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像被閒置的簡陋房間裡有兩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的雙手被反綁在椅背上,他身穿昂貴的高級西裝,可惜原本梳理得整齊的髮型被水淋壞,幾縷髮束還狼狽地滴著發散異味的水珠,男子垂首盯著水泥地上乾涸的血滴,無聊地數著。
負責看守他的人坐在舒適的沙發上,他面朝電視,一邊看綜藝節目一邊吃著味道極重的鹽酥雞,指上夾的菸抽完了就點下一根,啤酒喝完了就開下一瓶,弄得房間裡的氣味混亂不堪。
突然,房間唯一的出入口開了,率先踏進房間的是穿著某間高中制服的男學生,他嗅到房內的噁心,不悅地皺起眉頭。
「幹你**,怎麼這麼臭啊!」男孩稍嫌稚嫩的聲音罵出了與他長相不符的粗口。「你哪個人底下的小弟?你當這裡是哪?你專屬的小天地?」見負責看守的人不好好監視抓來的人,倒是挺享受地坐在沙發上吃喝看電視,光這點就十分來氣。
被綜藝節目的音效所害,看守的男子沒注意到有人來了,聽見罵聲才趕緊回頭,一看是少當家的弟弟,來不及恭敬地打招呼就被賞了一拳,他的身體穩不住重心,直接撲向桌子,桌上吃的喝的全被推出桌面,發出乒哩乓啷的聲響。
隨後跟進來的小弟眼見小主子生氣了,趕緊打開房內的空調清淨空氣。
「限你一分鐘內把這裡收拾乾淨,不然你就死定了!」男孩居高臨下地對比他不知年長幾歲的男子發號司令完後就出了房間到外頭呼吸新鮮空氣。
被縛在椅上低頭不語的人終於抬起了頭,被打傷的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傳說中的小獅子,脾氣果然火爆啊,呵呵。」他朝沙發的方向看去,看守的男子連替自己抹去鼻血的時間都不敢浪費,脫了衣服當包巾,慌忙地將空酒瓶跟食物收拾乾淨。
等等自己會被小獅子怎麼玩弄?男子雖然心裡怕怕,可被抓到就是被抓到了,他人也跑不了,但他其實不是想逃,只是……他很怕痛,如果小獅子願意收起利爪別把他當老鼠戲耍的話,看要做啥也不是不行,什麼都不好說,唯獨他這人就是特別好說話。
沒錯,他特別好說話。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迫坐在這裡,等著被人修理。其罪名,碰了洪獅的女人,不對,罪名得更正,改成故意被逮住的。
大約是幾個小時前吧,喝了點酒的他記不太清楚是何時發生的事,只知道他和約好的女子在酒吧碰頭,既然在酒吧會面,兩人不免俗地點了調酒。
也許是跟自己想像中的不同,懶得客套的女子微笑地撥了撥上午才去美容院保養的長捲髮。「我跟其他女人不一樣,可不是你說幾句甜話就會乖乖為你服務。」她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想從她口中套出有用的訊息,相對的,眼前的男人也該提供等價的報酬。
果然,沒這麼輕鬆,在大哥身邊跟久還能存活的女人,肯定有她的道理。有點後悔讓美髮小妹幫忙牽線了。「別一開口就單刀直入,女人家還是含蓄點好喔,起碼我大哥對豪放的女子沒轍。」
知道他在背地裡調侃自己的大哥對前東家的女兒感到棘手,女子故作嬌羞地掩嘴笑道。「這樣夠含蓄了嗎?」
「說吧,妳想要什麼。」
「那你又想要什麼?」
以為他會耍嘴皮迂迴地回答時,卻出乎意料地坦白。
「老獅子的打算。」他喝一口調酒後繼續說道。「我有聽聞老獅子要脫手一些黑店,可以告訴我在哪嗎?」
女子打開皮包拿出菸盒,男子機靈地替她點菸,她深吸一口後從紅唇裡呼出白霧。「那些黑店可是很『毒』的,被人知道的話……我也會遭殃的。是說,你家的惡犬有這麼急?我怎麼感覺他是哪裡癢就抓哪。」
「是,他不急,但我急啊。」男子不避諱地笑了。「混久了也想安穩度日,每天打打殺殺的,算計來算計去的,累。」
「少來,負責撐場的向來都不是你。」女子戲謔地捏捏他的臉頰。「你唷,就靠著這張臉皮。」塗著酒紅指甲油的手指移到他的嘴角。「還有這張嘴。」
「我的臉跟嘴,妳都不喜歡嗎?」男子瞇眼笑了,眼角的淚痣很勾人。「別再談我了,妳想要什麼?」
「不缺。」
察覺到酒保離開後就沒再回來,加上背後傳來的混雜腳步聲,看來自己是凶多吉少。「好吧。」男子舉起手,表示投降。「我會配合的,所以請別動手動腳的,我怕痛。」他討饒地看向女子,望在他請了酒也幫忙點菸的份上,能否叫站在他身後的幾人下手輕點。
女子站起身,「抱歉,我對我現在的生活挺滿意的,只是偶爾也想跟年輕人聊聊天,可惜我對急躁的男人沒興趣。」說完後,她踩著高跟鞋和幾名小弟離開了。
他趁著來者不善的人們目送女子走出酒吧時,趕緊將女子塞到他手邊的菸盒收進西裝外套裡的暗袋。
「操你媽的,眼瞎了嗎?連我家老大的女人都敢碰。」一名壯碩的人抓起他的後領,惡狠地說道。
「大哥,您別激動,我會乖乖配合的,絕不會造成你們的麻煩。」他陪笑地說著,『伸手不打笑臉人』這話肯定是騙人的,因為他已經感到臉頰一熱並且視線不清地坐倒在地。
「臭小子,你是沒搞清楚狀況嗎?」
看清施暴之人的長相,來人其貌不揚還滿嘴通紅地嚼著檳榔,不是能用言語好好溝通的粗俗,對付這種人得給實際的好處才行。
男子拔下指上的金戒,討好地遞上。「大哥,我真的怕痛……行行好,幫個忙?」
他輕視地看著男子手裡的金戒,趁著顧門的同夥不注意時蹲了下來,揪起他的領口,假意要揍人,卻是暗地進行交易。「只有一個可能不夠喔。」
男子笑了。「只要您能護我少挨點拳腳,別讓他們搜我身,事後好處絕對少不了你。」他拿出自己的皮夾,稍稍地開縫,亮出藍色成疊的鈔票。「拜託了。」
瞧他精心打理的顏面,穿戴講究,看起來就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來酒吧釣女人不幸踢到鐵板,才揍個一拳就怕得把財物都自動俸上。「你這條命就值這點錢啊?」
「呵呵,裡頭有張提款卡……如果我能安全下崗,密碼自然會告訴您的。」
「行,但要是讓我知道裡面沒錢,你就死定了。」他小聲說完後就揪起男人的領子,故意耍威風似地將人一路拉到外頭,直接塞進車內。「走了走了,就帶去老地方,這事用不著洪大哥知道,告訴二少爺就行了。」
「好啊,就給二少爺處理,要是被大哥知道,我們鐵定跟著遭殃。」
男子在心中哀嘆,看來接著要面對的是洪家二少,一隻仗著家族勢力耀武揚威的驕縱小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