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路癡來說,在黑霧之中,想要登上無人造道路的雪山是非常困難的。
但是對於擁有非凡好運的萊斯來說,多走個幾小時總會到的,尤其如果山頂上有事件發生時,那可是閉著眼都能走到。
登上山頂以後,萊斯面對著一個巨大山洞。
已經半凍僵狀態的他只想要找個稍微溫暖的地方待著,即使洞裡可能有危險,他仍高舉油燈,大步走進洞窟。
很遺憾的是,洞窟裡比外面還要冷。
正當覺得受騙的萊斯考慮要不要退出山洞,他感覺眼前似乎有東西動了一下。
這位褐髮男子嚇了一跳,他提著油燈往山洞裡照,似乎真的有什麼生物在黑暗中。
該不會是誤闖熊或者更大型動物的洞穴?
一瞬間,他原本因為氣溫而僵了一半的身體,似乎被恐懼和懷疑凍僵了另一半。他好希望賈德或多托托多能在身邊,至少這兩人比自己擅長戰鬥。
很快地,萊斯冷靜下來,重新思考現在的狀況,然後說服自己那可能是另外一個冒險者的身影。
萊斯鼓起勇氣,再次向前踏出一步,這時,一個黃黃的東西進入油燈照亮的範圍,那似乎是某種大型鳥的鳥喙,但又不完全是。正當他想要看個清楚時,黃黃的東西進入黑暗中,再也看不見。
「咯咯咯……」
奇怪的笑聲從洞窟深處響起。
萊斯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感到安心了一點,因為這笑聲像是來自一個人類,很可能是另一位來尋寶的冒險者。
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有一把隱形的劍,是什麼劍?」
似乎是感覺到萊斯的接近,笑聲的主人停止笑,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呃,隱形劍?」萊斯隨口回答。
「是看不見啊!咯咯咯!」對方得意洋洋地公布答案,伴隨著一陣大笑。
「冷笑話?」萊斯一頭霧水,加快腳步前進,想要知道是誰這麼無聊。
最後出現在他眼前的生物,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之內。
竟然是一個疑似穿著大型鳥類布偶裝的傢伙,這是誰啊?酒吧裡應該沒有這種人。
只見鳥布偶搖頭晃腦,不知在嘀咕些什麼。
接著突然跳起了滑稽的舞蹈,邊跳邊說:「嘿!你有什麼好笑話嗎?如果能讓我發笑,我會給你點好東西!」
「好東西?是能夠保暖的東西嗎?還是值錢的東西?」
萊斯擤了擤鼻子,覺得精神一振。
「不--行--不行!太嚴肅沒樂趣♪」
鳥布偶一邊跳舞,一邊前進山洞更深處。
「好好好,想要聽笑話是吧?」萊斯搔了搔頭,回想最近聽過的笑話。
以萊斯這些年跟著商隊四處經商、與各族打交道的經驗來說,種族偏見笑話是一個很好的共通話題。
只要講當時不在場的種族的偏見笑話,就能逗樂在場的種族。
人類可以一起和獸人笑妖精體型小,和妖精一起笑矮人膚色怪,和矮人一起笑精靈力氣小,和精靈一起笑獸人是野獸,也可以和精靈一起笑矮人身高矮,和矮人一起笑獸人腦袋笨,和獸人一起笑妖精體重輕,和妖精一起笑精靈娘娘腔……最後,和所有非魔族一起笑魔族。
當然,如果幾乎所有種族都在的時候,像是在酒吧裡,這個方法就不方便使用了。
萊斯自認為不是真的對其他種族有偏見,歧視笑話僅是一種幫助交流的手段。或許挺沒品,但是實用。畢竟,他的兩個死黨中,賈德是人類小偷出身,多托托多是狼獸人,而且萊斯的父親曾經跟妖精拜師學藝,他怎麼會歧視其他種族呢?只有好客人爛客人的分別而已。
至少萊斯自己如此認為。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不知道鳥布偶是什麼種族。
要是猜錯,搞不好反而會激怒對方。
保險一點的方式是講個溫和一點的人類歧視笑話。
因為萊斯自己就是徹頭徹尾的人類,他用自嘲語氣說這個笑話,就算對方是人類應該也不會生氣。如果是其他種族,應該會開心接受。
可惜那快要被凍成冰棒的大腦無法正常發揮作用,他現在只想得到一個笑話,那並不是他聽過最有趣的笑話,但是很特別。
他記得那個笑話的大意是:
一個人類老農夫帶一名牛獸人參觀他的農場。
當介紹到老農夫養的乳牛時,他開玩笑地對牛獸人說:「喜歡的話,這頭牛送你當太太。」
牛獸人聞了聞乳牛後說:「這不是你兒子的女朋友嗎?」
這個笑話特別的地方是:只要把順序和用詞換一下,它就會從諷刺人類的笑話變成諷刺獸人的笑話。
像這樣:
一個牛獸人老農夫帶著一名人類參觀他的農場。
當介紹到老農夫養的乳牛時,他開玩笑地對人類說:「喜歡的話,這頭牛烤了當晚餐。」
人類搖了搖頭說:「怎麼能把你太太烤來吃呢?」
諷刺人類什麼都吃、什麼都上、什麼都抄(學),但是什麼都半調子的笑話不少,而剛好前兩者也是獸人常被諷刺的地方,所以這個笑話才能這樣正反兩面使用。
萊斯知道這些都只是偏見,像他和多托托多都不曾對牛有過吃以外的興趣……吃牛應該還算是普通的飲食範圍內?好像有些種族覺得吃牛舌、牛心、牛肺等等很噁心,拜託,那是好吃的部位耶!
總之,無論是什麼種族,當聽到另一個種族比自己差勁得多時幾乎都會覺得爽,如果剛好是其討厭的種族更是效果拔群。
雖然偶爾會遇到為其他種族打抱不平的正義之士,但那只是偶爾。
決定策略以後,褐髮男子清了清喉嚨。
「咳、咳。好,我來講一個笑話。」
他剛說完,鳥布偶便跳著奇妙的舞步回來了,看那又蹦又跳的樣子,對方似乎很期待大笑一場。
萊斯將兩個版本的笑話合而為一。他壓低嗓子,用蒼老的聲音扮演人類農夫,用低沉的聲音扮演牛獸人:
「有一個人類農夫和牛獸人農夫是好朋友。」
「有一天,牛獸人農夫招待人類農夫參觀他的農場,當介紹到乳牛的時候,牛獸人對人類說:『喜歡的話,可以烤了當晚餐。』」
「人類農夫連忙搖頭說:『怎麼能把你太太烤來吃呢?你看牠都快哭了。』」
「後來有一天,人類農夫也招待牛獸人農夫參觀農場,當介紹到乳牛的時候,人類又對牛獸人開玩笑說:『喜歡的話,可以送你當二奶。』」
「牛獸人聞了聞乳牛的味道,然後說:『這不是你兒子的女朋友嗎?牠把他甩啦?』」
如果這個笑話是對獸人以外的種族講,他在扮演牛獸人時會用「哞」作為語癖已增加「笑」果,但是他現在不確定鳥布偶的種族,所以還是用普通的方式講就好。
鳥布偶在聽到太太的時候便開始吃吃地笑,聽到女朋友時更是笑到在地上打滾。
奇怪,這個笑話有這麼好笑嗎?
萊斯一邊好奇,一邊感到心中充滿成就感。
他也暗自慶幸沒有踩到地雷。
「嘎嘎嘎!那可以再多一個笑話嗎?拜託再一個!」
鳥布偶掙扎著爬起身,向萊斯伸手比一。
「不──行──不行,沒酬勞沒笑話♪」
萊斯模仿鳥布偶剛才的語氣,回敬他一句。
「說好的好東西呢?」
鳥布偶乖乖將不知哪裡掏出來的一卷羊皮紙雙手奉上。
「選──好一個我會拿獎品給你的♪」
「快──選,快講笑話!」
萊斯打開羊皮紙。
「啊,是爬格子。」
當他專心看紙的時候,鳥布偶在一旁跳起了奇怪的舞蹈,不知道是鳥布偶真的越跳越好,還是萊斯已經習慣了,他感覺越看越順眼。
要是多相處一下,或許萊斯會開始考慮一起跳舞。
真是可怕的畫面。
「選──好了♪選──好了嗎♪」
「快點告訴我♪」
鳥布偶一個華麗轉身,他將右手放在應該是耳朵的位置,向萊斯靠過去。
「呃,那就這個吧?」
萊斯指了指紙上的記號,並且在心中計畫下一個要講的笑話。像他這麼愛出風頭、逗人開心的自大狂,自然不忍心拒絕欣賞自己笑話的聽眾。
他準備講一個剛剛想起來的笑話:有個人類富翁邀請精靈朋友到家裡玩。
人類富翁告訴精靈他從房子、花園到料理等等都是花大錢,請在那方面專精的種族幫忙處理。當精靈問他家裡有沒有他原創的東西時,人類富翁驕傲地把兒子叫出來見客。
而精靈卻發現他兒子長得和隔壁鄰居一個樣。
如果這個笑話也能讓鳥布偶哈哈大笑就好了,萊斯期待著。