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葉秋風在走廊上奔跑。今天是啟程回藏劍山莊的日子，再過五天就是葉蘇情訂婚的日子。為了阻止自家姐姐步入不幸的婚姻，葉秋風打算回去破壞宴會。並告訴了南趙岩他的打算。南趙岩說其他的事交給他辦，葉秋風只需要破壞就行。
“南趙岩！你什麼時候才啟程！！”葉秋風打開南趙岩的書房，見裡面沒人。
“……趙岩？”
葉秋風四處張望，安安靜靜的，只聽外面的稀稀疏疏的聲音。
冬天已過，現在是春天。春天來臨，外面的樹枝開始長葉子，地上也開始冒出綠色。
陽光透過窗戶，葉秋風看到桌上一封書信。葉秋風拿起了細細默讀。
“唔？你來了？”南趙岩整理好衣服，見葉秋風站在書桌前站著。“我昨天叫一批弟子前去採訪。今天就去啟程。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南趙岩走到葉秋風的身邊拿起桌上的書信放進口袋。
“……是啊，我等你很久了。”葉秋風微笑道：“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啟程？”
“等下吧。”南趙岩看了眼前面的窗戶，轉頭道：“先吃完早飯再過去。”說完，離開書房，只留下葉秋風一人。
距離霸刀山莊到藏劍山莊的距離，快有三天，慢則五天。南趙岩打算以慢的速度到達目的，準備第二天的喜宴。之前派了幾批霸刀山莊的弟子過去休息，準備在喜宴當天幫助葉秋風的破壞。
南趙岩把玩著手上的戒指。這是家族下一代認定人的戒指，他有時候無聊會撫摸這戒指，上面的玉涼，不會讓人不舒服。坐在馬匹上的南趙岩瞄向後面跟隨的葉秋風。心道今天怎麼那麼安靜。平時這段時間葉秋風是最鬧的時候，今天那麼安靜是因為要回家，近鄉情怯？
無論南趙岩怎麼想，直到到達目的地葉秋風還是如此的安靜。
藏劍山莊弟子上前接客。南趙岩見葉秋風還在原地站著，本想過去卻被其他人給引去對話。
葉秋風站在原地看著四周的顏色。冬天時發生的場景一一浮現。在霸刀山莊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為什麼自己要逃？
“阿風？”
那是一道好聽的聲音，葉秋風回頭，看見的是涼亭上站著的那個人。富貴色的一群在飄揚，無論他去了哪裡，離開多遠，只要回頭，就能看見……
三月，門前的雪在融化。圓依穿著自己的制服走進七秀坊。
“你回來了。”這是站在七秀坊大門站崗的姐姐。圓依看向她，微笑道：“是的，我回來了。”
“真沒想到……我們都認為你在外失踪不想回來了。沒想到你還記得回來。”說完手指彈彈圓依的額頭。“好痛！”
“哎哎，別調戲小妹了。”另個同樣站崗的姐姐阻止道：“小妹妹記得回去跟主管說一聲。無論你在外面做了什麼事都要一一訴說。別藏著。”
“說起來最近外面好像不太安全了呢……”
“確實……冬天的那段時間天氣很不好呢……”看向揚州的方向，那邊一片黑雲，密密麻麻的，似乎快要春雨來臨。
圓依跟姐姐們打完招呼後往姐姐們說的方向走去。七秀坊收孤兒，收下的孤兒都會教導她們生活技能，長大後離開七秀坊還能在外闖出一片土地。除此之外她們還派弟子教孩子們一些防身術。更近一步的武學只有進入真正的七秀坊才能學習。有主管管理他們直到長大。
“……孫婆婆。”圓依敲開房門，裡面站著一位老嬤嬤。每個人見她都叫她‘孫婆婆’，而不叫‘主管’。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桌上的書信。即使不回頭她都知道來人是誰。“總算回來了。”
孫婆婆看起來很老，但記憶很強，單聽過聲音或是看過面容，她一眼就認出眼前這是哪個孩子。在七秀坊裡孫婆婆是這裡的傳說，誰都不知道孫婆婆已經多少歲，除了坊主。
“孫婆婆我看過你的信。”孫婆婆轉身看向站在門口的孩子，開口問：“為何入我七秀坊？”
圓依回答：“為了習武。”
孫婆婆：“為何習武？”
圓依：“為了……變得更強。”
孫婆婆：“何為變強？”
圓依：“只為了保護！”
孫婆婆看著眼前的小孩，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孩子……你為何想到‘保護’這個詞？難道……你想保護誰？”
圓依低下頭：“我……無可告棒。”
孫婆婆走上前摸摸眼前孩子的小腦袋。嘆氣道：“多久了……孫婆婆已經很久都沒聽見有哪個孩子想要保護他人了。孫婆婆每天每天都在聽孩子們說他們習武，只為了報仇。卻沒想到，報仇後他們要去哪裡。這一身武學都是為了什麼。”
圓依微微抬頭疑惑：“孫……嬤嬤？”
孫婆婆嘆氣收手：“你呀……是在這一批唯一一個對孫婆婆說你想要保護他人。孫嬤嬤呀，很欣慰。”離開前孫嬤嬤說：“多麼好的一個孩子啊。可惜了……”
圓依疑惑，不明白孫婆婆的意思。不過下一句打消了圓依的不安：“不過……就讓孫婆婆幫你這一次吧！好孩子……”說完，消失在黑暗中。
圓依站在原地看著離去的身影，面向離開的身影鞠躬道：“謝謝孫婆婆。”
涼亭的風很涼，從涼亭裡望眼看去是一片湖泊，南趙岩和葉蘇情站在裡面對話。
葉蘇情低下頭：“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的弟弟。”
南趙岩搖頭道：“不會。”
葉蘇情看向身邊的湖水，水里反射了兩人的影子：“我的弟弟……很調皮。你照顧他……很辛苦吧？”
南趙岩：“不會，調皮……才代表他有活力，既是體能，是個兩武的好才子。”頓了頓道：“你五師伯真會挑孩子。”
葉蘇情嘆氣：“是運氣好罷了。”
南趙岩看向天空：“明天的宴會我已經跟你弟弟約好了。”
葉蘇情苦笑道：“只怕明天不會那麼順利。”看向遠方：“父母為我擔憂，下定決心為我明天的定下婚事必須完成。弟子裡外的嚴守，不能有一絲差錯。就連弟弟也被防守在外。不可出錯。”
南趙岩沉默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南趙岩思考著，其實當初只是想在訂婚時讓葉秋風在混亂時把人帶走就行，但連葉秋風都不能進入，那已不是……
葉蘇情突然問：“那，我弟弟知道我定下的未婚夫是誰嗎？”
南趙岩搖頭道：“我沒說。我只告訴他一個月他姐要訂婚宴，讓他做好破壞宴會的準備。”
葉蘇情微笑道：“是嗎？如果讓他知道了我定下的未婚夫是誰，他可能又要鬧了。”
南趙岩看向葉蘇情，也笑道：“是啊，如果讓他知道我……”
“如果讓我知道你是我姐姐的未婚夫我就會去找你鬧是嗎？南趙岩。”一把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葉蘇情和南趙岩回頭，看見本應該被弟子們關進房間裡的葉秋風正站在兩人的身後不遠處。
葉蘇情驚慌道：“阿風！”
葉秋風大吼：“別過來！”
葉蘇情怔住，南趙岩皺眉：“你……”
葉秋風：“你們覺得玩我很好玩嗎？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一個人在原地蹦達，很好玩嗎？！”葉秋風抬頭看向南趙岩，憎恨的眼神看著他：“你說過幫我的，你說過幫我保護姐姐。這就是你說的保護？”
南趙岩沉默，上去伸手道：“秋風……”
葉秋風拍開他伸過來的手：“別碰我！”絲毫不知自己眼裡流下了眼裡，雙眼發紅，思緒混亂。在不知情之前每天在霸刀山莊跟眼前這個人討論著要如何破壞宴會。每天每天都在想這個方法還是那個方法好。身邊有個人給自己一個好的思路，很責任，很依靠，很好。但沒想到眼前的兩人居然……
“騙子。”葉秋風慢慢退後道：“騙子……”看著眼前的兩人的影子，憎恨湧上頭：“我，看錯人了。我，恨你們……”話一說完，轉頭就跑。
“阿風！”葉蘇情想上前去追，但被南趙岩擋住：“別過去。”
葉蘇情：“可是！”
南趙岩搖頭：“他現在，無論你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
葉蘇情跪坐在地上，捂臉哭訴道：“我……也不想的……我對不起他……我騙了他……”
南趙岩沉默，看向葉秋風離開的方向道：“……小孩子，也是時候成長了。”不能夠活在長輩們的關懷之下學習看人。“我也沒說我是好人啊……”南趙岩喃喃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葉秋風再次逃離藏劍山莊，這次逃離的理由很奇怪，連自己都說不出自己想要離開的理由。因為姐姐的欺騙？還是信任的人背叛？連自己都說不出為什麼。
再次踏上揚州，這次的路線不一樣，他打算去大陸的另一面，看看那邊的情景是怎麼樣的。只是這次身邊的人不一樣，從南趙岩變成了一個小孩兒，身上還是霸刀山莊的弟子小制服。
葉秋風心情不好，也沒打算搭理對方。以為對方只是過來監視自己的，過幾天就會自動離開吧？
從揚州到達落道，再從落道到達洛陽，無論走快走慢還是走失踪對方總能第一時間找到他。有時候葉秋風覺得他在身後煩趕緊躲起來總能把他楸出來。
葉秋風以為他會把自己打包起來帶回去，但卻沒有。
直到楓華谷，葉秋風忍不住問：“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小孩兒疑惑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跟？”
葉秋風跳腳道：“就是不能跟！”
小孩兒點頭道：“哦。”然後還繼續跟在葉秋風的身後。無語。
葉秋風走到湖邊休息，那邊有個涼亭，是休息的好地方，裡面沒人。葉秋風坐在湖邊，雙腳打水。身後的孩子也跟著坐在旁邊，看兩只腳打出的水花。
葉秋風停下動作問：“喂，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兒眨眨眼：“楊木。”
葉秋風：“楊木，你為什麼一直跟在我身後？”
小孩兒：“你為什麼離開我表哥？”
葉秋風吭住了。“我這是在問你！”葉秋風生氣道。
小孩兒疑惑道：“為什麼離開我表哥？”
葉秋風：“我……”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欺騙……“我表哥不好嗎？”小孩兒的聲音打斷了葉秋風的思想：“是因為表哥做不好嗎？”說著說著，小孩兒哭了：“你能不能，嗝，不要討厭，嗝，我表哥！嗚嗚……”
葉秋風尷尬了，他從沒遇過說話說著哭的小孩。“你別哭，你別哭。我，我，我沒討厭你的表哥。”葉秋風按著說謊的罪惡感安慰小孩兒。
小孩兒：“嗚嗚……真，真的嗎？嗝！”
葉秋風：“真的真的，別哭……”擦掉小孩兒的眼淚，剛停下哭泣的小孩兒又問：“你為什麼離開表哥？”
葉秋風：“我……”
小孩兒：“是因為表哥做不好嗎？”
葉秋風：“不是……”
小孩兒：“為什麼？”
葉秋風：“我……”自己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小孩兒這件事。看小孩兒清澈的雙眼，自己沒法講自己討厭南趙岩的事告訴小孩兒。
小孩兒見葉秋風不說，自己開口道：“表哥他很忙。”葉秋風聽小孩道：“每天都在書房裡。沒做好東西就不能出來。做錯了就要被大伯打，身邊的人都不上前幫忙。”
“大伯說不做好就不給吃飯。做錯了就要進小黑屋。”
“每天都在書房裡，不能出來，不能陪我玩。”
“沒人陪表哥玩很寂寞的……”
葉秋風也沉默了，其實當時在霸刀山莊的時候他就發現那裡奇怪的事。南趙岩每天都在書房，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在書房裡看見他，除非弟子有事情叫他出去或是練武，其他時候都在書房裡都不踏出半步。
南趙岩為人很安靜，每次在那書房裡葉秋風呆在那個地方堅持不到一柱香就跑出來了，太壓抑了。有時候葉秋風都會跑過去問，南趙岩就會對他撇一眼道：“外面沒什麼好的。”真的……是這樣嗎？
小孩兒突然說：“但是哦，哥哥來了表哥很開心！”
葉秋風怔住了：“你怎麼看出表哥很開心？”每天看那人板著臉，完全看不出對方很開心的表情。小孩兒歪頭：“就是……很開心。”葉秋風：“……”跟個五六歲的孩子問東西，他能說出答案就有鬼！
小孩兒：“表哥有人跟他說話很開心。不是房間裡面那些人說的表哥討厭的話哦。是表哥聽了很開心的話。”
葉秋風拍拍小孩兒的頭：“難聽的話哦……”是說那些弟子對他上報的話吧？確實，管理整個山莊，還要考慮山莊的運作。是正常人都討厭思考吧？
葉秋風發呆。小孩兒又問起：“哥哥，你為什麼要離開表哥？”
葉秋風沉默了，其實到現在回想起來，南趙岩這個人真的在玩我嗎？每天往他的書房討論救姐姐的這件事。他真的沒有背上那一絲一毫的責任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吧……責任感……
創作內容
５８）葉秋風
腦洞系列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