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溢森林芬芳的女子

「富蘭索瓦。」
艾芙莉卡突然開口，受呼喚的一方怔了一怔，旋即面露如臨大敵的眼神瞪過去。
「我知道妳滿中意亞文的，是因為他膽敢拉扯妳的臉頰、對著獨眼巨人丟魔法飛彈、倔強固執膽敢反抗權威，或許這些都不是妳的理由，我不想管，也不想去追究，只是妳若不想因此事招致未來伊伯利亞公爵的怨恨乃至被取消進入帝國的許可權，勸妳還是收斂一點。」
未來的伊伯利亞公爵？那誰啊？過了一會兒我才順著她的眼角餘光發現卡蓮雙目圓睜，死命地盯著富蘭索瓦，之所以用「死命」來形容她的眼神完全是因為這位同學看卓爾精靈的態度明顯比平常多了些東西。
「哈涅奈特小姐。」
「幹什麼？」
「妳被炒魷魚了嗎？」
我看著她由「妳敢來戲弄我就給妳好看」的滿懷戒備轉為「妳在說什麼」的怒氣沖沖，接著再變成「不會吧」的錯愕，然後又彷彿想到什麼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吞嚥回去，最後無力的垂下肩膀，算是承認了卡蓮的質疑。
西薇亞則發出一連串銀鈴相擊般愉悅的笑聲。
「妳輸囉！富蘭索瓦。」
「被一群實力相當的人圍攻而失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噘起嘴巴撇過頭的舉動令我想起還在波特萊爾的時候，和鄰居同輩吵架的情形，實在很難和「黑騎士」、「影之刃」等赫赫有名的稱呼連結在一起。
「打斷各位愉快的交談令我不勝惶恐，只是……」
卡爾的態度仍舊是沈著的如同森林的種族，美中不足的地方是笑容顯得僵硬多了。
本來嘛！馬上可以完成的行前準備卻因為女性與小孩的鬥嘴而拖延，而且還是在嚴峻的環境底下，他沒當場發作已經得佩服他的涵養極深。
「請問可以啟程了嗎？我希望在羅加洛清醒前跑完全程。」
嗯？什麼意思？我看了看食人魔肩膀上昏迷的祭司，他被當成麵粉袋扛著。如果他醒過來會怎麼樣？
「我們準備好了。」
西薇亞為艾芙莉卡施展完加速術後說。她是最後一人，卡爾與巴倫則是由布麗姬德負責除了我和富蘭索瓦，每個人都安分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等等不要說話，會咬到舌頭。是吧？」
「沒錯、沒錯，的確是那樣。」
西薇亞的聲音與她的笑容具有同等能夠使人安心的效果。嗅著她髮絲傳來沾染初露的森林的芬芳，人性化的精靈與生俱來的特質昂揚猶存，正如午後漫步於古老的城市，錯綜複雜的巷道中，突然踏入一座與都市景觀大異其趣的公園，享受發現的經其後流連忘返的感覺。
雨林的景色從我兩側如剪影般掠過，我卻連走馬看花的心情都沒有，只是凝視著前方，跟隨卡爾的腳步—該形容並無誇大，是跟隨而非追逐，若非急速倒退的景物告訴我現在正處於急馳狀態，闔上眼睛遮蔽視線，彷彿是西薇亞背著我在雨後的森林中施施而行。
讓一個精靈背著自己散步，是何等享受？只要少了那個……
「呃啊啊啊啊！樹幹！樹幹！小心那邊的橫枝！迴避！迴避啊！不要用撞斷的！有坑！有坑啊！繞過去！繞過去！暴龍！是暴龍啊！莎琳潔絲！雖然我已經很久沒有虔誠的向您禱告了，我的心仍屬於您的，請憐憫一個堅貞的信徒卑微的祈禱吧！」
祭司歇斯底里的哀嚎摻雜著某種生物的咆哮，震耳欲聾，而且地面在顫抖，顯然是個龐然大物。
我想起了光明聖典中提到羅得的妻子因好奇而回頭，變成一根鹽柱的故事。老不死的教材千奇百怪，居然連光明教會的經典都用上了，現在我稍微瞭解教材中意圖傳達給學生的寓意何在，因此我兩眼緊盯著前方，不讓自己因好奇而回頭看什麼是「暴龍」。
直到牠再一次咆哮，距離已經有些遠了，第三次的吼聲更是模糊。
咻！
冰涼的感覺劃過我的耳畔，我只看到銀色的閃光而已，轉轉眼珠，幾撮金色絲狀物向外飄散，周圍的景物也由急遽倒退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