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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斯】血墨(上)

方九蔚 | 2021-06-01 20:00:03 | 巴幣 0 | 人氣 101


剛下過雨的的泥地上,一個一個小水漥,被附近嬉鬧的孩子們一踩稍稍變混濁了,有的則直接便一漥泥水,里斯出神的站在屋簷下看著小孩們嬉鬧的踩著水,比誰的水濺的更高、更遠,證明著這群小孩具備了無憂的條件,這群嬉鬧的小孩驚飛一群鳥,小孩們各個興奮不已地又跑去遠方追逐另一群鳥,里斯帶著一聲不可聞的嘆息慢慢轉身離去。
候鳥南飛,鮭魚洄游,從小一直到二十幾歲,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依然不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目標,沒有未來,冷面冷心冷情,這是所有見過他的人給予他的評價。
他從小生在露水館,直到十幾歲開始,他有了手下的一群殺手,大家都稱呼他們為人偶,他們如一般人依樣潛伏在街道中,不會有人知道他們是露水的人偶,手起刀落於無形之間,這群人偶對殺人這件事不會有絲毫得猶豫,所以才獲得這個名字。
露水們都笑他們是里斯的信徒,跟里斯那面相學了個七八分像,永遠都是無表情,眉頭一下都不皺,彷彿沒有七情六慾,這些人偶他們大部分都無父無母,或者是被逼到絕境後的人,一個個像是收破爛的被里斯撿了回來,根據本人說法他們都是有天賦的孩子,他從不撿累贅,人雖然是他撿回來的,但都是露水的人。

他們是無憂、無慮、無掛之人,他們是僅次於莫拉克亞之後大家懼怕的對象。

露水館館主是他們的父親,里斯從有記憶以來就跟在他身邊,因此也最了解他,雖說是父親,但卻比較像君主,露水們的生殺大權皆掌握在他手上,而他跟一般的露水不一樣,他無懼於父親,但卻成為了父親惦記他的原因,因此當他的人偶越來越多時,自己悉心培養的小孩也只能一個接一個的飛蛾撲火,這是父親給他的警告。
「大人,我們不怕!我們能有現在都是偷來的,我們只是將命還回去而已。」最小也最機靈的孩子笑著說。
站在里斯身旁是第一個撿回來的孩子,那孩子如今都成了少年,只見他溫聲的說:「我們本就是黃泉上的一縷孤魂,哥哥好心把我們拾回來,還讓我們大仇得報,這些都不算什麼。」
里斯看著眼前的小孩,他覺得自己錯了,從前覺得這是幫了他們,他給予他們新生、住處、食物、學習,還讓他們報仇一個個的手刃仇人,本不該沾滿鮮血的稚嫩雙手,如今都跟他一樣了,年少無知,錯得離譜。
「哥哥不必多想,我們只是做我們想做的事,報仇也是我們想報的,哥哥教我們一身功夫,只是要讓我們保護自己,這些都是我們自願的,館主要我們的命便拿去也無所謂,我們都是群孤魂野鬼無所畏懼。」
里斯揮了揮手讓他們都散了,如今他是後悔了,但卻也無法回頭,他就該一個人待在這個世上,報完父親給予的一命之恩後了結了自己。
而現在即便他沒有念想,其他幹部卻不這麼想,他從不願爭這位置,但世間人卻逼他不得不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的孩子們就是這塊玉,世人以為他們不是人,就是殺人不眨眼的人偶,熟不知他們也曾痛過、傷過、愛過,也曾是父母們的至寶。心中複雜的看著這群孩子的背影,他需要一個更強力的後盾才是。

尋了一天的空檔,里斯到了米卡里的所屬酒館,看了一圈就直接轉向吧檯,只點了一杯苦艾酒,在調酒師送上酒的同時,他緩緩的遞上一小封信,道了一聲謝,便慢慢喝起自己的酒來,順便再仔細觀察一次這間酒館的人,待時間差不多了,將錢放桌上走出酒館外後,白影一晃閃進酒館旁的防火巷內。
「你就是露水人偶?還是我應該稱呼你為代號伊溫尼?」來人半隱在黑暗中,語氣似笑非笑。
里斯在信內從頭到尾都沒提到自己,但來人對自己一清二楚,絕非是組織底下的一號小人物。
「看來你很了解我?」
「我們一樣都隱藏在黑暗中,知道你這號人物並不難。」
能有這般能力的,除了米卡里家的暗衛幹部,別無人選,心中有了想法後開口道:「失禮了,不知道來的居然是暗衛幹部。」
「大家都說伊溫尼是不苟言笑的人偶,但如今看來卻跟聽說的不同。」
「有求於人,自然是不好擺譜。」

面對父親跟露水其他同事,基本上里斯沒有在進行社交活動的,他手上的案子絕大多數都是暗殺,向來都是一瞬間的事,而他從來都是狙擊得手,也不需要潛伏在被暗殺者的身邊打轉打轉,理所當然的是面無表情就結束了,領了報酬便結束案子哪裡需要跟客人周轉陪笑,難不成還要跟老鴇一樣說客倌下次請再光臨敝館?不過不知民間疾苦的里斯並不知道,業界不有名的確實有很多人說過,服務更有如服務業一樣,客人說一是一,完全秉持顧客至上的態度,不過不知民間疾苦的里斯並不知道,業界不有名的確實有很多人說過,服務更有如服務業一樣,客人說一是一,完全秉持顧客至上的態度。

「好吧!也不糾結這個了,說說你的事吧?」
看對方如此如此爽快,里斯只簡短的說了一句話:「我需要一處能庇護孩子的地方。」
「哦!你要離開露水?怎麼不去莫拉克亞那邊?他們可是來者不拒,尤其你又是當今露水首席,他們定會連審都不審的放你進門。」
里斯低笑了一聲,看著對方如此明白的試探,擺明是在給他放水,也不拐彎抹角的回答:「就是太隨便了才不去,對孩子們來說不是個安全的地方,我要的可是庇護所,而不是豺狼窩。」
「那倒是!據說人偶都是小孩,看來閣下又多了一個名不符實的地方。」
「謠言通常真假參半,才會顯得更加生動。況且這些謠言也有父親的手筆。」
突然聽見對方輕笑一聲,里斯皺眉不懂自己哪裡說了什麼好笑的話。
「咳!不好意思,失禮了,閣下莫非是不打算讓露水從這世上消失?」
「父親對我有恩,我是不會對露水出手的,我只希望可以讓孩子們安全的離開。而我今後則會為首領跟您效力。」
「嗯~~好吧!你的要求我們已經收到了。那就再會了~」
看著對方融入黑暗中,彷彿魔術一般,一躍而起沒入月中,據說米卡里的暗衛幹部的外號會叫變色龍,是因為他有融於環境中的特殊技能,直擊現場的這一幕讓里斯忍不住讚嘆。

難得的帶著好心情回歸住處,他停在圍籬外,看見少年坐在房門外的廊簷下,藉著月光翻著書,本來專心看書的少年,像是聽見什麼動靜一樣,放下手中的書,皺著眉抬頭向他看來。
「哥哥,您怎麼這時間點才回來?」
「我不是跟你說不用等我了嗎?」
「我只是擔心......」
里斯板起臉,嚴肅的說:「這麼晚睡,就不怕長不高?」
少年懨懨的低下頭,回了房間,少年現在已經十七了,但身高卻被年紀小的追過,他曾跟里斯說過一定要長高!還要跟里斯一樣高!
里斯知道這個痛點,就拿著這點趕他去睡覺。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希望這群孩子可以享受一般小孩子的平日休閒活動,而不是每個人有事沒事都扳著一張小臉。

過幾天露水館首領讓人來叫里斯去主館,才剛見完米卡里的暗衛首領,首領就讓人來找他,照理說應該不會被發現才是,除了任務以外,平常他從來不跟人說他要去哪裡做什麼事,里斯皺著眉快速走向主館的方向,快到附近時才整理好臉上的表情,推開大門便朝二樓書房走去,他連門都還沒敲,裏頭的人便知道他已經到了。
裏頭的人用低沉威嚴的聲音,間短的道:「進來。」
「父親......」
首領背對著里斯站著,開門見山地直指他的問題說:「前幾天去哪了?」
「去喝酒。」
「心情不好?」
首領轉過身,臉上帶著笑,里斯則還是老樣子面無表情,並不回答首領的話,這種時候多說多錯,所以倒不如不說話。
見里斯不說話,首領也不惱怒,繼續說:「這陣子派了太多任務給你們白館,你那群孩子可有人抱怨?」
「大家都是露水的人,他們都懂什麼時候就該做什麼事。」
「前陣子的事交給你們,我才比較放心,畢竟是個大客戶,這陣子辛苦你們了,就放個長假去。現在左右也沒事,你也去休息吧!」
首領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就這樣把里斯抓來話家常,而里斯也不覺得繼續待下去是個好主意,便毫不猶豫地鞠躬告辭。
在他開門正要離開時,首領突然又開口道:「之後莫拉克亞那邊跟米卡里應該會有一點小小的紛爭,你再多注意一點。」
「是。」

離開主館的里斯先回到自己的白館,到門口附近就看見少年在門外等他,臉上充滿一言難盡的表情。走近一看,發現院子站了十幾人,擺明了一半的人都出來,一個個臉上表情都跟少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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