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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復義一手拿著棉花糖，一手牽著爸爸的手。
他們走到河堤旁，等待煙火開始。
媽媽拿著手機走了過來。她的表情十分嚴肅。
復義默默撇開頭，咬了一口棉花糖。
突然間，爸爸突然在手上施加力道，復義不禁皺了一下眉。
他畏怯地抬起頭，看著他的父母。
媽媽蹲下身，面無表情地跟他說:「抱歉啊，復義，媽媽有事要先離開。」
復義歪著頭，他將棉花糖拿給媽媽。
「糖糖。」復義用手指著夜空。「煙火?」
媽媽搖著頭，伸出手將復義抱進懷裡。
復義愣了一下，旋即開心地抱回去。
然而，媽媽卻提早放開了手，轉身離開。
「嗯?」
「──夠了。」復義的爸爸憤怒地大吼。「你這女人，你真的有在乎過復義的感受嗎?」
「啊?我也沒辦法啊，負責的案子好不容易過了，這攸關我之後的升遷。」
「工作?又是工作。」
爸爸鬆開了手，走向媽媽。兩人發生激烈的爭吵。
復義不知所措的看著兩人。
他將棉花糖丟在地上，搖搖晃晃地跑向父母。
「爸爸?」
復義抓著爸爸的褲腳。爸爸瞥了復義一眼。
「你講話注意一點，復義還在這裡，他會聽到的。」
「真是……我受夠了，早知道就不要跟你結婚，現在好了，離婚後還有一個包袱要養。要不是你媽，我早就墮胎了，誰想生他啊。」
「媽媽?」
爸爸賞了媽媽一個巴掌。
「你說這什麼話。」
「爸爸?」
復義不斷呼喚，但他的父母沒有理會。
他們的爭吵愈演愈烈，引來旁人不滿。圍觀的群眾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復義。
復義變得焦慮，他開始大吵大鬧，卻被父母大聲苛責。
他再次上前，背後傳來煙火升空的短促聲響。
復義轉過頭，看著在夜空綻放的繽紛煙火。
煙火逐漸消逝，他看向仍在爭吵的父母。
第二波的煙火準備升空。
「不要吵架……」復義的眼眶裡充盈著淚水。
「不要……」復義語帶哽咽的說著。
等到煙火再次於夜空綻放，在那響亮的爆炸聲中。
「不要──」
復義大聲尖叫著。他用手摀住耳朵，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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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義從床上驚醒，他徬徨的張望四周。
清晨的日光從窗外照進房間。
復義揉了一下眼睛，失神的盯著床面。
他坐在床上，慢慢將身子弓起，兩隻手抱著膝蓋。
復義將頭枕在膝蓋上，不發一語。
升高三的暑假，復義的生活一直都十分規律。
吃完早餐，坐在書桌前複習高一高二的課業，為升學考作準備；下午去麵包店打工，沒班的日子就去跑步、游泳；睡覺前再算些數學習題、背些英文單字。
但今天，他狀況十分的差。
『抱歉，家裡有些事情。我沒辦法去了。』
復義看著手機，將半小時前打好的訊息發送給虹玉和飛慶。
他將手機丟在鉛筆盒旁。
復義趴在書桌上，盯著參考書的封面。書的旁邊擺著吃到一半的三明治。
他用手輕輕推了自動筆，等自動筆停止晃動後，又再推了一次。
父母離婚後，法院將復義的監護權判給父親。不過，因為他父親長期在其他國家工作，復義自幼便跟阿嬤一起生活。
復義到了合法打工的年紀，便出去賺錢。他向不定時提供生活費的媽媽打了電話，叫她不要再寄錢過來，離他和阿嬤愈遠愈好。
復義挪動身子，頹廢的倒在地上。
他將手伸到床底下摸索，拿出一本相簿，上頭積了一層灰。
復義摀著口鼻，打開相簿。他盯著泛黃的全家福，輕輕皺了鼻頭
「復義啊。」阿嬤打開房間，她手上端著一盤水梨。「休息一下，吃個……」
阿嬤狐疑地看著復義，注意到他手上拿著的相簿。
「阿嬤。」復義的視線盯著照片，他低聲詢問:「小時候，我去過鎮上的祭典，對吧。」
阿嬤陷入沉默，不發一語。
復義繼續說:「這陣子我做了一些夢。夢到我和爸爸，還有媽媽……我們一起去看煙火。本來好好的，他們又開始吵架，然後……那個女人，說她很後悔把我生下來。」
阿嬤將盤子放在書桌上，然後緩緩蹲下。她心疼的看著復義。
「阿嬤，這些都是夢吧。」復義慢慢坐起，他擠出笑容說道。「是吧。」
「復義……阿嬤，阿嬤真的很對不起你。」阿嬤哽咽地說，眼裡泛著淚光。
復義愣了一下，趕緊上前安撫。
「阿嬤，不要哭啦。我最喜歡阿嬤了。如果沒有阿嬤，我早就學壞了。」復義開玩笑地說。
阿嬤將復義輕輕摟進懷裡，兩道淚水從她臉上滑落。
「都是阿嬤害的，對不起。要是阿嬤當時對你媽再好一點……對不起，復義，是阿嬤對不起你。」
復義皺著眉頭，閉上雙眼。他的呼吸變得混亂，只好大口交換著新鮮空氣。
「阿嬤。沒事。」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眼皮變得紅腫。「真的沒事。」
「從我有記憶以來，他們都在吵架，不是阿嬤的問題。」
復義輕拍著阿嬤的背。他站起身，扶阿嬤到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好了，那些就是夢嘛，我不會想太多的。我先去讀書囉，會把水果吃完的。」
復義對阿嬤露出微笑，沒有等阿嬤回應，便小跑步回到房間。
他將相簿闔上，丟回床底，再坐回書桌前，翻開參考書。
復義努力不讓淚水落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反覆讀著同一段文字，進度始終沒有往前。
他的手機傳來震動。
他納悶地看著來電顯示，猶豫一會才接起電話。他清了清喉嚨，說了幾個字確認聲音的狀態。
「咳。店長，怎麼了嗎。」
「太好了。你終於接了。」聲音十分模糊，夾雜了各式聲響，聽起來十分嘈雜。
復義將手機貼近耳朵，店長忽然大喊:
「──救命，快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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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辦在河堤旁的草坪上，步道兩旁都是攤販，人潮不斷增加。
復義將麵包裝進提袋裡，帶著營業用笑容，將袋子遞給客人。
他將零錢丟進不透明夾鏈袋裡。
背後傳來店長的歌聲。
復義撇過頭，沒好氣地瞪了店長一眼。
店長將圍裙摺好，拿起錢包便往攤子外走去。
復義持續投射哀怨的目光。
店長僵硬的轉過頭，在胸前雙手合十。
「抱歉啦……我家小孩堅持要我帶──」
「少來。是你想逛吧。」
復義臉色愈來愈難看，用含恨的眼神望著店長。
店長額頭上冒出冷汗。
「好好，知道了。今天薪水幫你用加班費的標準算。」
「──了解，店裡我來顧就好，要好好玩喔，店長。」復義揚起微笑，隨後轉過頭，繼續服務客人。
生意沒有預期的好，復義趁空閒時拿出手機，他點開虹玉、飛慶回傳的訊息。
飛慶罵他是膽小鬼；虹玉傳了一個「做得好」的打嗝兔貼圖。
復義露出苦笑。
他盯著熙攘往來的人群。
「嗯……這樣就好，反正我也沒那個心情……」
復義搖了搖頭，視線轉移到對面的攤販。
「等等去買個棉花糖好了。」
忽然間，一個小孩從對面的攤販跑過來，手裡拿著棉花糖。他在桌子前方停下，盯著桌上的麵包。
復義納悶地看著他。他盡可能親切的問:「小弟弟，要買麵包嗎?」
對方搖搖頭。
「吃都吃膩了。還有，我不叫小弟弟，我叫雨銘。」雨銘一臉嫌棄的說。
「看來你們家常買麵包呢。」
「才不是。我媽媽會帶賣剩的麵包回來。」
復義發出疑惑聲。
「你媽──」
「媽媽說，她是這家麵包店的老大。」
復義不自覺發出疑惑聲，過了一會，他露出無奈的笑容。
「等等。你媽不是要帶你逛祭典?你怎麼在這。」
雨銘撇開頭，咬了一口棉花糖。
「怎麼了?」
「我跟叔叔沒什麼好說的。」
復義的額頭浮出青筋。他按捺著怒氣說道:「我是哥哥。」
「叔叔，我想吃甜甜圈。」
說完，他又咬了一口手上的棉花糖。
「你不是吃膩了。」
雨銘歪著頭，擺出一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傻笑。
復義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給店長。
電話接通後，如他預期，店長著急的聲音傳出。
復義簡短的交代狀況。他用餘光捕捉到雨銘開始移動，旋即抓住對方的衣領。
雨銘被拎在半空中，手腳胡亂擺動，試圖掙脫。
復義掛斷電話，沒好氣的對他說:「你媽要過來了，就在這邊等吧。」
「放開。放手啦。」雨銘不斷大喊，引起旁人側目。
復義察覺到周遭的視線，趕緊出聲安撫。
「你到底想怎樣。不要亂跑害你媽擔心。」
「誰叫她都不理我。」雨銘嘟起嘴巴。「她眼裡就只有姊姊，她剛剛還說不會帶我去看煙火。」
復義沒有回應，他讓雨銘的腳碰到地板後，鬆開了手。
「你給我聽好，如果你要讓你媽繼續擔心、生氣，你就快離開，滾得愈遠愈好。」
復義轉過身，低聲唸了一句:「麻煩的孩子，不懂得珍惜。」
他走進棚子，回到攤位上開始招攬客人。
雨銘愣在原地，他看著復義，眼底湧出淚水。
旋即，一顆顆淚珠從他臉上滴落。他蹲在地上，放聲哭泣。
復義瞄了雨銘一眼，停下手邊的工作。
「大家都這樣。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我。」他大叫著，用腳踩著地板。
雨銘將棉花糖扔在地上，轉身擠進人群裡。
復義愣了一下，趕緊抓起裝錢的夾鏈袋，拔腿追了上去。
未料，雨銘鑽過一個又一個縫隙，迅速跟他拉開距離。
兩人的追逐戰從祭典一路發展到河堤旁，雨銘的速度逐漸下降，復義趁勝追擊，靈活繞過路上的行人。
「走開。」
「不要再鬧了。」
雨銘為了閃過復義的手，不小心踩到坑洞而摔了一跤，順著斜坡滾落。
人群裡傳出尖叫聲。
復義加快速度，在雨銘掉進河裡的前一刻抓住了他，將他扔給前來救援的其他人，自己卻重心不穩，跌入水中。
河水深度及腰，但對成人來說不足為懼。
復義浮在水裡，用眼睛巡視著河堤。
當他看到店長的背影後，店長的叫罵聲傳進他的耳裡，隨後是小孩子的哭聲。
「你這孩子真是，我快擔心死了。」
店長將雨銘摟進懷裡，雨銘一邊哭著，一邊模糊不清的說著「對不起」。
復義鬆了一口氣。在其他人的幫助下，順利離開河道。走上河堤後，復義突然睜大雙眼，趕緊將口袋裡的夾鏈袋拿出，確認裡頭的鈔票。
「呼。還好沒事。」
他走到店長旁邊，跟店長道歉。
店長用衣袖將臉上的淚水擦掉，驚慌地說:「別這樣，是我要感謝你才對。快點，雨銘，趕快跟大哥哥道歉。」
雨銘抬起頭來，心情尚未平復。他囁嚅的說:「對不起……叔叔。」
復義翻了個白眼，舉起手朝他的頭──輕輕拍了兩下。
「算了，我也有錯。你也是，好好跟你媽道歉吧。」
雨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看向店長。
「媽媽，我會乖乖聽話，我可以跟你們一起看煙火嗎。」雨銘低下頭來，真誠地說。
店長沒好氣地敲了一下雨銘的頭。
「傻孩子，下次再這樣，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知道了，對不起嘛。」
復義看著開始撒嬌的雨銘，不禁笑出聲。
「店長，那我先回去囉。」
「麻煩你了。真的很謝謝你。」
復義輕輕頷首，轉身離開。
走在步道上，有一對情侶跟他擦身而過。女方著急的說:「快點，快點。煙火要開始了。」
復義回到攤位上，將混亂的店舖整理一下，隨後重新開始營業。
復義脫下圍裙，將圍裙擰乾。
忽然間，從不遠處傳來倒數聲。復義離開攤子，抬起頭看向夜空。
煙火快速升空，然後發出巨響，絢爛的花火在天空綻放──
復義覺得一陣暈眩，他用手撐住額頭，趕緊找了張椅子坐下。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唇隱隱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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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復義放聲大哭，他的哭聲吸引了父母的注意。
他們停止爭吵，面面相覷。復義的爸爸蹲下身，輕聲安撫復義。
復義的媽媽瞥了一眼，隨後看向手機。
「我去接個電話。」
復義哭得更大聲。
媽媽沒有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離開。
復義見狀，踏出小小的步伐，追逐著媽媽的影子，卻撞到觀賞煙火的人。
他在地上滾了一圈。爸爸注意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復義沿著河堤旁的斜坡，迅速滾落，掉進了河裡。
復義在水裡掙扎，手腳不斷揮動。他再次聽到煙火釋放的聲音。
過了一會，他全身無力，慢慢闔上雙眼。
他張開嘴巴，盡全力擠出:「爸……媽……」
冰冷的河水灌進復義的口腔和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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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涼風吹過，復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用手指搓搓鼻子。
「還好吧。」店長擔憂的看著他。「先回家吧，再不換衣服會感冒的。」
「不會啦。天氣這麼熱，這樣比較涼。我東西快收完了。」
復義做了一個深呼吸，繼續手邊的工作。
歡樂的時光過得特別快，祭典以煙火作結尾，完美落幕。
路上的行人寥寥可數，只剩擺攤的人們跟工作人員，共同整理環境。
復義背上背包，離開他們的攤位。
「店長，那我先走了。」
「辛苦了。啊。」
店長放下手中的計算機和鈔票，從一旁的塑膠袋拿出仙女棒和打火機。
她將兩樣物品塞到復義手中。
「幹嘛給我這個。」
「你沒看到煙火吧。算是彌補。」
「還是開過的喔。太小氣了吧。」
「不然……我再幫你加薪。」店長不好意思的說。
復義輕輕搖頭。
「一言為定，謝啦店長，早點休息。」
復義轉過身，朝祭典規劃好的出入口前進。
然而，他到中途卻停下腳步，目光集中在仙女棒上。
復義走到河堤旁，他看著夜空，發出嘆息。
他選了比較乾淨的草皮，將東西放在一旁，然後倒在雜草上。
「黃復義，不要再想了。」他落寞的說道。
復義努力撐起嘴角，然而，無論撐起來幾次，他的嘴角仍會垂落。
他的五官皺成一團。
「沒事的。就算他們不愛我，我也沒差……對啊，我……」
復義發出幾聲乾笑。
「沒有他們……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復義揉了揉發熱的雙眼，卻發現淚水早已從他的眼裡流出。
「怪了，我怎麼……奇怪……停下來，我一點都不難過啊……」
復義用手揩去淚水，卻徒勞無功，流過臉頰的熱流變得更加洶湧。
他用力摀住嘴巴，不讓哭聲傳出。
「黃復義?」
復義聽到聲音，驚慌的爬起身，看向說話的人。
他對上虹玉的視線。
「你……你怎麼了。」
復義趕緊用手揩去眼淚，背對紅玉。
「沒有啦。我的眼睛很痛。」復義哽咽的說，用手臂遮擋住自己的臉。
「欸，你還好吧。」
虹玉慢慢走向復義。
注意到對方正在低聲哭泣，虹玉趕緊蹲下來，想開口說話卻沒有任何想法，只能靜靜陪在復義身旁。
「為什麼……」
「嗯?」
「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為什麼我要想起來，本來好好的，忘掉不就好了嗎……嗚，為什麼……為什麼我媽不要我?為什麼不想把我生下來，我爸也是，不想生就別生啊……把錯都怪到我頭上，又不是我害他們離婚的。」
虹玉不知所措地看著復義。
「不是……不是我的錯對吧……」復義說完後，眼淚像是失控般湧出。
「等──你先冷靜一下。」
虹玉受到影響，眼眶有一點泛紅。
「為什麼他們都不愛我……」
虹玉看著痛哭失聲的復義，猶豫的張開手，過了一會，她溫柔地抱住復義。
她用手輕輕撫著復義的背。
「你就哭吧，哭出來比較好。」
復義的頭枕在虹玉的肩膀上，盡情地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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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義和虹玉並肩坐在河堤的斜坡上。
他難為情地低下頭，小聲地說:「虹玉，謝謝你。」
虹玉尷尬的撇開頭。
「沒什麼。不過，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哭得這麼醜。」
說完，虹玉忍不住笑出聲。
「欸，你不要跟大家說。」
「我是那種人嗎?」虹玉瞪了復義一眼。「看情況。」
復義睜大雙眼，露出乞求的眼神，直直盯著虹玉。
「好啦。好，我不會說，不要再盯著我了。」
虹玉伸出手推開復義的頭。
「我是不知道你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但剛剛聽起來，你爸媽還蠻爛的欸……」
虹玉煞住話語，轉過來看著復義。
「抱歉，這樣說不太好。」
「沒事。」復義搖頭。
「他們就是那種人。想起以前的事情後，更能理解自己為什麼討厭他們了。」
復義陷入沉默，任由晚風吹拂他的亂髮。
他忍不住噗哧一聲。
「他們真是爛透了。」
復義發出爽朗的笑聲。虹玉狐疑地望著他，默默將位置挪得遠一點。
「不過……」笑聲戛然中斷，復義和虹玉對上視線。
復義一臉遺憾的說:
「如果可以當面罵他們，該有多好。」
「……呃，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雖然，或許，比不上你的父母……但你身邊還有蠻多不錯的人，大家都蠻喜歡你的，飛慶，那對笨蛋情侶，還有……」
「那你呢?」
「蛤?」
「你喜歡我嗎?」
虹玉驚慌的看著復義，沒料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我說朋友的喜歡啦。」
「你──齁，早知道剛剛就不安慰你了。愛哭包。」
復義趕緊說道:「抱歉抱歉，開個玩笑嘛。」
虹玉站起來，眼神游移了一會，小聲地說:「勉強算啦。」
「什麼，你說什麼。」
虹玉不耐煩地大喊:「我要回家了。」
「噢，不要生氣啦。」
眼看虹玉愈走愈遠，復義抓起背包。他將視線集中在一旁的仙女棒。
「──虹玉，」復義大聲呼喊，他露出笑容，跑到對方旁邊，手上拿著仙女棒和打火機。
「聽我說啦，回家之前，可以陪我玩這個嗎。」
虹玉臉上的厭惡一覽無疑。
「不要，那麼幼稚。」
「拜託啦，我今天煙火只看到一點點。」
「走開。我要回家了。」虹玉走了幾步，轉過頭看向復義。「對了，你不是說家裡有事，你怎麼會在這?」
「這個……說來話長。」復義拿出兩支仙女棒，將把手的部分折彎，然後快速用打火機點燃。灰煙從仙女棒頂端冒出後，零星的火花隨之竄出。
「看我的。無敵風火輪。」
復義轉動手上的兩支仙女棒，形成兩個正在燃燒的圓圈。
他興奮地揮舞著，圍繞在虹玉身邊。
「走開啦。煩欸。」
「好啦。就一起玩嘛。」
復義抽出一根新的仙女棒遞給虹玉。
「快，快點來接火。快啦，快燒完了。」
虹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在復義的催促下，點燃手上的仙女棒。
過了一會，虹玉也樂在其中。
他們相互追逐，相互比較誰的仙女棒撐得比較久。兩人相視而笑。
「好了，剩兩根。」
「快點火。快。」
復義揶揄的笑道:「剛剛不是說很幼稚。看你玩得那麼開心。」
「你再說一次?」
面對火花的威脅，復義裝作沒事的搖搖頭，將最後一根仙女棒交給虹玉。
兩個人蹲在地上，望著手上逐漸殆盡的仙女棒。
「……虹玉，剛剛真的很謝謝你。」
「我也沒做什麼。」
復義低下頭，他的臉頰泛紅。
當仙女棒燃燒完後，復義和虹玉相繼起身。
忽然間，後方的天空傳來響亮的爆炸聲。
他們轉過頭，尋找聲音來源。
顏色、圖案都較為單調的煙火，接續綻放在夜空裡。
兩人不禁發出讚嘆。
復義偷偷挪動腳步，站到虹玉旁邊。
虹玉專心地觀賞著煙火，絲毫沒有注意到復義的行為。
他暗自竊笑，然後將視線移到天空。
在煙火綻放的時間裡，他們倆人並肩站著，靜靜觀賞眼前的美景。
復義的臉上帶著笑容，輕聲說著:
「能跟喜歡的人一起看煙火，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