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冰釋前嫌
2022年12月22日 盧比揚卡廣場 02:10p.m.
「昨天報紙的二版，寫到蘇爾古特城郊區發生強烈地震。」位在前聯邦安全局總部，三名男子佇立在空曠的頂樓。兩名全副武裝的軍人神色緊張，立正站在牆邊。一名身形佝僂的老者穿著綠色運動外套、拿著一台平板電腦，左手將一份報紙丟到他們跟前。
「你們算是好狗運，那一帶沒有什麼密集的聚落。但那場災難還是死了三十幾人，受傷的將近一百多人。」綠衣老者的聲音並不響亮，但語氣中散發著威嚴與壓迫，令兩名軍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重點是，半人馬正準備著手調查那一個區域。庫可夫大尉，你敢保證你們在蘇爾古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嗎？」
逃離廢棄的電廠後，庫可夫一行人迅速回到城市，與待在安全屋的兩名隊員會合後，偷偷搭乘運送貨櫃的火車回到莫斯科。列車才離開沒多久，他們就感覺到電廠附近傳來強烈的地震。原因就是電廠下方囤積的核彈，引爆後造成的震動，其影響一度讓周圍的火車停駛。
所幸火車沒有停留過久，五個小時的車程，一行人回到了首都。庫可夫和副隊長卡馬洛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科將資料彙整並呈報指揮官。
「報告指揮官，我們沒有留下痕跡，這點隊長和我可以擔保。」卡馬洛夫說。
「而且，我們也沒有足夠的餘力和辦法，可以在不引爆的情況下解決那批核武。」話雖如此，庫可夫看到報章上的慘況，內心也感到十分的愧疚。但他別無選擇。「我寧可將核武毀了，傷到少數國人，也不願意讓其落入傭兵手中。他們會帶來更多災禍，人類又將面臨一場滅絕的危機。」
「我願意接受處分，指揮官。」庫可夫脫下平日所戴的綠色軍帽、拔下臂章，尊敬得交到老者的手裡。「但是我希望自己在被送入牢房，或是被槍斃以前，把該做的事情做完。」
一旁的卡馬洛夫也毫不遲疑，拔下Spetsnaz的臂章，一起交了出去。心意相通的兩人，恭敬的等待裁決。老者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手中的臂章，感慨的長嘆一聲。俄軍在解散以前，他自己也背負著這份驕傲與責任，為國家完成數次危險的任務。就算部隊在戰後解散了，保家衛國的心卻絲毫沒有消失，反而是比過去還要更加強烈。所以當政府要秘密重組特種部隊時，老者一無反顧地加入，並接任指揮官一職。
然而兩年過去了，部隊在資源極度缺乏下，也開始面臨分崩離析的危機。雖然知道半人馬企業仗著自己掌握國家安全，背地裡進行各種非法的勾當。但雙方實力差距太大，Spetsnaz沒有能力阻止他們，反而還要擔憂自己會不會被半人馬發現。日子過下來，指揮官當年的雄心壯志，也漸漸要消磨殆盡了。
但是現在，他看著庫可夫與卡馬洛夫兩人，為此事拚上性命，始終秉持保護家園的信念，內心即將熄滅的篝火，再次燃起。
「兩位戰士，」老指揮官一改方才嚴肅的語氣，並將臂章與帽子交還給兩人。「國家的危機還沒解除，我決定先將處分一事擱下，讓你們保留職務與軍階，等到正式完成任務後，再來處理你們的過失。」
庫可夫與卡馬洛夫一聽，同時立正站好並行了軍禮。「謝指揮官！」
「別高興得太早。我有一位安插在半人馬企業的線人告訴我，他們有一支部隊在稍早回到莫斯科，他們在烏拉山一帶，似乎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我擔心半人馬發現的，和你們在蘇爾古特炸掉的東西……一模一樣。」
「那位線人的情報可靠嗎？」
「這個人你也認識的，不過我暫時不透露，避免你們倆不小心碰面時，說起話來會暴露身分。」指揮官將平板上的照片調出，展示在兩人眼前。「據他所言，不包括我們與半人馬發現的，俄國境內還有另外三處，存放著這類東西。」
庫可夫倆一聽不禁面面相覷，自己好不容易搞定一處的核武，現在居然又跑出三個地方。但更讓他們憂心的是，半人馬現在已經掌握一處，Spetsnaz的時間不多了。
「雖然情況危急，但他給的也不全然都是壞消息。線人說就算找到位置，沒有密碼也無法開啟存放的設施。他們這次能打開是運氣好，爆破時沒有波及到核武，否則他也沒辦法活著把文件寄來。」指揮官說。
「所謂的密碼，是指在紅場找到的那枚晶片嗎？」卡馬洛夫問道。
「恐怕就是。所以我們必須搶在半人馬之前，找到那些晶片。」
「可是，晶片給的位置是對的，但密碼是錯的。」庫可夫急忙提起他們開啟存放設施的過程。「要不是指揮官你給的金鑰，我們恐怕也沒辦法開啟大門。」
「你放心，金鑰除了在現任的俄國總統身上之外，目前民間僅存的一副，就在我們手裡……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記得帶金鑰回莫斯科？該不會掉在蘇爾古特吧？」指揮官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
「報告指揮官，金鑰我隨身帶著，並沒有弄丟。它已經是我對艾爾喬姆隊長唯一的紀念了……」一說起艾爾喬姆的名字，三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他在戰場上的英姿，以及報紙上提到的死訊，彼此都為他的死感到難過不已。
「那我們更不能辜負，他最後留給你的這份禮物。」指揮官拍了拍兩人肩膀，語氣堅定地說道：「雖然艾爾喬姆無緣重回部隊，但他至始至終都是我們Spetsnaz最強悍、最偉大的戰士，如果你能用此物解決這件任務，他在天上一定會很高興。」
「所以，收起你們的悲傷！我們要半人馬為害死艾爾喬姆一事、私吞核武以及在祖國犯下非法勾當這些事情付出代價！」
我要親手把他們，趕出俄國。庫可夫心想，緊握的拳頭上爆出數條青筋。
「回到正題，線人說他近日會找出晶片的確切位置，並在回報給半人馬以前先弄到我們手裡，以便能提早行動。」指揮官說。
「長官，恕我冒昧一問。那名在半人馬的線人，是不是一名高階的傭兵軍官？如果是的話，我們是憑甚麼能讓他這樣幫助我們？」間諜出身的卡馬洛夫，過去也曾有被線人出賣、差點客死異鄉的經歷。這導致他在日後，不論對誰都不會全盤信任，始終都有所保留。「他會不會在我們行動時，背後捅我們一刀？」
「我也想知道。他是不是有把柄在指揮官您手上？還是說……」庫可夫也問道。
「半人馬雖然腐敗，但當初也還是有不少愛國軍人，在裁軍後選擇加入他們。或許這段時間他們用金錢和暴力，把熱血男孩的心腐化了，但我相信還是有意志堅定之人。」看道兩人還是半信半疑，指揮官接著說：「我有親自和線人見過面、聊過天，他後悔自己犯下的罪行、殺害無辜之人、經手違法交易，為此曾有過輕生的念頭。
我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同袍，就這麼結束一條年輕的生命，所以給了他出路：就是為我們提供半人馬企業的情報。這聽起來或許很不合理，但他也清楚，現在美國與歐洲的PMC相繼進入俄國搶生意。紅場槍戰事件後，半人馬的處境與聲譽岌岌可危，國外企業開始接手少量的保全合約了」
「他該不會是把自己的罪證，交給你當把柄吧？等我們把半人馬搞垮，新的PMC接手俄國維安後，你把罪證毀掉，讓他免去牢獄之災？」卡馬洛夫說。
「沒錯！」指揮官從口袋拿出隨身碟，在兩人面前晃了幾下。「我承諾會在事情結束後，就把這東西毀了，弄一份證明他是守法良民的文件，讓他可以在半人馬垮台後盡速找到新工作。而到目前為止，他給的情報都還算可靠。」
「我還是不太相信。」庫可夫搖了要頭。
「庫可夫大尉，你以為你那份可以在各處暢行無阻的『政府授權之通行證』，是我們部隊假造的？錯了，是那名線人用自己的職權弄到，並交到我們手上。如果沒有它，你要怎麼進紅場？更何況是拿到晶片？」
聽指揮官一說，庫可夫聯想到在紅場被攔下時，出示文件後很快就被放行的情景。雖然隱約可以猜到線人是誰，但他實在無法想像那個傢伙，居然會為部隊做出貢獻。
「線人和情報的事交給我煩惱就可以了。你們兩個，加緊隊員的訓練，把這次任務的過程分析好之後，為下次行動做出更完善的規劃。」將採買武器和彈藥、安排戰術等事項安排好之後，指揮官緩緩走向頂樓的出入口，但要在下樓時，又回頭跟他們說：
「庫可夫，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Spetsnaz有一天，肯定會跟半人馬交手。到時候我希望你可以拿下勝利……就算機會非常、非常渺茫。」
漫長的深夜步入尾聲，隨即是破曉時分。卡馬洛夫把指揮官與隊長的吩咐一一記下，便先行離去，只留下庫可夫一人在頂樓上方。往太陽升起的方向看去，天空萬里無雲，刺眼的光芒穿過都市叢林，撒在空曠的陽台上。莫斯科清晨的刺骨寒風裡，可以碰觸到一絲微溫。
(未完待續)
創作內容
Through the Scope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