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自己拿到的是稀有的「界龍」的龍蛋後，賽拉爾便開始調查要怎麼養育並照顧幼年龍的方法。
雖然現在處於還未孵化狀態就擔心這麼深遠的問題似乎有點奇怪，不過俗話說有備無患，總不能到幼年龍孵化後再來擔心吧？
提前先來獲取一些有關龍的資料，日後比較不會手忙腳亂。
界龍屬於雜食性，這點倒是挺謝天謝地的，什麼都吃的話就很好處理。
剩下的資料……好吧，幾乎沒有什麼派得上用場的資訊，絕大部分都只是介紹，沒有關於照料幼龍的方法。
那麼，一切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反正都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寶貝，負責把它發揮到最大限度功用正是自己的責任。
順便，查閱看看有關界龍的詳細資訊。
從文獻上的記載，界龍顧名思義正是「穿越兩個世界之龍」，這種一般生物不可能獲得的能力，正是其數量稀少的原因。
而外型各異，不過某種程度上會受到出生環境的影響……這是當然的，環境對一個新生兒而言的重要性，是無可比擬的。
其中最重要，也最具特色的一點，正是刻印於龍身體上的圖騰了。
據說，那圖騰證明了每隻界龍的血統，證明其種族的紋印。
另外，這個種族似乎可以化為人形……這就更令人放心了，至少不用在找一個倉庫把龍塞進去，畢竟界龍最大可是可以到二十公尺這麼長的。
能夠變成人這點確實是非常好，跟人住在相同地方這點省去很多麻煩。
「總而言之，先去買點晚餐吧，似乎在圖書館消耗太多時間了。」
時間早已經過了晚餐時間，肚子也在向自己抗議了。雖然也可以喝包血包草草果腹，不過今天還是想要吃點比較有飽足感的東西。
「……蛋包飯吧，從前艾露最喜歡吃的……」
也只有吃飯的時候，會短暫的看出賽拉爾隱藏的內心。
那份思念著妹妹的，孤獨的自我……
※
處理掉晚餐後，洗乾淨碗盤，便開始看著保溫箱中的龍蛋。
來到這座城市後，便用了自己的經費租了這麼一間小公寓，至少可以遮風避雨跟煮飯。
雖然說租約不久，不過因為自己沒打算常居此地，所以也算是正如他意就是了。
至少，如果住到龍蛋孵化為止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
「界龍，也分很多種類呢。」
能夠穿梭於兩界的界龍，其中之一便是人們所處的人界，另一界則有可能是各種不同的世界。
有能力穿越超過兩種世界的界龍可說是少數中的極少數，人們基本上是無緣見到的。
而隨著其能夠穿梭的世界之不同，能夠給予養育者的特別力量也是不同的。
另外，根據文獻中的片段記載中，界龍是可以化成適合持有者的武器的。
如果此言當真，那麼，自己還真是挖到了一個不得了的至寶。
「你啊，到底是什麼樣的龍？」
雖然知道對方絕對不會回應自己，但就是不自覺得會想問。
過習慣了的孤獨，有時也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痛苦。
從艾露死亡後，已經過了約六百年了。
因為自己的無力導致妹妹的死去，甚至為了生存不得不抹滅掉對方唯一留存下來的證明。
失去了所有的賽拉爾，已經沒有任何依靠。
無法阻止一切的軟弱自身，以及那張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臉孔……
沒有任何對未來的希望，有的只是因為已經一無所有而陷入瘋狂的復仇之心。
消滅了過去的自己，將擠身化為無情的修囉，用盡各種方式將自己變強到非人類的境界。
最後甚至已經超過了身體的負荷，使自己步向死亡……
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竟在那時獲得了與「那個人」相同的黑暗力量……
路西法之翼。
能夠大幅度的強化己身的所有能力，化為那個自己痛恨的黑暗天使的力量。
明顯的感受自己的變強，確實地獲得了力量。
然而卻疏於對心境的修練，導致了無法挽回的後果……
狂化。
對力量的過度執著以及仰賴，反倒讓自己在大意之下會陷入瘋狂，淪為凡見者即殺之的狂戰士。
沒錯，那正是自己的心境還沒有修練完成的證明，賽拉爾是如此堅信著。
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其實是自己已經逐漸失去了人類應該有的善良之心，即將成為無情的怪物的前兆……
內心深處沉睡著的，那個溫柔的「真實自我」，正在被仇恨所生成的無盡黑暗逐漸吞噬殆盡。
渴望著某個人的陪伴，希望可能拯救那孤獨已久的自己……
已經開始，被虛偽的「無情」掩蓋。
或許，期待著獲取實力強大的龍的同時，真實的自己也抱持著希望。
希望孵化出的「龍」能夠陪伴自己，賦予賽拉爾已經許久沒有碰觸過的「希望」。
「如果像我這樣的存在，有資格照顧你嗎？」
艾露最後的遺言以及那張哀戚的微笑浮現腦海，痛苦的感覺自心底浮現。
「我可是抹滅掉身為至親的妹妹……背負著罪惡的存在……這樣的我，有資格嗎……」
無法原諒自己，不管是無力阻止一切的軟弱無力，或是不得已而使艾露無法留下存活證明的行為……
當自己養了這隻龍的時候，自己已經能夠保護好他了嗎？
不會重蹈六百年前的覆轍吧？
不會再次因力量不足失去一切吧？
「……不，現在的我已經……」
不一樣了。
已經捨棄了過去的軟弱變得更加強大了，沒有多餘的情感左右自己了。
是冷酷的強者了，不會輸給任何人了……
相信自己的修練已經有了成果，也堅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確的。
卻總是無法看清，自己的軟弱並不是本身的實力，而是那被重創的心靈……
「如果你誕生了，要給你取什麼名字呢……」
回憶著過往的種種，輕輕撫過龍蛋的蛋殼，眼皮也逐漸沉重了起來。
「你會……願意認我為主人……嗎……」
闔上了雙眼，呢喃著最後一句話後便進入了夢鄉。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自己體內納骨「黑天使」的力量驅動了。
在此同時，手中的某物似乎在最後，悄悄地動了幾下……
※
第二天的早晨，賽拉爾輕輕地睜開雙眼。
「嗯……居然就這樣在桌上睡著了。」
幸好身子沒著涼了，不過就這樣讓保溫箱開著似乎對蛋也不大好。
輕輕把保溫箱的蓋子蓋上，瞥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鐘。
五點三十分，似乎比平常的起床時間晚了三十分左右，這麼一來晨練的時間也要往後延三十分才行。
每日的訓練，是賽拉爾絕對不會忽略的重要活動。
一旦疏於鍛鍊，身體的機能便會遲鈍下來，這對渴求著變強的賽拉爾而言可是比死還要恐怖的事情。
「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
伏地挺身、仰臥起坐、交互蹲跳等已經是必做功課，最後還要到城外空地做刀術修練，以及長達一小時的冥想修練心神。
而且，這還只是早上的份量而已。
要說道一天的份量，那可絕對會讓一個正常人累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也做不完。
可是，對於每天都做這樣的訓練，並逐漸提高難度的賽拉爾而言，這不過是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凡的日常之一。
所以，他的體能、身體性能才能夠提升到如此非人類的境界吧。
「三百七十一……三百七十二……」
即便汗如雨下，身體的肌肉發出陣陣酸痛，依然不減訓練的速度。
能夠達到如此境界的，應該沒有其他人類可以做到了。
在百年間的魔鬼訓練，確實的培育出了一個「魔鬼」。
將實力提升到人類無法觸及境界的同時，心靈也已經不再是個「人類」了。
捨棄掉憐憫、同情，只留下對於力量的無限執著，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好了，再來就是……」
不過，賽拉爾不想否定掉這一切，否定掉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
因為，自己已經沒有其他目標了……
沒錯，已經一無所有，只能夠靠著自己摸索未來的道路。
沒有其他人會指責自己的方向，只有自己開拓出來的未來。
那麼，又為何要自我否定？為何要質疑自己？為何要做這種毫無意義之事？
反正就算錯了，也沒有人提醒自己錯了呀。
既然被剝奪到只剩下「自己」，那麼人生中只要有「自己」就好。
就算錯了也沒有關係，只要自己認為是對的，就是對的。
就算心是空虛的，就算渴望著有人陪伴自己度過這段空虛也不會有人回應。
就這樣忽略吧，忽略掉那個自己想要遺忘、消滅的軟弱吧。
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武士刀掛上腰間，準備前往可以訓練的地點。
已經沒有選項，唯有成為怪物。
唯有成為怪物，才能夠向那個真正毀掉家族的「怪物」剷除。
鎖上了房門，灰暗的雙瞳沒有一絲光芒。
有著的只有無止盡的虛無，就如同那空虛的內心。
※
在野外的森林持續的訓練到下午，中途吸食了一包血包果腹。
畢竟也不知道道可以做什麼活動，而且之前在地球上確實就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訓練來的。
會不會久了之後把訓練當成一種休閒活動啊……不，再怎麼說這樣都太誇張了……
那已經不是什麼淪為怪物的人類……而是頭殼燒壞變成怪胎的人類了！
不過似乎有逐漸變成那樣的趨勢……看來還是得找個正常人一點的休閒……
「……稍微逛逛好了，說不定有什麼新發現。」
多少也該是找找那個老頭，畢竟他還真賣給了自己一個非常非常不得了的商品啊。
順道繞去黑市看看有沒有其他能用的道具來強化一下自己吧。
不過，要找路又是另外一回事，雖然說自己是有紀錄下大略的道路，可問題是……
一個超級大路癡畫出來的地圖的準確性到底有多少呢？這真是一個令人感興趣的問題。
至少我們從賽拉爾拿了它並跟著上面畫的路線在同樣的街道打轉了七七四十九圈這點看來，要不是這張地圖一點毛線用處都沒有，就是這傢伙根本不會畫地圖更不可能會看地圖了。
來來回回在同樣的地方轉呀轉的，卻也沒發現哪裡不對勁，只是不停地走走停停，並看了看周圍的建築物……
嗯，每棟都長得這麼像，是要我從哪裡找起……
重點中的重點是還不可能去問路上的行人，你總不能在街上隨便抓個人劈頭就問「嘿！你知道這裡的黑市在哪裡嗎？」這種鬼問題吧？！
真要做出這種行為的要不是智能上有障礙，就是小時候洗澡時腦袋進了太多水變成啟智了。
直接在光天化日下找人問說黑市在哪裡，這根本就跟在反恐小組的大本營裡大吼我是恐怖份子首領一樣的爆笑。
看樣子，自己應該暫時是找不到那個黑市的所在位置了。
而且都在街上這裡浪費了不少時間，已經是要吃晚飯的時候了。
「……我迷路了這麼久嗎？」
完全沒有自覺的賽拉爾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開始擔心回到旅館的路是不是又要迷路幾個小時了……
但謝天謝地的，並沒有發生那要命的迷路事件。
回到家中後，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蛋的情況。
似乎，依然沒有要孵化的跡象呢。
慢慢的把它從保溫箱中取出，放到自己的懷裡。
「……怎麼……」
就在抱到懷中之時，那股明顯的「力量」再次蔓延了全身。
明明沒有啟動路西法之翼，卻宛若已經發動了一般，渾身充滿了那股非常熟悉的能量。
而且，似乎就跟眼前的這顆蛋連結著。
能力是源自於源界之力，這點基礎知識賽拉爾還是明白的。
那麼，界龍所需要的能量又是什麼呢？
如果說，最能夠提供力量的，應當也同樣是來自異界的「源界」的力量……
那麼，對於啟動後只能發揮短短的五分鐘，冷卻時間卻高達兩個小時的路西法之翼，要如何給予龍蛋力量？
答案，就是指現在的情況。
「藉由我與源界的連結，來吸收源界的力量來孵化嗎？」
或許，藏在這顆蛋裡面的孩子，比自己想像的遠遠聰明許多。
是啊，龍族除了力量強大之外，其過人的智慧也非常了不得。
能夠媲美智人的思考能力，加上其次於君臨者的強大力量，這正是龍族被人們崇敬的原因。
所以才會藉著這樣的方法來讓自此得以破殼而出吧。
「好吧，那麼……」
一隻手抱著龍蛋，一隻手正準備著今天的晚飯。
既然要藉由直接輸出源界之力來養育這顆蛋的話，那麼就這樣一直帶在身上是最好的方法吧。
決定之後的賽拉爾，開始著手進行晚餐的烹調。
看來，今天還是做醃漬牛肉條好？
「剛好上次的特價牛肉還有，醬汁、調味料、還有勾芡……」
用俐落的手法開始煮菜，實在是難以想像這個男人是個滿腦子只會復仇，而對自己的身體進行各種不要命特訓的傢伙。
老實說，這身料理本領是在意外中學會的，一切源自於自己興趣使然想要重現出過去在中華料理店中吃到的拉麵，於是特地買了食譜來。
沒想到，才見過食譜沒幾次而已，自己居然完全重現了食譜中的每一道菜，重點是味道比之前照著做更好吃。
自己似乎還真有料理方面的天分？或是只是自己對味道很挑所以把食譜調改過才成了這個樣子的？
不管是哪一種，至少現在的伙食比起地球那段吃得粗糙的時期要奢侈的多，營養價值也提高不少。
身體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壯許多，也看得出比以往明顯許多的肌肉線條，這都是體格更加強健的證明。
有更加強壯的體魄，也能夠承受更多的訓練，也更不容易因此倒下，算是百利而無一弊吧。
「……熟了呢，再來是……」
白飯、煮菜、配菜都準備就緒，基本上已經可以開飯了。
將龍蛋抱到腿上安置好不讓其掉落，便開始享用著今天的晚飯。
看來這次也做得相當不錯，至少自己挺滿意的。
不過，蛋似乎挺不安分地動了動。
「……你孵出來之後，會再做食物給你吃的。」
也不知道它到底聽不停的見，至少現在蛋已經安分下來了。
……還真是頗有靈性的小傢伙呀，在蛋裡都能夠感覺到外切的一切。
到底是否為偶然，這就不得而知了。
享用過午餐後，簡單的盥洗過，再度坐在床緣回想起過去。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十三年，卻能夠造就那麼多令人難以忘懷的回憶嗎？」
每當這種時候，就是會想起跟家族共度的時刻。
是因為已經失去，所以才開始珍惜嗎？
回想起過去的快樂之時，往往伴隨著一種撕裂心臟般的疼痛，這種矛盾又是……？
「艾露……哥哥真的……真的對不起……妳……」
無法隨著時間淡去的，對妹妹的歉意。
天人永隔，已經不可能彌補了。
最後的回想，眼淚不爭氣的落下，睡意也趁機襲來。
「艾……露……」
闔上雙眼，銀髮的狂戰士在此獲得了寧靜的休憩。
在懷中緊緊抱著的蛋，又是輕輕地動了幾下。
那之後，賽拉爾不管到哪裡總會帶著蛋一起行動。
藉由接觸給予蛋源界力量的方式，想加快著龍的孵化。
不知不覺間，一個月的過去。
在同樣寧靜的夜晚，同樣熟睡的男人懷中。
那顆原本應該同樣會動幾下的蛋……
出現了裂縫，以及淡藍色的小爪子。
創作內容
【蛻變之聲】與龍之邂逅02：等待孵化時分
※箱庭の世界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