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煙硝漫天,戰爭不斷前進,征途初踏上路。
前途茫茫,唯求悔恨不鑄。
戰爭型態會進化,但料誰都沒猜到速度會如此快速,僅是數日便出現了飛行個體的沙兵,義勇軍的角峰號也因為他們的襲擊而墜毀。就連僅存的尖峰號抵達斯托克頓的時候距離崩潰也只差臨門一腳,所幸船艦上的大魔女出手,才免於在空中解體一途。
來到了吉埃伯的城鎮,塔夫托才體會到吉埃伯科技的力量所在,那是比起驅逐阿斯嘉特城沙兵那天所見還要更加強大、更加完備的科技。透過無人機、槍械彈藥以及不知底線何在的自動修復系統,斯托克頓展示了何謂頑固的堡壘。
二度來到這個重工業的城邦,鐵灰與燃煤的氣味對出身於草原的塔夫托來說仍然難以習慣。與前次不同,這次一夥人是抱著沉重的使命踏上這片土地。南方的吉埃伯有著終結世界的代行者「戰爭」,以及仍在謎團當中試圖復興九榮神權的教團「拉之眼」。
雖然原本打算直接飛往首都薩爾巴德的計畫失敗了,但義勇軍一行人也獲得了一口喘息的時間,他們即將停留在斯托克頓數日,再搭乘吉埃伯的城塞座機前往首都。
這次,塔夫托可沒什麼心情故地重遊,除了值勤時間之外,只是待在駐紮的基地內進行訓練。戰爭一日不止,就沒有與血親重見的機會,那怕是一分一毫也好,牠也想抓住多一絲的生機,在眾人被血與沙壓垮之前。
無法嗅到血親氣味的惶恐、無法改變無力事實的沉痛,不斷啃食著心底的決心。儘管知道已無法脫身,儘管誓言已無法收回,或許精神的崩潰近在咫尺了吧?塔夫托無法判斷。牠的心情總是沒辦法和周遭的冒險者依樣輕鬆,該說他們不愧是見證過數次大風大浪的人嗎?
「就像是張開的弓,緊繃的弦再不放鬆就要斷了。」
在結束基礎體能的訓練即將返回宿舍的路上,兄長的話彷彿在風中低語一般,另有著棕色毛皮的狼人猛然回首,不見任何血親的蹤影。停下腳步,牠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跟前,只見雙手只因負重訓練的疲乏而顫抖著,自嘲的悶哼了幾聲:「啊啊、終於走到這步了嗎?」
確實——或許該多加留心於自己的精神狀態了吧?要是這次能有克沃同行的話,牠一定早早就注意到先兆了吧?或許,該找點時間歇息一會了吧?然而,牠還是放不下內心的焦慮,為了放鬆而休息反而只會增加內心莫名的罪惡感。該怎麼突破、該怎麼跨越平庸之上,塔夫托找不到方向,迷茫、卻又限於瓶頸,這份焦躁讓牠無心於其他事情。
在完成盥洗之後,牠選擇稍稍的在斯托克頓晃個半圈,雖然工業煙塵的氣味讓牠鼻子癢,但或許會比獨自悶在宿舍裏頭好一些吧?在月光之下,與匈喀哈一同漫步於營區牆外。儘管獅鷲作為軍事單位,似乎並不是那麼適合在路上晃就是了。
「戰爭之外,還有其他三個毀滅世界的『代行者』在不明的位置。」向一旁的匈喀哈說著,塔夫托面色凝重地說著,儘管外人看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斯托克頓很和平,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戰爭會進化到把這份平靜擰息。塔夫托想起了曾在斯托克頓見過的那名博物館館主,面對這般情況之下,是否這座城的人,斯托克頓的人們能夠不鑄下任何悔恨嗎?
「該幸好索貝克沒有和其他的代行者聯手嗎?唔……還是他們已經在咱們看不到的地方開始行動了呢?」戰爭不照三女神預言的順序出場,又像是有哪個狡詐的陰謀在背地裡運轉著。
一旁踩著優雅而慵懶的腳步的獅鷲並沒有回應狼人的話語,牠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感興趣的樣子,只是自顧自地走著,銳利的雙目審視著周遭的景色。步伐有些急躁而零碎的狼人,也沒有對自己受到的冷漠對待表達不滿,只是自顧自的前行,深藍的雙眼環顧著周遭的城市。
「可以的話我是不想等這麼久的,但畢竟總長都下令了。」塔夫托抬頭看向被黑煙遮了大半的明月說著,語氣略帶無奈:「或許像我這麼急躁反而會出事,對吧?」
繞了營區半圈,塔夫托也決定踏上回去宿舍的路了,牠可不想讓工廠的廢煙味兒卡在毛皮裏頭。儘管沒改善多少,但還是舒緩了一些內心的壓力。
數日之後,九榮尉軍的統帥階級九榮神「舒」的神官出現在斯托克頓的城牆外頭,將城牆上的炮台擊毀,劇烈的爆炸導致本陣的火勢,沙兵也趁著防線被破壞而入侵了斯托克頓,他們身上有著神官的加護,威脅更勝。
戰爭會進化,人們也不能停止,義勇軍很快地就指派了行動,塔夫托作為在城內負責驅逐沙兵的一員,體會到了那些九榮衛兵的難纏。箭矢會被纏繞在骸骨上頭的封給吹離目標,行動迅速的他們讓狼難以招架。
在這期間舒的神官對斯托克頓放了數次大魔法,在第一道雷電打到頭頂上的屏障的時候,塔夫托的心跳甚至要停了下來,面對這種等級的敵人,牠並不認為自己能夠派上甚麼用場。
最終,亞提佈下了結界,斯托克頓暫時地守住了。
此戰的結果僅止是拖延了斯托克頓淪陷的時間,要是他們前往了薩爾巴德,結界便會消散,那麼面對不斷進化的戰爭,斯托克頓有辦法跟上九榮衛軍進步的速度嗎?塔夫托不知道。
該怎麼前進、該怎麼不要扯後腿,見證這些的牠更加的渴求這些問題的解答。要怎麼改變自己有的,該怎麼像是戰爭一樣進化,就像是上次來到吉埃伯感到自己的無力一般,在同一個城市,塔夫托再次的陷入了自我懷疑的苦惱之中。苦思良久,卻得不出解答,只得出將自己有的技藝把握好的結論,至少不要在這場戰爭中後退了吧?
踏上了克米里昂號準備前往薩爾巴德,牠也沒心情湊到眾人圍繞的主官旁邊,參與和眾人的互動,只是攤在床上,低吟著家鄉的小曲。那是牠最愛的一首歌,傳頌著往昔先祖的英勇,那是牠心目中英雄的形象。
「需要援手就呼救,我們不會棄你不顧的。」
族裔的諾言,仍然在塔夫托的心底,然而如今呼崙已在伸出手也無法觸及的遙遠之處了。
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不到悔恨鑄下之時,牠不能向絕望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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