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影 其三

忽地一陣清風拂襲過秋津洲全身，使她心中有一種莫名難言之感受，戛然停下步伐。

「阿洲？」

時雨跟龍鳳察覺她的異狀，同時也停下腳步。

她搖頭要時雨她們不用擔心。

「妳們先過去，我想在這裡待一下。」

「不是已經快到了嗎？」龍鳳說著。

「我知道。」

時雨對秋津洲的舉動感到古怪，想要去了解她的想法，但她的眼神已經透露出堅持以及界線，所以時雨便知道沒有追問的空間。

「那我們先過去了。」時雨轉向對龍鳳淡淡地，道：「我們走吧。」

「好。」

龍鳳保持一貫笑容配合著她們的互動。

秋津洲點頭示意目送她們離開。

離去的背影讓秋津州有一種同行卻不同心的感覺。

──我也是那樣嗎……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我們……

背影已然融入彼端溪邊群影之中，不復見已。

──吹雪……

群影之中， 見一人其姿態八面玲瓏，讓大家在無形中，以她為中心圍成一圈，暢談天地萬物，無所不聊。

這時她的腦海中響起了過去的片段話語。

『妳問我以前是不是有跟妳見過面？抱歉，我沒有印象。』

『問我為什麼會說出一樣的話？嗯……大概是、我們是一心同體吧。』

『我是誰？小津妳還沒睡醒嗎？我是吹雪。』

她腦海中響起來過去的片段話語，目光卻不自覺移了開來。

──鈴谷跟熊野、北上跟大井、還有阿武隈跟北上……

視野留在那群不可思議的人身上，本來是互相競爭敵視的對手，卻在無形中各自改變、各自轉化變成了對方眼中不可或缺的夥伴。

『改變？妳誤會了，我沒有改變別人的能力，是她們自己改變了自己。』

──還有川內、高雄、加賀、蒼龍、瑞鶴、秋月、島風、時雨……

視線中的人越來越多，心中卻是越來越有一股情緒在翻騰。

『去觀察吹雪吧。』

──妳究竟有多強大……吹雪。

一道聲音從秋津洲的身後傳來。

「擋路。」

秋津洲瞬間回過神來，轉身一看是島風跟秋月。

「我說、擋路。」

島風不悅地再說一次。

「抱歉。」

秋津洲急忙退到旁邊。

「秋津洲，島風個性就是這樣，妳不用那麼認真。」

「嗯。」

秋津洲點頭示意。

「秋，妳很囉唆耶。」

「是妳太沒禮貌。」

「那有我只是實話實說。」

「真是的……」

島風不打算在這裡耗下去，準備繼續往前走，但這個時候──

「等一下。」

秋月卻出聲阻止了島風。

「嗯？」

秋月不理會島風的困惑，向秋津洲提出邀約。

「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過去找吹雪姊。」

秋津洲心中一陣驚訝錯愕，絲毫沒料到秋月會有那樣的舉動，而一旁的島風也是滿臉錯愕。

「妳也要找吹雪姊沒錯吧？」

秋月再次出聲催促著她的決定。

「我……對。」秋津洲點頭答應。

秋月轉向看著島風，島風瞬間明白她的意思。

「我沒意見。」

「呵呵，我們走吧。」

「嗯。」

秋津洲步伐縮小有意走在她們後面，秋月注意到她細小的變化也放慢步伐跟她形成並肩行，島風則是自己走在前面不過步伐也比平常還要慢一點。

「秋津洲妳剛才是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八成是怎麼變強吧。」

島風雖然沒有回頭，不過依然注意著她們的對話。

「不是，我是在想吹雪的事情。」

「吹雪姊？」

「雪姊姊？」

秋月跟島風同時意外地說著。

「妳們覺得吹雪是怎麼樣的人？」

「雪姊姊對人溫柔又很有毅力，是一位讓人很安心的人。」

「吹雪姊的毅力讓人佩服，還有她的為人正直、率直，心胸寬大能包容別人的過失並且引導別人往正面思考，是一位令人敬佩且值得學習效仿的人。」

「妳們對吹雪有很高的評價呢。」

「秋津洲妳不這樣認為嗎？」

「我先說，不准講雪姊姊的壞話。」

「我沒有要說壞話。」

「那妳覺得吹雪姊是怎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吹雪這個人有太多謎團了。」

「什麼意思？」

秋月不由地繃緊神經，而島風一反常態沉默以對。

「『吹雪』這個人真的可以相信嗎？真的是那麼光明磊落的人嗎？」

她們仔細地聽著秋津洲語氣中的變化，同時思考著這句話的真正含意。

「妳想說什麼？」

秋月語氣中不自覺地參雜了一絲怒氣。

「睦月跟吹雪的事情，妳們知道吧？」

「知道。」

島風點頭。

「我之前去佐鎮時偶然遇上睦月，她向我說當年如月沉沒跟吹雪有很大的關聯並說出幾處疑點，也提醒我吹雪最近暗地動作頻頻要我注意並且小心，最後還跟我說『吹雪，不能相信』。」

「哼！明明是場意外，睦月卻還認為一切都是雪姊姊的錯，真是太過分！」島風氣憤地說著。

「睦月會說那種話我不意外，不過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佐鎮……」秋月眼神銳利幾分，嚴肅問道：「妳相信睦月的話嗎？」

「一半一半。」

「為什麼！」島風不禁提高了音量。

「因為不只睦月那麼說，還有其他人也對吹雪有疑問，更何況我自己也有疑問。」

秋月伸手抓住島風阻止她發言，她看了一下秋月最後選擇沉默。

「我想妳不會說出其他人是誰。」

「基於道德，我只能說抱歉。」

「妳對吹雪姊的疑問是什麼？」

「神風。」

秋月跟島風一臉意外地看著她。

「吹雪跟神風的關係、以及她們的相識都令我疑問。」

「為什麼？」

「據我所知，吹雪跟神風在來到這裡之前，沒有待過同一個軍事基地、沒有一同參與任務過，唯一一次同場的場合就只有阿圖島奪回作戰，但那個時候她們不同隊、任務也不同，照理說她們根本不可能會認識，更何況以姊妹相稱，可是現在她們不只認識，感情還如同手足太奇怪了……」

秋月、島風她們也對這點感到疑惑，所以才會選擇沉默而不作任何反駁。

「妳為什麼要跟我們說這些？」秋月問著。

秋津洲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我想要向妳們確認一件事情，而我認為向妳們確認之前必須要將我的理由說清楚才行，所以才會向妳們說這些。」

「妳想要確認什麼事情？」

「阿圖島奪回作戰時，跟妳們在一起的吹雪『真的是吹雪嗎』？」

「當然！是雪姊姊沒錯。」

島風吐出的每一個字蘊含著深不見底的堅毅與信任，是不容任何人質疑的氣態。

「我跟島風一樣，我相信那時候跟我們一起奮戰的人是吹雪姊沒錯。」

秋月篤定地說著。

「但是，根據可靠的情報，神風就是那個時候被吹雪所救。」

「胡說八道！」島風憤怒地說著。

「那情報是真的嗎？」

「我認為是真的。」秋津洲冷冷地回答了秋月的問題。

秋月沉默。

「我相信雪姊姊的清白，妳少那裡在給我挑撥離間！」

「秋津洲我不管妳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希望質疑吹雪姊的話到這裡為止。」

秋津洲看著她們篤定的神情，內心湧上了一股喜悅與憂慮混合的複雜情感，隨之──

「妳們為什麼那麼相信吹雪？」

化為行動，詢問而出。

「我曾經跟雪姊姊一起出生入死，明白她在絕境中不放棄的精神、明白她行動總是考慮別人的安危、明白她只願自己涉險也不願別人危險……最重要的是、她願意信任我、願意接納我、更願意陪伴我！我相信、相信雪姊姊，我決不原諒那樣質疑雪姊姊的人！」

向來寡言的島風，反常地說出了那麼多話，而且言語中帶著一股堅定不移的意志。

「島風冷靜點。」

秋月伸手摸摸島風的頭，而她罕見地沒有抵抗也沒有回話。

「我想說的島風都說完了，我只跟妳說一件事情，我們會跟吹雪姊以姊妹相稱，妳就知道我們之間有多深的感情，這不是別人可以撼動的。」

秋月筆直地看著秋津洲，言詞之中帶有一股威儀，強勢力悍不容他人犯界。

「我還有另一個理由。」秋津洲接著道：「我雖然對吹雪有疑問，但是我也不願意看到她被陰謀算計……我認為吹雪本身所牽扯的人、事、物都已經不是我一個人能處理的事情，所以我需要有人來幫忙注意吹雪的變化。」

「我才不會幫妳！」島風直接了當地說著。

「島風，妳是我目前能相信的人，所以才會跟妳們說這麼多。」

「我？」島風訝異地看向秋津洲。

「妳或許已經忘記了，不過我曾經受過妳的幫忙，而且我很清楚妳的為人，所以我信任妳。」

「莫名其妙……」

「島風妳害羞了嗎？呵呵。」

「秋妳很煩耶！」

「我覺得目前的鎮守府很混亂，感覺有些人……」

「我知道，吹雪姊也有提到一樣的問題。」

「管它亂不亂，反正誰敢動到雪姊姊我就給誰好看！」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