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狩獵〉
烏德蘭與喬里昂兩人追蹤著一位不巧來到花園的不速之客,滴落的黑色油漬與寬大的腳印顯示著一名落單、倖存的卡巴爾士兵獨自穿越這片花野,幸運地他沒遭遇上更多的威寇斯。
但不幸的,烏德蘭沿著足跡,帶著冰冷、惡毒的怒火追蹤上前。
延燒進花園的戰火啊。那些瑣碎、令人厭惡的戰爭,被某些莽撞的卡巴爾探勘隊帶進了這個花園。他們活該下場如此。花園本就應該不被叨擾、自由生長,不是嗎?它應該有權利孕育它的秘密之果的……
地勢開始下滑。紅花退去,換成了低矮、如布匹般的草地。風則在低語……溫言軟語、只有片段如母音的語句,其中的抑揚頓挫卻幾乎形如樂曲似。
「真是洗腦啊,」喬里昂低聲道,害怕並警惕被這有感染力的想法給感染。
「我們應該……」但喬里昂的話語隨著烏德蘭越往深處走去而愈發小聲。他們已穿越了草地順入一處低谷中,並輕鬆鑽過糾結在此處的灌木叢。
帶領的烏德蘭沒有一絲猶豫,隨後的喬里昂則不敢多有質疑。
威寇斯,這裡有威寇斯,好幾打的機甲哥布林和機甲米諾陶,排成了機器人圓環。威寇斯並沒有戒備著,反而是有如群體哼唱著常人無法聽清楚的樂曲,微弱、游絲般的音調。
烏德蘭知道這是個甚麼地方。
那名卡巴爾軍團的殘兵畏縮在低谷中的一處隱蔽巨石下。烏德蘭悄悄向前,盡可能不驚動任何事物。等到那受著傷、發出低吼的東西察覺到烏德蘭的存在石,刀已經抵在殘兵的頭盔下,位置正好在卡巴爾士兵的嘴唇位置。
「不許動,」烏德蘭用著卡巴爾的語言烏德蘭特說道,「不許反抗。這刀鋒可是連原子都能割開的。」
「我可以感覺得出來。」軍團步兵用著他的母語咕噥著,「就在我面前,這刀幾乎要刮掉我的刺毛。」
「你知道你躲在哪裡嗎?」
「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聞不到空氣,」烏德蘭說著,「它是甜的,就像是花粉和雷霆。你來這裡幹嘛?」
「我們不是自願的,先生。那些牛奶機器把我們拐了過來。」
低語出的烏魯蘭特語中,含有言外之意,證實了烏德蘭的猜想。這裡是個抽象概念為了生存而戰,為了傳播自身而互相殘殺的地方。
威寇斯唱歌是為了要看看花園會如何改變它的歌唱,就算是這個對話本身,都是在給空氣施肥。
「它們在這裡幹嗎?它們想要什麼?」烏德蘭繼續逼問,只見卡巴爾毫無敵意的嘆氣。
「它們是來這裡狩獵的,先生。它們將自己作為容器。它們是最糟糕的存在,先生。它們吞噬了生命的存在。」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這番話釣起了烏德蘭的好奇心。
「噢,從種子就知道了,先生。」軍團步兵說著,「你有看過這種樣子嗎?」卡巴爾士兵舉起手往自己頭盔上的解鎖紐一按,在壓力封條打開的同時,一圈黑色凝膠溢出他的頭盔接縫,並且隨氣壓改變而發出嘶嘶聲響。
烏德蘭沒有進一步動作,感覺得出來他刀下的囚犯並沒有打算做反抗的舉動。只見卡巴爾士兵向前一傾,頭盔滑動直接掉落在士兵的大腿上。
在一層層凝膠底下,卡巴爾的頭顱質地有如草莓一般坑坑洞洞。上千個微小的種子在這名卡巴爾的肉身上閃爍。烏德蘭對這異相不經著迷起來,甚至突然動手摸過那被植入種子的皮膚。
「烏德蘭,」喬里昂用著對講機說道,這時的他站在外圍戒備,一面注意威寇斯的動向,一面緊盯著烏德蘭那越顯怪異的舉止,「我真的很不喜歡你現在臉上的表情。」
「這個地方有秘密存在,」王子喃喃自語。骨崁式麥克風感覺上冰冷且毫無生機,跟軍團步兵那已然不成形的頭顱與其布滿種子的緊密坑洞的皮膚相比,烏德蘭感覺到一股與常人相異的迷人感受。
「如此多的秘密……它們都長在他身上,喬里昂。花園就把它的秘密種植在他的身上。」
「誰鳥這種事情啊?」喬里昂終於爆發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陛下。得趕在發生在卡巴爾身上的鬼事,也發生在我們身上之前!」
烏德蘭突然回過神發現他對祕密感到擔心,未知讓他驚恐。這裡明智,也很合理。對一名好斥侯、好士兵和生存者而言,都是絕佳的態度。
但烏德蘭沒辦法停止想像他的姊姊瑪菈對這裡會有多麼驚嘆。如果他能帶著她來到這裡的話呢?如果他們能一起探索這裡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