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提打著哈欠，覺得上課很無聊，應該說B棟教學的速度讓他不是很能適應。這時候通常就要跟坐在旁邊的裘互丟紙條，玩些幼稚的小遊戲，例如賓果之類的。
只是裘今天的狀況看起來不是很好，也可以說他應該有感冒的小症狀出現，他拿課本當擋箭牌，躲在書後，趴睡著。
傑西今天也沒來上課，不知又跑去哪打工了，隨著年紀的增長，能做得工作也越來越多了。
自從上了八年級，他們三人的關係也微妙的改變了。很少看見傑西，裘雖然跟以往沒什麼太大差別，但總覺得裘變得……較成熟了？
無視老師還在台上講課，西提挪出上身，伸手去觸摸裘的額頭。「有點熱。」
裘睜開眼，微微地笑著，小聲地問。「你在做什麼？」
西提不疾不徐地收回手，「怕你發燒，你還是回去休息吧！」硬撐到放學也太辛苦了，也該說沒必要這樣。
「我家裡沒人。」媽媽不在家，爸爸在上班，傑西他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還是說，西提你要來照顧我？」
西提聞言，收起了課本，「你把東西收一收吧！」
「嗯？」
他舉起了手，對著寫黑板寫到一半的老師說。「我跟裘要早退。」他揹起書包，順便將裘掛在桌邊的書包拿起。「走吧！」
「柏金斯，你在做什麼？」只說了句要早退，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走出教室，簡直不把站在講台前的老師在眼裡了。
西提注意到了什麼地叫了一聲，「啊！老師你的拼音拼錯了，是I不是Y。」趁著老師轉頭的時候，他拉起裘的手臂，快速地溜出了教室，任老師在後頭叫也不停下。
「哈哈哈。」
被拉著逃的裘，見前頭的西提笑得如此開心，不禁也跟著笑了。「哈哈。」
跑到沒人抓得著的地方，聽不見管束的怒吼，無所顧忌地笑著，後來的事，就等到後來再說吧！
早上天氣明明還不錯的，一到下午就變天，雨持續下到傍晚。雨真的下得好大，打在窗台上的雨滴，聲響大到似乎要將玻璃窗給打穿了。叮叮咚咚的，說實在的，吵死人了。
裘趴躺在床上，咬著巧克力棒，頭上戴著耳機，聽著被雨聲逼得不得以加大音量的音樂。照理說，應該是不會注意到外頭的變化，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裘，心跳突然猛烈地撞擊了一下，像預兆般的訊息，讓他摘下耳機。
除了雨聲，似乎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裘起身下床，打開房門到走廊上，傑西的房門還開著，裘沒替他關上。樓下變得很安靜，媽媽大概出門了，爸爸呢？
他走到樓下，往通往車庫的側門走去，車子不在，是去開會了吧！裘不太確定地想著。
週末又是一個人待著，真是無聊，他摸摸口袋裡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亞修，叫他出來陪自己，什麼事都不做也可以，只要不要讓他一個人待在屋子裡，感到孤單就行了。
不想待在只剩一人的屋裡，裘走到玄關門口，拿起衣架上的外衣，不想弄濕自己的話，坐在門口的階梯上欣賞雨景，也不是不行。
一打開門，就看見有人搶先他一步，搶走了他打算要坐的位置。「你為什麼不按門鈴？」
看他雨淋到制服襯衫都濕透了，背影給人感覺很狼狽，但他本人卻毫不在意地抽著菸，坐在人家門口，不知道在等誰。
金色的髮絲濕成一束束，尾端還滴著水，他將頭髮往後梳，雨水流到眼睛裡，讓他的雙眼泛紅。「我還在整理心情，好了我就會按門鈴了。」他沒回頭，繼續抽著菸。
裘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觀察著他的小細節，沉靜地抽著菸，跟傑西放浪的感覺不一樣，不知是冷還是怎麼了，西提的肩膀些微地發抖。
「你會感冒的。」伴隨著雨滴，還有冷颼颼的風呢。「跟我進去吧！」
「等我把菸抽完。」
「好。」
裘沒說話，知道了他的難處，所以才來到這個地方。而自己今早也才遭遇到目前為止，人生中最難堪的情節。
「西提，你喜歡我嗎？」裘直視著眼前朦朧的雨景。
西提將菸捻熄，冷淡地開口。「這問題你問第二遍了。」
「第二次，會有不一樣的答案嗎？」裘依然看著前方，跟西提一樣。
「嗯，喜歡。」這次他很認真地回答了。
西提轉過頭，凝視著裘怔住的臉，伸出手，撫摸他溫暖的臉頰，將身體傾向裘。
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已經越過朋友的界限了呢？裘閉上眼，感受唇上的壓迫感，試圖撬開他牙齒的舌有點青澀。
最喜歡的人不要我了，我卻還能親吻另一個人。那就表示我現在很好，用不著擔心我，關於我的事，你也都用不著費心了，你自由了。
裘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像隻小貓一樣翻滾著，很舒服地舒展著筋骨。西提站在窗前，手裡拿著礦泉水瓶，嘴上咬著吸管，忍著癮頭發作的樣子。
看他這樣，怪可憐的。「你可以到浴室抽完菸再出來。」
「我已經一個禮拜沒抽了，別害我。」只是想控制一下，並沒有戒菸的打算。西提將水瓶遞給裘，「我只待到四點，然後就要去打工了。」很平常地在裘的身旁躺下。
喝著水的裘，無意地看向窗外，風正靜靜地吹著，院子裡的樹葉擺動著，好悠閒的上午，本來該好好在教室上課的。
不過這樣也不錯，裘將水瓶放在床邊的小櫃子上，側身面對著西提，將他的頭靠自己的胸口上，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西提很享受地低垂著雙眼，一切就跟那雨天的結尾一樣。
裘微微笑，接下來會怎樣，其實你很清楚，不過有我在，我會盡我所能讓你感到安心。
雨下得真他媽的大，傑西很受不了地奔跑回家，就算撐著傘，肩膀上還是濕了一大塊，連鞋子都不得倖免。一打開家門就察覺到不同一往的氣氛，屋子裡安靜得比外頭的雨還嚇人。
注意到地板上有很突兀的水漬，延伸到二樓，傑西納悶地走到二樓，水漬的終點在裘的房門，傑西站在門外，裘房間的地板上，溼答答的襯衫，還有濕透的學生褲。
從棉被團裡，他看見西提躺在裘的懷裡，兩個人像是經歷一場戰爭似的，疲憊地相擁而眠。傑西考慮著要不要將該丟進洗衣籃的衣褲撿起，在木質地板上留下水痕就不好了。
傑西彎下腰，撿起濕透的衣褲，等下來還要將地板拖乾，然後還要替裘準備晚餐，還有西提的份也要準備才行，雖然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吃就是了。
小聲地關上房門，傑西的嘴角掛著憂鬱的微笑。
西提沒事般地回到家，那已經是晚上七點過後的事了，對於他今天在『早退』去了哪裡，他也沒打算報告的樣子。
「西提，晚餐我幫你熱好了。」琪娜站在廚房，對即將經過的西提喊道。
他沒停下腳步，冷淡地回絕了。「我在外面吃飽了。」感想是，裘的廚藝有待加強。
琪娜快步地走出廚房，「你爸要你去書房找他。」
快消失在二樓轉角處的西提，一聽到她這麼說，臉上閃過不太開心的不耐。「知道了。」
每件事都知道後果是什麼，可迫使自己去做的緣由到底是什麼？叛逆期嗎？為了反抗而反抗？說真的，他其實也不太曉得，待在家裡，跟裘一塊去夜遊，兩者選一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後者。
只想做能讓自己覺得舒服的事。這樣就已經是犯錯了嗎？
西提將書包隨意往房裡一丟，就往父親的書房走去。一打開房門就被沉重的氣氛籠罩，但還不至於讓他逃走。
「我跟你導師談過了，你的學習態度很糟。雖然那些考試還不至於讓你頭痛。」杜克抽起了許久不抽的菸，對西提來說，不太妙。「你這驕傲的小子。」
西提不想說話，希望父親不是沒事叫他過來，聽他損自己。
「再去考一次分班考，要是你能考回A班，只要你的成績能讓我滿意。以後你想做什麼，不要太超過，我都不管。」為了確保自己兒子能考上最優秀的私立高中，關於他的私事，他都可以視而不見。
學區內的高中，其水準讓他不是很滿意，要不然他也不需要時時盯著西提，省得他輕鬆。
這不是之前他提出的方案？要是那時父親就同意的話，他可能會收斂一點。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項提案爛透了，大前提爛透了。
「如果我說我覺得在B棟很好，可是我依然可以考個好成績給你，你不要管我的話，行不行？」
杜克彈了彈菸，菸灰落在菸灰缸裡。「如果你能確保明年你能考上亞斯卓私立高中的話。」
亞斯卓高中是學區外的明星高中，能在那讀書的，都是通過困難的入學考試，不會有嚴重的成績差距，是所以高升學率聞名的學校。
這樣的話，明年就要跟裘分開了。西提突然覺得這場談判的結果，怎麼想都不合他的意。
回想起那天夜晚，聽見裘說得話，沒想到竟然是跟傑西同時離開。要是裘能聰明一點就好了，西提轉過身。「我待在B棟就好。」
要是當作我同意第二項的提案，也無所謂，反正會不會照做，就看那時的心情。
西提關上書房房門，傷腦筋地走回房。裘你也真罪惡，要別人這樣擔心。
杜克在書房繼續抽著菸，想著西提近來的改變。西提，不會是個好孩子，雖然他很聽話，但自上次撕破臉後，西提目中無人的程度，如果不叫他，他就把別人當空氣。
西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說：沒事不要找他，有事速戰速決。一旦進了房門，就不要敲他房門，不會有人出來應門。我們的關係就到這裡，你不要碰我，我就不會扎傷你。
他們的關係，到底稱得上什麼？不管是什麼，跟『父子』應該是無緣的。他有點惆悵地打開抽屜，拿出裡頭幾張有著小孩塗鴉的卡片。上頭的標題字超齡的端正，要求完美似地寫了又寫，才不至於寫得歪七扭八。
父親節快樂，爸爸。
創作內容
【BL】Cross the Breeze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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