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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利斯戰記-獻給生者的離別詩《 第二章 – 啟程之時 04 》

作者:TETSU│2017-04-29 01:53:43│巴幣:6│人氣:108

  「接下來該怎麼辦,瑪莉娜前輩她…」蒂娜用顫抖的聲音說,原本亮麗的綠色眼眸此時只充滿了混沌。即使獸人就近在咫尺,但她的注意力始終向著遠方。

   「她到現在都沒有求救,我想是凶多吉少了。」
春華扣下扳機,面色凝重的搖搖頭。即使身處劣勢,春華的儀態依然保持著一貫的典雅,她熟練的退出空彈殼,接著快步走向蒂娜,她用掌心拭去蒂娜額頭上的鮮血,確認傷口無大礙後,便再次轉身扣下版機。

   失去指揮官的十三小隊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大伙拿起步槍,靠著交錯的雜亂砲火勉強牽制住獸人,位在隊伍較後方的支援兵與突擊兵們則不斷尋找空檔,一步步朝著科隆移動的方向進行搜索。

   「可是…難道就這樣放著她不管嗎?」蒂娜想反駁春香的推斷而激動地回嘴。同一時間,蒂娜將顫抖的槍頭對準獸人,她用力屈起食指,但步槍子彈卻沒有如願擊發,扳機像上鎖的門把,發出咖搭咖搭的奇異聲響後,就這麼硬生生的卡住了。

   蒂娜急忙確認槍上的安全開關,可惜開關並沒有上鎖,這樣看來,應該是先前朝地面的那下重摔讓步槍機件故障了。蒂娜將槍口朝下,用手腕憤怒地猛擊槍膛,但扳機依舊是無動於衷。

   「可惡…偏偏在這個時候…」蒂娜糾起那張充滿稚氣的臉龐,由著淚水佔據她泛紅的眼眶;即使如此,蒂娜還是沒有放棄,她退出子彈,將雙手的食指與中指猛力壓住扳機,蒂娜再次使力,而她擠在板機前的小小手指立刻變得畸形而紅腫。

   雖然行為笨拙,但對蒂娜而言,瑪莉娜就是這樣一個值得拼上一切的存在。

   春香察覺蒂娜的不安,放下步槍快步靠了過去,她伸手輕撫蒂娜的後腦說道:「我知道妳很擔心她,但現在狀況不明,擅自脫隊會非常危險,還是等隊長命令再行動,好嗎?」春香用拇指溫柔按壓蒂娜的後頸,蒂娜呆滯了一會,隨後緩緩點頭,春香這才安心的把手放開。

   「隊長的命令啊…那也要隊長還能下令啊,沒有求救的可不是只有她一個。」一旁的卡爾聽聞兩人對話,冷冷說道。

   春香瞪了卡爾一眼,但並沒有回嘴。

   卡爾的話是不中聽,但這可能性並不是沒有。說明白點,眼前的對手可是令瑞利斯人聞之色變的可怕存在,兩者比較起來,隊長回不來的機率明顯要高的多。卡爾瞧見春香的神情,似乎也發現自己說錯話,他退出彈殼,微帶歉意地聳了聳肩。

   「伊梵,你們那邊發現隊長了嗎?」像是要逃離這個話題般,春香向著前方高聲喊道。
   「還沒有,視野太差了。」伊梵沒有回頭,直接用他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回應道:「他們確實是往這一區移動,錯不了的。」

   春香搖搖頭,不自覺的嘆了口氣;隊長已經不在人世的機率非常高,受到獸人重創的瑪莉娜更是無法期待,隊伍中唯二擁有實戰經驗的人真的都不在了,那剩下的人究竟該如何是好?

   春香等人的射擊在獸人面前就像節慶煙火般,閃著灼眼的橘色火花,耀眼、隆重,卻成不了任何氣候。

   獸人無懼子彈帶來的痛覺,迅速突破安全距離,羅、班、凱三兄弟這時從隊伍的左右兩側衝向獸人,五呎高的厚重巨盾哐的一聲砸向地面,瞬間型成了一面堅固的防禦壁。

   獸人發出低吼一個側身猛力撞上三人所架設的鋼鐵盾牆,連地面都為之動搖的沉重金屬回音霎時傳遍所有肉眼所能觸及之空間。

「嗚啊!」

   這一撞雖然沒有擊破盾牆的防禦,但兩方都同時被這矛盾對決的強力反饋震的七顛八倒。

   獸人對當前的戰果似乎不甚滿意,牠不悅的抽動著充滿唾液的嘴角,接著攤開雙臂,再次用充滿怪力的身軀強壓盾牆;三兄弟不甘示弱,像是溺水般死命的晃動四肢來將身體撐起,三人將身體轉成側面、隔著用以續命的最後防護與獸人展開激烈的推擠。

   「穩住!一定要穩住!現在倒下一切就完了!」


  當這面牆垮下來的時候,就是小隊命隕之時。三人雖抱著這樣的決心拼死抵抗,然而單憑人類的力量要抵抗這野性的蠻力還是太過勉強,不過幾秒的時間,盾牆就開始向著三兄弟的方向傾斜。

   ——眼看著防禦即將簣提,搜尋隊長的工作似乎已不是這麼重要。位在隊伍兩側的貝爾與伊梵互瞧了一眼,接著迅速向著獸人衝了過去。

   伊凡高舉左手,張開手快速向後揮舞,這是突擊兵即將前進的暗號,最主要的功用就是通知支援兵停止攻擊以免誤擊友軍。

   在伊梵打信號的這段期間內,貝爾加快了腳程,與伊梵拉開三個人身的距離,兩人維持著穩定的步調持續向前衝刺,就在即將撞上防禦班的前一刻,貝爾將左腳猛力鏟入土中,同時將身體向後急轉,混著青草的泥土像海浪般不斷向前推進;位在後方的伊梵向前一躍,一腳踏上貝爾的肩膀,貝爾雙肩向上一提,伊梵壯碩的身軀立刻凌空飛起,躍至頂點的他低頭確認目標,同時將全身的重量向下集中。

   伊凡高舉裝備刺刀的步槍,將刀尖指向他所選定的目標——獸人的頭頂。

   「喝啊~~~!」
   「啪。」

   靠著落下的重力與伊凡的強大蠻力,刺刀成功穿透了獸人堅硬的皮膚,只可惜,刺刀命中的,只是獸人為了防禦所抬起的左手臂,而手臂後方,充滿殺意的鮮紅視線已在瞬間鎖定了接下來的殘殺目標。

   察覺異樣的伊凡立刻扣下扳機,緊貼外皮的零距離射擊再次讓獸人的手臂濺出血花。

   槍擊後不到兩秒,數十發飛刀立刻向著獸人的右眼臉襲來,獸人伸起右爪一揮,將半數以上的飛刀給打散,剩下的少數飛刀即使成功碰觸到獸人身體,也只是吭的一聲被堅硬的外皮所阻擋。

   沙賓的這記奇襲看似是以失敗收場,但此時獸人正為了阻擋飛刀而敞開右臂,同時為了防禦頭部而舉起了左臂,這也代表著,牠已沒有任何餘力來進行防禦;位在盾牆後方的貝爾抓準時機,一個持槍箭步,一記刮起旋風的螺旋刺擊越過盾牆,猛力襲向獸人毫無防備的頭部。

   獸人驚覺危機,連忙抬起下顎,槍頭直直刺入獸人頸部,在周圍型成一片暗紅色的漸層渲染。

   獸人雖然發出痛苦的低鳴,但從牠依舊瘋狂嗜血的神情看來,攻擊並沒有造成致命傷。

   貝爾握住槍柄,不斷增大向前推擠的力道,防禦班三兄弟也卯足全力,配合著貝爾的攻勢,努力推回傾斜的盾牆,這下子,獸人穩健的腳掌總算是甘願從地面上移開。

   隨著盾牆的歸位,獸人連退了好幾大步,同一時間,春香與卡爾也從後方趕上,兩人擠入防禦班三兄弟間的空隙,將槍口越過盾牆上方進行交叉射擊,從防禦任務中回歸的三兄弟也立刻掏出預藏的攜帶型手炮一同加入集火的行列。

   攜帶型手炮所使用的小型砲彈是一種混和了炸藥與濃縮燃油的可怕武器,被這種砲彈擊中的目標會先受到爆炸的瞬間衝擊,緊接著則是浸入水中也無法消解的火焰洗禮。

   也因為如此,在草地上使用攜帶型手炮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爆炸的高溫花火極度容易引燃草木,稍有不甚就會讓周圍陷入火海,然而最可怕的還不只是如此;獸人對高溫的忍耐力遠遠高於一般人,當人們因逼近的火舌而潰不成軍的同時,獸人依舊可以在火海中穿梭自如,一旦演變成這種局面,恐怕只剩下全軍覆沒一途。然而對現在的十三小隊來說,只有背負著這樣的風險才有生存的空間。

   獸人用雙手護住頭部,而爆藥與槍擊的火花綻放於獸人身體的各處,接連不斷,連綿不絕。

   伊凡向前撿起落下的步槍,慢慢向著獸人右方前進,沙賓與貝爾也跟隨著伊凡的步伐,慢慢朝向獸人的左側移動,當三人一就定位,沙賓快速對著支援班的方向,用手拍了兩下自己的頭,他手掌向下,順時鐘畫了幾圈大圓,隨即握起拳頭。

   暗號的意思是,以我為指揮中心,待我下令後,全員同時做出最大火力的攻擊後立刻收手。

   獸人的聽力非常敏銳,他們會因為一點細微的聲響而做出讓人難以預料的與動,也因此,戰術手勢在對獸人的戰鬥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伊梵張開手掌的瞬間,大片煙硝從獸人身上散出, 重合交錯的槍砲聲雖高低混雜卻又異常的整齊,在將近一分鐘的連續砲火下,獸人的身軀沒入四散的煙硝與塵土中,眼看著煙霧後方已毫無動靜,伊梵舉起左手,制止了大夥的射擊。

   今天的天氣異常的悶熱,平時總是吹著徐徐夏日季風的草原甚至沒有任何波動,也因此,煙霧散開的速度顯得十分緩慢,大夥不發一語,將搶口指向煙霧的中央,就算額頭的汗水滲入瞳孔,也沒人敢多眨一下眼。

   伊梵微微轉頭,瞄了身後的蒂娜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隨即作罷。

   為了保險起見,這種狀況下準備進行追加射擊理應是必要的,但經過剛才的連番射擊,大夥身上的彈藥都已見了底,在有複數敵人的狀態下將彈藥用盡等同自殺,蒂娜現在雖算不上戰力,但在無法掌控敵人的情況下讓她落單進行補給,很有可能因打草驚蛇而變成狩獵目標。

   接下來該怎麼做?僵持?撤退?包圍?威嚇?伊梵對接下來的行動毫無頭緒,在出任務前,伊梵從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變成指揮,應當下指示的隊長現在還不知去向,突然成為掌握所有人命運的關鍵人物,這重責大任把伊凡壓的喘不過氣。

   慢慢的,煙霧散開了。

   在煙霧的中央,碩大而粗曠的身形漸漸顯露出來,雖然模糊不清,但煙霧中的黑影確實比剛才要小的多,是躺下了?不,從這大小看來比較接近跪下或蹲下吧。

   沙。

   煙霧中所發出的瑣碎聲響與晃動將眾人的集中力提升到緊繃,位在黑影最前端的部位從煙霧中探出頭來,正確來說,探出的正是獸人垂下的腦袋。

   「牠死了……嗎?」蒂娜聲音顫抖的說道。

   蒂娜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鮮紅色的目光從遽然升起下顎上閃出,足以撼動方圓十里的沉重步伐再次響起,隨著獸人起身,周圍的煙硝與沙塵變得更加緒亂,幾乎遮住了所有的視線。

   到頭來,這樣半吊子的攻擊果然起不了作用…看來這趟旅程就到此為止了。伊凡閉起被風沙襲擊而疼痛不堪的雙眼,平靜地接受自己的命運。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獸人狂吼與輕型手槍的獨特槍響傳入了眾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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