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
當奧托踏上久違校園的草皮那一刻起,他既興奮又害怕。
「奧托?你沒想到你這小子還會回來找老師啊。」
「我的學弟妹們還好嗎?你沒把他們整倒掛吧?」
傑克教授有一個寬大的鼻頭,薄唇,露著燦爛孩童般的笑容,只有在他高興時才會看到,不然平常他的臉四四方方,又極少笑。寒暄問暖後,兩人一道逛起校園。
「只差沒有斷氣而已。唉,如果他們每個都像你一樣,我也不用每天在後面趕這群牛。什麼風把你吹來?」
「今天是教師節。」
「喔,」傑克教授看了一下錶,儘管這對計算時間一點幫助也沒有。「難怪我辦公桌上有盒巧克力。我太忙了,沒有時間開。所以,也一年了,對吧?」
奧托低著頭。「是的,時間過得真快。」
「只要你開口,奧森大學的學位就是你的了。」教授說道。「唉,你有你的問題。但米勒教授可不是我們兩個一句話就一筆帶過的。有什麼理由讓你突然輟學嗎?」
「計畫趕不上變化。」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今天,奧森大學的門隨時為你敞開,草地隨便你走,只要記得避開米勒教授就好了。他到現在還沒辦法原諒當初你突然離開他的研究計畫,本來他可以到手的教授位子就這樣因為你要再等幾年。」
「我了解,不過我覺得米勒教授算寬宏大量,至少他沒有來我宿舍直接把我殺死。」
「那可能就不是待在原來的職位這麼簡單,你好像一直很喜歡犯罪小說是嗎?」
「所以我當了警察。」
「我倒覺得你比較適合當學者,法醫的工作你有考慮過嗎?」
「但那就不是辦案了。等我父親病好,我會考慮看看。」
剩下奧托獨自在校園,他走走停停,懷著股懷古憂傷,每到一座學院就不禁感嘆一下,這裡有這麼多的回憶。尤其是離開後,那些記憶彷彿就被染色了一樣,很矯情的美好。然後,彷彿是命中註定,他來到那座噴水池,每當他陷入苦思,心情鬱悶的時候,就會坐坐這座噴水池。
「我的天!這不是奧托嗎?」
他聽到一個熟悉不過,有點討厭的聲音。
「老邁!」
「真沒想到會再看到你,」麥奎爾和他握手。「自從你離開泰勒斯社後,祥和終於降臨泰勒斯大地,因為沒有人再對著別人的研究指手畫腳了。開玩笑地。奧托,大夥兒都很想你。怎麼?警察的工作做不下去,想我們啦?」
「今天是教師節,你忘記啦?」
「所以你,」麥奎爾轉著手指。「找過開膛手傑克了?」他指的是傑克教授。
「我還跟他談笑風生哩。」
麥奎爾搖搖頭。「在他眼中,全奧森大學恐怕只有你和他不是金魚。」
「現在你們在研究什麼?」
「你聽過量子力學嗎?」
「聽過一點。」
「那一其中一個主題,還有格律詩,什麼亂七八糟的,最近大家偷懶到連塔羅牌這種玄學的東西都可以拿來談,真是家道中落。你還有再研究你那個什麼鑑識科學嗎?」
「沒有了。只是玩玩而已。」
「身為社長的我正想方設法重振社團的往事雄風。不說這個,你知道最近文學院來了一個很會跳舞的學妹,你如果有空,我們今天就去酒吧坐坐,怎麼樣?夠不夠朋友。」
他看著學校附近的那家咖啡館。它不是那種高朋滿座,但自有它的風格。以前他常常坐在這家咖啡館裡消磨時光,點一杯咖啡就可以一直坐到下午打烊。不知道老闆還在不在?
他挪開位子讓給店門口的客人先過。
「你不是……」
奧托回頭。
「雷克斯‧奧托?」
「妳是……」
「羅絲‧赫米。哦,我們上豪斯教授的課時我坐在你右後方。」
「喔,羅絲‧赫米。」奧托想了一會兒。「我記得,妳應該帶著鋼牙才對啊。」
她給了個害羞的笑容。「六個月前就拆了。之後好像就沒在看過你,你去修別的課了嗎?」
「沒有,我輟學了。」
「什麼?為什麼?」
「說來話長。」
他看到赫米手上抱著一本。「化學辭典?」
「我在準備研究所。」
「呃,晚上要和我們一起來雪莉酒吧嗎?就泰勒斯社的那些傢伙想找點樂子。」
「我還不知道你們這群書呆會去找樂子呢。」
「我們會,只是不常,妳要不要來?」
「當然好,能跟奧森大學最天才的幾個人坐在一起,光想就覺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