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蘇家立
──明．于謙〈石灰吟〉：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懷裡揣著一把骰子：
有的表面塗灰，有的缺少點數
有的稜角過於尖銳，有的燙手
睡前將它們和零錢一併撒出
過時的菊香淹沒了銅鏽
推開落地窗，庭園一片雪白
越過人群像翻越一座座迷霧籠罩的山
尋求著迷路又渴望抵達巔峰
折翼的白鶴在掌心躊躇
離群的明星或孤獨的薄暮
不知該啄取哪一盞光
洗淨山路小徑雜亂的鞋痕
有人說，前方是用剎那賭注的永恆
我死命捏住骰子，默然多年
或許前方佈滿荊棘
我只能賭自己能咬牙苦撐
渾身朝陽浸泡過凡塵的傷
在心中，在眼底，持續迸裂
讓人群穿透自己並不困難
四周插滿都市鋼鐵的象徵
馬路上遺棄著不同面具的複製
我輕輕繞過它們，偶爾
與那兩枚深邃的洞穴對望
注入我能灌注的微光
所有星火都染成了燦白。
沸騰的人間像骰子於空中搖擺
我緊緊抓住前方塞進胸膛
留點縫隙讓窗外的黑夜取暖
檯燈有時看了我幾眼
不久就滅了
2023/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