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吧,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卡彌戴奧斯的眼中不需要那種微不足道的東西,他想要的是天賜神器的光輝。荒神凜音當時讓祂散發出的光輝,讓卡彌戴奧斯產生了奪取天限弓矢的欲圖。
這是難得一次,自己有了發自內心想要追尋的事物。如果奪取了荒神的天賜神器,是不是能讓自己改變些什麼?
他跨出了一步,但要跨出第二步時,卻發現自己的腳被緊緊抱住了。
--是剛才的妖精。
就算用爬的也要阻止嗎?像是噁心的蛞蝓一樣,在地上拖曳著噁心的液體,留下了血色的痕跡。
索性將她殺了,是最簡便的做法。
但卡彌戴奧斯無視了她,無視緊抓著腳不放的愛洛莉亞,直接邁出第二步。不愧是無足輕重的存在,用了全部的力量也無法阻止區區一個步伐。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究竟要拖行多長的距離,她才會死心放手呢?
妖精不過就是擬化成人的植物,最初最初就是沒有情感的生物,與現在的卡彌戴奧斯十分類似不是嗎?但是,為什麼,就連這種仿造人類的傢伙都擁有這樣的意志?
「為什麼!」
他一腳踹開愛洛莉亞,接著猛力踩踏著她的胸腔:「難道這之中,也有『心』嗎?區區一個妖精,也想要模仿人類嗎!?」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發出哀嚎。
是啊,像這樣沒用的弱者能夠做什麼?像這樣的贗品能夠理解什麼?
他的鞋底染上了溫熱的血液,但是無論多麼溫熱,穿在鞋中的腳也無法感受到絲毫溫度。
「沒有……想要模仿任何人……」
愛洛莉亞發出哽咽而微弱的聲音。
即便是微弱到不仔細聽就會被忽略的音量,卻還是深深刺穿卡彌戴奧斯的雙耳。
「『心』這種東西……打從出生開始……就擁有著了。」
♀ ♀ ♀
光輝。
不是從荒神辰慎身上,而是再次從凜音身上綻放出了光彩。
卡彌戴奧斯停止對弱小妖精的施暴,將目光轉向凜音手中的長弓--巡箒和讚。
「哦?清醒了嗎?真可惜,若是在昏迷中死去對妳應該比較輕鬆吧。」
緊抓著光輝的凜音沒有回話,而是張開了弓弦。
但是,不行!
凜音不可能戰勝卡彌戴奧斯的,與他交戰根本毫無勝算。
「快逃!凜音!」荒神辰慎的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只能拚命大喊著:「那不是妳能贏的對手!」
「無所謂。」
離弦的是三道流星,突破音速而產生的風暴將周圍的殘石斷垣吹飛。
對方也拿出了天賜神器「彌撒神禮」抵禦。
「就憑無法完全掌握神器的妳,以為能夠射穿『彌撒神禮』嗎?放棄吧,乖乖將天限弓矢交出來。」
「我是不知道你手上的聖典是怎麼想的,但是『巡箒和讚』不可能會接受這樣的你!」
流星群與魔力屏障相互抵銷、衝突著。
論熟練程度荒神凜音是完全沒有勝算的,箭矢將被徹底抵銷,從天杯法典回流的魔力將會通過弓矢撕裂凜音的雙手吧。
然而,流星群突然消失了。
--是被消耗殆盡了嗎?
正當卡彌戴奧斯這麼想著,卻意識到自己身邊的魔力屏障也消失了。接著,無論是聖典還是天弓都失去了光輝,從彼此手中消逝。
屏障消失的那一剎那。
如同洶駭浪濤的大量黑影涌向卡彌戴奧斯,數把漆黑的刀刃貫入了他的頸背。
「……為什麼。」
卡彌戴奧斯不解,抱持著滿腹的疑惑仰望著天空。
應該會獲勝的,沒有任何敗北的理由。無論強度還是熟練度,卡彌戴奧斯都遠在對方之上,但是為什麼……?
難道區區蚍蜉真能撼動巨樹嗎?
「不可能……」
還是說,自己被天賜的神器放棄了嗎?萬千年來都不曾有過這樣的事情,史無前例,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發生才對!
「並不是放棄。」凜音拿出了普通的弓箭,她也已經失去了天賜神器:「而是選擇了我們。」
「選擇……?」
「從現在開始不再是『天賜神器』間的戰鬥了,卡彌戴奧斯!現在開始是身為人類的我們的戰役!」
「哼……哼哈哈哈哈!」
結束了。
被龍族之王封印住的魔力還沒能解除,失去天賜神器的自己就只是個稍微強大些的凡人。
再說,若是真的失去了天杯法典,即是代表自己無法再利用神器的力量長生不死了嗎?
我,會死嗎?
像個普通的人,像個普通的生物那般死去。
「我不要……」
我不想死。
我還不想死!
想要繼續活下去,就像一直以來那樣長生不死,無論怎樣的傷痛都能立刻消弭,無論怎樣的重創都無法殺了我!
「我想要永遠活在這世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生物能夠不死的。」
說完,一支箭擊穿了他的胸膛。
「我可是……神的代行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沒有任何生物能自詡為上天的。」
說完,一支箭貫穿了他的咽喉。
「救我……我想要……活下去!我要……永遠……」
「永別了。」
最後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腦門。
♀ ♀ ♀
結束了嗎?
看著逐漸化為光芒消逝殆盡,連屍體也沒能留下的卡彌戴奧斯。歐里亞斯停下了對妖怪之王的攻擊,主動收起長槍。
「看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呢。」
「但願如此。」
「那麼我也得趕赴到小不點……呃,魔王的身邊了呢。」
「保重,魔王的使魔。」
「什麼啊,那種稱呼!」歐里亞斯不悅地將雙手插在腰間:「戀.歐里亞斯,我的名字。」
「八咫照。」妖怪之王伸出了手。
歐里亞斯回握。
下次恐怕不會再見面了吧?即使還有下次,也但願不要再以這種形式相會。
她展開蝙蝠般的漆黑雙翼:「那麼我走了。」
八咫照點頭,沒多說什麼。
看著逐漸遠離的身影,他心中的疑問卻是不斷逼近。
如果……
如果戀.歐里亞斯是受召喚而來,以魔王的魔力支撐而現世的冥使--那麼,為什麼還存在著呢?
失去魔力的魔王。
取得了魔王魔力的卡彌戴奧斯。
「不對……」
有什麼地方是錯誤的,這股異樣的違和感。
卡彌戴奧斯失去神器後,利用神器轉移而取得的魔王魔力也同時消失了,因此他逝去時毫無疑問是沒有絲毫魔力的凡人。
那麼,戀.歐里亞斯究竟……
--是以誰的魔力賴以繼續存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