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浮空之境-第四章

大臉兔 | 2023-02-02 17:41:51 | 巴幣 0 | 人氣 72

第4章:奧萊城的秘密

       當晚霞的余輝灑落在奧萊城時,代表勞作結束的最後一聲鐘聲敲響,城鎮的街道上被掛滿彩帶,即使對普通人來說,祈願大典也是一個盛大的節日,為期三天的祭典進行時,他們可以短暫的放下工作,參與這場盛況。
       告別了捷利卡與莉莉絲後,羅伊獨自回到了福利院,那是一棟被肆意聖戰的藤蔓包裹的白色建築,歲月的侵蝕下,裸露的部分墻體已經蛻變成老舊的黃色。羅伊看見窗戶中透出一點溫暖的燈火,在這座冷漠的城鎮中,這裏是他唯一牽掛的地方。
       想到在大鍋前炒菜的胖嬸、簇擁著她的弟弟妹妹們,少年站在院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收斂情緒,換上平時溫和的笑,走入了福利院。
       「看來,總是跟在我身後的那個小屁孩也長大了啊。」
       日暮、黃昏,風將樹葉吹響,時間好似停止在了這一刻。熟悉的聲音陡然在身後響起,有一瞬間,羅伊楞住了,然後猛地回頭,少年眼中滿是欣喜。米諾斯懷中抱著那兩柄獨特的長槍,正翻身坐在圍墻上,笑得吊兒郎當。
       「米諾斯!你……回來了?」像是被重逢的喜悅淹沒,又像是無措,羅伊一時間不知道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我來看看,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的約定啊。」
       米諾斯溫熱有力的大掌落在發頂,羅伊只覺得眼眶發紅,他猛地撲進了米諾斯懷裏,這一刻,他不再是福利院中眾人的「兄長」,不用面對學院中人鄙夷的目光,卸下成熟的偽裝後,羅伊終於露出了十歲孩童該有的表情。
       「當然記得!」
       「看來,我們的小羅伊受苦了,照顧那群孩子們很累吧。」米諾斯露出一口白牙,比了一個現在看來有些尷尬的動作,這是當年羅伊為他想的姿勢。無數個午後,半大的小孩一遍遍給哥哥展示自認為帥氣的動作,奶聲奶氣的說:「以後這就是米諾斯哥哥的招牌動作了!像英雄一樣!」
       想到這裏,羅伊的鼻子有些發酸,他有些哽咽:「不辛苦的,當年你也是這樣照顧我們的。」
       奧萊城中只有這一處福利院,它建立於聖戰時期,那是一段持續了兩百年的致暗時光,為了抵禦魔族的進攻,戰死的人不計其數,無數士兵犧牲在魔獸的爪下,連老人、婦女都被逼著上了戰場。
       而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被收容在了福利院中,他們之中大多數的人,都沒有等到父母回來,福利院中的老師教育他們,他們的父母是英雄,是光榮戰死的,他們是英雄的後裔。但隨著聖戰的結束,人們開始重建城池,越來越多的人手從福利院撤出,畢竟比起照顧這些平庸的孩子,或許建造可供星靈師就讀的學府更為重要,況且前線已經沒有人可以赴死了,他們也不需要再用這些孩子作為籌碼。
       那年,反攻的號角吹響,聖戰即將結束,官員們終於露出了醜惡的嘴臉,他們開始削減福利院的經費,強迫這些遇難者的孩子成為勞動力,重建城池,那是秩序混亂的一年。
       羅伊是在一個寒冬出生的,他的父母是有幸從聖戰之中活下來的戰士,在聖戰的末期,他們負責駐守城墻,這原本是一份安全的工作,是凱旋戰士的殊榮。
       但好景不長,在聖戰中,貪婪的官員發現魔獸的遺骸擁有巨大的價值,他們的皮毛能製成堅不可摧的皮甲,骨骼能做成鋒利的兵器,血肉比良藥更能滋補身體,以及最珍貴的,用來製作魔導器的魔晶,那更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於是他們開始對撤離城門的魔獸發動攻擊,羅伊的父母就參加了這一場戰役,這是一場是實力懸殊的戰鬥,面對魔獸這樣的龐然大物,人類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們所在的「敢死隊」目的就是用生命拖住魔獸,從而讓星靈師們有時間發起進攻。
       對,肉盾。普通人只配成為星靈師狩獵魔獸過程中的肉盾,多可笑啊,強者在弱者的庇佑下獲得了冠冕堂皇的「勝利」,沒有人在乎這是一場怎樣的戰役,除了受難者的家屬,沒人在乎那些死了的人,開啟城門時,迎接星靈師的是人們的歡呼,誰在乎盛大的光輝下是腐爛的臭味呢?只要有利益,他們願意成為陰溝中的蛇。
       這是奧萊城最大的秘密,得知這一切的時候,羅伊七歲,米諾斯十五歲。上一任福利院的院長蒙德在大限將至時,命人將他們帶到了窗前。
       那是只有他們三個人才知道的對話,與課本上歌頌的光輝不同,這座城鎮下真實的歷史,是用血淋淋的骸骨堆積而成的。
       羅伊和米諾斯的父母都是那次「敢死隊」中的隊員,而蒙德,是那只隊伍中的幸存者。
       老人說起從前的故事時忍不住淚如雨下,他說,他無法接受這一切,卻又不得不服從官員們的安排,他不配承擔英雄的名號,他不過是一個茍且偷生的幸存者。「凱旋」時城中居民的歡呼像是一場惡夢,他曾無數次從夢中驚醒,恐懼讓他的病情逐漸惡化,年僅五十歲時,這位院長已是風燭殘年。
       「這段個過往不應該被忘記……必須有人記得,你們也應該記得。記住誰是你們的敵人,記住這份屈辱和仇恨,但不要被它蒙蔽,然後十倍、百倍的努力,你們都是好孩子,等到你們足夠強大的時候,就是真相被揭露的時候。」
       說完這段話後,蒙德讓他們離開了。那一晚,米諾斯和羅伊在院子裏站了很久,第二天,蒙德去世的消息傳出,城中為這位英雄舉辦了盛大的葬禮,前來吊唁的人不計其數,他們穿著華貴的禮服,說著假惺惺的話,留著鱷魚的眼淚,羅伊只覺得,令人作嘔。
       也是在這一天,米諾斯下定決定要離開奧萊城,那時的他已經是一名一階中級的星靈師了,前途無限,也是因為米諾斯這個人才,那些官員才終於不吝嗇於對福利院的資助,與其說是資助,不如更像是在討好。
       「你真的要走嗎……」七歲的羅伊不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在知道真相後,他總在不經意看到「那些人」後露出驚恐的表情,如果沒有米諾斯的掩護,他早就被「那些人」懷疑了。
       「羅伊,我們必須要變強。」米諾斯看向城中那座醒目高聳的建築,一字一頓的開口,「……為了我們背負的東西,也為了我們自己。蒙德說得對,現在的我們什麽都做不到,但未來可說不準,我是奧萊城百年來唯一一個覺醒出黑光的人,老師曾說過,我未來的成就不會在他之下。」
       羅伊知道米諾斯的那位老師,他是一名三階星靈師,在奧萊城中,除了城主,達到三階的星靈師也僅僅有兩位,但要想撼動那場事件中的背後勢力,三階還遠遠不夠。
       「至少在成為四階星靈師之前,我沒有擊潰他們的把握,老師說,歷練是讓一個人變強的最快方式,剛好,獵人公會在招募新人……所以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變得更強,羅伊,那些孩子……要拜托你照顧了。」
       十五歲的米諾斯幾乎扛起了這個福利院的一切,他像長兄一樣愛護每一個孩子,給予了他們缺失的關愛,羅伊是最親近米諾斯的,同時也是他最照顧的弟弟,他們就像是真的兄弟一般,所以得知米諾斯要走,羅伊的第一反應是慌的。他還只有七歲,怎麽能照顧好那麽多人,但他又想到,米諾斯在這個年齡的時候已經能很好的兼顧每一個孩子了,而且,他有什麽理由阻止這樣的米諾斯呢?
       「所以羅伊,我們約定一下吧。」
       「什麽?」
       彼時米諾斯的表情仍舊印刻在羅伊的腦海中,十五歲的少年的眼中似乎燃燒著熊熊烈火。
       「十年之內,我會讓大陸上的人記住米諾斯這個名字,而你,要成為星靈師,然後追上我的步伐。」
       「我會在獵人公會等你,也期待著在大陸上聽到你的名號。」


#連載中

創作回應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