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對這個可恨的男人，產生痛恨以外的心情。
第一部 家族篇
第九章 機關算盡
紫羅蘭自另一端走過來。砂糖見到，連招呼也不打掉頭便走。
紫羅蘭注意到莫奈下意識的按住腹部。「難得這個時間，在宮裡見到你們兩位。」
莫奈聞出她斗篷沾染的潮濕鐵鏽味，微笑道，「少主允准你們遺族相見啦。」
「私見力庫一族罪民，可是連誅九族的大罪。我如今是家族的一份子，怎敢牽扯大夥兒的性命呢。」紫羅蘭輕笑，「妳忘了，少主早已說過，競技場鬥士一切衣食用度，由我督責。我自然定期便該去走一走。」
「那就有勞了。」
莫奈經過紫羅蘭身邊，視線方才移開，維奧菈知道，那是警意濃厚的提防之色。
＊ ＊ ＊
是夜多佛朗明哥要紫羅蘭幫襯著莫奈一點，維奧菈只是笑道，「嘻，女人這時候難免嬌貴些，我自然會幫忙。」
多佛朗明哥一愣，維奧菈圈起食姆二指置於眼前，趴在他胸前笑道，「我看到囉。現在那個小東西就跟我一個指節那樣大。」
隔天莫奈被叫去多佛朗明哥處，要她喝下一碗紅花。
「妳是我重要的幹部。妳該知道這事過去都怎樣處理。」
莫奈無一字抗駁，只是一如既往順受主子的命令。喝下後不出一刻，便即落紅。
莫奈身子虛弱，更是心神傷痛，拒絕任何人來探，就連親妹和多佛朗明哥也不見。維奧菈趁她熟睡之時自行進入，照顧她休養，趕也趕不走。
「國王前去奧克拉庫克，恐怕要一陣子才回來。」維奧菈平淡的給她煎調理身子的藥湯。「他要我替他照看妳，我不能不交待。」
「......為什麼又要親自去奧克拉庫克？」莫奈氣若游絲，不知是身子太傷，還是心中悲痛。
「古拉迪斯和Baby-5被大媽的人擒住了，只有巴法羅逃回來報訊。」維奧菈暗暗欣賞莫奈的震驚和擔憂，「海賊攻擊查爾斯頓港，本來就是衝著家族來。」
「......妳很高興是嗎？」莫奈淡淡的道，「少主早已罕有敵手......這些貨色動不了少主一根汗毛，你要失望了呢。」
「妳也休想對少主動手。」她的神色驀地變得猙獰兇惡，目光森冷，眼底深處又如噴火。
維奧菈不需窺探，也知道眼前的女人因妒生恨，又內心脆弱無依，才要這樣擺兇逞狠。曾經她覺得莫奈表面謙和，其實城府極深，讓人害怕。此刻只覺不過是可悲棄婦。
維奧菈自然知道激怒莫奈的是何事。她故意抽出腰間所繫、一柄古色匕首把玩，「妳待在國王身邊比我還久，肯定收過不少像這樣的禮物了。」
那是前幾夜多佛朗明哥夜宿維奧菈處，與她淋漓交歡後，贈給她的。
『這個匕首世界只有七把，可稱得上是斷金斬鐵的逸品。』多佛朗明哥咈咈笑著交給她，『妳既然是德蕾斯羅薩的女人，身上該有這樣的東西才是。』
維奧菈抽出匕首，只看了片刻，冷不防向多佛朗明哥頸上一劃。企圖致死的刺殺被瞬間張開的綿密絲網扯住，壓上鋒刃的脖子只有一絲極細鮮血滲出，多佛朗明哥咈咈怪笑，『這麼迫不及待啊？咈咈咈咈──別急，以後機會多的是。』
維奧菈甜甜一笑，粉色的舌尖不緊不慢的舔去鋒刃上的一縷鮮血。『果然很鋒利呢。』
多佛朗明哥為維奧菈大膽直接的試探興味更濃，維奧菈則是一擊立知實力無可拉近的差距，但卻勝過從前一無所知。床笫之間的肉體遊戲，於多佛朗明哥是戲耍落難王女，要看他接近自己，還有何能耐施為。於維奧菈是光明正大伏於強敵枕側，伺機而動。多佛朗明哥不怕不防，維奧菈不裝不躲，二人的情慾關係自然流露詭譎的生死險惡。
莫奈閉上眼睛。「你恨我，恨少主，都是應當的。我們本來就只是假裝當作家人，互相利用而已。」
「互相利用？」維奧菈冷笑著，將匕首輕輕架在莫奈脖子上，惡意的摩娑。「被單方面利用的，只有我而已吧。別搞錯囉，我只是加入家族，從來沒有想和你們做家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手段，舞孃小姐的事情，我還要跟你慢慢算。」
「你要殺我就動手。省得我還要看你妖妖嬈嬈的在少主身邊盡耍些狐媚手段！」
「呵，我若殺你，就少了一件折磨你的快活事。」維奧菈笑著收匕，「更何況我要是真收了妳，國王少了個溫柔的人，豈不寂寞。」
她收拾一番準備離開，「妳就好生養著吧。我們總歸是自妳進宮時便是朋友，這段時間我會代替妳陪著他便是。」
莫奈低低的笑了起來，「是啊，是朋友呢。」話中諷意不盡。
維奧菈見莫奈本來蒼白的臉上更無血色，心中痛快，按上門把前卻聽莫奈幽幽的道，「妳根本不愛他。」
維奧菈只看她一眼，平淡的道，「他在乎嗎。」
掩門椅牆抽菸，維奧菈心想。就是莫奈把一整顆心都挖出來給多佛朗明哥，他也毫不猶豫親手打掉自己的孩子。一個連自己的血脈都痛恨並抹殺的人，他還能是個人類麼？
珍惜？關懷？愛？『那個男人，不懂所有人類最高貴的情感。』克洛克達爾的嘲弄猶在耳畔，『自欺欺人的家族遊戲，只是挫樣的模仿罷了。只有無聊又空虛的男人才會這樣認真的浪費時間。』
多佛朗明哥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一切，算計所有人。只要我還含辱偷生，就算我武藝低微，也要等到多佛朗明哥最脆弱、又最沒有防備的那個時候。
直到那天來到之前，就算要對著他笑也沒有關係。
＊ ＊ ＊
貝果島。唐吉訶德海賊船與Big Mom的船相接，古拉迪斯和Baby-5都是能力者，身上是海樓石械具，形容狼狽，顯然是與敵人惡戰了一場，仍然不敵。
「少主！」
古拉迪斯戴著面具瞧不清臉色，口氣十分自責羞愧，「實在沒有臉面，竟讓少主親自來救......」
Baby-5哭喪著臉，「少主，對不起！我本來要自殺的，但是......」
「咈咈咈，是我一開始就誤判情況，讓你們白忙一場。」多佛朗明哥笑容猙獰，「本來以為是哪裡不長眼睛的海賊，原來大有來頭，連自己的旗子也不敢掛麼。」
蛋蛋男爵道，「唐吉訶德家族大家長，我在這裡跟您先請罪了。若不是這樣做，如何能和長年隱於幕後的『Joker』直接一談？」
「把我的人留在手上，這樣談話很大牌如何，不如我在這裡滅了你，當作是給BigMom的回應吧。」
「我們沒有惡意。」蛋蛋男爵旋即命人放了兩個人質。
「少主！」
古拉迪斯帶著Baby-5來到面前慚愧跪地，多佛朗明哥咈咈笑道，「這人賞金比我還高，你們被這樣的人陰著來，吃虧也是合理的事。沒有受傷吧？」
古拉迪斯仍心有不甘，「沒有......」
「那就先和琵卡會合回去，不用等我了。」
蛋蛋男爵見唐吉訶德家族的船果然留下多佛朗明哥獨自駛離，道：「好膽識，不愧是曾在北海地下社會立於頂點的男人。」
「無聊的恭維就不用說了。我這一面既然見到，可沒有閒情逸致和BigMom的第一百號人物說話。」
蛋蛋男爵手下的人臉色一變，他聽多佛朗明哥出言不遜，還沉得住氣。「兩位家族的貴客我已經秋毫無損的送還，難道堂堂一國之主，說話竟然不算話嗎？」
「咈咈咈，真敢講。我的船回返的去路，還有幾艘船的砲口對著呢。秋毫無損嗎？送還了嗎？咈咈咈……BigMom是這樣教育手下辦事。」多佛朗明哥越說，額際青筋越浮。
「開門見山，媽媽要向你討一個人。」蛋蛋男爵道，「M。凱撒。庫朗。」
多佛朗明哥心中意外，但沒表現出來，「咈咈咈……誰知道呢，既然是原本海軍的人，BigMom找錯人了吧。」
「媽媽的意思是，這事你知我知就好，對大家都方便。」蛋蛋男爵扔了一枚金幣給他。上面是巴洛克華克的圖騰，此幣世界僅有十枚，全在克洛克達爾手上。
鱷魚混蛋，後腳剛走，就把情報賣給BigMom嗎。
實則是多佛朗明哥利用紫羅蘭的能力窺視克洛克達爾內心籌謀，知道他正在保護世界政府通緝要犯──歐哈拉的遺孤「惡魔之子」妮可。羅賓。多佛朗明哥存心要給這個資歷最深又最為高傲的七武海挫一挫傲氣，悄悄在黑道上傳了此事。
克洛克達爾是何等精明的人，遭遇糾纏也半點不漏口風破綻，並且很快便將傳知者悉數抹殺，猜得是多佛朗明哥作死。正要計較如何教多佛朗明哥付出代價，BigMom便為了解讀歷史文本訊息，尋妮可羅賓而來。
奪人惡戰本來不可免，克洛克達爾四兩撥千金，以十年為約，承諾將妮可羅賓的人和解譯成果悉數奉上，並順便將長於基因研究的海軍科學家凱撒的行蹤給了BigMom，賣了多佛朗明哥一把。只因巴洛克華克素知BigMom渴求技術和科學力量，BigMom果然答應。
多佛朗明哥與克洛克達爾雖有合作，但各懷鬼胎，可見一斑。
「咈咈咈咈咈……你是什麼東西，要我交人便交人的嗎？」見不能再裝假，多佛朗明哥正面拒絕。
「Joker，你遠道而來，我們在自己的地盤上。若要我們改拿你來換，也不是不行。」
「那就來碰一碰怎樣？」多佛朗明哥舌尖一吐，氣燄囂狂，「蛋蛋男爵，懸賞金可不等於實力。你以為比我多了一億，對上我『天夜叉』大人就比較有贏面麼？」
蛋蛋男爵是持重之輩，就是自己要拿下多佛朗明哥也無全部把握，況且素來聽聞唐吉訶德家族手段是殘忍囂張，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緣故作了七武海。避免正面衝突才是謹慎之舉。他正要想個迂迴的辦法，電話蟲便響起。手下的人說昰媽媽打來，多佛朗明哥笑說合該，運使絲線之力自行接通了電話。
「我昰Joker。咈咈咈……BigMom，你好啊。」
『咋啦？你就是Joker──我家蛋蛋和你小子談崩了嗎？』
「咈咈咈，下面的做事沒有當家的來得靠譜。我就直說了，凱撒不可能交給你們。」
『呵呵，果然很有當家的氣魄如何？不過是個初來乍到新世界的臭小鬼……你信不信我過去掀了你的蠢島啊？』
「儘管過來啊，就是把我們那裡裡外外翻了一遍，你也找不到凱薩一根頭髮。」多佛朗明哥道，「BigMom，現如今世界政府和海軍都不過問我的事……凱薩在我這安穩呢，還是在你那裡啊？要是我真把凱撒交給你，海軍本部的大將人人到你的萬島上作客，蛋糕點心夠不夠還說不準呢。」
『輪不到你這個躲在海軍屁眼裡的北海菜鳥恐嚇我，小鬼……三天內讓凱薩跟我直接談。否則你插在那個破島的蠢笑臉旗子，就要換成別個了。』
兩人談成共識，多佛朗明哥拿了電話蟲，騰空而去。遠方唐吉訶德家族船隻已去得遠了，蛋蛋男爵要奉命將貝果島上集來的點心載回萬島，卻忽然海面傳來驚爆，其中一艘裝有十噸點心的船隻無砲火攻擊自爆，在蛋蛋男爵等人目瞪口呆下，沉入海底。
多佛朗明哥回到船上與眾人會合，Baby-5哭著跑上來抱住多佛朗明哥，非常擔心。「古拉迪斯，你這一船之仇，足夠讓那個蛋殼混蛋在BigMom面前失態了。咈咈咈，這回要丟掉幾條靈魂呢？」
「感謝少主掩護成全。不狠狠炸沉幾艘破船，難消我心頭之恨。」
巴法羅把Baby-5拔開，「這麼大的人了，還黏少主。都不害臊。」
Baby-5哭著鼻子，「少主不嫌我沒用嗎？」
「下回撞上的敵人別讓好過就好。」多佛朗明哥笑道，「巴法羅，你說還有件事要跟我說，是什麼？」
「這回纏上Baby-5的小混混更過分了，要Baby-5給他們生孩子。」
所有人看向Baby-5。
Baby-5露出少女羞赧，急切辯解，「那是因為他們說，他們需要我！……既然沒有人能幫他們，那我就──」
「還沒結婚不能生孩子。」古拉迪思一絲不苟的重點錯。
「叫他們自己找老婆生去。」多佛朗明哥沒有笑，「否則就把脖子洗乾淨等著──」
「什、什麼！少主，這是……這是要讓我跟他們結婚的意思嗎！」Baby-5嬌羞欣喜，「雖然不知道同時和那麼多人結婚有沒有問題……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他們需要我的話──」
多佛朗明哥告訴琵卡，把那幾個小混混和所在的街區全滅了，然後讓Baby-5禁足一個月思過。
＊ ＊ ＊
Baby-5灰心喪氣的撇著嘴抽菸，維奧菈毫不客氣的把菸拔掉。「圖書室禁止抽菸。」
王室圖書館設在王宮內部，過去只有王族、幕僚、官員、賓客和學士可以來到，並設有專職的總管。但換了唐吉訶德政權後，這裡變得冷清無人，只因前朝遺士都被捕被殺得幾乎不剩了。現在這裡多佛朗明哥讓紫羅蘭管，但因為這裡成天有玩具做編錄、分類、清潔的工作，維奧菈也沒有什麼需要忙碌的。
唯一不同，就是過去力庫王甚少添入軍武、權謀、政略工具或思想之類的書籍，也極少涉獵除了周邊諸國以外的世界人文風土今昔的考證之書，現下全憑多佛朗明哥的個人喜好和唐吉訶德海賊團活躍的掠奪成果，這些東西都擴充不少。
比如放在Baby-5面前的那幾本最新當代槍械彈砲圖鑑。
「國王和琵卡大人都跟我好生討論了妳的事。趁這時候多看些新型武器，對妳的戰鬥應該會有幫助。」
Baby-5眼睛一亮。維奧菈覺得那雙烏黑晶亮的漂亮眼睛，竟然是對這些殺戮凶器投射純粹的熱愛和著迷，感到非常諷刺。
本來年長的莫奈是自己和Baby-5的監護人。但莫奈離開德雷斯羅薩，執行多佛朗明哥交付的秘密任務了。是隱密且長年的遠行，砂糖也不能知情，送行的時候默默的哭成淚人兒。這類輔導照顧的工作由同齡的自己來做真是說不出的彆扭，但她還是淡定的受托了。是說即便身體年齡一樣大，維奧菈怎麼看都覺得Baby-5像個妹妹一樣。
凱薩答應與BigMom合作研製巨人藥物，接受來自BigMom可觀的研究資金。為此多佛朗明哥秘密安排給威爾可誘拐兒童供做實驗的任務。這事維奧菈當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多佛朗明哥安排妥當後，以協助研究為名讓莫奈到凱薩身邊去。
『這個工作我只能交給最信賴的人，』多佛朗明哥道，『莫奈，滿足凱薩一切研究的要求、還有他的研究所有的動靜，就交給妳了。』
『少主穿不慣棉麻的厚重，有新的天鵝絨或絲綢來的時候，就要留心下來剪裁。』莫奈絮絮叨叨的帶著維奧菈在多佛朗明哥的衣間說著，常戴的皮草大衣一件都要上百隻紅鶴羽毛絨部做成，這一件最得心，那一件該著人小心送洗。少主的腰圍不怎麼變，褲子就愛穿合身的，不喜歡看起來鬆垮。
『這幾件黑色的呢？還有幾套西服，什麼場合會穿？』維奧菈問。她沒有印象多佛朗明哥穿過正經衣裝，不管是到海軍本部、馬力喬亞還是與國民公開談話，都是狂野囂張的穿搭本色。
莫奈沉默半晌，『那是他弟弟，前柯拉松大人的。』
維奧菈一愣，接觸唐吉訶德家族也已過了三年光陰，四大領導中獨獨沒有見過「柯拉松」這號人物。
這樣的人，竟然還有弟弟嗎。
如果那人還在，隨身衣物就不該藏掖在多佛朗明哥的衣間一隅。如果那人身分如此重要，既是他的弟弟又是紅心領導，為何家族中從來無人提起，就當作沒有這號人物。維奧菈知道其中因由可能復雜，聰明謹慎如她知道此時此刻不該過問，便道：『妳若真放心不下，去跟他說幾句，就算是他也會顧念幾分吧。』
雖說取代莫奈成為多佛朗明哥身邊最親近的存在，是目前最順利的計畫之一，但可以的話，所有跟多佛朗明哥有關的事物，都是她最想逃離的東西，就算只是衣服。
『現如今少主需要的是可以信賴的幹部，替他籌謀遠在千里之外的工作。』莫奈淡淡的說，『少主是要成王的人。我們也都不是小兒小女。』
她這樣說的時候發自內心的笑得甜蜜滿足，全部身心都如此癡迷的奉獻給一人，只讓維奧菈頭皮發麻。
莫奈自信的笑著走近她，『妳接近少主有何打算，在少主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談。妳是要自己求生也好，要伺機刺殺少主也罷，既然妳在他身邊，就把該做的工作做一做吧。』
迪亞曼鐵和托雷波爾的多疑戒備倒也罷了，多佛朗明哥和莫奈這番完全不將她視為威脅的態度，才是維奧菈感到復仇最絕望的時候。
從這點來看，莫奈不愧是多佛朗明哥身邊最久的女人，是最了解他的女人，也是最厲害的女人。
但維奧菈不會因為這樣放棄。她對他們的痛恨，除了他們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悲劇和痛苦，還有做為王女的責任──真正的賢王汙名還沒被洗清，國民還不知不覺在危險中度日，以為富裕和逸樂就是安全。
她知道多佛朗明哥可以為了擴建一個商港，把周邊上千戶的貧民窟拆得一乾二淨。也可以為了打造更豪華的賭城，硬是在地圖上清空一塊地方，無視上面已經生存數代的人們。死的人屍體已經腐朽，活著的人不知道身在何處，憑藉砂糖某個連自己至今也參不透的能力，將一切歸於遺忘。她為人民一無所知做他人刀上俎感到悲涼，更確定多佛朗明哥是必須殺死的存在。
「紫羅蘭會戰鬥嗎？」Baby-5突然問，她正試著把自己的手臂變成一具圖鑑上的機槍，仔細的檢查操弄著。
維奧菈淡淡一笑，伸手婉轉擺弄一下舞姿，「這就是我的戰鬥。」
Baby-5完全沒有聽出來她話理的避重就輕，「這樣能夠在戰場殺死敵人嗎？」
「能夠殺死我要殺死的人就可以了。」
Baby-5疑惑的從自己的武器抬起頭，「少主讓妳刺殺誰了？」
紫羅蘭笑而不答。Baby-5懊惱的粗魯組裝起來，「家族裡就我最沒用。我好想要讓少主覺得可靠，像迪亞曼鐵大人、托雷波爾大人和琵卡大人一樣……」
冷不妨擦槍走火，在牆壁上打進了好幾發子彈。正推書車經過的玩具嚇得尖聲驚叫。
維奧菈只好帶她到王宮校武場地的打靶場。一隅拉歐G正精神抖擻地訓練王室軍人拳腳，裡面沒有一個是從前的人。她一面抽著菸，一面看著Baby-5熟練的清槍裝填子彈，並對照自己肢體變出的結構。
「也許國王對妳是最真心的吧。」維奧菈看著自己口中吐出的菸，幽幽的說。
「啊？」Baby-5咬著菸，那兩碗瞳仁裡真是不摻半點其他心思。
維奧菈心中苦笑。她何嘗不知道，只要多佛朗明哥一聲令下，Baby-5就是自己也能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殺，但是對這樣心思極純的人，她實在恨不起來。殺人的兵器本身沒有殺人的意志，應該憎恨的是懷有惡意驅使兵器殺戮的人。
Baby-5一直都人如果實，她就是武器果實。維奧菈不禁嘲弄的想，多佛朗明哥就連讓誰吃怎樣的果實這件事上，都充滿算計。
「不是家族的男人接近妳，都是想從妳身上得到便宜。」
「得到便宜？」Baby-5不經大腦的說，「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也能幫人呢。」
Baby-5在家族中的戰鬥實績排得上前五，從來不短少多佛朗明哥的零花錢和賞賜，但就是存不了錢，還負債累累。她有一次買了一屋子的刀具回家，對大總管托雷波爾說是老板要跳樓清倉。
『他需要我幫忙度過這個難關，所以我──』
『妳自己就是武器人啊喂！』
多佛朗明哥讓人把那屋子燒了。但他也對Baby-5異於常人的思路無能為力。
這個孩子的過去就竟發生了什麼事？維奧菈冷靜思考如何用最不複雜的方式讓她理解。
「就說朱力歐他們的事吧。」維奧菈優雅的翹著腳，手指夾菸。那幾個少年打算合夥誘姦Baby-5，多佛朗明哥讓琵卡親手一拳一個殘忍的打死了。「他們可以找任何女人要求做他們想做的事，只要那個女人同意。」
「我同意了啊？」
「妳還沒有成年。」維奧菈趕在Baby-5察覺由自己說這句話哪裡很怪之前說，「我的意思是，他們這個忙不是非妳來幫不可。他們並不是真的需要妳，只是看妳好欺負，想戲耍妳而已。」
「就算是這樣，也勝過被人不理不睬。」Baby-5一下子黯淡下來，「我再也不想被遺棄了……」
維奧菈平靜中帶著點悲憫看著自顧自操槍的Baby-5。她聽喬菈說過Baby-5是在某個港口貧民窟流浪，被多佛朗明哥收留，只因他隨口說了句「我們船上缺個肯吃苦耐勞的女僕啊」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家族走，最後成了家族一員。
『那孩子恐怕不曾有人待她溫柔吧，韌性和身手都很好，就是被之前一個討厭小孩的幹部揍得肋骨也斷了，還是不死心的留在船上，到這個份上也算是有緣了。』喬菈如是說。
「……既然這樣的話，就讓家族來幫你判斷吧。只要是男人跟妳要求的任何事，妳都要先問過巴法羅或琵卡大人。」
「未成年真是麻煩呢，」Baby-5道，「沒關係再個半年我就滿十八歲了。」
維奧菈心想，現下只能治標不治本，有新的麻煩也只能到時候再說。
巴法羅跑過來。「Baby-5，借我一千貝里。」他看到紫羅蘭，臉紅了一下。
Baby-5毫不猶豫的答應，維奧菈食姆二指成圈，「巴法羅，你自己錢包就有一千五百貝里……」然後她鄙視的看著他的大腦，裡面正盤算等一下要去賭場。「……那種事情用自己的錢花。」
「好狡猾的能力啊。」巴法羅咕噥著道。
「你的心態比較要不得吧。」
＊ ＊ ＊
好累。
Baby-5的禁足監護直到下一個任務才會結束，這段期間是由她和琵卡輪流擔當。中午時間維奧菈都會讓Baby-5出去透氣，約定的時間再回來跟著自己，看是跟著到競技場管理處巡視，還是去哪個唐吉訶德家族經營的場所視察。
對唐吉訶德家族來說，隨時了解營業場所的狀況、市場反映、負責人的工作等等，這些都是從小地方累積財富不能馬虎的細節，莫奈還在的時候就管理得相當仔細，如今這些工作絕大多數都落到維奧菈肩上。
她倒是不在乎那些。這個工作讓她覺得充實之處在於，這是讓她隨時保持觀察人民生活狀況的方式。雖然如今是唐吉訶德家族經理人之一一樣的角色，但她沒有一刻忘記自己王女的責任。
只是回到房裡的維奧菈，完全沒有吃飯的慾望。和Baby-5談話，讓她的胃隱隱作痛了一個早上。
某個角度來說，Baby-5比多佛朗明哥和莫奈還要讓她傷腦筋。
維奧菈頓踏舞動起來。在煩躁又無人的時候，她已經習慣像這樣宣洩疲憊和茫然，在揮灑熱汗忘我旋飛之間，恢復繼續戰鬥的精神。
游移到窗邊的時候，她被眼角所見稍微嚇了一跳。
隔著中庭，看到對面房間窗口，多佛朗明哥頭上正蓋著一本「藍海妖精史話」（註一），就那樣仰頭睡著。
這麼說來，多佛朗明哥儘管看起來匪裡匪氣，卻是個手不離書的人。來她這裡過夜的時候，偶爾還會帶書過來，自己睡著前都還見到他聚精會神的閱讀。只有那個時候的多佛朗明哥純粹的散發著成熟知性男人的魅力，更是名符其實的讓人感受他血液裡的尊貴。
維奧菈看著他的金髮沉思。多佛朗明哥，究竟是怎麼樣的出身呢。
『怎麼，』多佛朗明哥拿書皮晃了晃，上面是「藍海奇譚」（註一）。『想到妳小時候的床邊故事了嗎？』
「藍海奇譚」的內容，德雷斯羅薩三歲小兒人人皆知，她自然也不陌生。維奧菈一直都覺得，多佛朗明哥總是有把普通的對話講得充滿惡意的才能。
她支手撐頭，如瀑黑髮流淌枕畔，香豔裸肩若隱若現。『如果世界政府知道「天夜叉」，也只不過是個會看童話故事的小鬼，應該會歡迎你許多。』其實多佛朗明哥年歲比她大得多，但她就是存心要趁機罵他一句。在她心中多佛朗明哥就是幹盡壞事的惡鬼。
多佛朗明哥咈咈怪笑，轉身正對她道，『前人對某些「真實」會用各種隱晦的形式保存下來，這些形式有傳說，俗語，也包括童話故事──』
『傳說是空穴來風，俗語是習慣到不會去細究，童話故事則是在挖掘「道德隱喻」後，就不會繼續討論下去。這用來隱藏真正的內容是最合適不過的事，就算有妳的眼睛，沒有徹底留意上心也不能破譯。』多佛朗明哥笑道，『關於這一點，妳做為小人族的「朋友」應該最能體會吧。』
她問那你看出什麼門道了嗎，多佛朗明哥沒有回答，只是在隔天的早餐說了「大騙子諾蘭德」的兩篇故事。
『三百年前流傳至今的《北海童話》（註一），蒙布朗。諾蘭德說黃金鄉存在，所以被國王當作騙子處死。一百年前世界政府編的《藍海奇譚【妖精篇】》，蒙布朗。諾蘭德又從小妖精騙回能種出任何東西的種子。』（註二）
德林傑正在愛聽故事的年紀，『諾蘭德第二次沒有騙人，種子是真的。』
『他在騙人啦，因為根本就沒有「可以種出任何東西的種子」。』巴法羅說，『而且他騙妖精啊。』
維奧菈重新讀了一遍諾蘭德的故事。幼時她曾經把「諾蘭德的小人族冒險」讀給咚咚塔的朋友聽，結果他們非常憤怒，說這個故事是假的，「大騙子諾蘭德」也是假的。但他們也說沒有那種種子，只是認為「諾蘭德說有黃金鄉就一定有黃金鄉」，並堅持「諾蘭德幫助我們度過很大的困難」，可是也說不出來是「什麼困難」。
維奧菈一直都不覺得童話故事等於歷史，她也不想與咚咚塔的朋友爭執，因為她始終覺得那是虛構的故事。為了不要失去友誼，她後來都不談這些事。
但現在她知道小人族存在，他們的歷史也確實接觸過諾蘭德。諾蘭德的冒險是真實的話，黃金鄉的說法會是假的嗎？
歷史上諾蘭德真的以欺君之罪處死了。世界政府編訂發行流傳最廣的版本，三百年前已經標記諾蘭德是騙子，到了一百年前，有必要再特別用童話故事，強調「欺騙小人族」的騙子形象嗎。
世界政府知道小人族的存在嗎？如果知道，為什麼對諾蘭德的評價完全不一樣？
一百年前的世界，發生什麼事？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認真檢驗，就會發現似乎並不單純。
『咈咈咈，我只想知道，實際上諾蘭德從小人族帶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多佛朗明哥咬一口麵包，『是不是騙子根本不重要。在證實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之前，任何指控都有政治企圖。』
德林傑和巴法羅明顯聽不懂。迪亞曼鐵笑道，『多佛，咱們從開始找惡魔果實的育種技術，已經花了十年。這趟要再回去找諾蘭德從這裡帶走的手稿，只怕是大海撈針。』
『我讓你帶上凱撒，再加上你在北海的威望──我只能勞煩你跑這一趟。』
『那都是幾年前啦，現在還有哪個年輕小伙子認得老夫。』
『咈咈咈，不認得？你自有手段叫他們認得。留在北海用咱們旗號的傢伙們，這些年混得如何，也要你幫我看一看。』
『嘿嘿，這聽起來不像我能扛得住啊。』
『我推來想去也只有你了，畢竟是家族最有閱歷的深沉男人啊。』
『說得好像沒有我不行啊。』
『就是沒有你不行啊。』
『喂，這可還是早飯，大家都在聽呢，快住手吧。』
『這樣嗎，那就算了.......』
『既然你小子都說到這份上那我就認了！』迪亞曼鐵吃下一大塊肉，『這趟就去把諾蘭德手稿搞給你吧（註三）！還有替你管管北海那群沒大人看的小鬼們！』
維奧菈暗暗翻白眼。迪亞曼鐵這麼假掰白爛的時候，表示他心情很好。若說托雷波爾是助多佛朗明哥出謀劃策的參謀，迪亞曼鐵就是唯一可以代表多佛朗明哥的意志，全權處理交付任務的人。他平時不離開德蕾絲羅薩，率領方塊軍做競技場守壘人，強悍的實力在重新開張以來從沒讓外人奪冠，從沒讓多佛朗明哥失望。他受托的任務必定是多佛朗明哥最看重的大事，而這次聽起來迪亞曼鐵將要遠行。
這表示會有一段時間家族裡少個人盯著她。
唐吉訶德家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早餐晚餐必定全員到齊，只有任務在身的人才會偶爾缺席。多佛朗明哥曾說過「一起吃飯才是家人」。但維奧菈認為與其說是重視家人，不如說是展示唐吉訶德家族的權力和力量。只有家族成員才有資格同桌共食，維奧菈坐到那張桌前，也不過是這兩年的事，知道這些人的關係和性情，越來越了解這些惡人。
酒食間是家族事業情報交流量最大的時候，關鍵的重大方針往往在這些場合被決定和指派。維奧菈拜此所賜，對唐吉訶德家族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和地下事業網絡有了概略的認識。或許他們以為這同時是在向前王室成員展現絕對的霸權和力量，但對維奧菈來說，對於唐吉訶德家族就是知根知柢又如何，都不如能夠一擊多佛朗明哥致死的最佳時機。
總之，多佛朗明哥大部分的時間在忙什麼維奧菈並不知道，也向來小心的避免流露打探的意圖。多佛朗明哥不認為維奧菈有本事能造成自己的性命威脅，不代表就會對她的千里眼能耐放下戒心。
多佛朗明哥從來沒有在人前摘下他遮住雙眼的墨鏡，即便是跟維奧菈親熱做愛的時候。維奧菈曾經用「反正他就是不正常」給過最簡單隨便的解釋，但是此刻她忍不住想起古人用「靈魂之窗」形容眼睛的深意。
那隻墨鏡就這樣擱在桌上。
他沉睡著的房裡似乎沒有其他人。
她不知不覺得抬起雙手。雙眼驀然睜開的剎那，熟悉的高速抽扯感將她捲入遠在百尺之外的多佛朗明哥腦海。她所見的超出她所有的臆測和預期。
(父親……你對我們都做了什麼啊！！！──)
熱燙的恨意像火烤一樣燒灼自己，維奧菈忍不住摀嘴驚駭失聲。
『謝謝你們給我們復仇的機會啊，天龍人！』
熊熊燃燒著的豪宅竄起黑煙，黑暗中拿著釘耙棍棒的剪影投在地上，就像吃人的妖魔鬼怪。
『別殺他們，要讓他們活著受盡折磨……』
(為什麼我要被追殺？)
『我們好幾百年的屈辱和痛苦……全部都要發洩在他們身上！！！』
揮落的棍棒就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樣，嘴裡和鼻腔的血腥味讓她分不清楚什麼才是真實。
(父親……我第一次感到疼痛。)
她抱起另外一個小小的、滿目瘡痍的身體，兩人緊抓著發霉的麵包抱在一起哭。
(父親……我第一次感到飢餓)
嘴裡除了血腥，還有在垃圾堆裡翻找到的腐敗食物餿臭味。她幾乎要嘔出，卻必須吃下去。
母親悲慘的死在床上。床褥上是一片片的屍水沾過的汙漬，蒼蠅蟲紋在上面飛繞。
腳下烈火燒烤，身旁插了幾支箭，旁邊只聽得到男人卑微的求饒和稚嫩的尖叫哭嚎，什麼也看不到，恐怖和疼痛一起和嗆重的濃煙吞噬了自己。
(我不想死，我不要這樣死去──)
『不管你們怎麼對我，我會活下去……把你們全部殺的一個不剩！！！』
血染的廣場響起驚天的哭嚎尖叫，夾雜著好幾起似乎不會停止的槍聲。她踩著屍體瘋狂奔逃。
『我要殺的人跟山一樣多啊！！！』
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力量──
『對不起，多佛朗明哥，羅西南迪，』那個形容枯槁憔悴的男人抱著像小動物一樣害怕啜泣的孩子，那張溫柔又充滿歉意的苦笑，只是惡狠狠的再次插痛自己的心。已經無法挽回了。『我這樣的父親，真是對不起……』
手上還留著鮮明的手感，不管是扣下板機冰冷金屬感，還是砍落男人頸骨時堅硬的鈍感。噴灑出來的鮮血像滾燙的開水一樣，把自己都燙傷了。
那個孩子哭出來的眼淚變成黑色的淚滴，哇哇大哭的唇吻也在兩旁分別向臉頰畫出詭異的上揚血紅笑臉。
為什麼要阻礙我──為什麼要逼我再一次殺死真正的家人！！
『從你這個破戒的神之子身邊，他不會獲得任何東西……』那個男人批著烏鴉一樣的皮草大衣，裡面素白的襯衫，血跡和愛心的圖樣把他染成鮮紅。『放過他吧！他已經自由了！！！』（註四）
多佛朗明哥猛然驚醒。羅西南迪最後一句話還在他耳邊重複迴盪。他過了很久，才把滑落腳邊的書撿起來。
然後帶上眼鏡。
他覺得口乾舌燥，臉上、胸口和背心都濕成一片。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再去問任何問題了。手術果實是少數能夠威脅天上那些混蛋的東西之一，羅西南迪的背叛等於否定了他的憤怒，否定他痛苦的活著最重要的理由。
阻礙他顛覆天龍人道路的人，沒有什麼好說的。
他猛然甩出五色線，在牆上留下兇猛的數道抓痕，石屑紛紛掉落，牆上的掛畫也被攔腰切斷。平時五色線的威力只侷限在近身纏鬥才能發揮效果，現在他的指節僵硬，手臂青筋像小蛇一樣游起，力道比平時更失控。
可以的話，他不想記得任何扣下板機的手感。
然後多佛朗明哥下意識的望向窗外百尺之外，與自己相對的那個房間。自從晚上會到那裡留宿後，那扇窗就不曾再掩上了。
他有種被窺探的感覺。
維奧菈雙手顫抖，摀著口鼻躲在窗邊背著牆重重喘氣。她臉上都是淚水，現在還不可遏制的流著。一開始她完全不知道這些眼淚是怎麼回事，冷靜一點之後，她以為是自己的同情心使然，但後來發現完全不對。那些情緒強烈而兇猛，不管是恐懼、憤怒、痛恨、悲傷，沒有一個是自己的。沒有一滴淚是自己的。
她很後悔碰觸了多佛朗明哥的內心。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對這個可恨的男人，產生痛恨以外的心情。
（待續）
附註
註一：《藍海妖精史話》、《藍海奇譚》、《北海童話》，皆為本作虛構，並非原作設定。其中《北海童話》為香吉士幼時閱讀，得知大騙片子諾蘭德故事，因原作該書設定不明，故虛構此書。
註二：《北海童話》成書出版早於《藍海奇譚》、二書所載有關諾蘭德與小人族的內容亦為本作改編創作，參考自原作「德雷絲蘿薩篇」小人族角色雷歐曾提及「諾蘭德是小人族的大恩人」。
註三：唐吉訶德家族曾經調查過諾蘭德手稿，為本作改編，相關情節可見海賊穿越故事兩萬字的《國中教師的奇妙冒險》，由海軍的角度來看此事。
註四：「他已經自由了」此處指當時年僅十三的羅。
寫作隨記
莫奈的胎快三個月，就這樣流掉了。但就算這樣她只是自己受傷，還是對多佛朗明哥一往情深。
- 本章名機關算盡，算盡的是莫奈對多佛朗明哥一切的操心和奉獻，也是維奧菈在鬥爭莫奈、得到多佛朗明哥唯一近身之人的地位後，與多佛朗明哥的關係再發生變化。她窺探多佛朗明哥之後，多佛朗明哥再也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個怪物。
唐吉訶德家族重視聚餐，但因為多佛朗明哥是工作狂所以吃飯也在講工作的事。
原作人設迪亞曼鐵的梗好難用，終於用出來了。
本作【第一部分】家族篇，交代維奧菈初入家族頭三年和黑化的狀況，還有大致上的配角群像，至此結束。下回開始是【第二部分】大媽篇，重心會擺在男女主加速的化學反應和愉快的黑桃軍日常。
下集預告
第十章 Big Mom的茶會請柬
「失敗的人跟死人一樣，不會有人聽他說話。
就跟那些笨重又七零八落掉在各地的『歷史文本』一樣。」
創作內容
【海賊同人】悲慘德島（Dressrosa Miserable）第九章 機關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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