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芯雙唇緊抿的望著已經完全倚靠在自己身上的百音。
對方的全身重量,說實在單以目前接受過刻苦訓練的羽芯來說,只需稍微用力一推就能推開。
但是,此刻的羽芯卻是覺得無比沉重。
百音剛才那些蘊含著悲痛、哀戚、絕望等等情緒的話語,無一不顯露著她內心的殘破不堪。
曾經,她認為只要能挽救生命,那就值得付出一切的努力。
卻始終未曾想過,她的"拯救"對於某些人而言,卻反而是最大的"殘酷"。
『我的信念,錯了嗎?』
望著百音淺褐色的雙眼,感受到其中那深淵般的絕望時,羽芯的心中閃過一絲動搖。
一直以來,羽芯雖然非常篤定自己的理念沒錯,但是卻也時常覺得似乎缺乏了什麼。
這一點,其實從黎明星痕所具現化的武器就可看出端倪。
劍,一直以來便不是"守護"這等概念的代表,或許可以用劍來守護某些事物,但是其中的本質卻是以"攻擊"來達到"守護"的目的。
羽芯的焰刃是雙劍,名為干將、莫邪的中國名劍。
蘊含太極,陰陽兩生之意的夫婦劍。
『渴求生命者,給予救贖。渴求死亡者,給予安息。』
『順應渴望,給予其所追尋之物,這謂之...』
『不,不對!』
羽芯的內心,陡然發出一聲怒喊,掃飛了一切方才所想。
「生命!絕對是有意義的!」
猛然睜大雙眼的羽芯,抓住了百音的雙肩。
漆黑的雙瞳中,彷彿閃耀著無比耀眼的光芒,以及一種名為堅強的情感!
「不知道意義為何?那就去尋找!」
「沒有容身之處?那就自己做一個!」
「痛苦是必然的,唯有如此,才能顯得幸福的珍貴!」
「不要害怕、不要恐懼、不要逃避!」
「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真正追求的不是死亡!」
羽芯神態極度認真的向著百音大喊著。
『砰』
百音望著此刻氣勢無比強烈的羽芯,頓時覺得心底彷彿有些什麼正在迅速碎裂、消散。
『未曾想過,自己的謊言會如此容易被擊破。』
殘破的內心,痛楚正在消退。
『未曾想過,自己的內心其實早已成了空殼。』
空蕩蕩的心中,正緩緩注入著什麼。
『未曾想過,充滿罪惡的世界,卻存有如此耀眼的人。』
羽芯的雙眼,百音從中看到了不捨、關懷、溫柔以及最重要的...希望。
「我...請問...我該怎麼做?」
懷抱著心中,那一枚由對方種下,名為希望的種子,百音略顯怯懦的詢問,
「努力活著!」
「只要妳還是我的隊員,放棄生命這種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
日光映照著羽芯的側臉,隱約中似乎有種聖潔的錯覺。
「但是..我可是殺人犯啊?」
百音看著羽芯,身為罪犯的自卑,令她不自覺的再次低下頭。
「妳的罪惡,無法洗刷,卻是可以償還。」
「只要妳願意努力,我們其他人都會是見證者。」
「活著,雖然會痛苦,但是卻更能感受到幸福。」
「所以,不要放棄...」
羽芯微笑著將百音擁入懷中,心中喜悅之餘也是有些遺憾,她還是沒能認清自己真正的理念為何。
『不過..能挽留住百音姊也已經足夠了。』
感受著懷中百音輕微點頭的動作,羽芯臉上再次展露了燦爛的笑容。
*
當天深夜,凱帶著戈娜回到了旅店,加上出外打怪後已經早一步返回的透跟涼介,希羽小隊再次聚集了。
「咳,那麼,簡短的再次發表一次分組名單,從明天開始就按照這方式開始進行升級的任務,大家沒問題吧?」
羽芯雙頰略紅的微笑宣布著,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充滿狐疑的看著跟戈娜坐在一起的凱。
戈娜跟凱剛回來的時候,羽芯可是大大吃驚了一把。
兩人身上充滿了戰鬥的痕跡,這一點羽芯倒是不怎麼意外,以往只要放任他們獨處,基本上都會是以打鬥收尾。
但是戈娜主動拉住凱的手...這一點就不得不讓羽芯吃驚了。
雖然當時羽芯立即表示了自己的疑問。
「抱歉,這個...無可奉告。」
凱一臉苦笑的這麼回答了她,其中的無奈之情強烈到連羽芯都好像感覺真的很無奈。
不過轉念一想,戈娜跟凱的關係能變好,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而且戈娜回來後也跟羽芯聊過下午那件事情,基本上已經解開誤會。
「第一組,我跟百音。第二組,戈娜跟涼介。第三組,凱跟透。」
「有疑問的話快點提出喔?大家都累一整天了,早點休息比較好。」
雖然心中無比好奇凱跟戈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讓兩人的關係有如此明顯的改善,不過羽芯還是顧慮到眾人的精神狀況,簡短宣布道。
圓桌上的眾人彼此對視一眼,皆是一笑。
「『沒有問題。』」
羽芯看了看眾人,隨即也是燦爛一笑。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