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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深 434. 和科學毫無差異

tamasuzuna | 2022-11-24 00:30:12 | 巴幣 1004 | 人氣 202

本話和前話標題可以聯繫為一句,原典是科幻小說家亞瑟的克拉克原則
割內將第三原則的日譯版本借來使用,將其中的科學和魔法調換就形成了這兩話的標題


比起渦波過去使用時,『Living Legend號』的外裝有了很大的變化,它在正規持有者渦波及拉斯緹亞拉一無所知的狀況下歷經了多番改造。
前不久,在與撼動世界的『水之理的盜竊者』陽滝交戰之際,緹亞、瑪莉亞、斯諾、莉帕、萊納將『Living Legend號』當作交通工具,用以往返飄著浮冰的危險海域。也就是在那時,這艘船從『南北聯合』那得到了與『被託付世界命運』這句話相稱的投資。
首先是用融化的魔石為船底鍍膜,再來是加設了能夠承受各種環境和衝擊的裝甲,內部機關也用最新款式取代,船帆則是高價的魔物皮革製做而成——武裝方面完全依靠緹亞和瑪莉亞的魔法所以沒有安置,但這依舊是世界最高規格的改造。 接著在漂流到『血陸』之後,估計是受到了血海及霧氣的長時間侵蝕吧,嚴重的酸蝕與鏽斑遍布船身。
格連用他的巧手把這艘船改造得易於使用。
剛出廠時的亮麗感早已蕩然無存,看起來非常沉重,很有壓迫感。
仔細點看會發現每一處都很荒蕪,傷痕累累又烏漆嘛黑的——可是相對的,從船身上感受到的力量感,足以使人稱其為久經戰陣的軍艦。

大量的『黑線』將重獲新生的『Living Legend號』綁在街道的最高建築上使它停泊,接著『一次攻略隊』隨即走入其中。
趁著新的『血之人偶』與『血之魔獸』還未出現,格連將代替船錨的『黑線』卸除,賽爾德拉用『龍之風』吹動船帆——不,他是用風將整艘船輕輕托起,強行出航。格連用『黑線』操縱起船帆,渦波則在別人提出要求前就把其他的雜事處理完畢。
船的移動速度很快,在穿越街道建築後沒過幾分鐘就抵達了水位足以航行的海域。
這之後就是悠哉的航海了。
偶爾也會碰上『血之人偶』和『血之魔獸』,但是大部分都會被衝力十足的巨大船體撞個粉碎,不然就是被搭乘者的遠距離攻擊給打退。
敵方的強處在於異形外貌所產生的『恐怖』,那麼只要不去目視就能輕易應對。
——這些是發生在數小時前的事情了。
甲板現在無比寧靜。吹起的海風不帶有潮水味,反而捎來了陣陣血腥味。
也不是沒有任何人在場,希絲就在安置於我後方的床上睡覺。格連站在主桅杆上的瞭望台警戒四周,並且用『黑線』進行細部的管理。
不在場的只有渦波、賽爾德拉、古奈爾三人,他們在船內找了個合適的房間,躺在柔軟的床上調養精力。
因此甲板上連一次談話都難以實現,寂靜持續了約莫數小時左右。
敵人也很難捕捉到持續移動的『Living Legend號』,我們已經一小時沒遇上集體襲擊了。
『………』
說白點,我現在超閒的。
畢竟我是『旁觀者』,沒東西看會讓我非常困擾。除了在甲板邊搭著木護欄看風景外實在沒事情好做。
時間流逝,白晝轉換成黑夜,『血陸』的模樣也有了些許變化。但是鮮紅的景色仍舊一如既往,所以真的只是些許而已。

在四處繚繞的血霧上方,隱約能看到微光閃爍。為了讓光芒灑落大地,月亮和群星們想必正拚命地閃耀著吧。而下方則是微暗的赤色海洋。海水比我想得要澄澈,只要令身體探出護欄就能藉由微光觀賞沉沒在水底的街道。
從上方眺望市鎮的感覺真是奇妙。就好像在天空飛翔一般,有如將下方的一切都支配在手的神明大人,心情還不賴呢。
可老是觀看相似的風景也只會讓人馬上煩膩。
沒辦法了,接著就來觀察一下被認為是世界第一的『Living Legend號』吧。
要說最惹眼且最異常的東西果然就是『黑線』。從船的側面到甲板的平面都有其蹤影,明明說只有四片而已,卻結得像蜘蛛網一樣。彷彿不存在長度上的極限,絲線在船底厚厚地繞了好幾圈。
這恐怕就是格連的索敵方式吧,要是碰到這根被稱呼為『魔石線』替代品的絲線,可能連靈魂都會被他讀取到。

這是稀奇的光景,但是在完全理解其構造後就再也提不起興致了。
在這艘因觀察太入微而失去新鮮感的船上,找不到事情做的我只好放空大腦不停望著血海,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一直都很安靜,什麼都沒發生。
可睡意仍舊沒造訪我,實在是有些辛苦啊……這時上方落下了一道聲音,似是要將我的憂鬱撣除。
「——妳不休息嗎?」
格連舉著左手,搭著『黑線』從上方垂降下來。
宛如蜘蛛一般的人。實話實說,他宣稱自己是蜘蛛系的怪物,要比自稱蜜蜂系怪物更讓人能夠接受。感覺自己稍微被格連那有趣的身姿給治癒了,我對他回答道。
『您才是,不休息一下嗎?您的臉色有些糟糕。』
「嗯,確實有些累了。不過帶領渦波他們去到法夫納的所在地是我的工作啊,在完工前都得努力喔。」
『多半,我的想法也是一樣的吧。我身為「第七魔障研究院」的職員,要引導客人們走到法夫納的位置。我擅自將這工作解釋為自己的使命。』
「這樣啊……你很熱衷於工作呢,真的很棒喔。」
格連站到我的身旁,緩緩點了下頭。
他在賽爾德拉面前雖然一直保持著緊張感和戰意,還老是說些諷刺的話,但是和我說時的表情卻很溫柔。
『工作認真……是我的一點小驕傲。』
「不過妳那份工作也快要能休息了……或許用不到一小時呢?妳的工作將要結束,包含渦波一行人的旅途在內,一切都要結束了。」
『再一小時?不會太快嗎?』
「航海的狀況比想像中順利很多,等破曉之後不久,就差不多能抵達法夫納的所在地了。說是這麼說,但船隻也只能航行到他的要塞的正上方,從那才是麻煩的開始。」
『只要到那邊就很足夠了吧,「一次攻略隊」的各位都是些怪物。』
「似乎是呢……我真的嚇了一大跳啊。明明比『最強』時代更刻苦地鍛鍊了,自己也產生了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自信,可是在真的遇上他們時這份自信又很乾脆地消失了。」
我們輕鬆地聊著天。
明明身處隨時都可能有人死去的『血陸』上,我們卻平靜地像是待在自己家中。而且我和格連分明是第一次見面,卻相當的『安心』。
總感覺有股懷念的味道,是我在研究院當職員的時代——不對,我是在更早以前聞到的。混合了死亡、鮮血與絕望調配出的獨特香氣。
「真的沒問題嗎?看妳一直都不吃不喝。」
格連在我沉思的期間再度發出關切。
他真的是個很機警的人,雖然老是被人批判說太愛看人臉色,可我不覺得這是件壞事。假如他是我的職員後輩,一定是個未來可期的滿分人才。
他看向甲板中間的桌子,桌上排著他帶來的玻璃杯和盤子,裡頭盛裝著過濾乾淨的飲水。雖然因為渦波這個食材庫的到來而變得不再珍貴,可我依舊難以對他拚死從『血陸』中收集來的水伸出手。
『沒問題,我好像沒有進食的需要。自從身體變成這樣後,我就不再飢餓或乾渴了,睡意也同樣沒有。更確切地說,這張嘴大概也不通往胃袋。』
我婉拒了他的提議,並順便告知了『血之人偶』的結構,然後用開玩笑的心情張大嘴巴,格連也很認真地觀察了我的喉嚨。
他明白到我說的話並非謊言,退後一步微低下腦袋。
「……是嗎,那可真是令人感傷呢。吃飯可是生存的一大樂趣。不能進食,就如同被剝奪了人生的一個意義啊。」
『您說得太誇張了。我覺得這沒什麼,從以前開始,我就沒怎麼從進食中得到喜悅過。』
聽見我這樣回答,格連的表情變得更加哀傷了。或許是在體諒我,他接著以微弱的聲音苦笑道:「其實我也不怎麼喜歡吃飯,剛剛那些話也只是站在前輩立場的說辭」。
我們在搖晃的船上繼續談笑,沐浴著『血陸』的鐵銹味海風,聊著沒什麼營養的話題。

聊到一半,我突然覺得這真是段奇妙的緣分。
我和格連在這種地方閒聊,是原本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們被玄妙至極的緣分所引導,於是才能在此處相會面。
『——話說回來,您真的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呀。』
「嗯……沒辦法繼續敷衍下去了,我就坦白地說吧。我很清楚你的語言,以及你是千年前的研究院職員等等的情報,我都聽過詳細說明。」
『聽過?』
從誰聽來的?
在我問出口前,格連就直擊了核心。
「是啊,聽地很仔細。而且也知道得很仔細——所以我才會思考。妳很常和那個男人待在一起呢,和那個『無之理的盜竊者』賽爾德拉.庫因非里翁。」
因為大家都在熟睡,所以格連才能不假修飾的說出口。
表面上是個無害青年,然而這男人在必要時刻也能在他人背後搬弄是非。這究竟是貴族社會所造成的影響,還是與生俱來的性格呢。
「妳應已經知道了吧?那個男人就是妳沒能逃出地獄的最大原因。畢竟『魂之理的盜竊者』的研究費,全都是從他口袋裡掏出來的……」
『啊?呃……?』
「妳還是想起來比較好。想起讓經由渦波之手得到拯救的法尼亞、重新墜入地獄的那些男人們。千年前妳和他們見過面。」
聽到格連這麼說,我重新翻找了一遍記憶。
使法尼亞墜入地獄的人應該是法尼亞的大貴族,羅密斯.涅夏才對,當時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史書的記載亦是如此。
可是格連卻很果決地斷言了。
男人們,這個複數形。
『啊啊——』
喀地一聲,就像蓋上的拼圖填補了隙縫,一直掛在心頭的違和感也消失了。
確實如此。
我現在終於想起來了……這種說法不算正確。
我的記憶並沒有褪色。拜渦波所賜,現在的我能將人生的全部鮮明地、毫無窒礙地回想起來。我只是沒能把自己所知的『黑髮的男性研究員』和『青髮的龍人/Dragonewt賽爾德拉』聯想在一塊。
要不是我和渦波之間有過連接,知道賽爾德拉在『原世界』旅行時曾為了適應土地而變裝過,不然我可能永遠不會發覺。
但仔細回想起來,那是同一個人。
《Vibration》的使用方法也是一樣。
更重要的是,聲音和笑的方式沒有差異。
——明明是生前在法尼亞的記憶,可是卻像電影重播一樣清晰地湧現。
千年前的新曆0年。
『異邦人』渦波和『聖人』緹亞拉一同來訪了法尼亞,他們打倒了邪惡的領主羅密斯,將『火之理的盜竊者』阿爾緹與『暗之理的盜竊者』緹達救出。
只可惜,那段和平維持得並不久。
僅僅過了三年。
『第一次領主交替事件』過後的新曆三年,被渦波饒過遺命的羅密斯.涅夏回到了法尼亞。
這是理所當然的。
新任教主渦波以及聖人緹亞拉帶來的威脅,這就是羅密斯垮台的要因。等到那兩人的影響逐漸淡化後,他當然會再度返回。
再來就是這邊的關鍵點了,羅密斯不可能只是回來而已,他可不是吞了敗仗還會無所作為的天真人類。外加當時的領主,赫爾米娜.涅夏正忙於協助『光之御旗』的計畫,沒能及時察覺到法尼亞被那群男人給入侵了。
這兩件要素相混合——
新曆3年的『第七魔障研究院』地底。
在和芙茨亞茨建立起交流後,血腥味逐漸淡去的建築物一角,那兩人就待在那裏。那個房間,是只有自出生以來就一直擔任清潔工的我才能到達的特別場所,用石頭打造的隱藏房間連最低限度的照明都沒有,很適合密談。
雖然真的只有一點點,但是當時的門微微開著。使我能藉由縫隙看見內部的樣子。出於清潔工的習慣,我在門外靜靜地等候,因此偶然地聽到了。
「——羅密斯,你不必多慮。你是我投資的對象,我們之間的關係比任何人都還要親近。」
聽見了那混著奇怪熱誠的邀請。
在黑暗中,身穿研究員服裝的黑髮壯漢,和不該存在於此的前任領主對話。這時的羅密斯.涅夏並非留著平頭,茶色短髮下的服飾也很樸素,但身為領民的我還沒薄情到會把他認錯。
「是的,我很清楚。一路支助我回到尼亞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
「我會盡全力來支援你,你之後要掀起的革命/Coup d'État將由『北聯盟』充當後盾。無須介意資金的事,就算失敗我也絕對會保護你……畢竟在個人層面上,我也很想要有個像你這樣的夥伴啊。」
為何我會去偷聽那些話呢……
是命運嗎,我想不是。
從地上世界切割下的這片地獄,就連神的目光也無法抵達。
直到死後的現在我才依稀理解到,我一定是在尋找著吧。
尋找著像賽爾德拉這樣的男人,希望他能夠出現在法尼亞這片土地——
「只不過,如此甜蜜的話語很難不讓人抱持警戒啊。為何身為北方總大將的你會隻身一人前來此處……甚至於,還要成為我的夥伴呢?」
「理由很簡單。我國因應著『宰相』艾德的決斷,正在緩步積存國力。只懂得戰鬥的在這段時間實在無事可做。難道說,活用個體的強大在敵國內部進行破壞工作或拉攏人才的行為,很不可思議嗎?」
羅密斯沒有坦率地接受對方的好意,而是心存疑慮。正因為他是個利用別人如呼吸般自然的傢伙,才更確信這份從天而降的好運中必定埋藏著陷阱。
看來在完全掌握內幕之前,他都無法輕率地行動。
「當然,這非常不可思議。假如我是宰相艾德,希望您在國內處理的事情可是多不勝數呢。」
「……哦,是這樣嗎?不,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八成就是如此吧。只是我不了解,僅此而已。是這麼回事啊。如果是真的,那艾德也明著點說不就好了嗎。哈、哈哈、哈哈哈哈。」
賽爾德拉一臉意外地反問羅密斯,然後又情緒高昂地自行給出了答案,笑著說對方是正確的。
見到賽爾德拉的反應後,羅密斯倒吞了一口氣。
外表看似爽朗的賽爾德拉一樣擁有『理的盜竊者』特有的不穩定性。和之前面對過的火、暗或次元的『理的盜竊者』相同,這個男人也隱瞞著常人難以理解的瘋狂。
察覺到的事實令羅密斯加強警戒,向後方退了一步。

見到交涉對象防備著自己,賽爾德拉慌張地補說了幾句話。
「等等,你應該能懂吧羅密斯?有你和我的聯手一定能做到,我一看到這間美妙的研究院時就確信了……這個場所對病人很溫柔。比起那個沒能成為毒物也沒有成為藥品世界樹深處,還是這地方對我的病症更有效。你的『興趣』真是太棒了,我甚至能從中感受到美啊——」
他強調自己不是敵人,而是能夠共鳴的對象。
並且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讚美羅密斯在領主時期設立的『魔障研究院』,彷彿真心覺得這裡既出色又溫柔,而且美麗——這正是羅密斯對賽爾德拉這名交涉者感到恐懼的理由。
羅密斯創建『魔障研究院』全是為了利益。
只是因為想壓榨領民就有必要蓋設而已,他絕對沒有從中感受到「出色」、「溫柔」或是「美麗」的情感。當然,也不包含絲毫的『興趣』。
賽爾德拉誤以為自己那搞錯方向的讚美能縮短與羅密斯之間的距離,伸出手繼續邀約。
「我就懷以誠意、坦白和你說吧……其實我啊,就只是因為喜歡所以才這麼做。在北方很難從事的『興趣』,在敵陣裡就能盡情享受。真的就只是這樣罷了。像你這種優先慾望勝過一切的人,不可能不理解吧?」
理由只是因為自己喜歡,這聽起來不像是謊話。
羅密斯的判斷應該也和我相同。
正是因為知道他沒說謊,臉色才會變得更難看——不過,賽爾德拉給人的噁心感也不是每次都會讓交涉停擺。
羅密斯認真考慮了對方說的話,在找到妥協點後勉強點了下頭。
他放鬆肩膀,握住賽爾德拉伸來的手。
「……我明白了,就請容我來利用『北聯盟』吧,賽爾德拉大人也只要利用我便好……然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絕對不會成為您的夥伴。就算是我,也是對南方的土地有感情的。」
「唔……你不覺得我們很合得來嗎?」
「不,全然不覺得。請您放棄吧,緹達.蘭斯已經讓我嘗到教訓了,我不想再度和『理的盜竊者』合作。」
「緹達.蘭斯?說起來,那個棘手的黑騎士和你是『青梅竹馬』是吧……這就是原因嗎。可惡啊,時機真是太差了。」
賽爾德拉碎念著,將錯誤歸咎於時機而非自己。
看來潛入南方的他,也知道新曆0年發生的『第一次領主交替事件』。渦波想出的『理的盜竊者』這一名稱應該也是由此得知的。
不過我在意的卻是另外一人。
羅密斯在聽到『青梅竹馬』這個單詞時,表情產生了變化。他小聲地呢喃道:「緹達他,成了騎士……?」。但他好像想把話搪塞過去,所以立刻丟出另一個名字。
「話說回來,聽說您帶過來的法夫納.赫勒比勒夏因,也有成為『理的盜竊者』的可能呢。」
「說是帶回來,不如說是促使他『返鄉』吧。哎,只能說有這種可能。地基已經打好了,理論上是可以到達沒錯。」
「……他似乎相當尊敬您呢,連現在都相信您是夥伴。」
「應該是吧,因為我是那麼教導他的。」
法夫納.赫勒比勒夏因。
在聽到那名字的瞬間,我的心臟跳了一下。
那位在『第一次領主交替事件』中承受了不講理的『魔人化』實驗,並且在苟活下來後逃了出去——歷經三年再度歸來的少年。
那個只要被我搭話,就一定會回應我的少年。
我產生了劇烈的動搖。
結果清潔工的等候工作也因而疏忽,我身體稍微往旁一歪,發出的聲音吵到了正在交談的職員們——
「嗯?這傢伙是……」
和賽爾德拉對上了眼。
他迅速地打開大門,讓偷窺房內的我顯露在目光之下。看上去他打算立刻把我滅口,可是羅密斯在那之前率先出言阻止。
「這、這個女孩……賽爾德拉大人,您不必擔心。用之即棄的下層職員基本上腦子都壞掉了。這個女孩更是連人類的語言都無法理解,所以只被交付了清掃的工作。我想她只是在門前等待我們離開而已。」
幸好我和羅密斯認得彼此的臉。
他還是領主時一有空就會到法尼亞各地的『魔障研究院』視察,我和他在當時有過幾次交流。
「清潔工……?嘿欸,對這種沒有清理價值的房間也很上心啊。」
「我想即便出了什麼萬一,也不會有人相信她的告密。每個人肯定會把她說的話當胡扯。」
幸虧羅密斯相當了解我,看來我的小命得以保障了。
在這種地方工作,我對死亡的氣息很敏感,羅密斯只要再晚一步開口,恐怕我已經被現在都還在懷疑我的賽爾德拉捏碎腦袋了吧。如果我還敢吭任何一聲,估計也會迎來相同的結局。除了靜候發落之外我已無事可做。
「姑且要更謹慎一點。以後想交談時得先用『咒術』消除掉房間的聲音。」
賽爾德拉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貼到牆壁上,控制於掌心的『魔之毒』如波紋般擴散。
「這是……!因為我已經無法使用了,所以實在羨慕得難以忍受呢。這是您在世界樹的前方盜取的『奇蹟』之一,屬性則是『無』嗎?」
「不對,這並非『無之力』。是我在芙茨亞茨偷偷——錯了,是我學來的一項技術。儘管期待吧羅密斯。這世界還留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喔——咒術《Vibration》。」
叫做《Vibration》的東西發動後,房間的牆壁與門扉都起了震動,看起來沒有變化,但是有種它們變厚實的錯覺。
這種感受恐怕也不算錯誤,這個力量應該就是靠那些厚度來將所有干涉隔絕在外吧。
——在這之後我被趕出房間外,沒能進到裡面。
我已經不想再豎起耳朵偷聽了。
也不想向誰報告。
畢竟這兩件事情對我而言都不現實。
變裝過的羅密斯和賽爾德拉有時會和我擦身而過,但我不會向他們搭話。
我會裝得一無所知向他們行禮,然後繼續認真打掃。
只是這樣,對我這個『旁觀者』來說就足夠有趣了。
我很信賴賽爾德拉,所以我的回憶就到此為止。
羅密斯之後掀起的革命/coup d'État進行地很順利。他完成了第二次領主交替,將赫爾米娜大人與法夫納幽禁到最下層的『御神體保管室』。
——然後,時間來到千年後的『血陸』。
我想起了和賽爾德拉見面的回憶,對格連的指謫深深點了下頭。
『是呢……我在過去的確和賽爾德拉見過面……』
然而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件事很不可思議。
在我剛才的回憶之中,無疑沒有出現名為格連.沃克的人物,那麼他為何比我本人還更熟知我的人生呢。

「哈啊,太好了。看妳突然動也不動,我還有些擔心呢。」
格連靠近我身旁,伸手觸碰我的臉頰。
就在接觸到的那瞬間,一股寒氣傳到我身上。格連的手很冰冷,冷到連『血之人偶』的身體都能感受到。
「既然妳都想起來了,那麼應該能夠明白了吧……羅密斯.涅夏還算好的。他心懷野心與慾望,只是個追求權力的人類,雖然會將他人踢落,卻絕對不會糟蹋藉此得到的積累。他是個很有為政者風範的為政者。」
我正打算回握住他的手,但格連先我一步往後退,將伸出的手握成拳頭,極力主張自己的論點。
「然而賽爾德拉不同,那個男人只是在玩而已。讓他人遭遇『不幸』,拿他們取悅自己。而且絕不會弄髒自己的手,只會待在安全圈裡觀賞……!這種『興趣』實在低劣!」
賽爾德拉確實很可能是出於興趣而為羅密斯.涅夏引路的。考慮到他剛才使用《Nuclear・主鎖斷裂/Genoscythe》時露出的表情,實在很難否定這點。

「這片血陸之所以會形成,有一部分的關係是那個男人。所以我一定要讓賽爾德拉負起責任。我才不想管『理的盜竊者』的『留戀』和『詛咒』,殺人者本就得背負和手中的鮮血同等份量的詛咒……啊啊,是啊,就該如此。那些罪必須要在『血陸/此處』償還,哪怕要以死相抵——」
不知為何,格連途中就不再看著我了。
他將手放在胸前,拚死地在訴說著——對象多半也不是賽爾德拉,而是他自己。
我漸漸弄懂格連這個人了。
所以這次我主動向他靠了過去,伸出手想再確認一次他內心及身體的溫度。
我被這位比海景更加有趣的人吸引,動腳離開護欄。
然後、在我差一點就能接觸到兀自獨白的格連之時。
——立著。
格連的背後立著一道黑色的影子。
又來了。
哀啊,又是在不知不覺間。
如幽靈般佇立著的『次元之理的盜竊者』渦波,正用他那一片漆黑的可怕瞳孔盯著我瞧。
「——格連先生,你說的話很恐怖呢。」
我強忍著向他說『你才可怕』的衝動,退回『旁觀者』的立場。
被渦波視線螫刺到的人雖然是我,但他提到的名字卻是另一人。
毫無預警的被叫到名字,格連驚訝地回頭。
「渦、渦波?你不是在裡面睡覺嗎……」
「差不多要早上了。好像稍微起得早了些。」
如此回答的渦波仰頭望向天空,擺出地模樣彷彿天空相當耀眼。
但是飄繞四海的赤紅霧氣卻讓人連判斷朝陽是否已經升起都做不到。即使如此他依舊瞇著雙眼,就像能見到天空正散發著強光一般。
渦波擺出一張見到了燦爛早晨的表情,加入了我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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