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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了！」
晚餐的鈴聲響起，眾人魚貫進入餐廳。歐文先生到底存什麼心把大夥兒聚集於此，我尚未做出個結論。不過我可以指望這次的晚餐；一群人被迫擠在一間房間，總會有人想辦法找話題驅逐尷尬。
「天啊，天啊，歐文到現在都還沒來。」波特搖搖頭，不讚許地說道。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可以先吃啊。」醫生挽著名媛的手，幫她拉出張椅子。
「看我們可以吃多少。要是誰沒有吃到，就只能怪自己來的太慢了。」閒人欣賞著自己幽默的話語。
「唉，我說醫生，你要霸占伊娃小姐到什麼時候啊？」酒先上，波特隨後說。
「各位今天不都和她說過話了嗎？」
「哇，你還真好意思，全部人裡面就你最殷勤。」閒人說。
「等一下，我可沒說我是你一個人的喔，凱文。」名媛樂的看到眾人對她爭風吃醋。
「妳這樣說我好傷心啊。」
「咳咳，你們是不是忘了誰？」艾莉絲忽然接上話。
「不敢、不敢。」波特說道。「誰敢忘了高貴清麗的威廉小姐呢？」
「算你還會聊天。」艾莉絲向這位巨漢舉杯。
「凱文？凱文……我記得一個很有名的牙醫也叫做凱文？」閒人思考起來。
「我不過是小有名氣罷了。」
「所以真的是你。」
閒人漫不經心地摸著手上的戒指。「我記得你和你夫人一同出席一場公開的學術論壇，新聞有報。」
「等一下，凱文，你有老婆！」名媛驚呼。
「是啊，我老婆……今晚就別提她了。」
這原本應是一項極有效的武器，卻沒收到應有的效果。名媛伊娃還是跟醫生一起有說有笑。
隨著波特不經意的拿起刀叉敲著節拍，伊娃突然開口了。
「我餓了，海克利斯，菜還沒好嗎？」
傭人對名媛說。「已經好了，小姐。」
「既然好了，就快點送上來啊！」
「呃，歐文先生說要等他來時才能開飯。」
所有人都呼了一聲。
「要是他不來怎麼辦？」我說。
「等他來？他來了，我們大夥兒豈不都餓死了？」波特先生附和。
「我今天就沒看過他的人影。」閒人說。
「請諸位再耐心等候下，」傭人搔著後頸。「他保證今晚七點一定會搭船抵達。」
「他保證？等等……這麼說，你們是知道他今天中午一定不會在這裡就對了？而你們這些傭人竟然一個人都不說？」波特說。
「那他是故意放我們鴿子？」閒人說。
傭人發現自己說錯話，對自己吐了個舌頭。
「一切都是他在玩的一個遊戲是不是？讓我們在這乾等、餓肚子。說不定這裡到處都裝了竊聽器，而他正在某處聽著我們在這裡發癲，把他的肚皮笑破。」波特氣的暴跳如雷。
「這是歐文先生剛才打電話告訴我們的，我們這裡有裝電話。我和你們一樣也，是剛才才得知的。」
「我要吃東西！」名媛抗議。
「海克利斯，你沒聽到這位小姐在抗議嗎？」醫生順勢幫腔。
傭人用了更大，但不失禮貌的話重申。「我很抱歉，先生小姐，但命令就是命令。」
「我去他的，你一定要給出個解釋。」但顯然已經沒什麼用，我聽的直惱火。
「命令？人命關天，沒看到有人都快瘦成皮包骨了嗎？現在哪管什麼命令？」醫生道。
閒人說。「海克利斯，我看你也餓了，就不要再管那麼多，跟我們一起吃飯如何？」
「命令就是命令！」
海克利斯是說給自己壯膽，可卻是火上加油。
「我受夠了！」波特大聲咆哮「他要是看不順眼就把我攆走。我跟他是不合了！可這口飯說什麼我都要吃到。有誰願意隨我去廚房那看看？」
我們這三個大男人爭先恐後當飯不讓。
「好吧，好吧。各位先生，沒必要把事弄得這麼難堪。」情急之下，傭人不得不出此下策。「餐我這就派人端上。」
「這樣才對嘛，夥計。」
可是，上來的餐點卻未取到平息怒火。那一道道上來的令人不悅，令凱文醫生當場拍桌。
「你耍我們？」
「沒有，先生們。今晚的菜單上就這樣寫。」
「寫的都是狗屁！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這……」佣人盡其所能壓下他亂顫的發音。「報告……這是雞心。」
「雞的心臟？」凱文同樣也壓抑自己的脾氣。「好，那這又是什麼？」
我是聽過我遠東的親戚們在悶的無聊時會把這些騷東西烤在架上，當成點心和酒下肚，可有人把它們當成主菜一道道呈上來又是另一回事。(這段再修)
「豬血。」
「血？」他像沒聽懂的大聲複誦一次。「你說這是血？」
「是的……」
「豈有此理！」波特突然站起來。「看來事態很清楚，他把我們當猴耍。」
「就算他沒有，他也是個野蠻人。」閒人如此定論。也算合情合理。
一陣鬧哄哄後，波特站了出來發號施令，一批先鋒部隊磨刀霍霍，這次真槍實彈，要把宅裡的食物全都搬出來。波羅小姐這回也在其中。
我本來也要慷慨赴義，然而艾莉絲卻拉住我。「傑生，真的要這樣嗎？」
「難道妳不憤怒嗎？妳也看到歐文是怎麼戲弄我們。」
「可他還沒來，你總要給他一次平反的機會。而且，既然都有人去做了，我們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呢？」
她說的沒錯，可我實在不是很喜歡她這種陰邪的調調。那樣很……雖然不知是否是我過於天真？很自私。我們不該因為一點小得利就沾沾自喜，人類社會不是這樣運作，那美德呢？我們一直強調的品行呢？
「這不像妳，」我說。「我以為你是會衝在前頭的那種人。」
「你又知道我什麼？」她興趣十足的對我眨眨眼。好像真的很好奇我對她的評價。「說嘛。」
我該怎麼回答這個至始至終裹著神秘面紗的陌生人？我怎能老實告訴她，我跟她的關係不過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說真的，我不太清楚。我……根本不知道妳是誰。」
說這話時，一行反抗革命份子以走遠，房裡擠滿了沉寂和尷尬。
「你就這樣隨便回答？」那究竟是不滿還是指責？也許更多是失望，也許……艾莉絲動了動鼻子，心情平復道。「我不怪你。也許……是我變了。可是你沒變。」
「是人都會變。」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激動著，隨後欲言又止，撇嘴嘆息。「你當然不明白，你明白就不會說這種話。」
我雖然沒去，但象徵性地幫凱旋的英雄開門。他們抬回了豐收的戰利品，其中便屬一隻肥美的烤雞最鮮甜。
「還說沒有好東西，看！」醫生道。
「凱文，真有你的。」名媛給了她的戰士一個香吻。
「你們猜猜那個歐文會不會瞞著我們躲起來偷吃？」閒人露出牙齒。
「東西還有好多，我們還需要人手，才能把東西搬完。」波特說。
「好了，波特先生。」閒人道。「你得幫忙想想後面的幾餐，現在搬完就沒得吃了。」
「啊，對。幸好你提醒我。」他拍了拍腦袋，才剛要坐下來肆虐這群美味的俘虜。餐廳的門卻打開，門房大聲通報。
「歐文先生到~~！」
「呦！來啦！稀客。」閒人嘆。
「來的可真是時候。等我們把食物搬回來汗流浹背才要坐享其成。」醫生說。
「可等會兒他看到這樣一桌東西，就要暴跳如雷了。」波羅小姐不免擔憂。
「哼，那正好，我就要和他當面對峙，看他有什麼屁可以放。」波特撕著雞腿，是鐵了心的坐著了。
這時一直半聲不響的軍人離開椅子，朝外走去。
我想會會這傢伙的真面目，其他人打定主意要給歐文臉色。外頭的風大，雨絲點點飄落，看來更晚真的會下雨。那個人就冒著細雨而來，身形就和他的脾氣一樣詭異。瘦小、駝背，一跛一跛、畸形。他的眼睛很亮、熾熱，看人是用瞪的，彷彿能把人抓住般，叫人禁不住撇開目光。
「就這些人？」
「還有四個人在餐廳裡，先生。」佣人海克利斯報告。
「這些人為什麼不出來？」
「他們……他們打算給先生怠慢一點臉色。」
「哼，那可真省了我一筆時間。」
雖然他這麼說，可沒有緩解他的失望，更沒有對我們施予好脾氣。他對著佣人問。「台階上的都有誰？」
「是比利先生、伊娃小姐、威廉小姐，以及……」
僕人又翻了下名單，艾莉絲幫他說。「傑生，艾爾‧傑生先生。」
「我不記得有邀請這個人。」
「是我邀請他的，」艾莉絲朗聲道。「我這樣擅作主張，希望你不介意？」
「不介意？你人都到了我還能怎麼介意？哼，信不信我把你都進海裡餵鯊魚？小子。」他貼著我的臉吐氣，我盡量不去想那撲面而來的口臭。「唉，別擋著道行嗎？」
我們穿過大廳。伊娃小姐時不時獻殷勤，我們乖張的主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沒多久伊娃便不滿的插著雙手，而我們也快到餐廳。
「你一定要給小的做主。」海克利斯哀求道。
一進門。
「幹你大爺！現在都是什麼狀況？」
「你可終‧於‧來啦，歐文先生。」波特先生吃著雞腿向大家宣布。
「我問你現在是在幹什麼！」歐文吼道。
「我們正想和你談談這件事。」波特上前。
歐文飛快地從衣服裡拔出槍。「談？你想談？」
一片驚呼後是一片死寂。
「讓你們多等一下是會要了你們的命是嗎？」
「不，你……誤會了。」
「誤會？我看你們吃的挺爽的。」他眥了眼桌上的豐盛的菜色。「這是什麼？」他厲聲問著佣人。
「這……我當時阻止過他們，但……當時情況就要暴動起來，所以我……」
這次歐文不說話，他直接拿起裝著烤雞的盤子往牆上砸。
「主人還沒來就開動，好一群尊貴的客人。」
「你自己又好到哪裡去？」凱文忍不下去，跳出來質疑。「你就有盡到主人禮儀？你有尊重過我們嗎？」
歐文的臉瞬間變成紫色。用槍抵著醫生的頭顱。「你就不怕我開槍？」
接下來的發展我們是看不到了，因為比利迅雷不及掩耳的拿起桌上的餐刀插進醫生的手臂裡。
「啊啊啊啊啊！」
「誰敢動歐文先生，就是跟我比利過不去。」
「很好！」歐文大聲呼道。「你想要我的錢是嗎？你想要……」他瞠目結舌。「那我就老實告訴你，你現在一毛都別想！波特先生。」
商人波特聽聞臉色頓時死灰。
「我的錢是不會給你們這些不配吃我晚飯的人的。」說完，他隨即吩咐佣人把之前大夥兒嫌棄半死的心肝總匯再搬上桌。「你們只配吃這個。」
說完，他抓著一顆雞心，沾著特製的芝麻醬，放進嘴巴嚼得津津有味。「我聽說背信棄義的人血是黑色的。」
他露出那被染黑的牙齒。彷彿嘲笑著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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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