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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喵喵盃】【短篇】吸貓的秋刀魚

貓尾火花兒 | 2020-09-30 21:09:42 | 巴幣 1047 | 人氣 440


  大家好,這裡是貓尾。
  內文有標記壹、貳、參、適合分段服用。
  這次是武俠,武俠,武俠。俠之大者,只於兒女私情的武俠。XDD
  本篇是投稿九方喵喵盃圖文創作交流賽的稿件。
  想看圖可以走這邊【圖】吸貓的秋刀魚
  那麼,看文吧!



  〈吸貓的秋刀魚〉
  ─
  壹:
  太陽煎烤著每個人的眉頭,焦黃的沙遍佈眼簾。風沙令人無法視物,三輛馬車運載著貨物,數名鏢師正守護著馬車。這三輛馬車必是明鏢,即正常行走於道的誘餌,此刻他們正在走鏢。

  但鏢師們並無特別警戒,只因為他們中有名刀法高超的鏢師。

  突然,一支箭穿破黃沙命中一名鏢師。且不論旁人技藝如何高超,那終究是屬於別人的技藝,在關鍵時永遠無法救自己一命。在箭穿膛而過時,鏢師的眼前一黑,想著的永遠是:「為什麼死的人是我?」

  運鏢本就有危險,若無正確心態就會死亡。

  「劫鏢啦!」車隊隨即停下,準備應對風險。

  無奈風沙劇烈而無法視物,風沙外的人影幢幢更令眾人惶惶不安。箭又不知從何處竄出,無數的箭配合夏日豔陽猛烈地令人感受死亡。

  秋風於夏日吹起,颯爽地令人感到心安。正確的來說是刀風如秋風,秋風一掃風沙,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充斥眾人身旁,所幸此人是自己的隊友。

  他持刀揮舞就能吹起秋風。

  賊人們一湧而上,而鏢師們卻不敢上前,因為這趟鏢有他就夠了。

  一襲紅衣,長髮飄逸如楓,刀勢若秋風,身法如魚,這就是鏢師們的倚仗。

  賊人為數眾多,而鏢師只十數名,就像大海吞噬小舟。若只憑一人之力就想制服賊人,未免也太過自大。眾人心中如此想著,但出發前已看過此人渾身上下處處刀傷。刀傷不可勝數,令人望而生懼,無人敢與之對談。而大鏢師又特別交待,此人對敵時不可站其左右,以免被其誤傷。

  刀勢如秋風掃開風沙,眾人見他躍入敵陣。接著風沙將眾人視野掩埋,隨後哀號聲四起,風沙內發生何事。

  「那人真的沒問題嗎?」守於馬車旁鏢師問。

  「放心吧!此趟只有明鏢,沒有暗鏢。只因有他。」身旁稍有年歲的鏢師回應。

  片刻後,萬物沉寂,眾人只聽見風沙之聲。仿佛剛剛的身影全是幻覺,紅衣刀客也是虛假,但隨即秋風再度掃開風沙。

  此刻,紅衣刀客正與敵方賊首兩人對視而立。

  「那人是九風山的賊首,劫鏢無數,刀法犀利。」觀戰的鏢師一眼認出敵方:「傳聞那人的刀只要在遠方揮刀,就能破風傷人,看來此戰勝負難料。」

  觀戰鏢師話音剛落,風沙就要再度將兩人包圍之時,紅衣刀客與九風山首領同時動了。

  九風山首領出刀,刀勢於沙塵中得見明顯而又銳利的刀氣,大開大闔地朝向紅衣刀客而去。但紅衣刀客身法如魚,在沙塵中暢遊地錯身閃過刀氣,並逼進敵人。九風山首領也快速向前,只見兩人同時揮出一刀。

  兩人周身風沙再度一掃而空,視野也變得乾淨明亮,仿若空曠遼闊的草原。

  紅衣刀客兀自將手中的刀舞了個花,長髮隨之舞動似秋日之風清掃片片楓葉,而他身後的賊首亦隨此風倒下。眾人看見此景,隨即噴發出歡呼,但紅衣刀客一語不發,身上的紅衣如楓紅,擁有的卻只有秋季萬物衰弱的寧靜。

  眾人剛想靠向紅衣刀客,卻發現四周的敵人皆已死亡,斷肢遍地。黃沙此刻像極了血海,地獄之景嚇壞了眾人,而那獨自佇立之人應不是人。

  「是修羅。」眾人皆在心中如此想著。

  紅衣刀客未說一語,逕自歸隊。

  「前輩,那人……是人嗎?」隊中的年輕鏢師問。

  「他與你的年歲差不了多少,只是刀法精綻,舞刀時常有秋風四起,身法似魚般靈動。」中年鏢師回應:「他被江湖人戲稱為──秋刀魚。」

  年輕鏢師聽完後不禁莞爾,但中年鏢師卻道:「也就只有我們敢如此稱呼他。」

  年輕鏢師一聽,立刻收起笑容,想起秋刀魚身上遍佈的刀傷與剛剛敵人的慘況,身體不自覺的顫了顫。

  「幸好,他是鏢師,不是敵人。」年輕鏢師心裡如此想著,而這也是整個鏢局的想法。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愛恨情仇;有愛恨情仇就有背地裡的各種殺戮,而殺戮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暗殺。只要有錢,就能聘請刺客殺人;如果想殺死一個人,又不想承擔風險,找一名刺客即可。

  「妳這次的目標是他。一年內。」黑暗裡一幅畫像展開,燭火搖曳,光線微弱。畫像裡是一名穿著紅衣,臉上有著許多刀傷,但卻相貌清秀之人。

  ──畫像旁書寫著三字:「秋刀魚」。

  燭火旁的黑影起身,伸出一雙娟秀的手恭敬地收起畫軸,聲音無任何情感。

  「是。」

  「貓,以往的任務妳從無失手,此人就交予妳了。」被稱為「貓」的刺客聽到此話,心中暗自想著。身為刺客只要失手,就會被組織所誅殺,自然無人失手,因為失手就意味著死亡。

  眼前的黑影消失,她獨自一人躺臥於床。腦海裡想:這次如若成功,就金盆洗手,再也不為財殺人了。濃夜如墨,安靜且深沉地將她包圍,她靜靜地睡去,但不敢睡得太沉,身為刺客本就應該保持警惕。

  貓的夢是如此悲哀,她有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那是連組織也無法告知的秘密。

  她並不是人類,也不真的名為「貓」,那只是她的代稱,但她的舉止像貓,而被給予這稱號。

  她真正的身份是「妖」,一名貓妖。潛藏於人世,但人類的世界並無法接受妖的存在,縱使妖不傷人。她的故人皆已死亡,死在人類所言的「正道」裡,死在人類的「恐懼」裡,死在人類世界的「偽善」裡……

  夢裡她與她的親族一同戲耍在山林的每個角落。牠們一起在山林間奔跑,捕抓各種動物,在山林裡雖然也有危險,但族人們的死亡並不讓牠們感到悲傷。

  因為天地之間的死本來就存在,它很公平,從不因為你是誰而優待你。

  牠們捕食其他動物時,也將以肉身返還山林。但人類不一樣,他們肆無忌憚的掠奪山林,將山林變成平地,將眼前看得到的一切全部殺害。山林變得越來越小,逐漸消失,已修成人形的她也曾與其他生靈一起反抗人類。人類雖然沒有利爪、獠牙、妖力,但他們鐵器、武功、道法,甚至是運用萬物的力量。

  看見已修練成人的友人們,一個個慘死在人類手中,口口聲聲說他們吃人。吃人有什麼不對?人不也吃牠們嗎?

  對方殺死你有道理?但豈有讓你連反抗都不允許的道理?

  她不懂,看著眼前的族人全都消失,以往的世界漸漸崩壞,變成人類的城市;她不懂,妖、動物到底與人類有什麼不同?

  她漸漸放棄了思考,放棄身為貓的身形,成為了一個人。隱藏自己於人類社會,但她並無法生存於人類世界裡,只有那些黑暗的角落接受了她。身為妖的她很樂意殺害人類,很樂意以此賺錢,很樂意在這種殺害裡悄悄且偷偷地報復人類。

  但是好累,人類是那麼無恥、無愛的生物,滿嘴的仁義道德都是為了自己。而她的朋友們呢?族人們呢?那些喵喵喵的叫聲早已在她的夢裡遠去,她現在只是一名人類,只是一名刺客,只是為了錢而殺人;為了生存而活著的人類。

  ──這樣好累。她想。

  她堅強而又緩慢地睡在只有自己一個人悲哀的夢裡;那是永無止境的疲憊。

  ──這是她的夢。一切都是。
  


  貳:
  秋刀魚並不討厭自己被人稱作「秋刀魚」,因為他也喜歡秋刀魚這種生物,至少在口味上他很喜歡。

  他是被師傅養大的,師傅幫他取名為「秋」,沒有姓氏。師傅是很嚴厲的人,常強迫他練刀,這促使了他的不善言語。旁人只要看見他的臉或身上不經意露出的傷疤,就會害怕他,連小孩子也是。縱使,他是多麼渴望接近他們,也會漸漸被他們排斥。

  「秋前輩,要不要加入我們鏢局?」曾有人這樣對他說過,他點頭答應。可加入後鏢局裡的人無人敢與他說話,只因他的外表太過兇惡,因為傷疤是如此地拒人千里之外。不到數月,他便被鏢局資遣,送以少許黃金,讓他另謀出路。

  身為刀客的他那有什麼謀生技能,從小習刀的他,除了刀外已再無親人。師父在某次護鏢時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這些年他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除了每日練刀,就再也無人與他對談。

  他不善言談,也不會與人交際。但資遣他的鏢局難道真的會讓一名刀法高超的鏢師離開,只因他不善言談嗎?其實不是,因為人類本來就是善妒的。

  「秋大哥,我們鏢局的大鏢師怕你搶走他的位置,你又不善言談。」一名性情良善的鏢師曾和他說:「人就是這樣,沒實力的害怕有實力的,若不力爭你是無法居高位的。」

  「謝謝!」他點了點頭,但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後來,若是自己在鏢局裡,死賴著不走,鏢的任務就開始越發困難,各種險境不斷,自己雖然刀法高超,但也架不住疲勞,只得走人,為了不擋任何人的財路。畢竟人與人之間的爭鬥太累了。不似那刀的豪爽,只要一刀,他就能讓所有人倒於刀下,那麼單純。

  況且,有時看得見的刀,遠比看不見的刀來得簡單應付。

  在護鏢時,若是被背後的人刺傷,那是毫無防備的。他曾碰過這樣的情況,在對敵時,本以為身旁的鏢師是足以信任的,但當局勢稍一好轉,一旁的夥伴竟從旁人都看不見的角度向自己刺來,而自己慌亂之下砍傷了那人。而那人竟說得自己百口莫辯,彷彿是自己學藝不精砍傷了他。

  可自己不善言談,唯有以刀自證。邀請那人比試,誰知那人竟被嚇跑。刀乃兇物,比不得劍。出刀如風,身法如魚是師父教他的唯一竅門,既然如風你又何曾見過風的停止?

  只要出刀,就一定盡全力,保留的力量只要能改變刀勢即可。他的刀才沒那麼君子,刀就是要快意恩仇,直來直往,似一陣風即可。

  可從那次過後,謠言四起。

  「秋刀魚雖然刀法好,但是也容易誤傷自己人。」

  「那個鏢局要了他,那個鏢局就要有死在自己人手裡的準備。」

  因為謠言緣故,再也無人邀請過他,行動時也往往自己一人。

  故此,他一直以來接的鏢都是被聘請的,護鏢只是銀貨兩訖的工作,旁的隊友與他之間只是點頭之交,他沒有半個朋友。甚至被送入過絕境,自己一人持刀殺出生路,眼前的血海刀山只有自己一人,能依靠的也只有刀。

  但那天,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個冬日,寒風冷冽,呼氣有霧,江河都結成了冰,一名女子倒在他的院落。他抱起這女子回屋裡暫歇,屋內烤著火。他將這女子放置於床舖之上,這時才細看這女子的面容。她的面容秀麗,一對柳葉眉,桃杏眼,小巧的唇。他困惑,如此漂亮的女子,怎會在冬日來到自己的院落?

  待到麗人清醒時,他也未隱藏自己面容,儘管看過他面容的人,都會害怕他。

  他想,這女子也不例外。清醒後便送她回家,反正她也只是人生中的過客,既不會停留,也不會留下什麼。

  怎知女子並不怕他,只是詢問。

  「公子,這裡是何方?」

  秋簡單告知女子後,女子哭泣地說:「小女子名喚惜香。因碰見歹人,雖習有武藝在身,但終究不敵,家人都被殺害。隨後於大風雪中逃至此間,幸得公子所救。」

  惜香話音剛完,屋內喵喵聲四起,此刻秋正烘烤著秋刀魚,屋裡有許多貓。

  「公子可是愛貓之人?」

  「只是牠們不嫌棄而已。」

  惜香看著他將秋刀魚分食予貓,其間還細心地刮去魚刺,表情儼然慈父,待餵畢後靜靜等待貓群貼近自己。惜香看著眼前的事物,讓她有些不可置信,一般人類養貓,貓也需要為人類做事,但這群貓明顯只是食客,來去自如、自由自在,要不是門外風雪凜烈,這群貓吃完後便散去了。

  而這男子竟然主動讓貓在自己身旁索取溫暖?野貓的爪子頗為鋒利,不時會在他的身上抓出少許傷口,那傷口就是他手與臉上的痕跡。

  「這群貓如此無禮,你為什麼會將牠們留於屋內?」

  「只是朋友。牠們願意親近我,我就讓牠們親近。妳不覺得貓兒是如此可愛嗎?」他一說完她就臉紅了。

  「我說錯了什麼嗎?」

  之後的冬季,秋經常外出,將貓群與惜香都留於屋內。惜香自然是樂得開心,只要能接近目標就好,況且屋內的貓群可愛,與她非常親近。秋也不曾做過越矩之事,只是照顧她,並且明言冬季一過便送她回家。

  「但我沒有家了,我的家人都死了。如若可以,我可否與你一同生活,我也粗通武藝能與你一同走鏢。」

  「你自覺可以,就留去自便吧。若有一天妳想走,我也不會強留妳。」

  兩人雖在冬季裡交談甚少,但因為貓群兩人也有共同話題。惜香知道他身上的刀傷並非真正的刀傷,只是貓的抓傷,她絕不會認錯。而她也從貓群處得知他是怎麼樣的人,縱使她並不相信,仍然找機會暗殺他,可並無機會。

  因為,他並不曾真正對她放下戒心。

  *

  冬去春來,春雪漸融,如同兩人之間的冰雪漸化。在這期間裡,秋常帶她於城內走走。雖然多了女伴,可他仍然很難與人交談,惜香倒是與人溝通無礙。這讓秋的心理感覺好多了,至少可以聽見他人的對談。

  惜香發現秋不像傳聞中的那樣,是個冷漠無情,眼中只有殺戮的人,至少他很愛貓。一個願意讓貓停留的人類,怎麼也不是個壞人;一個讓貓抓傷自己,讓自己因為傷痕被人類排斥的人,也算是個好人吧?況且還曾經看過他做出令她不解的事情……

  「你在做什麼?」惜香看見秋此時抱著貓,像是抱嬰孩那樣,秋接著把臉埋進貓毛絨絨的身子裡磨蹭。

  秋並沒有回應她,她也只是好奇與吃驚他現在的行為。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原來他也會笑,並不是冷冰冰的。

  「這叫吸貓,師傅教的。」秋抬起頭微笑地看著她:「師傅說這樣可以安神,我覺得有效,貓真的可愛。」

  秋將貓遞給了她,她沒有照作,只是將那隻貓放下來,因為那貓的表情

  ──很明顯是不情願的。

  這樣的人,自己真的要將他殺死嗎?身為殺手的自己,若不在期限內殺死他,那麼組織將會派出殺手殺死自己,這將是場不死不休的暗殺。

  自己一但心軟,死的那人就會是自己。

  *

  春夏之際,兩人開始走鏢,常在深夜裡仰望星空,他不經意的說出他的師傅。那是個嚴厲的男人,對秋寄予厚望。秋很清楚的知道,師傅是為了讓他未來有能力可以照顧與保護自己,才強逼自己習刀。師傅走後,他也從未偷懶,每日師傅規定的練習都有做到,甚至更多。

  夏夜,秋總是聊著師傅,而惜香則是靜靜地聽。平日裡沒有什麼話的秋,漸漸地與惜香話題漸多。從兒時習刀的痛苦,到長大後到各鏢局的經歷,到現在碰到惜香。他說:「還好妳不害怕我。」

  她聽著秋的話,特別是對鏢局裡的人心複雜,她深有感觸。人類不就是這樣嗎?只會說些對自己有利的話,常常傷害別人。奪取天地萬物為己用,而自己明明擁有了那麼多,卻不知足。

  夏夜裡群星點綴漆黑,蟬鳴不斷。她問:「你對現在的生活感到開心嗎?」

  「開心呀!有個人陪,生活過得去,刀還在身上,」秋笑了出來,表情任何沒有虛假:「這樣就很滿足了。」

  「人生想得要的太多,那就叫貪心。」

  *

  隨著對他的認識漸深,她越來越下不了手。

  因為他刀法太過高超,自己若動了殺心,必定會被發覺;她也知道秋是個好人,是個喜歡動物又知足不貪心的好人。這樣的人和她以往認識的人大有不同,以往她只要色誘就可暗殺目標,但秋從來沒對她動過情。

  人都有想要的事物,利用欲望就可殺之,但她卻看不出秋的欲望。連錢財、名聲都不要的人,妳該如何下手?連那可笑的「秋刀魚」稱號,秋也全然不在乎。

  兩人雖並肩作戰多次,但秋仍防備著自己。雖不知原因,想必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秋就是提防著所有人,也包含她。

  某次劫鏢的賊人與之前完全不同,人數眾多且會用計,身後的鏢師一個個受傷且節節敗退,直至退無可退。而她與秋兩人則被賊人引至樹林處,碰上了個阻礙。

  那人是個空有蠻力的大漢,但卻也是賊人們的首領。他一手持流星鎚、一手持一人高的巨盾。流星錘揮舞地虎虎生風,斷金裂石,每每擊中地面便激起塵土,想必是不能硬接;而與人同高的巨盾更是將秋的刀拒於牆外,秋風吹不進那牆,反倒被流星錘不斷逼退。

  但秋私毫不懼,依舊如魚入海,在巨浪的衝擊下悠然自得,一次次閃過攻擊,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

  在戰鬥的過程裡,流星錘時不時命中一旁的樹,樹林一片片的傾倒。在樹林裡有隻幼小的山貓,喵喵地叫著,而那賊人像嫌棄牠吵,而將流星錘揮向牠。 

  惜香不知是出於本能或其他,竟撲向那山貓想護住牠。

  秋的動作如風,以刀橫放於胸,想抵擋那流星鎚的攻擊,但鎚至刀碎。

  秋吐出的鮮血似楓葉的飄落。

  身後的惜香看著眼前的人,本以為他只是個好人罷了,沒想到還是個傻子

  ──誰會為了別人付出生命呢?

  此刻,惜香懷中的山貓受到驚嚇脫手而去。

  「你想護住那人還是那貓?」那巨漢獰笑,卻沒有攻擊兩人,只是將流星錘往幼小的山貓身上砸去。沒想到秋竟然以雙臂抵抗那錘,試圖保護山貓,因此被擊飛而去,不醒人事。

  目睹這瞬間的惜香的雙眼圓瞳成豎瞳,一陣威壓讓大漢心生恐懼……

  那天過後,惜香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有真正的好人,也有真正能為其他的幼小付出生命的人。但這叫她怎麼下手?這人傻得可愛,也好得過頭。

  她如何能殺死他?

  那天之後,惜香再也不想殺他了。至於組織?就讓它們來殺死自己好了。

  她與秋回到了家,庭院裡滿滿的貓迎接兩人,她本想就此離去,但她不在。就讓秋少了個對談的對象,秋在夜裡寂寞地與貓兒們說著話,話語裡滿是想念。

  而她也因此回到了他的身旁,她並無地方可去。

  後來,她問秋:「如果有一天,你最親近的人騙了你?你會怎麼樣?」

  「如果親近的人騙了我,那我一定會很生氣。」秋回道:「因為知道真相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蒙在鼓裡,卻什麼也不知道。」
  


  參:
  秋日的美好如落葉漸漸離開,轉化成冬季的陰寒。惜香知道她該走了,組織將派人殺她,但秋會活著。殺手殺不死目標,殺手死目標活,除非再出更多的錢請來殺手,不然秋會一直活著。

  風雪紛飛的夜,如那天她來到這間充滿同伴的屋,可今夜的她要離開。

  她趁著夜色離去,在風雪的掩蓋下離開;行走至暗林,出現數名組織肅清叛徒的殺手。她並不懼怕,因為殺死這些人,自己也可以獲得自由,她有底牌

  ──別人都不知道的底牌。

  但組織裡的人一開口,就破了她的底牌。

  「貓妖,」那人在冰寒的黑暗裡說:「妳以為組織不知道?」

  寒夜裡竄出繩索,困住了她。繩索讓她乏了力,讓她倒在冰雪之中。

  也好,是我騙了他。這世界真有那麼好的人,夢該醒了。

  就在惜香閉上雙眼那刻,風雪在她的周身散開;秋風緩緩地吹落,身上的鎖鍊全斷了開,紅袍落在她的身上,她知道

  ──是他來了。

  秋持著刀護住了她,如同那天抱她進屋一樣。

  秋風颯然闖進冬日,驅走了所有的冰寒,一襲紅衣入眼如楓。但黑暗自四面八方而來,兩人背靠背面對危險。眼不能視物,縱使有如魚般的身法亦不能湧動,況且還要護住身後之人才能離開。

  秋知道,今天將會死在這裡,但是為她而死又何妨?

  師傅當年曾教過他刀法的最強一招:「我們的刀法如秋風、身法如魚,若可以化身為秋日之魚,刀亦可無堅不摧。但用之即死,除非必要,絕不可用。」

  師傅的話猶言在耳,但對他而言,現在就是那一刻。

  這些日子以來,他早發現她不是人類,但這又有什麼關係?

  秋隨著風雪早已掩蓋的腳印而來,路上早已碰上多名黑衣人,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人不是當世武者能對抗的人,此人不是凡世之人。剛剛面對的黑衣人皆不是人,只是運用道法製造的傀儡,就已讓他難以對付。

  在砍去困住惜香的鎖時,虎口已被反震得出血,對方實力到底多深?他想,唯有使出那一招,才能護住身後的人。

  秋不發一語,如那日他保護幼小的山貓。

  他逕自蓄力,隨後一刀向著闃黑深暗的那人揮去,這是他畢生最強的一刀。

  秋風帶著楓葉劃開一切,光自其中透出;秋季的大海沉寂著許多魚群,群魚蹦跳而出;刀裡的金戈鐵馬與肅殺往前凝聚而去。

  冬季瞬間化為秋天。

  那人的雙掌像是吸入一切似地接下了招。

  刀碎了。

  那人吐了血。

  秋如楓葉飄落般無力的倒下,看向她微聲說:「對不起,快逃……」

  秋的話音剛落,那黑暗之人瞬間被秋風所傷,鮮血爆射如萬物之衰落。

  她如何能逃,怎麼能逃?看著秋在眼前倒下,像她的朋友、親族們。自己的夢既漫長又疲憊,本以為碰見秋後就可以醒來,但卻又只是另一段更漫長,更疲憊的夢。

  她累了。

  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將一切從自己身邊奪走?為什麼要將他帶走,他是那麼好、那麼傻的人呀?

  但世界不會回應她,因為世界是公平的,死亡對每一個人都很公平。

  寒夜將他的生命帶走。

  *

  月光皎白的照亮雪地,雪已經停了。

  惜香緊緊抱住秋,她知道他已經死了。

  身體變得冰涼,沒有鼻息,武藝就算出神入化也沒用,死了就沒了。

  傳說中,妖有妖丹,聚其一生的修練,亦可起死回生,但失去妖丹的妖,再也不可能變為人類。她想,如果可以救回他,只不過是妖丹罷了,不能變成人也沒有關係。

  只要他活著,這一切都值得。

  她對著死去的他,用自己的唇將妖丹送入他的口中,自己則在雪地裡變回貓。

  她笑了出來:「這個世界真的是很公平呢!」

  *

  秋沒有死,但醒來時她已經不在了,只有一隻貓留在他的身邊。

  他回到自己的院落,貓群依然迎接,但空蕩蕩的家,沒有了她,一切都少了。

  他對著撿回的貓說:「不知道還可以再見到她嗎?」

  「若有一天妳想走,我也不會強留妳。」這是他說過的,所以他不會找她。

  「可是,寂寞呀!」他伸了伸腰,撿回來的貓爬上了他的肩,舔了舔他的臉。

  貓並不會說話,但仍然可以做夢,這個夢是無比溫暖的家。

  *

  那天過後,秋刀魚走鏢時身邊總跟著一隻貓,現在他又有了新的戲稱。

  「愛吸貓的秋刀魚。」

  但他永遠不知道的是,他想念的那人,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

  



後記:
我以為是9/30截止,還想說中秋節快樂,太棒惹這樣交稿完美。XD
結果比賽是到10/31,文字於15號就出來了。但畫畫很苦手,貓貓表示不好畫。
那,既然先完成就先交稿、分享、交流囉!

那麼,祝閱讀完的朋友們,中秋節快樂囉!

創作回應

白煌羽
喔喔
2020-10-01 00:33:38
貓尾火花兒
白煌羽中秋節快樂!
2020-10-01 18:50:51
水墨靜
他"的是"多麼渴望接近
吸貓貓C好C滿~[e12]
2020-10-04 02:50:54
貓尾火花兒
感謝水墨靜的幫忙,已修正了:D
吸貓,貓一臉不情願。就不知道後面這隻貓貓情不情願了XDD
感謝水墨靜的閱讀與分享。
2020-10-04 20:13:57
九方思想貓
腳印蓋晚了 Qw.Q https://i.imgur.com/3xBE7yx.jpg
2020-10-05 08:13:26
貓尾火花兒
感謝貓腳印,這樣就放心了。:D
2020-10-09 22:50:49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死亡是公平的引路人,即使生命之間的羈絆再怎麼刻苦銘心都會無情地帶走逝者。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這樣的世道上只有秋自己能相信自己。
不善言語的他時常被謠言中傷,也許只有在餵貓咪與吸貓咪時才可以獲得撫慰心靈的短暫片刻吧...
惜香與秋的相遇雖然是預計好的,但在彼此交流時慢慢明白秋的為人而漸漸地下不了手,甚至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他。
為山貓擋下攻擊、保護惜香使用那危險的刀法,秋讓人感覺十分耀眼且偉大。
惜香捨棄妖丹救回秋也令人感動,雖然再也無法化為人卻能夠繼續陪伴在秋身旁度過每一天。

生命如同櫻花轉瞬間稍縱即逝,卻也令人印象深刻與感嘆她帶來的美。
預祝貓尾得獎。
2020-11-04 19:39:49
貓尾火花兒
死亡對待每個人都很公平,就像貓世界裡的死亡一樣;
人生而平等,生命等價,獲得自然母親的饋贈,同時也返還於她。
秋實在可憐,明明有實力卻常常被誤會,相信自己,也相信手中的刀。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在小說、故事的世界裡,他們都被作者安排好,並前往結局。貓因暗殺而接近秋,也因暗殺而想離開秋,更因暗殺而害了秋,最終愛上秋的她只能以另一種形式陪伴他。

生而為貓,最終亦回歸為貓,被秋刀魚吸貓時,不知道貓會是什麼奇怪的心情XD
想來就覺得有趣,一路跟著秋刀魚,這種畫面一定很常見,貓肯定很害羞XD
而秋刀魚並不知道她是惜香,這種無法言喻的內心情感流動真的有趣。

謝謝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的短評分享與祝福。
很用心的閱讀了本篇,非常感謝唷:D
2020-11-07 00:18:42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不客氣~(≧▽≦)
2020-11-07 22: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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