然由約旦占領並獲國際承認,但在六日戰爭戰敗後,約旦也於1994年與以色列簽署「關係正常化」的建交和平協議,但約旦雖然不在尋求收復1967年的「失土」,但卻將東耶路撒冷與約旦河西岸的主權權力轉交給巴勒斯坦政府。但也因此究竟誰有這塊「宗教聖域」的真正主權?自此也變成政治優先於事實法律的各說各話大亂鬥。
殘酷的是,正因如此,拜登才能確認哈瑪斯的軍事即戰力遭到重創、並以此說服以色列停止軍事打擊。從中,以巴的戰略平衡重新回到了「阿克薩清真寺事件」的原始狀態,以色列雖然取回了原本的安全優勢,但在犧牲242條人命之後,雙方的對立其實也只是原地踏步、局勢僅只重歸原點。
然而無論是以色列本土,還是加薩走廊的哈瑪斯,雙方社會都認為這次的停火是「己方的勝利」——哈瑪斯方面認為,能撐得住以軍轟炸、迫使其停火,就是成功的「團結抵抗」;以色列立場則強調,哈瑪斯的軍事實力已遭到精準空襲大幅殲滅,彈盡援絕的加薩走廊,短期之內應該沒有辦法繼續威脅以色列本土。
但因為這場戰爭而更顯撕裂的以色列族裔之戰——以籍猶太人、以籍阿拉伯人與無籍巴勒斯坦人的多方衝突——是否會因為加薩的暫時停火而稍歇?
以色列社會是有空擋回頭來安撫、鎮壓這遍地私刑的社區猶阿種族暴動,還是繼續延燒成下一波全境燃燒的「巴勒斯坦大起義」?
在這場暫時停火但什麼都沒進展的「精神勝利法」之中,比起和解希望的曙光,眾人可能得到的恐怕只是連續下一場戰爭爆發前的短暫喘息。
在大屠殺之後,有很多以色列人的反思認為,不要讓這種事發生,但這句認同的究竟是,我要讓自己強大到沒有人能宰制我的命運,要不擇手段地強調生存權?
還是我曾經是受害民族的立場,我永遠都不能坐視世界上,再發生類似的悲劇,儘管是在其他種族身上?這些辯證隨著以巴衝突加劇,在猶太社群仍是難解的命題。
在登上總理位置之後,貝內特一方面必須維持聯合政府團結默契,一方面必須阻止下台的納坦雅胡逆襲重返。
因此在公開表態中,貝內特也積極修正自己的過往說法,希望能在維持以色列安全與穩定的狀態下,暫時擱置巴勒斯坦問題,這不僅是要避免國際社會的施壓注目,也是為了冷靜國內因選舉與戰火而沸騰的種族仇恨情緒。
然而貝內特的「溫和變形」,卻也激怒了右翼鷹派與傳統支持者,因此從5月組閣談判開始後,貝內特團隊就持續收到了來自極右派的死亡威脅,在耶路撒冷遊行中,也不乏各種「讓貝內特付出叛徒代價」的憤怒言論。
正因如此,哈瑪斯才會為了測試貝內特內閣的立場界線,而煽動側翼向以色列本土施放氣球炸彈,因為這類的攻擊手段規模較小,正好踩在以色列軍事回應的報復底線上;而貝內特也才會大張旗鼓地趁著深夜派出空軍突襲轟炸,因為貝內特只能強硬表態、才足以壓制納坦雅胡派的政治壓力。
然而哈瑪斯與貝內特一來一往互轟的「冒險共舞」,卻也冒著擦槍走火、重新開戰而無法收拾的風險——對於哈瑪斯來說,在5月戰爭中耗損的金錢與彈藥根本還來不及補充與重建,此時與以色列硬槓,恐怕只會被壓在地上暴打;但對於貝內特來說,過度的軍事反應可能會激化國內的種族情緒,甚至逼使與之合作的阿拉伯政黨退出聯合內閣、進而讓只2席落後的納坦雅胡得到「閃電倒閣」的空隙。
因此在打與不打的試探之間,相互觀望玩火的以巴雙方,也在加薩的黑夜之中各自用人命為代價,賭了一把政治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