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看你把那得意忘形的死老頭辯倒了幾句……老子聽了大大的痛快啊！」兩人同住在天興客棧的一客房內，程咬金不停的大讚李靖。
李靖則失望的嘆口氣說：「我本來是要一探楊大人是否還有德心……不想已腐敗到如此地步──見我這小小的邑馬郡丞有如此多黃金，竟然不聞不問？有失公道！我料那筆黃金多半會持續放在他府內不動……不，應是會拿去花天酒地，花個精光吧？」
程咬金好奇問道：「若是他清廉無私，問你那筆黃金的來源……你會怎麼說？」
李靖想也不想，乾脆道：「據實以報囉！」
程咬金猛睜銅鈴般的大眼，大驚道：「你瘋啦？官員知法犯法，是重罪耶！」
李靖凝視著程咬金，面目嚴肅道：「正所謂『屈身成就大義』……如我被治罪，證明楊大人未失德心，害死牛大人之事只是一時糊塗，也算值啦！」
程咬金聽了，瞬間肅然起敬──他實在不得不服這個捨生而眼也不眨、成仁而心也不移的生死之交！
「對楊大人的種種傳言，起初我只當是流言蜚語，如今親身一見──昏庸、懈怠、心胸狹隘，終日即時行樂，上不報效國家、下不拯救百姓……我看那些《便宜十六冊》的話，他八成也聽不進去了！」李靖失落地說著，程咬金一直點頭稱是。
李靖突然靈光一閃，就向程咬金詢問：「現在是什麼時刻？」程咬金回道：「四更了……怎麼了嗎？」李靖抬頭一思，道：「你立刻去把城其他弟兄都召集到天興客棧附近，在暗處待命。」
程咬金疑惑道：「京城不是實施宵禁嗎？深夜外出不合法吧？」李靖笑道：「我們剛剛不也大搖大擺走入客棧嗎？可有衛兵理會我們？如今朝廷腐敗、法度鬆懈，除了市集停歇外，尚有閒人外出遊蕩，可見宵禁已經沒那麼嚴了……同時皇上又南下，把城中大多數士兵一同帶走，城裡目前沒剩多少衛士了──你外出調集，再憑你們魔王寨上下武功高強，巡邏衛士奈何不了你們的！」
程咬金狂喜，問道：「怎麼？李老弟，要造反嗎？我求之不得呢！」李靖揮揮手否認，正色道：「造反尚無主意……但自衛是免不了！」程咬金再度遲疑，發問一句：「自衛？」
李靖細細道來：「你沒瞧見方才楊素那眼神嗎？他嘴裡不說，其實心裡恨我恨的要命，只是暫無說辭能治我罪，才稱醉就寢……但我想他今夜肯定會派殺手來行刺！」程咬金一驚，忙問道：「你早料如此，為何還跟他說我們今日住處啊？」李靖則手叉著腰，傲然道：「我就是故意引其過來，將他派來的殺手一併除掉──正式跟他對著幹！」
程咬金這時拍手稱道：「我懂了……所以你才要我現在去集合弟兄！」李靖搔著頭苦笑道：「你現在才想到啊？明白了就快去吧！」
程咬金猛點頭，但最後再問一句：「你猜他們何時會來？」李靖斷道：「五更時分──他肯定認為我們在那時會酣睡不醒。」
程咬金明白後，就跳窗而出忙去找其他弟兄。李靖則坐著不語一會兒，忽然叫道：「足下可以進來了！」
且見房門慢慢開起，一個身材婀娜的紫衣戴瑁人進來，帽掩著面、頭低著不見其容，但從身形可見是女子。此人避在門外多時，李靖早已察覺，只是暫且不理，待程咬金走後，再行呼喚。
「足下是誰？」
紫衣人揭下布帽，只見長髮飄逸、肌膚勝雪，竟是一位絕代佳人！看起來十八九歲。
李靖微驚，問道：「妳是……」
紫衣女子握拳相告：「妾乃楊家之紅拂妓也。」態度極為禮貌得體。
李靖恐稍遲失禮，急忙說道：「快快請坐！」紅拂妓稱謝，順而坐下。
「不知姑娘有何指教？」李靖一向對女子至禮相待，語氣甚為真誠。
紅拂女淡淡一笑，卻增其色不少；雙目清澈，汪汪瞳仁，靈動非凡，更是一絕──更讓平素膽大的李靖不敢直視。
「妾侍楊司空已久，閱天下之人多矣，未有如李大人這般的…絲蘿非獨生，願託喬木，故來奔耳。」紅拂女言語誠懇，絲毫沒有半句虛言。
李靖心中一驚，問道：「楊司空權重京師，如何？」
紅拂女卻一副堅毅地道：「此人已如行屍走肉一般，僅存一絲氣息，不復從前、不足畏也。諸妓知其無成，又聽李大人昨晚之言，很多人已紛紛離去……楊司空又不太有追回的意思。妾心意已決、計畫已詳，還請李大人不必過慮！」說著，那對水波靈動的雙眸表現出其執意如此。
李靖思量一會兒，道：「請問姑娘芳名？」紅拂女回道：「妾姓張，小名羽塵，原為『千雨門』門下……」李靖為之一驚，問道：「千雨門？那個十年前被朝廷滅掉的千雨門？」
張羽塵點頭道：「正是。家父乃千雨門掌門，秘密受太子楊廣賞賜，私底下幫他排除異己，連弒父篡位一事亦有援助。楊廣登基後，卻想湮滅任何謀篡之證據，竟以謀叛之名向我爹問罪、派兵剿滅我門……」說到此處，張羽塵開始悲泣了幾聲。李靖見他嬌麗的容顏，卻受淚水所污，深感可惜，隨手輕撫在她臉龐上。
張羽塵目光注視著他，心河上湧流出慰暖之息，漸漸轉回喜色，柔道：「謝謝你……」
李靖把手收回，且聽張羽塵說完：「妾那時八歲，僥倖逃了出來，後來四處流浪，又經歷幾番輾轉…到楊司空府上作妓。」
李靖嘆道：「唉，這昏君真是害人不淺啊！」
突聽窗外風聲大作，二人相視一笑，極為默契的同時想到：「五更時分……果然來啦！」
※※※
剎那間，客棧屋頂上有二十幾個黑衣人、四十多名魔王寨強盜，個個持刀已展開火拼，而黑衣人顯然慌亂迎對，可見對魔王寨的伏兵是始料未及。
由於天興客棧屋頂無法再容人，剩餘兩百名強盜站在下面仰望著，隨時觀察情況以便支援──只聽同樣處下而觀的程咬金舉著宣花大斧，面目猙獰，興奮叫道：「給老子痛宰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魔王寨不是好惹的！」上面四十多名正在應戰的強盜士氣正盛，也不忙異口同聲地回應：「是──喝！」
天興客棧瞬間大亂，住客被撕殺聲嚇的紛紛逃離客棧，連掌櫃、店小二也待不下去了！
整個利人市也被這麼一鬧，家家戶戶點亮燈火、胡叫胡喊了起來，城內巡邏士兵紛紛趕來平亂，卻被屋下的兩百名強盜牽制住──而念及衛士只是守本分，程咬金早已下令不得殺害、只准拖住或擊昏。
李靖拿起從程咬金那兒借來的一根鐵棍，說道：「也不能鬧太久……我們出去火速把那殺手擺平，逃出大興吧！」張羽塵小點頭，但建議道：「李大人不必親自出手……讓妾代勞即可，只需剎時──便可將他們全數擊倒！」
李靖心知千雨門乃昔日專使暗器、毒藥的門派，昔日曾在江北一帶被稱一絕，因此對張羽塵的提議充滿信心，溫言道：「交給妳了……要小心喔！」
張羽塵嫣然一笑，身形就輕如飛燕一眨眼閃出窗外。
屋頂眾人廝殺著，卻見一名如天仙般的紫衣女降臨，竟皆一瞬間停手，被張羽塵所吸引住。
「魔王寨的兄弟們，請速速遠離屋頂！」張羽塵大聲嚷道。
四十多名強盜雖不認識此人，但均覺是友非敵，極有共識地快跳下屋頂，只留二十多黑衣殺手愣著緊盯張羽塵。
「千雨霏霏！」雙手一揮，袖內數千根繡花針如急雨灑落在屋頂上，只聽二十多黑衣殺手驚叫哀號，全身扎滿、血跡斑斑──只在片霎！
叫聲一停，二十多黑衣殺手全數倒下，有些直接癱在屋頂上、有些則跌摔下來，程咬金與眾盜，甚至是前來平亂的守城衛士，個個都瞧的目瞪口呆。
突聽一陣爽快的笑聲，興奮發笑的李靖耍著鐵棍，從客房窗戶躍了下來，轉身舉望張羽塵，大聲讚道：「千雨門暗器技法之絕，果然名不虛傳！」張羽塵一聽兩頰泛紅，嬌羞一笑。
李靖生怕拖延，大聲嚷嚷：「魔王寨的各位，速速散開逃出京城！來日再聚！」眾盜一呼而散，迅速收刀，各往東西南北四方大門而奔，遇來擋的衛士就舉掌震倒──魔王寨上下皆力大強壯，又學過內功、運勁之法，尋常衛士經不起反擊而倒地昏厥。
李靖、張羽塵、程咬金三人結伴在一起，往北門飛跑，路上衛兵都抵擋不住他們！片刻間三人到達……只見城門由於深夜緣故而緊閉著。
「老子力大，拿大斧劈開城門！」程咬金性急，舉斧正要上前，左肩卻被李靖搭住。
「這樣太費時，衛兵轉眼即至……我們施展輕功越牆而出！」
「老子輕功太差，無法越出高牆……你跟女娃兒越出去，老子上城樓再跳下。」由於張羽塵突然介入，程咬金不知其名，便以「女娃兒」稱呼。
語畢，程咬金立刻跑去找尋上城樓的石階，李靖與張羽塵飛躍起來，點牆直上，再同時一個翻筋斗，一瞬間已到城外。
「好輕功！」李靖對張羽塵又讚一回。張羽塵又面上泛紅，深深一笑，如同盛開的玫瑰般艷麗，卻也因膚色白皙而沒豔到刺眼，令人百看不厭。
「碰！」左側突然傳出撞地聲響，只見程咬金自那邊走上前來，罵道：「他媽的……石階真難找啊！」李靖與張羽塵不禁開懷笑起，卻刻不容緩，三人繼續盡力奔跑，遠離大興數十丈之外。
※※※
李靖等人穿越在夜晚昏暗的叢林裡，只聽背後卻不時傳出磨葉擦林之聲，李靖大感不對勁，止步叫道：「大家小心！」他知道追趕之人輕功太強，決計避不掉，不如停下迎敵。
李靖心念所至，殘影已從側邊飛過，一人站立在他們前面，卻因灰暗而不清其模樣。
正巧浮雲移開、月光照耀，此人現形開來──竟是一個年約五十以上的中年男子，體型瘦高腳長，穿著一身尋常麻衣，卻留有一束美髯，顯得仙風道骨。腰前左束著一把佩劍、右繫一支凹面鐧，便知善於使劍、舞鐧。
卻聽程咬金驚呼叫道：「咦，您不是秦大哥嗎？」言語聽來甚為敬重。
那中年男子淡笑道：「一段時日不見啦……程老弟！」
李靖聽了，向那男子問道：「你就是程兄常跟我提起的…他幼年時就認識的摯友──也就是同樣不滿王世充而結伴離去，卻也不願落草為寇的好漢秦瓊？」男子便微笑以對：「在下正是王世充麾下的秦叔寶。」
秦瓊，字叔寶，與程咬金從小就是總角之交，長大後也一同從軍報效朝廷，先後在大隋名將張須陀、兵部員外郎王世充的旗下待過。
四年前，程秦二人皆鄙視王世充為人多詐，於是斷然而去：一介莽夫的程咬金有感於楊廣執政而天下大亂，於是擇一座深山組織魔王寨，幹著劫富濟貧的勾當。而秦瓊個性溫和，雖也對朝廷心灰意冷，但不願淪落到作強盜，於是隱居起來，過了一陣子閒雲野鶴的生活。
※※※
此時秦瓊看著李靖，認為氣態不凡；又看張羽塵，只感絕代佳人──於是恭敬問道：「不知兩位高姓大名？」
「在下邑馬郡丞李靖。」
「小女子姓張，小名羽塵，曾待在楊司空府上，現已跟隨李大人。」
秦瓊拂髯笑道：「好、很好，果然氣度不凡……想必大興的騷動，是兩位引起的？」
李靖感覺此人甚為精明，竟一下就猜中大概，於是回道：「是在下所為，與張姑娘並無關聯！」張羽塵聽李靖為她開脫，極為感激。
秦瓊點頭道：「我就料想──憑程老弟的頭腦，是無法做出如等規模的行動……」便正色道：「不論是誰……麻煩請三位與叔寶一同回京，向楊司空伏首認罪！」
程咬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道：「秦大哥，你……你……你說的是什麼鬼話？」
卻聽秦瓊正經八百地責備道：「鬼話？知法犯法、大鬧京城──此等行徑與造反何異？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須明正典刑！」
原來秦瓊潛隱四年，一直心繫著大隋的平安，於是再也無法忍耐，決定上京晉見楊素，打算良言規勸。
沒想到楊素醉的昏昏大睡，通報過後卻不接見；加上秦瓊離朝多時，楊素不認得其名，只當是無名小卒，更不會特地想見──秦瓊深感心痛，也不願放棄，只好暫住在利人市的天興客棧，到了五更夜意外目睹了程咬金等人激戰殺手、大鬧京城之事。
秦瓊當下對這位好友所為大大不滿，但礙於當時情況混亂，遲遲不出手……直到眾人四處逃竄，他便緊盯程咬金的動向，尾隨在後，街上卻不時有因騷動而亂跑的民眾、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擋的士兵，讓他耽擱一會兒──直到出城，輕功不保留地釋放開來，以最快速度追上李靖等人。
「秦大哥，如今朝廷這般！您還……」
「朝廷再不濟，也不應這樣為所欲為！否則天下就更亂了。當年，你稱自己要行搶救濟窮人，叔寶念在你我多年情誼，又看你秉性良正，於是再三容忍、不予計較……如今你竟然幹這般大逆不道的事，休怪叔寶不講情面！」
程咬金氣急敗壞，欲在辯駁，卻被李靖搶先道：「閣下的忠義令人佩服……但若是我們一定要走呢？」
秦瓊哼了一聲，右手已迅然拔劍，嚴正道：「那就必須先勝過叔手中長劍！」
李靖豪氣地喝道：「好！」
李靖走上前去，提棍一對，叫道：「羽塵、程兄，由我來鬥他一鬥……你們不許出手！」
程咬金早已知李靖向來愛與人單挑比武，便不予阻止，只提醒道：「小心點！秦大哥的劍法很高──連我都畏懼三分……」
李靖卻反笑、稱心的道：「喔？那我就更求之不得了！」
張羽塵柔聲道：「李大人，請多注意……」李靖便大感舒暢而道：「有妳這一句──李靖必不負所望！」
對於李靖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一戰──自韓擒虎去世之後，他雖終日照常練武，卻鮮少有對手與之匹配，連力大如牛卻身法不強的程咬金也不足以撼動到他。如今卻遇到令程咬金忌憚的對手，使他對秦瓊深感興趣。
李靖見秦瓊方才能追上來，已看出輕功在己之上，顯然是一流的高手。於是他不敢大意，把棍指著、隨時戒備，謹慎地盯著蓄勢待發的秦瓊。
秦瓊驟然出劍──「叮」的一聲，點在李靖棍上；李靖順勢出棍，揮向秦瓊門面！秦瓊只得迴劍自守。
李靖抓緊機會，連刺出四棍，卻因為秦瓊形如龍蛇，扭身避掉了一一攻擊，隨手直劍上游──劍尖對準李靖右眼！
李靖不慌不亂，雙手運轉鐵棍，碰撞劍身使其偏道──右掌離棍而出，架在秦瓊握劍之手上，打算奪劍……卻不料秦瓊一扭手腕，向左側一拋，劍轉如星輪，左手巧快接住握緊，頃刻刺向李靖右臂！李靖微驚，卻只能放手而退。
程咬金與張羽塵在旁看的膽顫心驚──若再遲片刻，李靖的右臂就會被刺穿。
「閣下劍法果然高明！」李靖大讚。
秦瓊又順拭美髯，也回讚道：「李大人的武功也著實了得！」眼裡卻忽現犀利，肅然道：「看來…我也不能再有所保留了！」
話一說完，秦瓊手中劍突然如流星般一劃而過，衝向李靖！
李靖驚感秦瓊劍招加快，稍稍急退──卻見一劍又是一劍連密而接，劍光彷彿星點一樣閃爍著，而且一招比一招還要快，攻得李靖頗感吃力！
「追星劍！」程咬金大喊道。
李靖聽了卻迷雲四起：「追星劍？這是什麼劍法？哪一門派的？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他哪裡知曉這其實是秦瓊所自創的劍法？當今世上只怕僅有身為知己的程咬金才明白！
有一次秦瓊獨自練武，無意中創出這套劍法，甚感得意，便請求程咬金與之比武──不想此招一出，程咬金沒多久便一敗塗地。後來他又很少遇到高手，這劍法便極少使出，以致到今日依然默默無名。
李靖看一劍劍迅疾遞出，弄得他滿眼金星，心道：「再這樣下去……非敗不可！」於是把心一橫，學他招法，冒險跟他比快！
秦瓊的劍到哪裡、李靖的棍也針鋒相對，絲毫互不讓步──鬥了三十招，秦瓊卻發現李靖漸漸變快，甚至快超越自己的劍……只見棍頭正直向自己，圓弧運轉，隨著劍尖的方位移動！
棍如日，圓轉換位；劍如星，流轉移處──日換星移，秦瓊的劍竟開始遭李靖的棍所牽制！
這正是李靖多年極少向他人使過的絕招神技，也就是昔日趙子龍的常山槍法！
常山槍法的精要之處，便是愈戰愈勇、遇強則強──李靖修練多年，已熟悉悟透；正好碰上秦瓊這等高手，起先雖稍落於下風，但此戰一久……李靖的手感愈發靈活，又仗著槍法無拘無束，猶如一條活龍，逍遙不定、無人可管的游走著！
這下不只令秦瓊一人感到吃驚了，連在一旁的程咬金、張羽塵都憂心全消，神槍一出就讓他們嘆為觀止。
經此峰迴路轉，倒換成秦瓊開始稍落下風──而且愈來愈吃力、愈來愈吃力……秦瓊已現疲態。而這時他又突然驚覺：自己的劍感覺似乎是被李靖的槍拉著走，簡直欲罷不能！
秦瓊慌亂之下，把心一橫！右腿猛力一踢，李靖之棍朝上一緩，秦瓊左手趁機持起右腰的鐧，一劍一鐧雙雙出招。右手長劍直刺李靖眉額，左手鐵鐧直取李靖下盤，瞬時逆轉劣勢。
李靖向後一退，面對秦瓊的變招不為所動，棍身轉了一圈，隨腕所至，無數棍影擊開秦瓊的劍與鐧，而且毫無停勢！棍有如萬箭齊飛一射又一射，秦瓊彷彿受籠罩在箭雨般東避西擋。
秦瓊仗著身法本在李靖之上，得以穿越在李靖流水不息般的攻勢安然無虞，可一接近李靖，李靖出棍便逼得他尺寸難進：想拿劍刺他咽喉，棍已到胸前！想拿鐧敲他腰腹，棍已近鼻樑！每招都幾乎讓自己不得不回防，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
正當秦瓊備感壓力之際，李靖猛然停下攻擊，秦瓊的劍竟因突然失去重心往外一偏，李靖側身棍打左掌背──秦瓊大感左手麻痛，鬆手脫劍，右手的鐧不忘斜揮！李靖順勢棍黏鐧，轉了一轉，往外一送，鐧直飛出去！秦瓊搖搖不穩，側身歪首向前要倒。
原本常山槍法收勢之時，都會習慣性的將長槍緊附後腰，但李靖顧慮秦瓊倒地的狼狽樣，因此趕緊拋棍、扶住秦瓊，使其不出醜──秦瓊內心一安，心中感念李靖保全自己顏面。
秦瓊站穩住，喘氣道：「呼……呼……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棍法？叔寶甘拜下風！」他不知李靖是以棍代槍，是以稱之為棍法。
李靖謙遜道：「閣下劍法極高！在下也只是僥倖得勝……」
秦瓊自行拾起長劍，收回鞘裡，道：「既然叔寶輸了，依承諾就放了你們──你們走吧！」
李靖敬禮道：「多謝！」便向張羽塵、程咬金喊著：「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張羽塵、程咬金都點點頭，隨著李靖前行──程咬金經過秦瓊身旁，稍歇祝福道：「秦大哥，保重了……」說完就快步趕上李靖、張羽塵二人。
秦瓊站著不語，閉起雙目沉澱下來，忽聽還沒走遠的李靖道：「秦先生，若是要找我們，請上冀州太原！」秦瓊驚張開眼，轉身望著離去的三人，心頭隱約萌生預感……
創作內容
小說作品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