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莉絲夢遊、戲】

　
　










　戀曲大Blog遊戲加分題的獎品。
　
　其實之前是因為想留著存稿所以才不公開發表，
　只是後來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存著幹嘛所以乾脆就這樣發了。

　以個人的標準來看有點失敗的作品，
　比較成功也比較喜歡的只有以這個主題後來衍生出的外篇前篇等等等等= =。

　總之，請笑納：）。










　……社團評鑑啊啊啊啊啊啊……（夠了你）




















【愛莉絲夢遊、戲】



　　Alice，愛莉絲。

　　希臘語，真理、年輕的夢想者，不受拘束的靈魂。

　　老式德語，貴族。



＊



　　愛莉絲看著四周的景色不斷從腳下出現又快速的往上移動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風的聲音咻咻的從耳邊穿過，意識彷彿停頓了一兩秒，愛莉絲這才發現自己正不斷向下掉。

　　向下望想看看自己將會落在什麼東西上面，卻只看到一片黑暗，其他什麼都沒有。愛莉絲有些無奈的把視線轉往四周，努力從因快速移動而融成一片的色彩分辨出物體原本的面貌。發現四周是一些書架和櫃子，處於無窮下墜狀態、百般無聊的愛莉絲甚至抽了幾本書來看。

　　正當愛莉絲開始擔心會不會就這樣不斷向下掉無法著地直到老死，或是穿過地球中心掉到世界的另外一端去，突然身體一沉，輕輕的落在一堆乾草落葉上，絲毫沒有因為從高處落下而受傷。愛莉絲站起身，拍拍衣服，東張西望的想要看出自己身在何處，有個白色影子慌張跑過，手裡拿著懷錶，一面喊著來不及了。是一隻白兔。

　　愛莉絲好奇的跟了上去。



＊



　　「哈囉，在找什麼嗎？」

　　突然傳出的聲音讓你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四處望想知道究竟是誰在對你說話。這裡是一個小房間，天花板很低，你一伸手就可以碰到，正前方有扇紅色小門、左邊的門是藍色的、右邊的是黃色的，沒有任何的家具擺設。整個掃視過一遍，除了你以外，沒有其他人。

　　正當你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那聲音又再問了一次：

　　「在找什麼嗎？」

　　「──對不起，我可以請您先出來再談嗎？我不太習慣有聲音卻沒看到人……」

　　你鼓起勇氣反問了回去。那聲音先是一愣，隨即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回應：

　　「啊，說的也是。」

　　環顧四週，你正在猜對方會從哪扇門進來，眼前卻憑空浮現了一對大大的貓眼、和嘴角都裂到眼邊的燦爛笑容，詭異的飄浮在半空中。那笑臉嘻嘻的對你笑了幾聲，從那張大嘴中傳出和剛剛一樣的聲音。

　　「這樣好一點了嗎？」

　　「哇，像這樣聽見聲音，只看見嘴巴還真是特別耶！」

　　聽見你因發現新奇事物而傳出的讚嘆，笑臉瞇了瞇眼，又嘻嘻的輕輕笑了幾聲，漸漸顏色淡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人類的身影，高瘦纖細的身材，有著一頭葡萄酒般醉人的紫髮紫瞳，掛著一個有些誇張的笑容，卻像是面具似的呆板。紫瞳轉到你的身上，嘴巴沒開卻有聲音。

　　「這樣呢？」

　　你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只好點點頭，他面具般虛假的嘴角又往上提了些，對你彎腰行了個簡單的哩，你急急忙忙回禮。他開口，聲音有些尖細，像是貓。

　　「我是笑面貓──大家都是這麼叫我的。」

　　「貓？……」

　　你有點懷疑的問了聲，隨即看見了笑面貓藏在一頭紫髮中、那對似貓的尖耳，和正在他背後輕柔擺動的長長尾巴。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對於笑面貓的問題，應該是非常容易回答的，而你卻遲疑了好一陣子，才對著那張笑臉，緩緩說出一個名字。

　　「愛莉絲。」



　　你不確定有沒有看錯。剛剛笑面貓的笑臉似乎扭曲了一下，然後開始消失。先是腳、再來是手、接著尾巴與身體，那掛著呆板詭異笑容的臉消失後，只剩下原來看見的那雙貓眼和笑嘴。氣氛沉默了下來，但你不確定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呃……笑面貓先生？」

　　你有點遲疑的打破沉默，對著呆在半空中的笑臉詢問。笑臉的眼睛回到你身上，做出回應。

　　「什麼事？」

　　「請問……你知道我該怎麼回去嗎？」

　　「回去哪裡？」

　　你愣住了。笑面貓的人型又漸漸出現，先是頭、再是身體、最後是手與腳，那和面具一樣完全沒有變動的臉有著相當的詭異。

　　「你已經在最初的地方了，還有哪裡可以『回去』？」

　　「可是這裡並不是我最初的地方啊，我來自……」

　　「來自哪裡？」

　　笑面貓像是有張椅子似的在空中坐了下來，笑嘻嘻的反問你。你思考了一下，決定換一個問題。

　　「那，我該從哪裡出去？」

　　你指了指你們周圍的那三扇門，笑面貓頭也不回的直接回答。

　　「要看你要去哪才能決定。」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我該去哪裡啊。」

　　「不然，你現在想去哪？」

　　「我只想回到我該回去的地方。」

　　問題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個。你等著笑面貓的答案，他嘻嘻的笑著，身體在空中左搖右晃，尾巴在身後掃動，似乎不打算回應你。片刻，你決定不理會他，越過他坐在半空中的身軀，選定左邊的藍色小門。正當你抓住門把，正打算轉開，笑面貓的聲音傳過來。

　　「決定啦？」

　　「嗯。每條路都走走看就好了。」

　　你打開門。



＊



　　你在一個灑滿陽光的森林中走著，四周的植物比你平常所見的還要大很多。你認為不是自己變小了，就是這森林非常大，但也沒有想更多，就只是沿著小路、不斷的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你聞到一股香味，不是森林中花果的甜味，而是類似菸草的味道。嗅嗅空氣，你朝著氣味最濃的地方走去。

　　撥開灌木叢，你看見了幾朵巨大、而且顏色很特別的磨菇，淺紫色的煙霧徘徊盤旋在其中。你走進一點想看仔細些，一個懶散的聲音從你上方發出。

　　「──你是誰啊？」

　　你抬起頭，在這磨菇群中最大的一朵上，趴著一個看起來與你年紀差不暸多少的少年，正抽著不斷冒出淺紫色煙霧的煙斗。你無法感受出他語氣中的情緒，有點不安的回答、怯怯的回答。

　　「我……我是愛莉絲、呃、請問一下……」

　　「愛莉絲。」

　　不等你說完，少年似乎不怎麼在乎的打斷了你的問題。他緩緩的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個紫色煙圈。

　　「不知從何而來、又不知從何離去。」

　　他莫名奇妙的說著。你聽不懂，但還是試著與他對話。

　　「請問，你可以告訴我我該去哪嗎？」

　　「你不能告訴你自己嗎？」

　　「如果我可以，就不需要問了。」

　　你有點生氣的說。他的態度和回答方式讓你很不喜歡，於是你的口氣也開始不好了起來。但他還是無所謂似的，緩緩吐出紫色煙霧，自顧自的說著。

　　「你該去哪，你就會在哪。」

　　「那我現在在哪？」

　　你不太高興的反問。少年懶洋洋的看你一眼，緩緩移動位置像是想接近你一點，俯身，輕柔的說著。

　　「你追著什麼來，就跟著什麼走。」

　　紫色的煙霧讓你看不太清楚，遠處似乎有隻兔子正急急忙忙的跑著。

　　「這裡是愛莉絲的夢境。愛莉絲。」

　　

＊



　　你朝白兔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那帶著幽香的紫煙、巨大的磨菇和你一直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少年都被你拋在後頭。其實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到底對不對，就只是不斷的跑著。

　　不久，你在森林的盡頭看見了一間精緻的小屋，但是沒有看見白兔的影子。你停下腳步，因為剛剛的奔跑而喘個不停。幾次深呼吸之後，你站直身體，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間房子，然後在庭院的一個牌子上看到了幾個寫得工工整整的字：「白兔寓」。

　　「看來，這就是白兔的家了？」

　　你喃喃自語著，在四周繞來繞去想看清楚裡面。裡面似乎沒有任何人在，安安靜靜的，一片黑暗。你有些失望的繞回門口，思考可不可以從哪裡找地方進去。

　　正當你想要上前敲門試試看，你的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看，正是那隻慌張的白兔。他快步往自己家跑來，注意到了你，猛然停下腳步，一臉不可置信。

　　「我的耳朵啊！」

　　「你的耳朵很好啊。」

　　白兔驚訝的喊叫起來，兩隻紅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的看著你。你困惑的研究著他的耳朵，想找出一點不對勁。僵持了一會，白兔像是猛然發現自己的失態，連旁跑到你旁邊，殷勤的拉起你的手。

　　「真是罪該萬死，殿下親自來訪，我居然沒有立刻回來讓殿下等了這麼久，還請殿下千萬要原諒阿！」

　　「呃、我並沒有……」

　　「是的是的，請殿下進來我這小破屋裡喝杯茶吧？等那麼久一定累了，請跟我來吧。」

　　白兔的動作就像是一個發現自己犯了錯而忙著賠罪的小孩，你不好意思的跟著他走，心理默想他一定是把你跟他的殿下認錯了。你想要解釋，可惜白兔不怎麼給你機會。

　　「白兔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弄錯了，我並不是你的殿……」

　　「殿下，請進。」

　　白兔手忙腳亂的開了門，微笑著退到一旁請你進去。裡面因為還沒開燈，一片黑暗，你不安的轉過頭看著白兔，企圖再做一次解釋。

　　「白兔先生，我真的不……」

　　你還沒說完，就感覺背後一推，讓你腳步不穩幾乎是用摔的跌進那片黑暗。你還聽見白兔略帶緊張、卻是十分恭敬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請進，殿下。」



＊



　　「哇啊、啊、啊────呼、沒事。」

　　你用單腳往前跳了好幾步，終於穩住了重心，免除了摔個四腳朝天的命運。你還沒看清楚四周的擺設，就先聽到那帶著尖細笑聲的聲音。

　　「恭喜你，你成功回到『最初的地方』了。」

　　你連忙抬起頭，發現自己回到了那最初的小房間，背後的門正是你當初選的那扇藍色小門。紫髮紫眼、笑容詭異的笑面貓就坐在你旁邊，笑嘻嘻的看著你。

　　「這算是嘲笑嗎？」

　　「當然不是，我可是很認真的呢。」

　　你無視笑面貓一點誠意都沒有的回答，疑惑的看著你剛出來的那扇門，伸出手轉動門把，卻發現被鎖上了，怎麼也轉不開。

　　「走過的路是不能回頭的呦。」

　　笑面貓突然丟出這麼一句。你感到疑惑，但不是因為他說的話。

　　「白兔呢？為什麼他沒有跟來？」

　　你問。笑面貓聳聳肩，這動作和他的呆板臉孔有種怪異的不和諧感。

　　「我怎麼會知道。大概是不小心被鎖在門外了吧？」

　　聽起來就很敷衍的回答，你放棄不想追究。剩下正前方的紅色小門和右邊的黃色小門，你思考了一下，走到黃色小門前，握住門把。正打算開門，毛绒绒的紫色尾巴悄悄搭到你的手上，你嚇了一跳往後看，原本還坐在藍色門旁邊的笑面貓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你的旁邊，笑嘻嘻的看著你，那詭異的笑容讓你有些不寒而慄。

　　「選好啦？」

　　他輕輕的問。你拉開他捲到你手上的尾巴，點點頭。

　　「那我可以跟嗎？」

　　「隨便你。」

　　你轉動門把。



＊



　　你站在一個小樹林旁邊，前面不遠處有間房子，比白兔的房子看起來更大、更精緻，卻感覺有些老舊，似乎很久沒人去好好整理，笑面貓站在你的旁邊，看見了那間房子，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輕輕低喊了一聲。

　　「噢……」

　　「怎麼了嗎？」

　　你關心的問。笑面貓沒有回答你，卻開始慢慢消失，手、腳、尾巴、身體、頭，連那大大的貓眼和誇張的笑容也開始漸漸淡去顏色消失在空氣中。你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明白笑面貓的行為。

　　「笑面貓先生？」

　　你嘗試性的對空氣問了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突然，前面的房子傳來一聲響亮的、像是有東西摔在地上的巨大聲響，你遲疑了一下，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你用小跑步很快的來到了門前，裡面比你想像的還要熱鬧許多。喊叫聲和碗盤碎裂似的聲音彼起彼落，偶而還有你剛剛聽到的那種巨大聲響。你想敲門，可是想想，裡面這麼吵，搞不好根本聽不到你的聲音。正當你站在門口，舉著手，猶豫著要不要銷，門猛然打開，一個大盤子飛了出來，擦過你的頭頂，在你背後的樹上砸個粉碎。

　　你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想像剛剛那盤子再低個幾公分會發生什麼事，房子裡面依然吵吵鬧鬧，絲毫沒有發現他們剛剛差點殺了你。門已經開了，於是你禮貌性的敲敲門板，不等回應自己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是一個大廚房，煙氣騰騰，還有很重的胡椒味。廚子正站在爐子前，攪動著一個大湯鍋，一名女子坐在餐桌旁像是在發呆。房間裡面很亂，女子旁邊站了一個讓你有些詫異的人。

　　「好久不見了，女爵。」

　　笑面貓輕柔的說，尾巴掃掉了廚子的帽子，但廚子像是早已習慣的一撈把帽子戴了回去，然後隨手抓起一個酒杯朝女爵扔去。準確命中，但女爵卻像是絲毫沒有感覺，也沒回應笑面貓，嘆口氣，自言自語著。

　　「唉，一切都沒意義囉，沒意義囉──」

　　「請問，什麼東西沒意義了？」

　　你小心的問著，畢竟你算是不請自入，難保女爵會不會生氣，但女爵似乎不在意你是什麼時候從哪邊出現的。笑面貓移動到你旁邊，廚子又丟了一個鍋鏟過來。

　　「夢境失去愛莉絲就沒意義囉，就像是湯少了胡椒一樣。」

　　「我想您的湯已經加太多胡椒了，而且，」

　　你捏著鼻子忍下一個噴嚏，用眼角餘光看了看笑面貓的反應。

　　「我就叫做愛莉絲。」

　　正巧這時，廚子抓起一個漂亮的托盤朝女爵的方向扔來，摔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你不確定女爵有沒有聽到你剛剛說的話，笑面貓嘻嘻的笑了幾聲，你轉過頭，無視打打鬧鬧的廚子和發呆中的女爵，問。

　　「你是女爵的貓？」

　　「是啊，以前是。」

　　笑面貓大剌剌的坐在餐桌邊緣，尾巴晃來晃去，看起來像是心情不錯。

　　「以前？」

　　「嗯。後來聽說紅心女王喜歡貓，所以她就把我送出去了。」

　　「紅心女王？」

　　你傻傻的重覆著。女爵突然走來，加入話題。

　　「她總是說自己的貓多好多棒，聽都聽到會背啦！」

　　「貓？是指笑面貓嗎？」

　　笑面貓搖搖頭，臉上還是那笑，紫髮中的貓耳卻微微下壓，似乎有些失望。廚子把湯端離爐子，丟了個湯鍋過來。

　　「不是。紅心女王以前自己也養過貓。」

　　「以前？」

　　你又問了一次，頓了頓，想起些什麼似的向笑面貓和女爵提出問題。

　　「對了，愛莉絲的夢境到底是什麼？我之前遇到了另一個人，他也這麼說。」

　　「唉、愛莉絲。」

　　女爵搖搖頭，自顧自的說。

　　「紅心女王她是個好女王。仁慈、暴戾、美麗、邪惡、善良、瘋狂、溫柔、殘忍。」

　　「呃，您用的詞好像都頗矛盾的。」

　　「女王她已經不在了，就像是湯沒有胡椒一樣。」

　　你實在無法理解女爵的說話邏輯，轉向笑面貓想尋求答案。廚子突然丟了一罐胡椒過來，女爵隨手拍開，罐子啪答一聲落到了火爐上。笑面貓猛然拉著你跳出窗外，你聽見廚子大喊了一聲：

　　「快跑！」

　

＊　

　

　　你很確定你來的時候，女爵家外面那片只是座小樹林，可是你和笑面貓走了好久，都沒有看到盡頭，反而有種越走越深的感覺。四周的花草樹木一棵比一棵大，你感到自己好像越來越小。

　　「笑面貓先生，你知道我們在哪嗎？」

　　笑面貓聳聳肩，但還是很有自信的大步走著，你緊緊跟著，心裡有些掛記女爵和廚子不知道怎麼了。

　　「這種感覺，好像在玩某種冒險遊戲似的……」

　　你小聲的喃喃道，笑面貓似乎是聽到了，看了你一眼。

　　「遊戲啊？」

　　他輕輕笑著，你有些莫名奇妙的瞪了他一眼。突然，笑面貓猛地停下腳步，讓你差點撞上。你從笑面貓的背後看去，是幾朵相當眼熟、巨大而色彩怪異的磨菇，上面正趴著那個抽煙斗的少年。

　　「啊、是你。」

　　聽到了你的聲音，少年疑惑的看了你一眼，放下煙斗，緩緩吐出淡紫色的煙圈，用懶洋洋的聲音問你。

　　「我們見過嗎？」

　　「有啊，你不是……呃？」

　　看著少年的表情，似乎並不是說著玩的，你有些不安。但眼前的少年你是千真萬卻見過，那臉那巨大的磨菇那紫色的煙圈。看到你的神情，少年把視線轉到一旁的笑面貓身上，微微皺了眉頭。

　　「爵夏──？」

　　「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毛毛蟲。」

　　「好吧。笑面貓。」

　　少年很快就妥協了。笑面貓雙手一攤，呆板的臉上閃過一絲惡作劇成功般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沒有證據噢。」

　　「……」

　　看著兩人的對話，心中滿滿的疑惑讓你開口插嘴。

　　「不好意思，請問那個……毛毛蟲？」

　　「嗯？」

　　少年懶洋洋的趴在大磨菇上，眼神緩緩往下移動到你身上，把煙斗放到一旁。你有些摸不著頭緒，愣愣的問。

　　「你是毛毛蟲？」

　　「嗯。有什麼問題嗎？」

　　「可是你不像……咦？」

　　少年慢慢的移動身體，從磨菇上爬下來，你看見他和一般人無異的上半身，竟連接著一個巨大的、毛毛蟲似的青色身體，在某些方面看來有些……噁心。看見你的表情，毛毛蟲帶著同情和些微受傷的表情回到他原來的位置，藏起身體，又再度拿起他的煙袋。

　　「看來他怕蟲啊？」

　　毛毛蟲幽幽的說，眼神輕輕飄向笑面貓。後者把手放到你面前揮一揮，思考一下，用尾巴敲敲你的頭要你回神。

　　「你先閉上眼睛，想像我是貓而他是毛毛蟲，再把眼睛張開。」

　　笑面貓指示，你聽話照做，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毛毛蟲笑面貓毛毛蟲笑面貓幾次，再張開眼睛。

　　紫髮紫眼、呆板笑容的笑面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有著紫色毛皮、黃色大眼睛和裂到眼邊的大笑臉的貓，正敦在地上，笑嘻嘻的抬頭看你。你往磨菇上看，少年的臉也不見了，一隻大青毛毛蟲一邊抽著煙斗，一邊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你和那隻紫色的貓。

　　「這樣有比較適應嗎？」

　　貓笑笑著問，你訝異的發現牠的聲音和笑面貓一模一樣，驚訝的喊叫了起來。

　　「咦咦──」

　　「你用什麼心態去看我們，我們就是什麼樣子。」

　　「那、為什麼我一開始，看你們都像人啊？」

　　「因為你的知識告訴你只有人會說話吧。啊、還有鳥。」

　　貓理所當然的回應著你，你也很自然的與牠對話，彷彿這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你閉上眼，再度張開後，紫髮紫眼的笑面貓依然在你旁邊嘻嘻笑著，抽著煙斗的少年．毛毛蟲趴在磨菇上，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你剛剛看我是什麼？」

　　你愣了一下，莫名奇妙的回答：

　　「毛毛蟲啊。」

　　「那你現在看我是什麼？」

　　「一個男孩，沒大我多少的樣子。」

　　毛毛蟲皺著眉頭，看起來有些嚴肅，讓你開始擔心是不是說錯話了。沉默一會，毛毛蟲緩緩將視線轉移到笑面貓身上，後者嘴角更上揚了些，輕聲、愉快的對毛毛蟲說道：

　　「我們需要女王，就像夢境需要愛莉絲。」

　　笑了笑，帶著勝利者似的喜悅語氣。

　　「這裡可是愛莉絲的夢境啊。」

　　

　　毛毛蟲猛然吐出一片紫色煙霧。



＊



　　你看看四周，剛剛突然把你包覆起來的紫色濃霧漸漸淡去，但還是維持著淡淡的一層沒有完全消失。四周景色和你剛才所在的森林並無不同，但笑面喵卻已經不知所蹤。毛毛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你旁邊，默默的抽著煙斗，但那裡面的火好像快熄了。

　　「你叫什麼名字？」

　　毛毛蟲沒頭沒腦的問。你愣愣，反射性的回答。

　　「愛莉絲。」

　　得到答案，毛毛蟲一句話都不說，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那煙味讓你有些暈眩，你膽怯的打算開口詢問，毛毛蟲卻搶先回答你還未出口的問題。

　　「愛莉絲離開之後，夢境分成兩派。一派以笑面貓為首，希望找回紅心女王，另一派主張夢境是自由的不屬於任何人，瘋茶會的主人們。」

　　毛毛蟲的表情很平靜，像是義務性的告訴你一個事情。

　　「……我們需要女王，就像夢境需要愛莉絲？」

　　「嗯。」

　　你愣愣的重複著笑面貓所說過的話，毛毛蟲點點頭，又開始抽起他的煙斗。你有著些許好奇的問道：

　　「你是哪一派的？」

　　「我中立。夢境有沒有愛莉絲、我們有沒有女王，我都無所謂。」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認為現狀不需要改變。」

　　毛毛蟲面無表情的說，輕輕的吐著淺紫色的煙圈，語氣有些冷漠。

　　「以前曾經有一段時間，女王是瘋狂的，不管什麼人做什麼事，只要她高興，就可以任意的判下死刑，有很多人甚至是要砍下頭之後接回去重砍好幾次。女爵是死裡逃生的人之一，瘋茶會的主人也是、笑面貓也是。」

　　「笑面貓？」

　　「只因為他的毛是紫色的。」

　　毛毛蟲有些諷刺的笑笑，淡紫色的煙霧不斷從他手中的煙斗中緩緩飄出。

　　「愛莉絲和女王是同時存在的。我們活在愛莉絲的夢裡，存在於紅心女王的統治下。愛莉絲離開之後不久，紅心女王不知道何時也消失了，夢境開始分裂，但和平。」

　　放下煙斗，毛毛蟲的手往旁邊一指，你看過去，在漸漸淡去的煙霧中，似乎有扇小門若隱若現。

　　「瘋茶會的帽商、三月兔、惰鼠兒，你去找他們吧，聽聽兩方的說法之後，再去決定你該怎麼走。笑面貓擅長偽裝和謊言，小心鏡子裡面的影子。這世界瘋子太多，正常人反而都變成不正常的少數了。」

　　四周的紫色煙霧開始慢慢變淡、稀薄，毛毛蟲的語氣似乎有些著急。

　　「要去質疑所有的人，更不要去碰任何原先不存在的東西。」

　　毛毛蟲輕輕把你推向前，打開門，裡面是一片濃得看不見東西的紫色煙霧。你抬起腳正要踏進去的前一刻，像是猛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他。

　　「你們以前的女王叫什麼名字？」

　　紫霧爭先恐後的包覆上來，毛毛蟲的聲音有些遙遠。

　　「愛莉絲。」



＊



　　「喲、又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你自嘲的說著，不過這次笑面貓不在這裡，大概次被留在森林裡了。這裡是你最初的那個天花板很低的小房間，站在黃色的小門前，你伸手抓住把手試著轉了一下，果然也被鎖住了。

　　你不知道該去哪裡找瘋茶會的人，你甚至不是很確定自己到底想不想去找他們。但目前也只剩下一扇紅色的小門，別無選擇，你不再多想，抓住門把轉動進入。



＊



　　茶會在庭院裡的一棵大樹下舉行，那裡擺了一張很大的漂亮長桌，桌上有十幾人份的茶具和點心，但坐在桌子旁邊的只有三個人。

　　「午安。」

　　你怯怯的問安，三人停止，轉過來看你。一個座位後面堆著一堆各式各樣帽子、看來應該就是帽商的男人拿下頭上的高禮帽，對你點點頭。

　　「午安──是說、現在到底幾點啊？」

　　帽商問，坐在他旁邊、抱著一隻巨大白兔娃娃的小女孩拿起茶壺，打開蓋子從裡熱騰騰的茶裡面拿出一個黃銅色的懷錶，看了一下，理所當然的回答：

　　「下午茶時間啊。」

　　「啊、說的也是。」

　　帽商點點頭，朝愣愣站在原地的你揮揮手，像是在邀請。

　　「別站在那裡、過來一起喝茶嘛──三月，幫這位可愛的客人多準備一個位置吧。」

　　小女孩把表放回茶裡，隨便在桌上拿了一個杯子倒掉裡面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直接用手上那個裡面有懷錶的茶壺倒了一杯熱茶給你。帽商帶回帽子，你找個位置坐下，謝過三月兔遞來的茶。

　　「請問，你們就是瘋茶會的人嗎？」

　　你小聲的問著，不確定這麼說禮不禮貌。三月兔把奶油仔細的抹在惰鼠兒的茶杯上，帽商看著他們兩個，嘆了一口氣，完全沒聽到你的問題似的喃喃道：

　　「唉，惰鼠兒又睡著了。」

　　「請問……？」

　　「是毛毛蟲要你來的吧？」

　　三月兔一邊動作，一邊反問你。看見你的表情，和帽商交換一個眼神，噗嗤的笑了出來。

　　「只有毛毛蟲會稱我們是『瘋茶會』，其他人都直接說我們是瘋子。」

　　「有什麼差別嗎？」

　　「當然有差，光字面上就不一樣了吧。」

　　帽商說，一附理所當然的樣子。你歪著頭思考一下，無法理解果決的放棄思考。三月兔塗完奶油，拿起砂糖罐，開始一大匙一大匙的挖進惰鼠兒的杯子裡。

　　「就像茶杯和砂糖是不同的東西一樣。」

　　三月兔開心的說著。

　　「就像桌子和床舖是不同的東西一樣。」

　　惰鼠兒夢話似的喃喃，手在桌上摸來摸去想找他的茶杯。帽商直接反駁：

　　「不、對你來說根本就是一樣的。」

　　似乎是沒有聽到。惰鼠兒找到了他的茶杯，正想要拿起來，卻因為上面塗著奶油而滑掉了，茶水和未溶化的砂糖灑得到處都是。帽商像是已經對於這種情形非常熟練似的隨手把惰鼠兒的茶杯收掉，把你面前的那一杯換給他。

　　「就像愛莉絲和紅心女王是不同的東西一樣？」

　　你幫自己倒了一杯新的茶，一邊隨口問問。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你從眼角餘光中看見帽商和三月兔的動作似乎猛然頓了一下。惰鼠兒微微轉了方向，努力張開眼睛看你，搖搖頭。

　　「錯了，愛莉絲跟紅心女王其實是一樣的。」

　　惰鼠兒咕噥著說完，又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睡著了。三月兔把手上的白兔娃娃放到旁邊的空位，對你搖搖手指。

　　「紅心女王是不必要的。你看，現在我們沒有女王，還不是照樣喝茶喝得好好的？」

　　「你們的下午茶喝多久了？」

　　往四周堆積如山的杯子和空盤看了一下，你好奇的問。惰鼠兒趴在桌上，臉都泡在剛剛打翻的茶水裡面了。帽商從衣袋中拿出一個錶，看了三月兔一下，像是在尋求意見。

　　「三月十四日號開始的，是嗎？」

　　「十五。」

　　三月兔肯定的說。

　　「十六。」

　　惰鼠兒不清不楚的咕噥著。

　　「今天幾號？」

　　帽商問，把他的錶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三月兔接過，非常順手的丟到茶裡泡一下，又拿起來看一看。你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回答。

　　「十號。」

　　「怪了，時間怎麼會倒著走？」

　　三月兔疑惑的問，把原先泡在茶壺裡的懷錶拿出來，放進果醬罐裡，帽商連忙把他的錶從三月兔手上搶回來。你好奇的從帽商背後看去，望著他手上的錶。

　　「這表壞了，它根本不動嘛。」

　　你說。帽商嘆了口氣，輕輕的把錶放在桌上裡，有些無奈的回答：

　　「不是壞了，是我不小心惹惱了時間，都怪三月兔──」

　　「又怪我？」

　　「──怪三月兔在女王的晚宴上，竟然搞錯了音樂的拍子──」

　　「明明就是你！」

　　「──結果女王就生氣了，下令要砍我的頭──」

　　「可是被他給逃了。」

　　「──三月兔發瘋之後，時間就再也不理我啦。」

　　帽商一邊哀傷的說，三月兔一邊插嘴解釋。你拿起帽商的表，搖一搖，問：

　　「既然錶壞了，為什麼不換一個？」

　　「錶才沒有壞！是時間生氣不肯走了，我很努力在請求它原諒耶。」

　　帽商小心翼翼的把錶從你手上拿走，放回衣袋，不太高興的看著你。

　　「如果你壞掉了，我就把你丟掉，你會高興嗎？」

　　「我才不會壞掉──」

　　「你一定是壞掉了，只有壞掉的人才會跟瘋子說話。」

　　三月兔突然插話進來，理直氣壯的說，和帽商一起雙手插腰似乎很神氣。你有些生氣的反問：

　　「那我跟毛毛蟲說話、跟笑面貓說話，他們也都是瘋子嗎？」

　　「不一樣啦。如果我們是瘋子、笑面貓就是傻子、毛毛蟲就是呆子。」

　　三月兔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個個的數。

　　「如果毛毛蟲是隱者、笑面貓是辯者、那我們就是智者。」

　　帽商一附很自豪的樣子，高興的和三月兔一搭一唱了起來。你有點無力，隨便插上一句。

　　「那紅心女王是什麼？」

　　「紅心女王是不能跟我們相比的。她是王者、同時也是個花瓶──是說，你為什麼要一直提起紅心女王啊？」

　　帽商有些不耐的說，換了一頂綴著蕾絲花邊的少女禮帽戴，看起來相當滑稽。三月兔把放在一旁的白兔娃娃抱回來，順手把杯子裡剩下的茶倒在惰鼠兒鼻子上。你頓了頓、有些遲疑的說。

　　「因為笑面貓說過，夢境需要愛莉絲，就像你們需要女王一樣。」

　　三月兔哼哼笑了幾聲，帽商很沒禮貌的往椅背上一癱，一附意興闌珊的樣子，玩著自己的茶杯。惰鼠兒鼻子上的茶水滑到他嘴裡，他掙扎著張開眼睛，喃喃的說了一句：

　　「我們誰都不需要。夢境是自由的，不屬於任何人。」

　　「笑面貓是隻沒有安全感的家貓，被紅心女王飼養久了，就忘記而且開始害怕起自由的味道。」

　　帽商點點頭像是在同意惰鼠兒的話，露出有點嘲諷的笑容。

　　「他忘記沒有女王時我們是怎麼過的，更忘記女王到底殺了他幾次。唉、被眷養的動物失去了求生的本能，還朝思暮想著他已經不會再回來的主人，這是多麼可笑啊。」

　　三月兔晃動著雙腳，玩著白兔娃娃的耳朵，對於帽商的話不斷點頭，補充一句：

　　「現在愛莉絲不在了、紅心女王不在了，夢境──」



　　「如果我說啊──」

　　不知道何時出現的笑面貓輕輕的摟著你的肩膀，尾巴在背後愉快的揮動著，紫色的雙眼充滿笑意。眼神掃過帽商、三月兔和惰鼠兒的驚訝表情，最後落在你身上。嘴角上揚，柔聲的說道：

　　「這孩子就是愛莉絲，會怎樣呢？」



＊



　　你又回到了那個天花板很低的小房間。

　　三扇門都已經鎖上。你徒勞無功的試了幾次之後，回過頭，猛然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多了一扇黑色的門。門把上纏繞著一圈一圈的鎖鏈，但你輕輕一碰就碎裂成灰。你握住門把，正想打開，耳邊卻出現毛毛蟲的話：

　　「要去質疑所有的人，更不要去碰任何原先不存在的東西。」

　　你遲疑了。正在你猶豫不決，正想把手放開時，空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你不是想要『回去』？」

　　你嚇了一跳，左右張望，但沒有看到任何人影。這不是笑面貓的聲音，而是一個溫柔、甜美的女孩嗓音，如風鈴般悅耳而清脆。沉默了一會，那聲音又開口了：

　　「試試看吧？」

　　你轉動門把。



＊



　　門外是一片美麗的玫瑰花園，鮮紅欲滴的紅色玫瑰開的燦爛，香味撲鼻醉人，讓你忍不住駐足欣賞。不遠處有幾個長得像是撲克牌的士兵，你想過去問他們這裡是哪，他們卻慌慌張張的行禮道歉。正當你莫名奇妙摸不著頭緒，一隻白兔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一邊對著你緊張的大喊。

　　「殿下！大家都在等您了，請快點跟我來吧！」

　　你乖乖的跟著白兔走，來到了一座以許多紅心為裝飾、美輪美奐的宮殿。裡面也有著許多撲克牌士兵，他們每個人看到你，都大驚失色的朝你行禮，你連忙一一回禮。走了一陣，白兔推開一扇巨大的紅門，領你進入一個富麗堂皇、像是禮堂或的大房間。

　　禮堂的中間鋪著長長的紅毯，延伸到一座高台，高台上有著一張充滿威嚴的座椅。你往兩邊看去，除了一臉嚴肅的撲克牌士兵們，甚至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女爵、帽商、三月兔、惰鼠兒，帽商手上還拿著沒喝完的茶。笑面貓站在最前面，笑笑對你伸出手，像是要引領你走到高台上。

　　「您回來了，吾王。」

　　笑面貓輕聲的說，並遞上一把有著紅心裝飾、威嚴的權杖。你應該是第一次看見這把權杖，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你伸出手，猶豫著，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事件都跟著你移動。

　　「您願意再次引領我們嗎？」

　　單膝輕輕跪了下來，笑面貓低著頭，雙手捧著權杖，你甚至可以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快要無法克制的渴望。你的手就這麼停著。女爵不再唉聲歎氣，反而充滿光彩；帽商、三月兔和惰鼠兒搶著一杯茶，但還是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動不了，宛如被人抓住不肯放開。

　　「吾等，至高無上的、紅心女王。」

　　你的手指離紅心權杖只有幾公分。

　　你閉上眼，深呼吸。



＊



　　請問是否要結束遊戲？（是／否）



　　否。



＊



　　於是。夢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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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說愛莉絲實在是一個很好發揮的題材。
　童話向來就是黑暗系的愛好素材，再加上原作中的愛莉絲本來就是個會跟自己說話的詭異小孩，
　瘋狂的夢境、殘暴的君王、毫無章法的世界，
　愛莉絲夢遊仙境根本就是為了往後我們這些黑暗系小說家所設置的故事題材嘛。（根本不是）

　寫這篇的時候我寫的很順，
　因為故事裡的人物有一半……更正、幾乎全部都精神不正常而且瘋瘋癲癲，
　所以根本不需要顧及到對話的邏輯性或是合理性，想寫啥就寫啥輕鬆自在果決簡單。
　
　最後，
　我認為我寫這篇的目的只是為了最後那句「於是，夢繼續。」
　（梗要用還得要有泥土才行這是同種道理。）（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