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面熱烘烘的,宛如微波爐一般。
陳中翰用他的左手搧著風,右手拿著手機滑螢幕。
一個同學揹著腰包,坐到他的身邊。「嗨,中翰。」
中翰抬起頭一看。「嗨。」他低頭繼續滑手機。
那名同學把腰包放到椅子下面的置物架。「好熱喔!不是有開冷氣嗎?」
「這間教室的冷氣不是一直都不給力嗎?」陳中翰想了一想說。
「好吧!」他嘆了一口氣。
陳中翰腦袋轉向他,表情怪異的看著這位同學,這位同學叫做李思維,從一年級就跟他同班了,他們都是傳播學院的學生,除此之外,李思維也是陳中翰畢業製作專題的隊友。
「怎樣?畢製有問題嗎?」陳中翰問。
「畢製沒有問題。」李思維看向他,兩人扭著脖子面對面。「我想和你討論一些事。」
陳中翰覺得莫名其妙。「什麼事?」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聊到的右軍連?」
陳中翰哼了一聲,斜眼看著他,「他媽的我是成員誒!我怎麼可能忘記?」
李思維喘了口氣。「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他問手一攤問。
「一個社會運動組織,主張台灣獨立的。」中翰說,同時打量李思維。「你問這個幹嗎?你又不是成員!」他臉重新面向前方,側面對著思維,「你想要以我們為題,寫一篇《政大校訊》的專題嗎?」陳中翰淡淡發出哼聲。「我個人不反對,可是我不知道我的長官怎麼想,我可能要先問他,然後他還要再問他的長官。」陳中翰笑了笑,又轉向李思維,「可能要花一點時間喔!」
李思維莫名其妙的看著陳中翰,「我沒有要寫專題。」
中翰一聽,瞇起眼睛,「那幹嘛問?」
思維環顧四周一番,接著小心翼翼的對中翰說:「前幾天,有兩個《政大校友》的同學來我這裡拿一些東西,因為我們有一些消息是有關連的。然後他們跟我說,他們是右軍連成員,他們希望我加入,我說我還要考慮,他們就叫我不要考慮了!」李思維停了下來,用鼻子呼出氣息。「你覺得我該不該加入?」
陳中翰瞇著眼睛看著他,微張的嘴巴嘴角慢慢上揚。「那當然,你應該要加入。」
「我加入右軍連要幹嘛啊!」思維趕緊問
「很簡單啊!和支那和台共抗爭,讓台灣獲得獨立!」陳中翰一臉自然的對思維說。
「靠腰。」李思維罵了一句。「你說了跟沒說一樣,我是在問,你們會怎麼做?」他回應。
陳中翰把背靠在椅子上。「你覺得我加入組織前,知道要怎麼做嗎?」
李思維反射性地聳聳肩。「不知道吧!我猜。」
陳中翰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沒錯——在加入右軍連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做——可是加入之後,我就知道要怎麼做了。」他笑了笑說:「思維,只要你加入了,就會知道我們右軍連要怎麼做,讓我們的國家獲得自由——但問題是,你想不想要加入這個運動?」
李思維眼神茫然,「我不知道誒。」
陳中翰眼神向上看,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那我換個問法好了,你想要讓中國統一我們嗎?」
「不想。」思維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我對他們沒有任何情感。」李思維回答:「這是我啦!我家人可能不是,他們是外省二代。」
「那你喜歡他們這樣,三不五時打壓台灣的行為嗎?」陳中翰又問:「比如不讓我們的國旗出現這樣的。」
李思維無奈的嘆息。他笑道:「你是指年初周子瑜的那件事嗎?不喜歡。」
「那好,那你應該加入。」陳中翰雙手攤開笑道。
「我不清楚誒。」李斯微吐了吐舌頭,「其實我對中國人沒什麼想法。」
陳中翰表情非常不屑。「思維我跟你說:你如果不喜歡他們這樣的行為,你要怎麼做?」
同學皺著眉頭,好奇的看向陳中翰。
「反擊。」中翰悠然的說:「反擊,這就是右軍連告訴我們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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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偉祥無聊的坐在廁所旁邊,他所坐的位子是旁邊較是放在外面的課桌椅,他拿著手機滑著。
熟悉的腳步聲突然出現,還越來越近。高偉祥臉一抬,那是王沖明。王沖明對他做了一個標準的敬禮。
「你怎麼會在這裡?」高偉祥用動作回應他後,一臉奇怪的問。
「藍正安叫我來送便當。」王沖明說完,抬起手上的兩個塑膠袋,1個裝著飯盒,1個裝著手搖杯。
高偉祥嘆笑一聲,「謝了。」
「你是第二個。」王沖明獰笑道:「我還有6個便當要送呢!」
「你真的很爽耶!」高偉詳看著他把飯盒放在桌子上,「陳光明呢?他應該跟你一組。」
高偉祥不屑的笑道:「看守廁所的人自己昨天吃壞東西,今天一直在跑廁所!」
王沖明笑了,「他是吃了什麼東西?」
「我他媽怎麼會知道?」高偉祥雙手一攤說:「你自己去問他啊——他回來了!」
王沖明回頭一看,陳光明慢慢的走近,手還揉著剛剛排泄物的出口,表情很扭曲。
兩人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你拉肚子啊?」沖明笑嘻嘻的問。
「沒有,就是……一直大號。」陳光明用他猙獰表情下的那張嘴說。
「你昨天吃了什麼啊?」高偉祥問
「麻辣燙。」
「誰這種天會吃麻辣燙?」沖明怪異的看著光明
「你管我!」
3人這一般有說有笑的,高偉祥嘆道:「這個廁所有夠偏僻的,根本不會有人來!」
才說呢!他們就看到兩位女同學正要去上廁所。高偉祥和陳光明一看立刻上前,擋住她們2人。
「喂,你們在幹嘛?」兩個女生稍顯不悅
「抱歉,我不能讓妳們進去。」高偉祥嚴肅的說
「這是女廁!」其中一個女生皺著眉頭對他說
「我知道,請你們出示學生證或其他身分證明文件。」高偉祥告訴對方。
陳光明雙手交叉,在一旁默默看著。
另一名女生嘆了一口氣,「拜託,快讓我們進去。我『那個』來,我必須進去。」
高偉祥一聽,陷入思考,但不久後他依然堅定的表示:「對不起,請出示證件。」
「什麼?」女孩叫道
「我必須執行命令。」高偉祥說。
「我才不管……」女孩想要反駁,突然,陳光明發出聲音,吸引兩人注意。
「給她看一下學生證就好了。」光明說。
兩個女生看了他一眼。「去你的!」她們拿出證件,才終於進去女廁。
高偉祥重新坐回原來的地方。「謝了。」他喘了口氣。
「不客氣。」陳光明看著他回應。光明雙手插腰,仰頭成大約45度角,眼神茫然。過了一陣子,他嘆了一口氣,「我真不懂他們在想什麼。」
「『他們』是誰?」沖明問
「上頭的長官。」光明不悅的表達不滿:「那群人——竟然叫我們什麼都不要做!」光明叫道:「他們不許我們跟支那對抗,甚至不許我們靠近他們——他媽的,右軍連什麼時候那麼愛護起這些臭支那的?」
「我他媽的怎麼會知道?」偉祥回應:「不讓我們對中國人動手就算了,現在還給我們安排這些莫名其妙的任務——誰可以告訴我,隨便封鎖一個廁所不讓右軍連以外的人用是什麼意思?」他困惑的攤開手講道。
王沖明先看了看坐在課桌椅的高偉祥,然後又看了看陳光明。「
你們為什麼不去問鄒博漢?」他說。
兩人對他聳了聳肩,「藍正安說這是鄒博漢的命令,他說他也問了鄒博漢同樣的問題,你知道排長怎麼講?」
「怎麼講?」
「他說這是營部下給連部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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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畢業了,開心嗎,學長?」趙伍浩笑著問。
藍正安苦笑的翻了翻白眼,「還好,沒有特別開心……但也沒有特別難過。」
「你不會退出組織吧?」邱俊傑問。
藍正安露出微笑。「當然不會,我永遠是右軍連。」
「好樣的。」邱俊傑笑道。
3人如此平常的走在校園的步道上。
「今天為什麼找我來?」伍浩問。
「沒什麼,因為你最嫌啊!」藍正安說:「沈偉今天要跟教授討論畢製的問題,他有跟博漢講,沒有問題。」
「陳中翰傳院的,他要看守傳院那邊的廁所。」邱俊傑說:「那是三排的範圍,鄒博漢說他有請三排的人幫忙照顧一下……所以,就只剩你了!」
「哼。」趙伍浩發出不屑的聲音,「那你女朋友呢?」
邱俊傑愣了愣,停了下來,思索一番後,他慢慢的答覆:「她在商學院那邊把風,她沒辦法跟我們一起到處了解狀況。」
「安佑靜只是班長,鄒博漢說士官以下的都要去看守和把風。」
「你怎麼會讓她當班長?」趙伍浩奇怪的問
「我當初和鄒博漢有討論過,在安排幹部的時候。」鄒博漢邊走邊說:「我原本給她安排的,是你的職務。」他看了眼伍浩。
「我?」
「對。」正安肯定的表示:「但排長說她有點衝動,所以才把她調整成班長。」
看著兩個同袍談論自己的女朋友,邱俊傑覺得有些怪怪的,他掏出手機看看,想轉移注意力。「說曹操曹操到!」他看了後告訴他們兩個。
「什麼?」兩人同時轉頭。
邱俊傑嚴肅的展示手機上的訊息,「安佑靜抱怨她被張心如和黃藝死纏爛打,她叫她們出示學生證她們不配合就算了,還跟她嗆聲!」俊傑收起手機,非常不爽,「兩個小婊子。」
趙伍浩面無表情的斜眼看向正安,「學長,張心如不是你女朋友嗎?你可不可以管好你的女朋友?」
藍正安覺得自己快哭了,「兩位,我能管的話就管了!」他深吸一口氣,「而且,聽我說:張心如已經好久沒回我訊息了。」
3人一邊說一邊走進法學大樓。
「接下來這個人是……」
「一排的人,鄒博漢要我們照看一下。」藍正安說。
他們3人在1樓見到了這位另一個單位的戰友。藍正安率先舉手敬禮,「嘿!」
「嘿。」對方敬禮回應。「你們哪個單位的。」
邱俊傑與趙伍浩向對方敬禮。「二連二排。」
「我二連一排的。」他倚靠在飲水機上,「這個學校裡的右軍連應該都是二連的吧!」
「應該是吧,我也不太確定。」藍正安不清不楚的表示。「對了,還有另一個人呢?」
「他在飲料機那裡。」對方說,用眼睛示意他們。
這時,飲料機那傳來爭吵:
「讓我投飲料!」
「我不能讓你們投飲料!除非妳出示學生證或身分證!」
「誰規定投飲料機要檢查身分?」
這聲音,他們全聽到了。
「Shit!」和邱俊傑對話的士兵罵了一句,轉身跑了過去。二連二排的3人也跟了過去。
一到現場,3人立刻面露厭煩,他們遇見了他們的老熟人。
張心如對守在飲料機前的士兵吼道:「你到底在幹嘛?」
「我正在執行任務。」一排士兵明確告訴她:「請給我檢查妳們的證件。」
這時,一旁的黃藝看到跟過來的3人,她沒給他們任何好臉色,「他說的是真的嗎?」
邱俊傑咬了咬牙,壓抑下情緒,「對。」他漠然的看著她們。
張心如也看到他們了,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們。
「你們認識啊?」一排的人問起。
趙伍浩嘆了一口氣。「嗯哼。」
「靠。」對方回應。
藍正安看眼下這種衝突,也非常無奈。他伸手,把張心如拉到一邊,他低聲詢問:「妳他媽在幹嘛?」
張心如甩開他的手,「我才想問你們在幹嘛?」心如氣急敗壞的問。
「他不是跟妳說了嗎?我們在執行任務。」
黃藝雙手交疊,嚴肅的走到他的背後。「啊!沒錯,執行任務,你們執行的任務就是佔據公用的廁所、飲水機、飲料機?」她看藍正安轉過頭來,厲聲問:「你們他媽到底在搞什麼鬼?」
藍正安咬咬牙,嚴肅的回應:「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還執行?」黃藝厲聲質問。
「我必須服從命令!」正安強硬反駁:「因為我是右軍連!我們是軍隊,而我是士兵!」
黃藝看著他,充滿厭惡,「就跟林淑琴講的一樣,你們真的是一群瘋子。」
藍正安不想理她,他轉而面向張心如,和和氣氣的勸道:「張心如,我從來沒有強迫你要加入右軍連,你不喜歡我們也沒關係,可是算我求你——不要妨礙我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張心如冷冷瞪著他,「我也不在乎你喜歡什麼,你加入什麼社團我無所謂——可是你們做的太過份了!我無法坐視不管!」女孩對男孩烙下狠話:「你說你們在執行任務吧!那剛好,我也在執行一個任務;我的任務就是阻止你們右軍連在校內的一切活動!」說完,她與黃藝氣沖沖地離開了。
「張心如……別這樣……」藍正安在背後無奈地大喊。
邱俊傑和趙伍浩走了過來,邱俊傑以冷冰冰的語氣對藍正安說:「我們最好趕快向上通報;如果再這樣放任她們,很快你的問題就要變成我們的問題了!」
藍正安轉頭一看2個學弟,邱俊傑目光漠然、銳利;一向好脾氣的趙伍浩也表情嚴肅,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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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博漢收到訊息時,他正在和其他排長吃乾麵。「幹你老師咧,又是他們2個。」
阿凱拿過他的手機,看到了2位年輕女生的相片。「這2個人是誰?」
「黃藝和張心如。」鄒博漢搖著腦袋回應:「他們是二排以前的新兵,但在新訓期間就退出了。」
陳建吉拿過他的手機,嘆道:「這2個人退出就算了,結果現在還一直妨礙我們?」
「對啊,幹。」鄒博漢拿回自己的手機,很不悅。
「這要怎麼辦?」小賀放下筷子。「我們要想辦法處理她們。」
「我覺得我們必須跟連部通報,還必須加強我們任務的有關訊息管控。」鄒博漢嚴肅的表示:「因為我覺得問題沒那麼單純。」
「怎麼說。」阿吉問
鄒博漢咬一咬嘴唇。「你們還記不記得,我跟你們說過,我們二排的常常聚會的地方被人裝了竊聽器?」
3人臉色一變,唐育凱點頭,「記得。」
「營部命令我們按兵不動,什麼都不要做。」小賀扶著眼鏡。「那東西還在嗎?」
「還在。」鄒博漢粗喘著氣點頭。「我懷疑……那個竊聽器就是這兩個女生中的其中一人放的……這絕對不是她們獨立做的,肯定是有人指使。」他的眼珠子兩邊來回轉動,打量著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