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世隔絕的機械墳場，很意外地來了名訪客，身著水色洋裝的少女，面無表情地敲了敲費塔家的門，出來應門的翠拉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泰娜，顯得有些吃驚。
「我是利安先生派來的，他說要妳一個人照顧費塔會很辛苦。」泰娜微笑，表示善意。
杵著柺杖的費塔從屋內走到門口，滿臉戒心地看著眼前來路不明的少女人形。「妳回去跟利安說，有翠拉在就夠了。」
「費塔爺爺，這樣好嗎？那是利安主人特地派來的。」翠拉擔憂地說。「而且多一個人照顧您不是很好嗎？」
「呿！翠拉，你看她的長相跟妳一模一樣！小利安就算做了雙胞胎人形，也會在同一時間送到這裡，絕不會讓雙胞胎分隔兩地！最重要的事，妳聽不出來她說得話很奇怪嗎？」費塔生氣地用拐杖在地面上用力地敲了一下。「妳叫利安主人，她卻叫利安先生？小利安有這麼糊塗到把人形的AI設錯嗎？妳到底是誰？」
見費塔氣沖沖地拿拐杖指著自己，泰娜的眉頭皺得死緊，他的態度跟上次見到的『那女人』一樣。
她瞪了翠拉一眼。「我是不知道為什麼羅培茲先生要把我做得跟她一樣，但每個人都覺得翠拉比較好是嗎？」
翠拉聽了，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反倒是老人家激動了起來。
「羅培茲！原來妳是羅培茲那渾蛋製造出來的！」
「你們每個人都這樣。」泰娜從大腿邊抽出鞭子，示威性地鞭打地面。「乖乖地跟我走，要不然就給你們苦頭吃！」
費塔舉起拐杖，試圖攻擊泰娜，只見她手一個揮動，鞭條就像蛇一樣纏住拐杖，她又輕揮動鞭子，拐杖就被丟了出去。
「費塔爺爺！」翠拉趕緊上前扶住他年邁的身軀。「請不要這樣，我們乖乖跟妳走就是了。」
泰娜看到宛如分身的翠拉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手上的鞭子就不自覺地揮動了起來，等她回神，翠拉的臉頰上就多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見翠拉臉上多了傷疤，費塔生氣的大罵。「真不愧是羅培茲製造出來的！連心地都這麼壞！」
「我沒事。」她安撫老人家的情緒。
泰娜一臉憂鬱地轉過身。「快走！羅培茲先生不喜歡等人！」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在意人類對自己的看法？為什麼其他的人形即使被羅培茲先生罵了也無動於衷？該死，自己的程式設定是哪裡出了錯？
被關在不知名的房間已經第三天了，除了困住自己的金色鐵籠以外，這房間被佈置的跟兒童房沒兩樣，但氣氛卻不純真。牆上貼著已經斑駁的藍天壁紙，天花板上吊了幾個造型可愛的木頭小飛機，鐵籠外堆滿了露出填充物的動物玩偶，地上也散落小孩子玩的硬體玩具，形體卻不是完好的，有些變形得很嚴重，感覺像是被往牆上來回丟了數次。
查德靠坐著牆，一直盯著坐在鐵籠外頭的人。
他應該是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男生，但他的紅棕色頭髮長到足以拖地，過長的頭髮將他整張臉都給遮住了，比米德爾還誇張。只是偶爾會看見他露出單眼看人，最值得研究的還是他的衣著，過長的寬袖像是要掩蓋什麼。
在查德的心中，他已經被貼上孤癖、自閉、陰沉的等等的負面標籤。
突然，掛在牆上的咕咕鐘響了起來，那男子站起身，拖著長髮走出房間。
「真是有夠無聊的，好歹來個娛樂吧！」查德玩著自己的衣袖。
想想自己也太大意了，才出皇宮大門，想說他的機車停在亞恩羅的停車場，哥哥的車要載爸媽回去，想想就乾脆招了計程車。
「您好，請問去哪？」機械人司機親切地詢問。
查德坐上舒適的座椅後，扯開緊繃的衣領。「東區大街前停下就行了。麻煩到了叫我！」
他閉上眼想休息一下，只是沒想到，恍惚之中還真的睡著了，醒來時，人就在現在的金色鐵籠裡，手腳都給人上了電子銬，然後活像個珍奇異獸，被剛剛離房的陰沉男猛盯著瞧。
被一隻眼睛釘住的感覺，他沒辦法表達善意，那感覺非常不好！結果兩人就互瞪著對方，直到查德眼睛發酸。
剛開始查德有試著詢問他此處是哪裡，陰沉男一個字都沒說，就用一隻眼睛看著他，搞得查德差點沒破口罵人也差點沒精神崩潰。
起初他以為陰沉男不會說話，但後來他開口說了幾個簡單的字句。例如：『吃飯』、『洗澡』等。
說到那個洗澡啊，查德被帶出籠子時，本想偷襲走在前面的陰沉男，結果原本分離的電子銬瞬間吸在一塊，害他狼狽地跌在地上，陰沉男納悶地轉頭看他，像在說你為什麼要趴在地上？接著不知從哪傳出的聲音，勸他最好別輕舉妄動後，強力的電流就竄過他全身，很切實的警告。
那時查德就知道了，還是安分點吧。
等咕咕鐘一響，就是在提醒看守人該去拿飼料餵食柵欄裡的動物了。以這種比喻來形容查德的現況再適合不過的。
等陰沉男將小孩愛吃的速食餐點送到柵欄前時，他食慾欠佳地坐在原地，懶得過去拿。
極度煩悶的查德再次詢問關於他的事。「你叫什麼名字？再不說我只好叫你『陰沉男』囉！」
他撇過頭，沒理會查德。
自討沒趣！他垂下雙肩，往鐵欄杆邊移動。「一個人很無聊，你就不能陪我聊聊天嗎？」突然有點想念多話的米德爾，起碼還有架可以吵。我都失蹤這麼久了，不曉得家人會不會擔心，重要是，到底是誰把我關起來的？
就算他是來看守我的，麻煩找個正常人好嗎？查德食不知味地嚼著薯條，他將頭靠在欄杆上，斜眼瞄著陰沉男。
看他正在玩小孩用的玩具小鋼琴，彈著五音不全的旋律，查德一聽就知道，那台小鋼琴早就不堪使用了。
他吞下麵包，轉過身對『虐待』小鋼琴的陰沉男說：「真看不出來，陰沉的傢伙會彈鋼琴，而且還是小孩子用的小鋼琴，都幾歲了。」輕視的語氣讓陰沉男有了反應，他的指頭用力地壓在迷小琴鍵上，鋼琴瞬間發出刺耳的悲鳴。
他將手伸出欄杆。「你再這樣玩它，有天一定會發不出聲音的。給我，我幫你修好它。」查德見他又用一隻眼睛看自己，實在很想撇過頭。
他遲遲不動，查德一隻手掛在欄杆上，伸長也搆不著小鋼琴，停著不動也很酸，最後也只能將手收回。
「你這傢伙！我好心幫你修東西不收錢，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你再不把小鋼琴交出來，等我出去，我就拆了你的腦袋，看看裡頭裝什麼！」他生氣地大吼完，隨即笑了出來。「哈！八成裝的是『灰暗』還是『自閉』兩個字？最可怕的就是裡頭什麼都沒有啦！」
看他不斷地對自己叫囂，陰沉男幼稚地拿起壞掉的玩具車丟向查德，以示不滿。
「你有種就給我進來！不要拿無辜的玩具丟我！」話才說完，一個小機械人就穿過柵欄，降落在查德的頭上，無疑是火上加油，讓他氣得暴跳如雷。「你給我過來！我一定要教訓你這個詭異到極點的臭傢伙！」
他哪有可能乖乖聽話，他甩頭，繼續彈著小鋼琴。
鬧了幾分鐘以後，查德氣喘吁吁地靠著欄杆坐了下來，「氣死我了。」當他手一放在地板上時，剛好摸到擊中自己頭部的兇器。「唉，真是。」他摸摸口袋，才發現身上穿的早不是自己的衣服。
他無奈地轉過身，做好演獨角戲的心理準備。「那個好心的『陽光大哥』！麻煩你可以把我的禮服還來嗎？那一件花了我不少錢買的。」前一秒還罵人家陰沉，有求於人時立即改口叫『陽光大哥』，此人變臉速度，比音速還快。
陰沉男起身離開房間，出乎意料，「這麼好說話？」
要是米德爾在得話肯定會回：拜託，誰像你啊！
過了不久，陰沉男拿著一件黑色男裝回來，他將衣服抱著，似乎沒打算要給查德的意思。「……。」他的嘴唇是在動沒錯！但問題是沒半點聲音。
「你金魚啊！嘴巴一張一合的，你當我有讀心術？還是把我當蝙蝠？聽得到你發出的超音波？」看到自己的黑色禮服外套，他馬上翻臉不認人，又開始對人家兇。「你要嘛就乾脆一點，快點把衣服還我，不要跟我玩唇語遊戲！」
陰沉男抱著衣服，用一隻眼睛盯著查德。「……。」
此克查德的心情簡直是圈圈叉叉，想罵又罵不出個所以然。「你到底想怎樣？你是要我跟你說什麼嗎？」他靈光一閃。「說『謝謝』是吧！」
陰沉男一聽，將衣服放在他搆得到的地方。
「真是不乾不脆的傢伙。」
要是陰沉男願意開口說話，那第一句話就是：有求於人，卻連基本的禮貌都沒表示的人，沒資格說我。
查德摸摸禮服外衣的口袋，拿出一把隨身攜帶的多功能小起子，雖然只是小小一把，但可以變換出基本的維修工具。
他就背對著陰沉男，一邊聽吵死人的鋼琴聲，一邊拆解壞掉的小機械人。
原本一下子就可以修好的東西，查德不知道哪條神經不對，變得很有耐心，邊哼歌邊旋轉螺絲起子，將裡頭的東西全拆下來後，像是在擺地攤，將零件擺得整整齊齊的。
「喂！」他的叫喚，讓陰沉男下意識回過頭。「我變魔術給你看好嗎？」他當然不會說好，所以查德只好獨挑大樑。「你看！」
他突然朝天花板一指，陰沉男就不疑有他，順勢抬頭往上看，就趁著他看向天花板的同時，查德使出最拿手的看家本領，在瞬間將散亂的零件全都組合起來。
陰沉男將頭轉回，似乎在說：什麼都沒有啊？
但在下一秒，他眨眼睛了。
小機械人在查德的腳邊，正喀噠、喀噠地走著。「你看！它活過來囉！」
要是我猜的沒錯！長久以來你都是獨自一人，應該也沒離開過這鬼地方，心智年齡才會像兒童房一樣。看到我的表演後，就會跟小孩沒兩樣！對我露出崇拜的眼光，到時候……你就完啦！查德笑得像天使，內心的惡魔卻打著如意算盤。
就如同他所想的一樣，陰沉男主動將損壞程度高達九十九點九的小鋼琴推給他。「它……活？」還是一樣，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
「它也可以活，不過你再用力敲它，死了我可不管。」查德挑了個眉，納悶自己啥時聽得懂他在說什麼了？
陰沉男就用一隻眼睛緊盯著查德將小鋼琴解體，然後再慢慢地修復、調音、組裝，因為他在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查德不自覺地將修理的過程放得更慢。
司法大樓的圖書資料室內，利安聚精會神地看著在螢幕上不停地跑出一長串的資料，相較於他的專注，米德爾卻是含著棒棒糖，翹著腳斜躺在沙發椅上，懶懶地翻著司法特典（專門收錄歷年的重大審判案件）。
米德爾咬著吃剩的硬紙棒，散漫地說：「叫唐雅來比較省事不是嗎？我跟你保證，她知道的內幕絕對比我還多。」
「你真的是跟唐雅一樣的SPY嗎？你似乎也沒做過什麼正經事。」
「我是啊，但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你。」米德爾調皮地回道。
他們會來司法大樓的原因就是根據上回粉色信件上的線索而來的，想知道狄斯的昔日夥伴是誰，就得先知道狄斯．派克森的底細，關於特殊重犯的資料，就屬司法大樓最齊全了。
「是喔，感覺真不可靠。」
利安質疑的口吻，讓的確像米蟲的人發出了抗議的聲音。「你可別看不起我的專業能力，要是我認真起來，我連亞恩羅的櫃檯小姐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她交過幾任男朋友，我還可以把她家族的血親名字通通查出來。」
「你的專業能力就是淨查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利安毫不留情地酸了他一下。「你什麼時候才能正經一點？」
「有實力的人通常是深藏不露的。好吧！就我所知，你是在十八歲就登上首席設計師的位置！」
「拜託……這算是有價值的情報嗎？」
他搖搖手指。「誰要跟你說這個？是費塔，你親愛的費塔爺爺！」聽到『費塔』，利安的眼睛終於離開了螢幕。「他在你小的時候就開始敎你人形的知識了吧！你的設計圖大部分都是關於人形，在你十八歲的時候，發表了跟狄斯人形相像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人形，但你沒有違法，因為你替人形設定了特殊裝置，那就是『強制失能』。」
強制失能是指人形一旦發生失控現象，就可以用聲紋辨識系統輸入密語，強制人形失去一切功能。
「你想說什麼？」
米德爾微微一笑。「我想說什麼？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從一個邊緣地區來的窮小子靠著重現狄斯人形站上國家階級，就十八這個年紀來看，說是天賦異稟也沒錯啦！但就現實的角度來看，十八歲，真是奧妙的年紀。你一定有狄斯人形的範本來作為你的教科書，而負責教導你的人就是狄斯的昔日夥伴之一，費塔。」他欺近利安。「你還有什麼事沒說的啊？」
他聽了，覺得還不到可以替米德爾鼓掌的地步，「你的猜測沒有錯，我是有狄斯人形作為範本。但是，聽你的口氣，你不認為我確實有設計出超越狄斯的人形的才能？是嗎？」
米德爾舉手否認。「我可沒這麼說，最好的證明就是亞佛自我啟動自爆功能，先別說你有沒有替他裝設『強制失能』，光是他未經主人許可就自我引爆，這就夠可疑的了！亞佛有『感情』存在，為了不讓主人受到傷害，犧牲自己也要絆住敵人……你也許創造出比狄斯人形更危險的人形。」
「解釋錯誤！我在十六歲就將狄斯人形給摸得透徹了！未成年就發表的話，我想麻煩一定比現在更多。再來，我沒有創造出比狄斯更危險的人形，而是我創造出更具人性的人形。」利安彈了一下米德爾口中的小棒子。「懂了嗎？」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創造出比狄斯人形更具人性的機械人？」其實他真想問的是，利安明知故犯的理由到底有什麼特殊含意？
『因為思念』，如此的簡短，卻包藏了很多的強烈的情愫。能讓利安牽掛到這種地步的人，到底是誰？
「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那一天是哪天啊？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待多久？這次的任務可能是所接過中最輕鬆，也是最危險的一次吧！因為他有了異心。
米德爾看著利安緊盯螢幕的側臉，專注於前方的眼神，就像他走在築夢的路上，從沒移開目光，不畏懼地朝地平線走去，相信一直走下去，最後夢想一定會實現。
沒理由來的，覺得自己好渺小。他有『夢想』嗎？他的生活不就是接任務、執行任務，接任務、執行任務。不停地循環，也沒去探討何時才有結束的一天，也許那天就是死神迎接自己的日子。
說到底，活著不是為了自己，跟利安比起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利安，你覺得像我這種人夠資格擁有夢想嗎？」
相處了好一段時間的利安，第一次聽到他用試探性的低下語氣問自己問題，讓他不禁覺得米德爾這傢伙，還是有可愛的一面嘛！
「你這種人？哪種人啊？聽我說，米德爾。不管是什麼樣子的人，都擁有追求夢想的權利，誰都無法從你身上奪走，因為夢想存在於你的心中，只有心死的人，才會失去追夢的權利。『人因夢想而偉大』，這句話你總聽過吧！」利安摸摸他的銀髮，就像是大人對小孩的鼓勵。「你的夢想是什麼？說來聽聽。」
「吃遍全宇宙的甜點，看遍全宇宙的童話故事書。」
此話一出，利安的笑臉僵住了。「喔……真是偉大的夢想。」
米德爾興奮地大叫。「你果然也覺得這是很偉大的夢想對吧！」
利安才懶得理他，隨便地應和了幾聲，好讓他開心一下。
司法大樓的停車場內，唐雅摘下深色眼鏡，她的氣色不怎麼好。剛應付完政府高層官員就馬上趕來和利安會面，難怪會顯得疲憊。
踩著高跟鞋，慢慢地走進電梯，順便整理一下自己儀容。唐雅的紅唇咬著髮圈，梳理頭髮的同時也不確定地想著：米德爾到底有沒有發現我放在他口袋的晶碟？應該沒有吧！要不然他們應該已經在狄斯的故居了才是。
資料室內的利安關掉電腦，「我大概知道查德在哪了。」
「狄斯荒廢的住宅。」
聽到米德爾這麼一說，他真的好想踹他。「你知道幹嘛不說？」
「你對侵占狄斯故居的人一無所知，那怎麼行？」他將咬爛的棒子從口中拿出，像在射飛鏢一樣，準確無誤地射進垃圾桶。「費塔大概也被抓走了吧！」
看他一付事不關己的，利安不禁有點惱怒。「你到底想怎樣啊？就算你跟費塔爺爺沒什麼關係，但查德也跟你相處了一陣子了，你就不怕他出事！」
「不怕！我早跟你說了，他現在絕對很安全，我是在等唐雅，你們一起進去那間屋子，他絕對不會懷疑唐雅，因為政府早就跟狄斯的昔日夥伴勾結了，你跟她一塊出現，合情合理，也許還會叫布尼克那小子端茶給你們喝。」米德爾半開玩笑地說著。
「那你呢？你打算怎麼辦？」利安撇頭問，不太喜歡他不把話講明的保留態度。
「去救死人妖啊！」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反正他最後沒事就好了，要是他少一根手指，我就砍掉我整隻手，行了吧！」他信口胡謅了一個保證。
利安笑了出來。「那你不就沒工作了？誰要一個殘廢的SPY啊？」
米德爾十指相交，歪頭說：「好心收養我吧！利安哥哥〜〜。」
用力地推開他的臉。「少噁心了你！只有這時候你才會想到我年紀比你大！」
唐雅一進資料室就看見他們跟上回在車上一樣，吵吵鬧鬧的。
「唐雅來了。」米德爾比了個通訊的手勢。「麻煩唐雅小姐幫我們開個門吧。」
深知其意的她打開通訊耳機，進入機密頻道後等待接通。
『有什麼事嗎？唐雅小姐。』通訊器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
「羅培茲先生，利安似乎查到您的所在了，只是先跟您說一聲。」唐雅將食指放在嘴上，要他們安靜。「到時我也會以特別助理的身分陪同的。」
『那我就恭候大駕了。』
「等等，別急著掛斷，綁走查德先生也在您的計畫內嗎？」
『是啊，他在我這邊很好啊！』說完，羅培茲就斷訊了。
米德爾撞了利安的手臂一下。「聽到沒？死人妖過得很好！」
「利安，我們走吧！」唐雅旋身離去，利安則是跟隨在後。
留在原地的米德爾，走近還在運作的兩台電腦，插入不明的晶片，等主機一讀取完裡頭的資料，兩台電腦螢幕立即跑出一堆亂碼，顯然被病毒侵蝕了。
他關掉電腦的電源，把玩著晶片，悄悄地離開現場。
來到喀斯奇多山區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山區的黃昏讓利安遲遲不肯移開目光。「這裡感覺很寧靜。」他似乎也能體會狄斯願意捨棄都市，搬到偏遠郊區來住的心境。
都市，一個充滿爭鬥的世界。
他們站在豪宅的大門前，唐雅眼神堅決地說：「利安，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我都保護你的。」
利安實在不懂，自己到底有什麼價值？可以讓身旁的女人豁出去？也很納悶米德爾為什麼輕而易舉地就改變立場？更不懂原本跟一切都沒有關聯的查德，為何願意當共犯做違法的事？這友情的代價會不會太高了點？
利安不太領情地說：「妳照顧好妳自己就行了。雖然我知道機械博覽會那天，妳沒辦法待到最後不是妳的錯，但我對妳其實還是有疙瘩在。」
「抱歉……。」
「妳不用感到愧疚，是我自己想不開。這兩年來妳也幫了我很多，今天也許是連鎖反應的尾聲，我不希望誰為了我而出事，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力。這些話我在醫院時就跟妳說過了。」利安推開了大門，進入未知的區域。
看著利安一個人的背影，唐雅垂下眼睫，默默地想著。
你總在無形之中影響別人，你當下的一句話都可以在別人的內心產生漣漪，你並不會明白自己改變了什麼，利安你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啊！
你努力地想改變不可能的事，在隙縫掙扎，只是為了不可能達成的夢想，追逐著夢裡才會實現的事，你知道我看了有多心疼嗎？我只是個見不著光的人，沒有夢想，沒有未來，如果能夠安穩地死去，就已經是上天給予的最大幸福。
不知何時開始，我想守護你的心情，變成了我的夢想……利安，你就是我的未來。為了你，我什麼都不在乎，這也許是人們口中的『愛情』吧！
唐雅重整情緒，邁開步伐，好追上利安。
(待續)
創作內容
夢想人形_第十三章：聚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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