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順序不代表時間線順序，單純想到什麼寫什麼。
如果上下文有關聯才會出現標註。
冷若靈注意到這兩天每次出門去公司前，韓凌都會一直盯著他看。
「凌？怎麼了？」看對方似乎有話要說，於是主動詢問。
韓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搖了搖頭。
「奇怪的味道。」他說：「很淡，有奇怪的味道。」
「呃，我嗎？」
韓凌點頭。
冷若靈無言，他可是每天都會洗澡，況且他不是那種身上有體味的人……不過既然由韓凌說出口的話，至少能肯定他察覺到什麼。
「是什麼樣的味道？」
「……混雜的、不乾淨的味道。」韓凌試圖向伴侶描述他的感受。「像獵物受傷的味道，也像不健康的味道。」
「……」好吧，冷若靈沒聽懂韓凌想表達什麼。
若是說受傷的話，他能確定現在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若說不健康的話，他感覺現在的自己跟平時沒兩樣。
所以，韓凌究竟「聞到」什麼味道？
──
順利結束今日的會議排程，羅爾坐上專車準備返家，與他共乘一車的人還有玄慕笙。
今天是他的休假日，被羅爾得知後立刻叫司機把車開到家門前，進去把人抓來當臨時保鑣。
玄慕笙沒說什麼，因為他原本也打算去找羅爾，這下倒是替他省了過去找人的時間。
羅爾利用平板稍微看了一下從子公司方傳來的年度總結，嘀咕著：「唉……今天又是浪費時間的一天。」
「不滿意？」
「嗯……沒到那種程度，不過也沒達到我預期的結果。」
「虧損過多？」
「今年市場的消費水平整體下降不少，虧損一點很正常，加上之前那件事，其他公司那邊多少都會受到影……」
話音未落，玄慕笙突然一把將羅爾拉進懷裡抱緊，不等調侃的話說出，羅爾感覺到車體猶如撞上堅牆般一陣猛烈顛簸。
要不是玄慕笙及時抱住他並且還能穩住身子，別說羅爾，在沒繫安全帶的情況下，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被慣性甩出車外。
「發生什麼事……老玄？」羅爾注意到玄慕笙恢復真身，目光緊盯著專車前方。
吸血鬼感知到危險會現出原形以應付突發情況──通常會是前來自己獵殺的同族。
可是，誰會來獵殺玄慕笙？
「……是大人。」玄慕笙回答。
「韓凌？」羅爾詫異：「他來做什麼……？」
他記得韓凌說過會把玄慕笙和加維斯納入吸血鬼規矩的對象，加上玄慕笙什麼也沒做，理應不可能這時候前來獵殺或肅清他。
玄慕笙搖頭，轉變回人類型態說：「我也不知道，只是，剛才一瞬間能感受到很強烈的氣場，卻不像是敵意……現在已經消散。」
羅爾看了玄慕笙一眼，還是覺得很奇怪，於是推開他，朝前擋風玻璃的方向看去。
韓凌確實站在那裡。
「你怎麼回事？大白天在馬路上突然把車攔下來……」羅爾一下車就朝韓凌一邊數落一邊走近。
「若靈……」韓凌吐出一個熟悉的名字，目光緊緊盯著羅爾，似乎在努力壓制著什麼。
羅爾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複誦他的話：「若靈？」
「嗯……」
「那個人怎麼回事？腦子有病吧？站在馬路上是想被撞嗎？」
「就是，就是！還好那輛車有剎住，否則咱們被迫看到車禍現場，多晦氣。」
「想不開也別害人嘛，真是的，這要是真撞下去，司機還真倒楣。」
「……別說了，那傢伙好像聽到我們在說閒話。」
「嘖，就是個路障，有什麼好瞪人。」
「不是我要說。」羅爾看著將目光放到那些路人身上的韓凌，嘆了一口氣解釋：「你這樣突然站在路中央，還能把車攔下，在普通人眼裡就是……欸！等等！韓凌你──」
韓凌舉起手──那是他準備攻擊的慣用起手式──金光從蔚藍眼底閃過。
不等羅爾阻止，韓凌朝那些把視線聚焦到他和羅爾身上的人們，抬手虛空一揮，受到吸血鬼力量影響的人們陷入深度催眠，每個人彷彿看不見剛才路上發生什麼事一樣，該逛街的繼續逛街，該趕上班的繼續趕路。
看樣子韓凌只是想趕走那些麻煩的人類。羅爾鬆了一口氣，他不常見韓凌動用力量使用催眠，因此剛才他才會下意識以為韓凌打算對那些人發動攻擊。
「所以，若靈怎麼了？能讓你搞這麼大一個出場方式……」
「……他……」韓凌收回手，臉上竟是罕見的慌亂神情。「快死了……」
「──哈啊！？」
──
「他只是得了流感，症狀比一般人嚴重一些，整體來說沒有太嚴重的問題。等一下服藥後讓他多休息就行。」
「聽見沒有？只是感冒而已，感冒！你這傢伙，說什麼『要死了』的話，想嚇死誰啊！」
「但是，很像……」
「沒有『但是』！也沒有『很像』！就是重感冒而已！」
韓凌站在角落默默閉上嘴巴，無辜的模樣儼然像個做錯事被挨罵的小孩。
當大家都以為冷若靈的情況如同韓凌訴說的那般危急時，羅爾立刻聯繫私人醫療團隊，命令他們直接到韓凌家匯合。
結果就是，某隻沒見過重感冒的吸血鬼，把呼吸急促、虛弱、嗜睡、咳嗽等症狀當成人類將死的徵兆。
現在那隻吸血鬼被前契約者抓到牆邊一頓「教育」。
冷若靈服下私人醫師開出的藥物後，望向還在角落的二人：「……抱歉……羅爾哥……我沒想到……咳咳……凌、會……咳……」
「好了好了，人沒事就好。」總算肯放過快被他罵到縮成小蝙蝠的韓凌，羅爾讓醫療人員撤離後，領著引發騷亂的罪魁禍首來到床邊。「我沒被你嚇到，反而是被韓凌嚇得半死，真是的，不知道人上了年紀禁不起嚇嗎？」
韓凌目光直盯著冷若靈，後者能從那雙蔚藍眼瞳裡看出難得的緊張情緒。
「……凌……抱歉……咳咳……嚇到你……咳咳……我沒事……」
「你還是少說話多休息，等病好了再來說。」眼見沒自己的事，羅爾轉身就要離開房間，還不忘給小蝙蝠提建議：「要是不放心，你可以一直待在他旁邊。總之，他的情況沒你認為地那麼糟糕。」
聞言，韓凌看了看羅爾，又看了看閉上眼睛休息的冷若靈，點點頭。
等羅爾的氣息自地盤上消失，韓凌坐在床沿，看著床上的冷若靈，淺短而快的呼吸猶如看不見的敵人，正在他無法驅逐的地方持續傷害他的伴侶。
韓凌不曉得此刻的自己能做點什麼，明明是這世上難以被撼動的王者，卻被一個小小的感冒擊潰得體無完膚。
人類的事情，他難以插手。
「……唔……熱……」冷若靈囈語，伸手抓住蓋在身上的棉被試圖撥向一旁。然而正在發高燒的他過於虛弱，只能虛抓著棉被，卻沒力氣將它掀開。
見狀，韓凌學著冷若靈抓住棉被，試圖理解他想對棉被做什麼。
──！
燙……手的溫度，好燙。
韓凌愣愣地注視被抓住的手腕，不同於人類平時會有的高溫灼燒著他的肌膚，很像他經常洗熱水澡的溫度，但是沒有那麼燙。
他的伴侶……正在承受這麼熱的溫度嗎？鬼使神差下，韓凌將另一隻手貼在冷若靈的額頭上。
這裡也很燙，這樣是正確的嗎？他的伴侶真的不會有事嗎？這麼熱的溫度，他的伴侶會不會受不了而死掉？
一瞬間，韓凌決定再去找羅爾求助，大不了再被抓去角落「教育」一次。
「……凌……？」
聽見伴侶呼喚他的名字，同時貼在額頭上的手被輕輕抓住。韓凌不知道冷若靈想做什麼，或者說想對他說些什麼，於是俯下身靠近對方準備仔細傾聽伴侶的訴求。
沒等到冷若靈的回應，倒是見他把放在額頭上的手挪到臉頰邊，因難受深鎖的眉心也在此時獲得舒展。
「……好涼……好舒服……」
「……」
他似乎……想到一個方法。
──
冷若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記得吃了藥之後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韓凌有沒有被他嚇到不知所措。
唔……房間好黑，外面沒開燈嗎？為什麼感覺有個很涼快的東西貼著自己？冷若靈抬手試圖摸黑辨識那個讓他感覺涼快的物體是什麼東西。
長柱體……冰冰涼涼……摸起來有點軟……呃，如果要形容的話……像個人？
冷若靈眨了眨眼，順著不明物體的頂端望去，已經適應黑暗的眼睛對上同樣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的藍瞳。
是凌啊，想想也是，哥哥怎麼可能會進來房間……等等。冷若靈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大對勁──
──就算是韓凌，也不至於摸起來這麼冰涼吧？除、除非……
冷若靈小心翼翼地再度摸索那具冰冰涼涼的身體，果不其然，韓凌他……沒、沒、沒穿衣服──
「唔哇──！這、這、這個……凌！抱歉！我、我不是故意亂摸！你、你趕緊把衣服穿上──！」
「嘗試過，穿上的話，不能讓你覺得『很涼』，所以才脫掉。」
冷若靈覺得他又快「刷」地燒起來。
「不、不用讓我涼快，你、你還是趕緊把衣服穿、穿上，然後那個……就是那個……冰、冰敷袋！對！我用冰敷袋來降溫就好！」
「冰……膚……代？」
「就是那個……呃……」冷若靈突然想起，家裡好像沒這種東西。「總之，你先把衣服穿上……算我拜託你……」
「這樣做，不對嗎？」
「……欸？」
「你的身體很燙，看起來難受，但是碰到你的身體，你說很涼，所以想要讓你不要難受。」韓凌試著向冷若靈解釋他這樣做的用意：「不要難受的話，要『很涼』，手不夠涼，我的體溫低，可以一直讓你『很涼』。」
雖然，這樣做會變成他「很熱」就是了。
本來人類的正常體溫對吸血鬼來說偏熱，這回還是個正在發高燒的人類，即便是韓凌，被長時間抱著也會感到不適。
可是，這股熱源不是來自廚房，而是伴侶，所以就算被熱得再難受，韓凌也會忍耐住。
「羅爾說要『多休息』，但是我不知道要休息多少。」
「那是指……等退燒了之後……」
「……『退稍』？」
「就是身體沒有繼續很熱的時候，就是『退燒』。」
「……還是不明白。」韓凌說：「但是知道你的溫度比較不燙。」
……想來也是，冷若靈確實感覺比早上好很多，雖然還是有點昏昏沉沉，不過至少沒那麼難受。
想不到韓凌誤打誤撞的方法居然這麼有用。
「那……凌，我能繼續保持這樣嗎？」
韓凌點頭。
「謝、謝謝……」
用不了多長時間，韓凌聽見懷裡的伴侶傳來平穩的心跳聲。雖說冷若靈得到允許，他卻只是單純地有距離輕輕環住他的腰間。
韓凌想了想，決定輕輕地挪動位置，好讓兩人的接觸面積達到最大程度，想必這樣也能讓他的伴侶盡快恢復健康，對吧？
──
幾天後。
羅爾：「……」
韓凌：「……」
私人醫生：「若嵐先生的病情與前幾天若靈先生的病情一致，我會開些退燒藥和抗生素讓若嵐先生服用，接著一樣多喝熱水，多休息就行。」
羅爾：「……你要不要給我一個解釋？」
韓凌：「……」
於是，在前契約者的「逼問」下，某吸血鬼解釋起他的伴侶恢復健康後，被另一個伴侶抓去親近幾天，進而導致如今的現況。
「我說你啊……」羅爾簡直好氣又好笑，敢情這兩兄弟每次都得輪流感冒不成？
「知不知道若嵐為什麼會感冒？」
韓凌搖頭。
「原因出在你身上啊。」
「──！？」
「人類的感冒會傳染，而你，我沒見過哪個吸血鬼會因為人類的病毒而感冒。」
「……？」小蝙蝠表示不理解。
「換句話說，若靈的病毒傳染到你身上，但是因為你是吸血鬼，不會感冒，這不代表病毒會消失。結果就是，你身上的病毒傳染到若嵐身上，才會害他感冒。知道嗎？」
「──！！」
居然是這樣嗎！？害另一個伴侶也跟著「重感冒」的原因竟然是他！
震驚小蝙蝠一百年！
──
當天晚上，冷若靈下班回家時。
「凌，我回來……」
韓凌：「！」嚇得從沙發上彈起，立刻閃身躲到走廊盡頭。
冷若靈：「？？？」
韓凌，一臉無辜：「羅爾說會『傳染』，所以不可以靠近。」
「……啥？」
吸血鬼會感冒嗎？不會吧？不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