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段故事是從隔天開始的。
少女再次從車廂內醒來。電燈似乎從昨天就一直沒關。
「…」少女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由不得感到鼻酸。
昨天沒吃的麵包還是被放在那。但不同的是似乎沾上了什麼液體,以至於少女暫時不想去想。
系統告訴自己機體剩餘的電量已經寥寥無幾。
少女挪動身體,並將充電線接上插座。
「…哈…」在令人倍感壓力的狹窄車廂內,少女獲得片刻喘息。
仔細回想。
醒來、強迫被做著自己討厭的事情,在一天的最後虛脫一般累的睡著…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
「…」少女閉上雙眼,享受短暫的安寧。
說是安寧,但外頭車子行駛的聲音一直都沒停過。但光是這樣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這短短的時光在車子停下後結束,車廂的門被打開,名叫阿海的男子站在門邊。
「喂,下車了。」一樣不耐煩的口氣。但目的地似乎到了。「最好給我表現的好一點。」
「…嗯。」少女警戒的吞下口水,站起的瞬間卻因為忘記了充電線還連結著而被牽住。「阿。」
「嘖,蠢貨!」阿海快步朝少女靠近。
「阿海。」帶著護目鏡的男子又出現了。「至少在物理上要保持完好無損,記得嗎?我可不想再議價。」
「…知道了啦。」
「…」少女急忙收起充電線。隨後在男子的帶領下下車。
男子給她戴上手銬腳鐐,大概是怕她反抗。被限制的活動令少女感到不適。
周圍的建築都是用土石堆砌而成,街道上毫無一點綠意。
好熱。少女只有這個想法。
「愣著幹什麼,走了阿!」阿海喊道。
「…」少女一聲不吭的跟上護目鏡男子的腳步。
路上不乏來自其他同夥的招呼,不知不覺,護目鏡男子身旁已經有數十人簇擁著。能看出在這群人中擁有非常高的地位。
少女從旁人的話語中能聽見自己身為商品的可悲事實和眾人對這次交易的期待。這多少讓少女感到有些喪氣。
接著護目鏡男子將少女帶至一個兩層的建築的地下室內,並被要求等待。
「哎呀,好像大家覺得你很可愛吶。要是能笑一笑就好啦。」少女能看到他的笑容。「真是抱歉了…不過你的新主人不會虧待你的。放心好了。」
「…」少女只是依照要求靠坐牆邊。「我不是娼婦人形…」
護目鏡男子眉頭一皺,神情透漏出一絲惻隱。
「為什麼是我…」少女歇斯底里道。「為什麼這樣折磨我…?」
「…反正你知道了也沒用。就告訴你。」男子無所謂的說。「只是因為你剛好符合我的客戶的需求…」
「…」除了將自己的體積進一步縮小外,少女沒有其他反應。
「俄系的『能幹』人形。相貌標緻、身材姣好、全新出廠…諸如此類的要求…」男子更詳細的敘述。「最後找到了你。」
「…」
「你不會有辦法想像那報酬有多豐厚…」護目鏡男子說完便逕自離去。
男子離去後不久,一名中東面孔的年輕女孩拿著一盆水和幾條乾淨的毛巾進來了。
女孩用沾濕了的毛巾擦拭少女身上的髒汙後隨即離去。
大約過了幾個小時。外頭似乎有什麼騷動。但少女並未理會,只是靜靜等待。
碰!
地下室的門被用力的推開,進來的是名叫阿海的男子。一進門就大聲叫囂著。
「喂!人形!」少女害怕的縮在牆角。「跟上老子!不然壞掉了我可不管!」他走上來,粗暴的抓著手銬的鐵鏈將少女拉起。
阿海快步的走著,這讓少女受限的雙腳難以追上他。要是男子在走快點,踉蹌的步行將變成拖行。
「嘖,礙事。腳站開點!」少女照做。阿海則一槍打斷鐵鍊,讓少女的雙腳能以正常的步距行走。
一上到地面,就能聽到陣陣槍聲和咒罵聲。
稍微一往外窺看,護目鏡男子率領的一夥人似乎正與另一群人交火。
「…」少女蹲在牆後。
「發現目標了!」似乎有什麼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該死!」阿海抱怨著回身一槍擊斃了那個人,但他的口頭報告似乎讓敵對方的攻擊更加激烈。
阿海急著想去支援同伴,並要少女跟緊他的腳步。
[在制高點的鷹被幹掉了!重複一次!鷹被幹掉了!]男人配戴的對講機接收到夥伴焦急的呼聲。
「嘖!收到!」
男子衝進一旁約四層樓高的瞭望塔內,少女也躊躇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早了幾步到頂上的阿海已經開始用步槍支援下方的槍戰。
少女此時注意到男子身旁的屍體。是一個身材魁武的男人,身邊有一個武器盒掉在地上。而身上似乎還有些其他裝備。
「妳,等著別動。」男子隨後便專注在射擊上。
少女呆呆的站在原地,思緒變得紊亂不已。是該就這樣等著,還是做些什麼?
少女曾祈求命運能放自己一馬,曾希望神明拯救…但什麼都沒有發生。真正產生變化的現在,是自己決定的…
要為自己爭取…自己的未來!
此一強烈的情感化作行動。
少女用被束縛的雙手抓起金屬製的武器盒。
殺了這個男人!
奮力一擊,沉悶的一響。
隨著男人的驚訝聲,失去平衡的身體從高處下墜至地面。
男子沒有死去。但變得一動不動。
然而少女在確定落地後機體不會損壞後,抓著武器盒就這樣往下跳。
「喔喔喔喔!」高速下墜的箱體碾碎男子的頭顱,作為緩衝,少女並沒有受傷。
「呼…」少女在男子身上搜尋著。
最後找到另雙手重獲自由的鑰匙、匕首和一卷膠帶。
期間,她正要閃避另一方的攻擊時,卻發現他們並未朝自己開火。感到懷疑的同時又因為四處的揚塵無法清楚看見他們的樣子。
解開了手銬,少女拿走了男子身上的步槍,躲在矮牆之後。
一不做二不休。
少女手持步槍,孤身一人發起衝鋒。
護目鏡男子的同夥們一開始並不會朝少女開火,反而還會為她指引逃生路線。
但在少女開始接近他們,在近距離開槍擊斃幾人後,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少女也繼續開火。
彈匣內的子彈很快被揮霍光,躲入死角內的少女已經彈盡援絕。
但此時少女突然想到,方才小弟們手上的槍前端都裝上了刀,於是便如法炮製。
很快便用他將附近的小弟逐一砍殺。
閃躲子彈、貼近、揮砍。一連串的激烈動作令機體的散熱快到達極限,再不休息可能會陷入很危險的境地。但由於剛才戰鬥發生的騷動,又有數名小弟往這裡聚集過來…
少女躲在牆後,大口的喘氣。
好在那些小弟還沒有發現她的位置,才有了散熱的空間。但依他們搜索的速度,自己肯定很快會被發現。
「坐以待斃?去死吧。」少女瘋了似的呢喃著,大喇喇的走出去。
他們看見少女樣貌的剎那全都警戒起來。
少女全身染血,白髮、肌膚,全是猩紅。手指所及之處都是半乾的血漬。
琥珀色的瞳孔逸散出凶光和滿滿的野性,雜亂的銀白色秀髮和略帶髒污的平靜表情散發著,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的敵人全數撕裂至死的恐怖。
景象有些駭人,就是那些小弟都下意識的退了幾步。
少女眼睛也不眨一下,抓著武器直往小弟們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