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殿附近的小島】
午後,狼人塔夫托踏上這座王國軍進駐的作為前哨站的島嶼。這次,他以哈斯特之子的身分幫助王國軍。因為出於對水神殿的真相感到好奇——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不過已經足夠驅動他獻出自己卑微的力量了。
他要率領盾劍士與魔導師進行搶灘,狼人一邊往軍營的防衛走,一邊思考著自己能有什麼辦法能夠帶領其他人。他總認為自己沒有遺傳到祖先偉大的領袖魅力,也沒有什麼帶領人的經驗,少數幾次的體驗可以說是——糟透了。
到底該怎麼辦呢?尾巴跟雙耳都因為緊張而無力的垂著,這樣一定只會有反效果吧?他無奈的笑著,試圖讓自己所表現出來的肢體語言不是滿滿的怯弱。
接受盤查的時候,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夠順利的指揮?好的策略還是有效的溝通?前者不急,但後者⋯⋯他很擔心。狼人不知道王國軍是否能心服口服的接受他這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狼人呢?他們與自己並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狼人甚至擔心軍人們對狼人有所偏見。
問題是要怎麼快速的弭平與王國軍之間缺少的羈絆呢?感情?或是表現的嚴厲?後者顯然會帶來比效益更嚴重的反效果。至於前者⋯⋯他不知道也不確定,但值得一試。
甩了甩頭,舉起空著的左手撮亂自己的頭髮,試圖驅散對於這事的不安。他穿著羊毛紡織成的葉綠色的袍子搭著黑色的長褲,帶著兩大包的行李,等會先把東西放好再去找士兵好了⋯⋯他如此盤算著。
似乎還有其他冒險者也來參與這次的行動,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相遇呢?塔夫托走到了居住的地方。
一名王國軍士兵將他帶領到操場前,士兵們正在進行訓練。狼人覺得自己應該也要參與訓練才對。看看自己的穿著,再對上士兵們的,他覺得自己分外突兀。
「就是這裡了,今天的訓練快結束了,請等一下吧,晚點讓他們休息之後會再集合來找你的,哈斯特之子。大概要再一個小時。」士兵面無表情的說著,一邊打量著這個外來的陌生人,隨後便轉身離開。狼人帶著微笑點頭致謝。
塔夫托見士兵們正在忙著訓練,所以先觀察一下四周的風景——除了來的方向是樹林,另一面則是靠海呢,不過不是面向水神殿就是了。島上的瞭望台應該就能遠遠地眺望水神殿所在的島嶼的一隅。
空氣中瀰漫的大海的腥味,他已經聞到膩了,不過這裡倒是多了士兵們辛勞揮灑汗水的證明,有些興奮了起來,或許這只是初生之犢的無畏而已吧。
盤腿坐了下來,狼人晃著尾巴,思考著該跟待會的士兵說些什麼。他注意到偶有士兵偷瞄的視線,讓他倍感焦慮,他總是卑劣的臆測著別人對自己有著甚麼樣的不滿。
看著士兵們收操、整隊離去,似乎再等一會兒就能夠跟士兵們說上話了。他一個狼留在操場上,等著士兵的到來。與他一同執行搶灘的成員似乎沒有弓兵呢,不知道有沒有斥候參與,大概要先進行幾次的偵查吧。盤算著,希望軍隊中有人能夠指引他,畢竟自己出的主意似乎都不夠可靠呢。
過了段不短的時間,塔夫托經歷了坐立難安的一個小時,都沒看到有人過來,他思考著是不是自己被否定了,或者是被遺忘了。最終才看到一大群士兵步伐整齊的朝著操場走來,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要面對士兵們的緊張隨之而來,塔夫托都覺得自己要掉毛了。
起身面對著走來的隊伍,因為猶豫是否要主動打招呼的時間太久,一回神他們就已經走到自己面前了。
「痾……啊!」狼人有些緊張的呢喃,隨即對著在自己身前列好隊士兵們深深的鞠躬,起身後吶喊道:「您們好!我是塔夫托,前來與你們一同搶灘的!」
「你好!哈斯特之子。」對方也速度一致地朝著自己行了禮,塔夫托不太確定那是什麼等級的禮節,不過他很努力的保持著自己表情的冷靜,不讓緊張的情緒洩漏出來。
他抿著嘴,不經意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自己是這麼的弱小,其他冒險者隨便抓一個都比自己還要強大吧。那他能夠成功執行任務嗎?狼人不確定,不安定的感覺讓他非常的緊張,對方陣營的冒險者想必比自己厲害上不少吧,自己有能力有效的減少我方士兵的傷亡嗎?
塔夫托不知道。
沉默的對望了片刻,狼人先是張了口,一開一闔的像是在無聲的吶喊,接著才用著有些顫抖的聲音對著士兵喊道:
「我知道你們不能信服陌生的我,我也無法與你們同仇敵愾,作為旁觀的冒險者不能理解你們對於祭團的憤恨——沒錯!我確實是不能跟你們有相同的憤慨,但不……不代表我不能夠理解、不能夠……支持這樣的情緒!」
停了一下,狼人深深的呼吸,像是試圖驅逐佔據於胸口那掐住脖子的恐懼一般。接著道:
「我知道人與人最大的隔閡是什麼,我們只能夠用語言、用肢體來片面的表達我們的情緒,我們只能夠解讀用耳朵、用雙眼來主觀的解讀對方捎來的訊息……這就是誤解的開端,容我向你們分享……我的想法,毫無保留、無法掩藏的情緒。請讓我與你們一起行動,一起參與水神殿的搶灘吧!開始狩獵吧!我們要獵到水神殿這塊地!」
狼人闔上眼,低著頭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仰頭發出長長狼嚎:「敖嗚——敖嗚——」
長嚎在他的族內有很多意義,呼喚同伴、傳達對離群者思念、警示敵人以及——開始狩獵的宣言。
狼人孤單的嚎叫中混著魔力,在場能聽到的士兵大概都能感受到吧?感受到塔夫托的堅持、他對於被接納的期待、他的不安、他的恐懼、他現在的一切心情。
塔夫托停止長嚎,他有些緊張的看著在場的士兵們,這種動作在族內不會這麼尷尬,因為其他狼人也會響應,顯然這裡的士兵是不會狼嚎的,印象中此起彼落的嚎聲與現在一片的寂靜反差極大。
「奪回水神殿!」「擊退祭團!」……
愣了半秒,士兵才有所回應,或許是需要時間來消化方才感受到的東西吧。他們激昂的吶喊著,宣洩著對祭團的不滿,像是回應塔夫托的話一樣。
「那麼!」狼人高高的舉起握著拳右手的,大聲地喊著:「明天我們就開始計畫搶灘的行動!」
士兵吶喊著回應,或許是個不錯的現象吧?這是代表著他們願意接納自己了嗎?塔夫托內心暗自存疑。
他與士兵開始簡短的交流,還有得知方才等待的時間其實是晚餐時間。
塔夫托於是先跑去食堂吃飯,再去與士兵們交流。他需要更多的情報來構思搶灘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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