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奢侈

這是2020第一篇日記呢。

一晃眼回台灣的時間就結束了，短短兩個月又回到柏林的家，調時差之餘還要忙著找房，任性地放了自己一週的假，在家處理一些瑣碎的電子郵件往來。

回德國的班機延誤了將近一個小時，在候機室彷彿看見了《叛逆柏林》的陳思宏，有型的裝扮很是吸引目光。帶著一顆小粉絲的心，想著像我這樣默默寫作的人，能跟作家共處在相似的情境之下，回台投完票，行使民主國家的公民權，再度起飛回到陌生又熟悉的異鄉。

不知不覺也習慣了對德國使用「回」這個動詞。

這次在台兩個月，是出國這麼多年後第一次感到，好累，生活好累，在國外好好過日子好累，壓抑許久連我自己都沒有發覺的疲憊、迷惘、和鋪天蓋地而來的無力感，在家裡擺爛窩著的時候一下子全都滿溢出來。

潘問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完美？我一時之間答不上來。

她又問，現在，坐在我面前的你，最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什麼能讓你感到快樂？

其實，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總是逼迫自己，為什麼總是像被什麼驅趕著往前進。時限是自己定的，壓力是自己給的，背負著太多走得久了，連自己都忘了到底為什麼扛著這些在肩上。不允許自己困惑，不允許自己遲疑，到頭來卻深陷其中，幾近瘋狂地批判自己。

像夸父，追趕著一個永遠無法企及的目標，跑著跑著，忘記真正重要的是什麼。跑著跑著，忘記作為渺小軟弱的人類，生命有限，能力有限，唯有自己能夠活過的人生，取捨選擇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

我想要活得快樂。想要體驗生命，想要體驗這個富饒的世界，想要體驗形形色色的人們，想要回過頭來，除了履歷上面的幾行字以外，還有燦爛千陽，還有耳畔響起的笑聲，或許還有些許喜愛食物的甜香熱度。

不奢侈。一直以來都對自己過於吝嗇了。

一點也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