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凱爾的身旁站著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女孩。
「特爾，這是芙蓉。」
「芙蓉？」
「從今天開始她就是你的女僕，替你做雜務。」
「少爺您好。」小女孩九十度的鞠躬。
「替我做雜務？她年紀比我還小吧？」
特爾一臉難以置信，凱爾笑了笑道：「芙蓉比你小三歲，但要說起做事情的本事，她可要比你厲害的多囉！」
「哼！」
「你去忙你的吧！芙蓉就睡在你隔壁房，有什麼事就叫她吧！」
特爾不語，只是點點頭後轉身離開。
※
兩年後。
特爾十三歲，芙蓉十歲。
當初見面時的冷淡，其實並不是特爾不喜歡芙蓉，只是單純男孩的害羞而已。
「芙蓉！一起玩嘛！」
芙蓉站在距離特爾約兩公尺遠的地方，面有難色。
「怎麼了？」
「接球……芙蓉不擅長……」
特爾微笑：「沒關係！我輕輕的丟，妳試試看嘛！」
芙蓉躊躇了一會才下決定。再怎麼說，特爾都是主人。主人的話，做僕人的怎麼能不遵守呢？
於是芙蓉拿起手套，和自己的小手相比，手套要大上許多。
「我丟囉！」
「好的。」
一次、兩次，芙蓉都沒有接到球。一邊喊著對不起，一邊把球給撿回來，然後再用盡她小小手臂的所有力氣把球給扔向特爾。
終於在第三次，芙蓉穩穩的接住了從特爾手中傳過來的球。
「我就說妳可以的嘛！」
面對特爾的燦爛笑容，芙蓉也笑著回應：「是！」
雖然把球扔回去的時候有點辛苦，但芙蓉還是沉浸在和特爾一同玩耍的喜悅當中。
特爾也一樣，隨著他情緒越來越高昂，扔出球的力道也在不知不覺當中增加。
終於，第十一次扔出去時，失手。
小小的球兒，高高的從芙蓉頭上飛過。
哐啷一聲。
芙蓉還沒意會到發生什麼事情，傻呼呼的往球飛去的方向移動腳步。
「快跑！」
「咦？」
一頭霧水的芙蓉被特爾拉住手掌，就這麼讓他拉著一直跑、一直跑。
「少爺──」
特爾沒有回頭：「快跑就對了！」
「少爺──」
芙蓉嘗試著掙脫特爾的手，卻怎麼樣也不見鬆脫的跡象。
「少爺！」
「嗯？怎麼了？」
「手……」
「啊！對不起，握太大力了嗎？」
芙蓉搖了搖頭。
「那怎麼了？」
「芙蓉……芙蓉是僕人，少爺握了芙蓉的手，會弄髒少爺的手。」
「說什麼傻話！我都跟妳一起玩扔球了，還怕什麼弄髒手？」
芙蓉淚眼汪汪的，想不到話反駁。
「再說，芙蓉的手，一點也不髒。」
「少爺……」
「走吧！」
點點頭，這一次，芙蓉主動把手伸給特爾，特爾笑著牽起她。一點點微妙的情愫，在兩人的心中萌芽。
芙蓉很快的忘記了球飛出去的事情，而且她也根本沒想到事情的嚴重性。
直到傍晚，管家出現在走廊上。
「芙蓉！」
巨大的音量讓在房內的芙蓉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特爾也因好奇而放下手邊的事情，悄悄推開門，從門縫窺視著走廊上的兩人。
「說！這是不是妳弄壞的？」
管家手中拿著的，似乎是某樣物品的碎片，周圍有些鋒利的切面。雖然並不完整，但芙蓉還是看見那碎片上的漂亮花紋。
「為什麼不說話？這是不是妳弄壞的？」
「這……我……」
芙蓉完全沒有印象有看過這件物品，卻又不敢輕易否認。
「不敢承認是吧？我就帶妳到老爺面前，看妳招不招！」
「等等！」
「少爺？」
「那個，是我弄壞的。」
管家張大了嘴，十足的不相信：「怎麼可能會是少爺？」
「是真的，下午扔球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扔太高了。」
管家方才的氣燄全都煙消雲散，只剩不知所措的情緒在心頭。
只有芙蓉知道，是那一球。
「我跟你去見爸爸。」
管家也只能點頭。
※
芙蓉沒事。特爾則是被罰不能吃晚飯。
這對知道實情的芙蓉來說，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於是她決定偷偷幫助特爾。在晚飯時偷偷藏了半塊麵包在懷中，原本想要藏整塊的，卻因為太顯眼而作罷。
好不容易捱到晚飯時間結束，藏著麵包的芙蓉只能用笨拙的姿勢幫其他僕人們收拾，終於等到全部收完了，芙蓉才急急忙忙的上樓。
叩叩──
「少爺……是芙蓉。」
門半開，特爾露出疑惑的臉。
「這個給您。」
「麵包？」
「對不起，芙蓉身體太小了，只能藏住半塊。」
特爾微笑：「沒關係，這樣就夠了！謝謝妳。」
「能幫上少爺是芙蓉的榮幸。」
「快回去吧！被發現就不好了！」
「是！」
芙蓉掛著笑容轉身。
「芙蓉。」
「老爺……」
笑臉一下子垮了下來，芙蓉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保護少爺。」
「在特爾的門前做什麼？」
「芙蓉擔心少爺……」
「是嘛？」
凱爾露出詭笑：「特爾！」
「咦！」
芙蓉還來不及阻止，凱爾一個跨步就直接推開門。
「麵包？」
凱爾轉望向芙蓉，芙蓉二話不說就直接跪下，手掌與額頭都貼著地面。
「真的非常對不起！」
「為什麼要這麼做？」
凱爾冰冷的語氣讓芙蓉感到恐懼，忍不住流下淚水。
「因為少爺被處罰不能吃晚飯，所以……」
「我不是問妳這個。」
芙蓉掛著淚，不明所以的表情。
「我是問妳的想法。為什麼？」
「因為、因為芙蓉喜歡少爺！」
「哦？」
「少爺對芙蓉很好，所以……所以芙蓉想要竭盡所能的幫助少爺！」
凱爾點了點頭：「妳的想法很不錯，但──妳知道這樣違規了嗎？」
「真的非常對不起！請您懲罰芙蓉吧！」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做錯事情了就應該要受罰。妳做了這樣的事情，特爾就沒有受到他應受的罰責。」
「真的很對不起……」
「就罰妳──」
「等等！」
特爾站了起來，右手拿著剛咬下一口的麵包伸向凱爾。他很明白父親的脾氣。
「怎麼？」
「這個，還給你。雖然已經咬了一口，如果你還是要罰的話，就連明天的早餐我也不吃！不要罰芙蓉。」
凱爾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看戲的樣子：「你這麼做，芙蓉做的一切不都沒有意義了嗎？」
「那也無所謂！就是不能讓你罰芙蓉。」
「哦？怎麼說？」
「你說過的吧！芙蓉是我的女僕，保護僕人不也是主人的責任嗎！」
「嗯……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老爺……」
「看在你們倆這麼為對方想的份上，這一次就破例吧！只是──不許有下次！」
「是！」
特爾和芙蓉彼此看著對方，一起開心的笑了。
※
「芙蓉，妳還記得十三年前說過的話嗎？」
特爾摟著芙蓉纖細的腰肢，語帶柔情。
「芙蓉十歲的時候？嗯……再提示一點？」
「妳偷偷給我半塊麵包，被爸爸發現之後說的話。」
「唔……讓芙蓉想想。」
「嗯。」
等待的時間特爾也沒閒著，兩手不安份的揉捏芙蓉腰際上的嫩肉，讓芙蓉一會大笑，一會噘嘴抱怨。
好不容易想起了一句，芙蓉趕緊開口阻止特爾：「是不是『芙蓉想要竭盡所能的幫助少爺』這句？」
「對對！就是這句！」
「這句話怎麼了？」
「妳說竭盡所能對吧？」
芙蓉點頭。這十三年來她一直是抱著全力以赴的心跟隨在特爾身邊。
特爾粗大的手掌揉了揉芙蓉的腹部。
「最近啊！爸爸說想抱孫子了。」
「咦？」
「妳願意替我生個孩子嗎？」
「可、可是……」
「只要妳點頭，妳就不再是女僕，而是我的妻子。」
芙蓉忘了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但是這次肯定和以往不同。
這一次，是開心的淚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