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荒謬的場面。
黛法抖動著肩膀努力壓抑笑意，卻仍然不小心噗哧一聲表達出她的愉悅與嘲弄，沉靜如水的黑色雙眸填滿偽裝成平凡女子時不該有的惡質，「為了穆琳，你要把我殺掉？她承諾你多少東西？還是說洛茲妲雅的情人──移情別戀了？」
「挑撥離間對我不管用……」尼祿伸出舌頭輕舔下唇，雙眼微瞇。
「那麼你說說，你有什麼必須把我除掉的理由？」黛法輕甩黑色秀髮，挺直腰桿站在台階最底下的姿態從容優雅、不懼威嚇，「阻止我復活洛茲妲雅、殺掉穆琳再復活並操控她？你不覺得……有點可笑嗎？」
「女皇之於我象徵著極大的利益，既然這局棋的贏家是我，自然就不允許有任何失分的可能。」
「但是我根本不可能殺她，這點你再清楚不過吧？」
尼祿挑眉，「妳知道我的能力？」
「暈過去之後我想了很多……你不是有勇無謀的人，敢追著我跑，肯定對我有所了解。」黛法說，「至於你的能力，如果你不想回答，我又能知道多少呢？」
「妳只需要知道──我甚至不用移動，就可以收取妳的靈魂。」
「是嗎？或許真是如此……但殺掉我對你真的有好處嗎？我對新女皇沒興趣，而洛茲妲雅……我不懂，你口口聲聲在談利益，但若我真的復活洛茲妲雅，實際上她也無法掌權，這麼一來到底怎麼影響到你了呢？」
「洛茲妲雅再怎麼說都是前任女皇，她有她自己的勢力，這不是穆琳能掌握的部分。」他將雙手插回口袋，「我不會讓妳復活她。」
「即使……你那麼愛她？」
尼祿細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讓她待在你身邊不好嗎？我可以為你創造讓你滿意的死法、給予她令你心動的耳語……我想想，你們甚至還沒結婚不是嗎？」
「我不需要謊言。」
「但是你給她的……從來都不是真話吧？」
「少唬我，那是我自己的事，如果妳想用這個威脅我，可以換別的招式了。關於妳的記憶，我可是再清楚不過。」
「嗯哼，那麼洛茲妲雅的記憶呢？我也是很有良心的，你要我放棄復活洛茲妲雅，我會照做，畢竟我很惜命。可是洛茲妲雅究竟是怎麼想的……你真的全都知道嗎？她的真心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如果重要的話，為什麼你現在要站在這裡，而不是握著她的手陪伴她到生命盡頭？」
「妳少廢話──」
「我是認真地在問問題。」
他做了個深呼吸，臉上依然是自傲的微笑，瞳孔裡卻沒有了光采。
穆琳悄悄從尼祿身後探出頭來，見著尼祿沉默的模樣，沉思半晌拉了對方的手，「尼祿，讓我來說。」
「去吧。」
「還需要換人來說服？」黛法茫然道，「我好像有點不能理解你在想什麼。」
矮小的紅髮女子站到尼祿身前，把下滑的眼鏡壓回鼻樑，「你們剛才說了很多事情，似乎都跟我有關，所以我才想出來講幾句……啊，弄得有點像辯論的確是很怪，但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表達意見。」
「穆琳，妳可以不用在這邊和我們瞎攪和，妳是天生的女皇命，我不會殺妳、尼祿也不會，這個世上沒有人會與妳為敵。」黛法莞爾，那溫柔的模樣像極了初次見面的婉約有禮。
穆琳抽了抽鼻子，靦腆一笑，「謝謝妳的讚美，但我還是想講些話，我不希望看到誰為此犧牲性命……萬分之一的機率我都不想賭。對於自己會成為女皇這件事我沒有實際感受，我不曉得我夠不夠資格成為女皇，但如果你們需要我的保護、我的付出，那麼我樂意去做。所以我想……我想洛茲妲雅也是一樣的，當初她成為女皇時想必放棄了很多東西，不管是愛情還是友誼……她肯定知道的吧？她不讓我們目睹她的死亡，不讓尼祿在她死前見上她一面，或許是有就算會抱著遺憾也要完成的目標。」
「所以呢？」
「我想說……尼祿他也不是故意的啊。」穆琳回過頭，對上尼祿難分悲喜的眼神，「可能我太大愛，分不清你們口中的利益到底有沒有將對洛茲妲雅的情誼放進去，可是該尊重的、該放下的……還是死者為大。」
黛法不禁回想起，這句類似的話似乎曾經是自己用來說服祈樂的台詞……
「難道我們沒有尊重洛茲妲雅？」
「站在我的立場，我很難回答妳的問題。洛茲妲雅精心設下的陷阱，一方面是為了延續東方沙漠的生命，另一方面應該會希望我們花點時間弔唁她吧……她是我們人生中的過客，如今離我們而去，除了哀悼我們還能做什麼呢？她回不來了……黛法，就算妳能復活她，那也已經不是真正的她了……那麼為什麼，我們不選擇放下？」
放下利益與慾望之後，洛茲妲雅的殞命其實只是一個女子的死亡。
而她將死之際，沒有任何親近之人陪伴。
穆琳只要一想像那個畫面，就忍不住鼻酸。洛茲妲雅怕是為了國家出此下策吧？一肩扛起整個東方沙漠之後，她究竟犧牲多少東西？所有人都是這麼看她的……利用、背叛、權力，哪裡還有洛茲妲雅能休息的地方？
而自己，也將成為這麼一個被權力束縛的存在。
在利益糾葛前，誰真正把洛茲妲雅放在心上了呢？
「別太自以為是了……我──」
「尼祿，你看過洛茲妲雅穿上婚紗……的模樣嗎？」黛法張口打斷尼祿的發言，凝眸望著他。
「……沒有。」
「我來幫你，怎麼樣？把洛茲妲雅的屍體找出來，然後我給你們一場婚禮，就當是為了洛茲妲雅，如何？」
他將落下的髮絲往上撥，輕輕閉上野狼般的眼睛。
「若是妳敢動手腳……我會立刻殺掉妳。」
※
通往寢宮的路很漫長，穆琳從沒來過這座金字塔中，因此這一路上靠的不是黛法的指路就是尼祿蠻橫的拉扯，而她又夾在這兩個沉默不語的危險份子中間，心情特別忐忑。
「好遠啊。」
「到這邊我就不曉得路啦。」
「走這。」尼祿在一條排列羅馬柱的灰色長廊裡拐了個彎將暗門打開，穆琳瞪時傻了眼。
「回個寢宮還要搞暗門？」
「是我習慣走暗門。」
「看起來差不多遠呢。」
「住口。」
陰暗的廊道內只有壁上的螢光石散發淡淡綠光，地板跟牆壁全嵌著青石磚，狹小的空間裡迴盪著穆琳跟黛法的腳步聲。
最前方的尼祿突然停下腳步。
穆琳沒有開口詢問，她皺起眉頭，凝神施展自己不甚熟練的感知能力，然後沉下臉，「很強。」
「很強？」黛法落在最後面，她伸手輕撫下巴。
「支撐東方沙漠的三大力量，一為地柱、二為人柱、三為天柱，排除已經現身的蘇士，就剩人柱和前任女皇的靈魂殘骸。」尼祿接話，「蘇士的回憶裡有前任女皇的存在，那種感覺跟現在感受到的壓迫有點類似。」
「我有問題，檢閱過蘇士的記憶後，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很多。」尼祿冷眼掃向黛法，「蘇士那傢伙印象深刻的回憶大多很奇怪，這些資訊是我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東西。」
「呃……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穆琳決定打斷他們的對話，感覺他們可以再吵上幾分鐘，可她一點也不想繼續待在這麼狹小的秘道，「躲得了嗎？」
「躲得了怎麼還叫女皇的靈魂殘骸。」尼祿說，「妳跟黛法換個位置。」
「咦……」
「論戰鬥沒有妳的份。」
「說、說的也是。」
「殘骸不會有肉體對吧？我沒什麼興致。」
「妳可以沒有興致，但是那傢伙卡在寢宮前面，除非有人能躲過她的追蹤跑進去，不然誰也別想進寢宮找洛茲妲雅。」
「那你們找別條路過去，我負責牽制她，屍體到手就跑。」
「妳還真篤定屍體在寢宮啊……」
「我一開始就這麼認為，只可惜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寢宮在哪。」黛法收起笑容，側身繞過穆琳和尼祿，漆黑的雙瞳盯著秘道盡頭，「往前走就遇得到，是嗎？」
尼祿扭動頸部伸展筋骨，「以防萬一……我陪妳到出口。」
貌似從頭到尾我都沒解釋黛法的能力，可是左思右想她不可能把能力講出來，寫在說明裡又有點奇怪，外加大家似乎只需要知道她的能力可以操縱屍體應該就能將故事脈絡湊完整......好吧，我承認我有點偷懶，也許重新回來修的時候會補上，只是現在我的腦容量快耗盡了，暫時不想動腦加上去。
創作內容
小說 - 魔墜未名(停更中)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