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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魯路修人物誌-華蓮篇

作者:駝鳥│Code Geass 反叛的魯路修│2018-12-30 22:51:50│巴幣:8│人氣:287

「哥哥活過的意義是什麼?錯誤和正確又有誰能決定?」權威人格與華蓮:


  反逆有三個內心矛盾的角色,朱雀不消說是最矛盾的,其次是魯路修,華蓮就是排第三。這個角色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設定:混血兒,可是卻完全偏袒日本人,在集體認同的難題下,即使她為了復興為了日本努力,到頭來基本教義派會不會因為她那一半的血統,又把她打成不列顛人而排擠她呢?她氣焰高漲、滿腔熱血,積極為日本能奪回「主權」而奔走;但另一方面,她卻又只渴望「聽命行事」,最常看到的就是她總是需要ZERO下指示才有行動能力,

  在後期她得知ZERO真實身分後的心境轉折更是值得玩味,當她發現自己貢獻奴性的對象,竟然又是一個不列巔野心家,而且還是個不列巔王子!那種崩潰的感覺是可想而知的:日本人終究還是成為被不列巔王室成員玩弄於掌心間,用來達成政爭目的的棋子罷了。她到底為什麼要站在日本人這一邊?更為什麼會如此狂熱?這都是很難令人理解的。想要去深入探討華蓮這種思考邏輯的脈絡何在,最適合的出發點就是二戰後政治學上非常重要的一個理論:權威人格。

  所謂的「權威人格F量表測定」,最早是為了因應希特勒和法西斯的反閃族主義而生的,心理學家好奇為何德國可以從威瑪共和時期如此自由開放的環境下,一夕之間全國人民都變得好像發狂一般的支持法西斯政權,瘋狂的侵略他國和屠殺猶太人。F量表的設計牽涉到一大部分的精神分析理論,詳細的內容我就不提了,概略的說,權威人格來自對幼兒的剝奪,這種剝奪最容易發生於一個雙親地位不平等的家庭:一位嚴厲而對小孩高壓管制,對幼兒又鮮少表達情感親近,對整個家庭有絕對的主宰力;另一位則是順從性的,對另一半唯唯諾諾,沒有權力的依附性的角色。

  在這種雙親大反差的家庭中,幼兒被剝奪正常的自我發展,從而會要求更大的權力來補償自己得不到的需要,就產生了投射與移轉作用:某個外在對象就變成了「替罪羔羊」,用來處理權威人格者的不安全感,而要對抗這個替罪羊,又必須靠一個「權威的領導者」來帶領權威人格者;因為權威人格者的不安全感來自於不認同自己的父母,卻又不敢承認,勢必就帶來了焦慮感,這時如果出現一個充滿魅力的領導者,很容易產生依附心理,使自己在心虛狀態中有一個「高不可攀」的靠山。
  我們可以看到華蓮完全符合這樣的預設立場:一個對子女不帶親情,高壓統治的父親,以及一個完全沒有地位、沒有個性的奴隸母親;面對這樣的家庭,華蓮一方面憎恨父親,因為他的無情與寡廉鮮恥,連帶的父親背後的「不列顛帝國主義」就成為她感情移轉憎恨的「替罪羊」。這個替罪羊能夠讓華蓮把所痛恨的自己(被父母親剝奪親情),投射到外在的敵人上,就好像她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完全是不列顛帝國害的一樣。華蓮採取非黑即白的政治邏輯是不可避免的,也就是不列顛絕對是錯的,日本絕對是對的,而民族主義正是最簡單不需思考的政治行動邏輯。如此一來,她的行動才能傳達出絕對的信心與定力,讓他人(她認為)和自己「心安理得」。

  但更大的問題是,華蓮如此恨她的父親,是源於她對母親的愛情和保護心態,但另一方面的狀況是,華蓮對於自己的母親卻是更不認同的,她恨母親這種無能又無力的吸毒者人格特質,在這種家庭中固然孩子得不到來自權威的父親一方的親情,可是同樣的也得不到來自弱小的母親一方的親情,因為母親的角色相對來說是更殘缺的,完全躲在父親背後的,甚至最後被華蓮認為是寄生蟲。面對這種失職的母親,權威人格者的自我膨脹心態遭到了挑戰:因為華蓮會覺得,父親如此差勁,所以小孩好像是站在母親這邊對抗父親,具有正確性上自我膨脹的「優勢感」,好像正義一方在對抗魔王一樣;但事實上母親這一邊卻是更不值得她認同的,既不為小孩主動挺身而出,又無法克制自己的懦弱毒蟲。如此一來,華蓮是得不到又補償不了,於是將會對外在的批評、權力關係和面子極度敏感,在故事中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這些部分。

  因為權威人格者被假設沒有正常的人我分際概念,對於權力又愛又怕,與外界的人接觸時,不是追求絕對的優勢,就是迅速的臣服。這些叛逆性格強的人在參與激進運動時,傾向把自己交付於一個萬能的領導者(她哥哥和魯路修),對權力的依賴超過對成就的需要。當她在一個認同的體制下(反抗組織)人格逐漸變得僵化後,就更不願意接受新的訊息與社會變遷(例如日本人對於朱雀和特區的反應),因此會成為基本教義派的中堅力量。但是相對的,當這個體制頓失原有規範時,華蓮就會因為瞬時的空虛而產生錯覺,形成被迫害的妄想。

  歸根究柢,權威人格者的狂熱行動源自於對「偶像」的追求。他們希望有個領導人像萬能的父母一樣照顧他們,否則無法克服自己來自剝奪家庭的孤寂與疏離感,在華蓮身上更多了身為混血兒的疏離感。ZERO帶領著華蓮越過不確定的環境,代替她來決策和承擔風險,使她弭平焦慮,並且把ZERO的成功當作是自己的成功一樣。所以華蓮這種極端保守的權威人格,碰到極端開放的世界主義者朱雀,想當然是水火不能交融了。對於朱雀的對錯決定論,華蓮一針見血的表示:「對與錯又有誰能決定呢?」這句話不只是說給朱雀,更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因為華蓮無疑是全劇最不知道自己究竟活在正確或是錯誤之中,只能靠著精神催眠而活在善惡的彼端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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