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學姐，快、快一點，時間就要到了！」
學弟拉著我的手，拼命似的向著學校中庭奔去，從他的話推斷，在那裡的某個時間點應該有什麼計畫，而且距離預定時間已經沒剩多久了，可是……
「學弟，要不要學姐背你，你看起來好像快斷氣了。」
沒錯，照理說這種時候應該是學弟拖著我才對，但現在他卻落在我後方，步伐凌亂的程度活像是個剛跑完人生中第一場全馬的業餘馬拉松跑者，而且還是自信心高於實力的那種。
「咳、咳，沒、沒事，啊，終於到了。」
學弟停在中庭正中央，沒牽著我的另一隻手戴著棒球手套，我隱約可以猜到學弟的計畫，只見他心急地看了看手錶，又照著地上磚頭的紋路微調了站立的位置，並將棒球手套舉到面前，對準遠方的球場。
我將手往長褲上一抹，把學弟的手汗擦掉，如果是自己流的汗，我可能會有點介意，學弟的倒是沒關係，反正他八成也沒注意到。
我靜靜地站在他身後，準備瞧瞧學弟這次又搞了什麼花樣
「應該快到了才對……啊！來了！」
就在學弟看了第八次手錶後，有某個白色物體突然從球場邊的草叢朝我們這邊飛來……更正，是以超高速飛來，而且似乎會正中學弟的手套。
「很好！接到ㄌ──」
那個白色物體在衝進手套的瞬間，連著手套一起撞在學弟的額頭上，他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向後倒去，手套裡的物體也跟著滾了出來，那是一顆寫著黑字的棒球。
遠處傳來「還敢告白啊，學弟」的聲音，我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又戳了戳學弟的頭。
「學弟，真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說你笨，既然可以把準確的軌跡算出來，為什麼不要瞄準胸口就好，不然至少用兩隻手吧。」
「好痛……學姐，球呢？」
「你是指這顆上面寫著『我喜歡妳』的棒球嗎？」
我撿起一旁的棒球，將上面的黑字朝著躺在地上的學弟。
「那、那麼妳、妳的回答是？」
學弟緊張地望著蹲在他身旁的我，吞了一口口水，開口說出最關鍵的問題。
「這個嘛……很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啊……怎麼又失敗了，算上這次的話就是第九百九十九次了，學姐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答應我？」
「誰知道呢？」
以上就是我和學弟的日常，至於為什麼是日常，這要從兩年前說起。
那時我剛升高二，正在學校裡閒晃時，突然有個高一的小學弟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遞給我一張用愛心貼紙封起來的信，就算連沒有戀愛經驗的我也知道那是什麼，我隨口說聲「現在還不是時候」就走了。
沒想到隔天往教室的路上，一架紙飛機朝我飛了過來，接到並將其拆開後，發現上面寫著「我喜歡妳」，昨天的學弟就站在我面前，他低下頭，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紅到發亮的耳根就能略知一二，我一樣對他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就進教室了。
連續兩次告白都被拒絕，是正常人都應該放棄了吧，但是學弟每天都來，而且每次告白的方式都不一樣，有時是寫藏頭詩，有時是用唱歌的方式（雖然唱得很爛），甚至連月考跑班也跟坐在後面的我借橡皮擦，拿回來時上面用鉛筆寫著「我喜歡妳」，差點害學姐被誤認為是作弊。
我說學弟，想告白成功的話就別給學姐添麻煩啊！
轉眼間已經到了高三下學期，我也推甄上一所不錯的國立大學了，學弟也應該開始準備考試了，但是他還是每天用著各式各樣的方法向我告白，絲毫沒有預備考生該有的樣子，不過他的成績似乎還滿前面的，應該沒問題吧。
我和他的這段關係會維持到什麼時候，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許等我上大學後，他如果也考上一樣的大學，問一樣的問題，那時我或許就會答應了，不過──
現在還不是時候。
隔天
「所以學弟你把我叫到空教室有什麼事嗎？」
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挑的，不過十五分鐘那節較長的下課，而且隔壁又是已經去上體育課的班級，走廊上反常地空無一人。
「咳、咳，再等一下就好。」
這次學弟沒有盯著手錶，而是看著坐在講桌上的我，又或許是我身後的某樣物品，某樣可以代替手錶，又能帶來驚喜，從我的角度還看不到的物品。
『咕、咕！』
我轉頭望去，頭頂的電子鐘被事先換成了咕咕鐘，出來報時的布穀鳥嘴裡銜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學姐我喜歡妳」，用的方式不錯，不過說的話倒是沒什麼新意啊。
原來如此，現在是下午三點半，正好是咕咕鐘報時的時間，先布置好咕咕鐘，引導我從前門進教室，站在講台左方吸引我的目光遠離右上方的咕咕鐘，然後走到講台前方的座位引誘我坐在講桌上跟他面對面，最後只要等到時間到就好了。
雖然不知道學弟有沒有想的那麼仔細，不過計畫倒是幾乎成功了，只是平時愛看手錶的習慣出賣了他，不過大致上還算周全。
當我剛分析完學弟今天的告白後，回過神來發現他本人正趴在講桌上直盯盯地看著我，不知為何令人想到搖尾乞憐的小狗，不過我們兩個的關係應該是對等的，只是錯覺吧。
「怎麼樣～怎麼樣～」
駁回，他現在的鼻子高到有點讓人想從中間折斷，有點不爽。
「這個嘛……很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欸～怎麼這樣～」
現在又變回去原本的樣子了，總覺得還是這個樣子比較習慣。
「這樣就是第一千次了……對了學姐，可以請妳把這個鐘帶回去嗎？」
總覺得今天學弟的表情特別落寞，還沒習慣被打槍嗎？
「該不會有裝什麼機關吧？例如針孔攝影機或是錄音機之類的。」
「沒、沒有啦！只是當作紀念品啦，哈、哈哈……」
我半信半疑地收下後，帶回家掛在門上的時鐘旁，裝了兩個時鐘的房間真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尤其是樸素電子鐘和木製咕咕鐘的搭配。
隔天，學弟沒來找我告白。
後天也是。
大後天，也就是學弟沒找我的第三天，人常說「三年之痛，七年之癢」，我三天心就有點癢了，好想知道在什麼情況下那個學弟才會放棄來找我？他可是連過年都搭三小時的自強號到我外婆家找人，雖然聽起來很像是跟蹤狂，不過我有事先用聊天軟體說過，所以safe……大概啦。
回歸正題，我去問了一下他們班上的同學，他們似乎也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只知道學弟他突然請了三、四、五，三天的事假，聽說是家庭出遊。
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我也正準備回教室時，一位學弟叫住了我。
「妳在打聽他的消息嗎？他請假前說如果妳有來，要我跟妳說『回憶兩人的時光』。」
學弟說完話就走了，只剩我一個人留在原地。
放學後，我躺在床上，盯著門口發呆，回憶兩人的時光，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是回想我和學弟一起度過的時光，可是範圍太廣，應該有其他可以縮小範圍的線索。
雖然也可以等學弟家庭出遊完再問他，但是總覺得越快解決越好。
時光……時光……時光？
我取下掛在門上的咕咕鐘，上下調查了一番，我拉開布穀鳥出現的拉門，發現之前學弟利用鳥嘴送出告白訊息的機關，應該是要從時間下手。
我轉動咕咕鐘的長針調整時間，轉了一分鐘後我發現一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該轉到幾點幾分，現在甚至不排除跟日期有關。
「學弟，休怪學姊無情了。」
我拿出螺絲起子，將咕咕鐘徹底拆開，從密密麻麻的機械齒輪中，抽出一個半透明盒子，裡面裝著一張打了洞的紙條，看起來跟之前學弟用來告白的紙條一樣，似乎會在指定的時間用鳥嘴掛出。
「台北市中正區中山南路……聽起來有點不妙啊……我記得那個地址是……」
我開始整理行李，準備明天一大早搭第一班車前往台北。
我看了看手錶，抵達目的地時已經十一點多了，在住院櫃台報上學弟的名字後，櫃台小姐告訴我房號後，我便搭上電梯前往六樓。
看到牆上匾額的紅色大字後，我不禁加快腳步，匾額上頭的「緩和醫療病房」暗示著情況似乎比我想像中的還糟。
抵達病房後，我直接推開大門，學弟正躺在床上，希望只是睡著了，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性坐在一旁滑著手機，看到我進來後，她搖了搖學弟。
「有人來探病了。」
「誰啊……該不會是……學姐！？妳怎麼現在就來了！？」
「你才是，給我說明清楚現在的情況。」
學弟坐在床上，苦笑著將雙手一攤，我發現剛才那位女性已經走出病房。
「這裡是安寧病房，會住在這裡的都是將死之人，罹患的是遺傳疾病，不會傳染，我爸也是這樣走的，這樣夠清楚嗎？」
「怎麼可能夠！你給我從頭說清楚，就從一年前開始說起！」
「沒辦法，咳、咳！對了學姐，如果我現在跟妳告白，也就是第一千零一次的話，妳會答應嗎？」
「我……」
「沒辦法說吧，咳、咳！我就幫妳說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不是這樣的！」
「沒關係、這、這樣、咳、咳、我的事、咳、就完成了、咳、咳、是時候、咳、上路了、
咳、很慶幸、咳、還不是時候──」
話還沒說完，學弟就倒回床上，我衝上前去，搖著他的身體。
「等、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快醒來！」
「請妳先出去一下，事情很快就辦完了。」
感受到有人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回過頭去，剛才的女性和一位看起來像醫師的人站在我的身後。
醫院六樓外的花園裡，我和那位女性靠在牆上。
「介意我抽根菸嗎？」
「醫院是禁菸區吧。」
「就讓我抽一根，以後應該不會再來這種地方了。」
「……」
「那孩子，從小就是這樣，他爸是孩子一兩歲時走的，沒發作還好，一發作就沒剩多少時間，這種病目前沒什麼藥可根治，只能暫時延緩發作，從他出生到現在，人生中有超過一半都是在醫院度過，自然也沒去上學。」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她吸了一口菸後，繼續說著。
「反正我有錢，就這麼讓他撐著，說不定撐到哪一天，藥研發出來了，他也可以過上跟一般人一樣的生活，每天下班後，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吃飯，開心時一起笑著，難過時一起哭著，本應該是這樣子的……」
「突然有一天，那孩子跟我說，『媽媽，我想去上學』，還希望將去醫院的時間減到最少，一年，沒在醫院裡那孩子最多只能撐一年，不過我還是把家教停掉，讓他註冊了學校。」
「不管他有什麼願望，我都盡量去滿足，不管他想要做什麼，我都讓他去做，很快的，一年過去了，沒想到那孩子還是撐著，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從口袋掏出一封折得皺巴巴的信扔給我。
「拿去，這是他要我轉交給妳的。」
說完她便將菸在牆上捻熄，把菸蒂收進口袋裡後，準備走回室內。
「等等！接下來妳要做什麼！」
「我嗎？我啊……想好好的享受人生，畢竟他在的時候我都在工作賺錢，也沒時間做什麼，真是的，父子倆都一個樣。」
說完她就離開了，我將信攤開，讀著信上歪斜的潦草字跡。
「學姐，如果妳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走了，雖然我把時鐘設定在下個禮拜才會吐出紙條，但是總覺得學姐會直接把時鐘拆掉，畢竟學姐是個很聰明，但是不太會猜謎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笑）。
我一出生就知道我的病了，從小到大我都在家裡和醫院間來回，最常接觸的人是家教，從她的口中，我得知學校是個充滿歡樂，大家都很友善的好地方，只是因為身體的關係，沒能就讀任何一所學校。
不知何時，我開始覺得有一天，我會像飄在風中的泡泡一樣，無聲無息地消逝，如果是這樣那也就算了，可是連一滴泡泡水，一點活著的痕跡都沒留下的話就太可憐了，我開始思索自己能夠辦到的事。
寫作嗎？我的文筆不好，所以寫出的情書才會一直被打槍（應該是這樣吧），發明嗎？我也不夠聰明，製作的裝置才會總是在緊要關頭掉鍊子（例如打到頭），最後我想到一個方法，那就是把『自己存在的證據』留在某個人的記憶裡。
於是我向媽媽提出上學的要求，入學後我本來打算不停地幹大事，才可以把大家對我的印象加深，直到我遇見了學姐。
我以為失敗幾次後學姐就覺得我很厚臉皮，如此一來就能達成留下印象的目的了，沒想到學姐每次都回我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就更想聽到其他回答，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要分離的時候了。
雖然沒能在大家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不過我遇見了學姐，也體驗了快樂（？）的學校生活，最後請學姐聽完我最後的告白後，把我忘掉，等到很久以後，很久很久以後的我們見面時，再把妳的答案連同我沒能體驗到的各種故事告訴我。
P.S. 密碼是我向妳告白過的次數。」
奇怪，為什麼會這樣，後面的字越看越模糊，而且字還有些糊掉，而且好像感冒似的，不斷地流鼻水，那個笨蛋學弟，是不是寫字時手沒擦乾淨，還把感冒傳染給我……怎麼會？信紙不斷地變濕，我趕緊將信紙放到旁邊的平台上，以免信紙破掉。
「妳還沒走啊？拿去。」
剛才那個女性又走了回來，扔給我一包面紙。
「哎呀，丟錯了，這個才對，差點就忘記了。」
她丟給我一隻手機，我手忙腳亂地接住它。
「這是我孩子叫我要拿給妳的，說是有重要的東西在裡面。」
我打開手機，螢幕顯示輸入密碼的畫面，密碼……是幾次？我腦海中浮現幾小時前學弟說過的話。
「一千……零一……賓……！？」
畫面上顯示了「手機已停用，請27,349,920分鐘後再試一次」。
「難道說！？」
我將印象中學弟說過的話放慢再重播一次。
「如果我現在跟妳告白，也就是第一千零一次的話，妳會答應嗎？」
「如果我現在跟妳告白，也就是第一千零一次」
「如果我現在跟妳告白。」
「如果！所以說現在手機裡的才是第一千零一次告白！？怎麼會！？」
我搖搖晃晃地靠近花園的邊緣，突然有一隻手抓住我的肩膀，那隻纖細卻強而有力的手將我拉回花園中央。
「外面很冷，容易感冒，進去吧。」
「現在是夏天啊……太、太過分了……」
我無力地癱倒在花園的地板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是這樣，故事說完了。」
「欸～怎麼這樣，明明故事還沒結束啊！吶，再跟我說一個故事嘛～」
小女孩拉著我的手，要我再跟她說一個故事。
「不要～明明是妳偷跑進我辦公室，把我要說的故事先看完了，我才臨時生一個故事出來，現在我上哪去找另一個故事？」
「啊呦～婆婆～妳就再說一個故事嘛～」
『院長！慶生會就要開始了！可以準備出來囉！』
門外傳出找我的聲音，看來他們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
「吶吶～這個故事真的說完了嗎？」
「不知道欸，我那個時候的故事就只有這樣，雖然之後陸陸續續傳出了很多版本的續集，例如故事中的學姐等到時間結束後還是打不開手機，就決定自我了斷，或是學姐決定遠走他鄉去旅行，離開那個傷心地，又或是學姐老了之後，在她的家鄉等待和學弟再見面的那一天，有各式各樣的說法。」
「那麼婆婆妳覺得哪個版本是對的？」
「這個嘛……我認為每個版本都是對的，也都是錯的。」
「咦？什麼意思？」
「我認為故事的後續是這樣子的，學姐和學弟媽媽決定一起旅行，為學弟尋找更多故事，在過程中，學弟媽媽的錢花完了，但是學姐藉著書寫旅行中的過程賺了不少版稅，等學弟媽媽過世，學姊也老了後，她便回到她的故鄉，開了一家孤兒院，靜靜地等著和學弟見面的那一天。」
「欸～這不就是把其他版本全部加在一起嗎？」
「反正我就是想不出其他故事，妳先出去吧，我等等再去慶生會。」
「不要！」
嗯？沒想到平常都蠻聽話的這孩子……怎麼會？
「故事不是還沒結束嗎？婆婆一邊走一邊說故事！」
「我不是說故事已經說完了嗎？」
「故事是說完了，可是真正的故事──還沒結束！」
「是嗎……是這樣子嗎……看來是真的還不該結束啊……呵呵呵，真沒想到妳這麼想聽故
事，那我們就一起走去慶生會吧。」
我關上並鎖上抽屜，我想裡面的兩樣物品，一樣是再也不會用到了，另一樣是已經沒有必要使用了，看來我再也不會打開這個抽屜了吧。
「走吧走吧！」
我關上房門，準備去參加我七十歲的慶生會。
「其實故事後面還有一段，學姐在孤兒院遇見了一名很聰明的女孩，因此她決定再收集更多故事，等到與學弟見面時，再追問他第一千零一次告白的內容。」
「嘿嘿～我就說故事還沒結束吧～」
五十二年前
「走吧，我們去旅行。」
「欸？」
「反正我接下來也沒什麼打算，不如去旅行吧，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妳爸媽那邊我去說，就說我的公司提供了海外留學加實習的名額。」
「等一……」
「妳英文不錯吧，那第一站就去美國，可是美國有些地方治安不好，得先買幾把槍，一人先一把手槍，再來是要找暫時居住的飯店──」
「妳說找飯店？那樣的話……」
「妳該不會在跟我想一樣的事吧？」
「該不會是那個比較超過一百萬間飯店──」
「而且還可以依照自己的預算設定價格範圍的那個──」
「「找飯店？」」
「「triv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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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投稿校刊的文，總覺得越寫越回去，畢竟已經快一年沒寫文了，只有腦中的題材越來越多，電腦中的文章倒是沒什麼改變，現在這邊還有一篇三萬多字的小說，再看看要不要貼上來
不知道為什麼都提不起勁，明明有很多想寫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